第三章 一票大的
接下來幾日，京城之內還算太平。
縱使各族之中不少人覬覦著家主之位，但那些老傢伙個個都是人精，雖然眼饞，但他們也清楚——目前最大的危機並不在族內。
現在動手，難道等著別人撿便宜？
不過嘛…搞些小動作，拿下一小部分產業還是沒問題的，在這個節骨眼上，族內也不好說什麼。
蘇銘陰沉著臉，聽著影衛們稟告這幾日三爺和六爺在祖地河西地區的所作所為，不由得一陣頭大。
最令人意外的是，一向不問世事，一心求道的五爺居然一口吞下了甘州和隴州。
二爺皺著眉，嘆道：「胃口還真不小。這傢伙騙了我們幾十年，今天總算是原形畢露了。」
蘇銘搖了搖頭：「不礙事，西北邊疆有祖父坐鎮，他們應該翻不起什麼風浪。」
一想到邊關的祖父，蘇銘便安心了不少，這次，得辛苦他老人家了。
如蘇家一般，各族之內都有人心懷鬼胎，所幸除了倒霉的鄭家外，各族的情況還算穩定。
令人意外的是，一向勢弱的劉氏一族，此番竟出奇的平靜。
「劉有光啊劉有光，你這傢伙裝瘋賣傻這麼多年，連我蘇家都差點被騙過去了。」蘇銘遙望著城北方向，自語道。
邊關來了急信，蘇銘看著信中內容，又是一陣頭疼。
祖父坐鎮西北，主要是防備大食的進犯。數月前，大食屯兵三十餘萬進攻沙洲，雙方僵持至今。
但幾天前，本佔據上風的大食軍隊居然主動撤至長城六百裡外。
這樣不合理的行動，顯然不是這群好戰分子的作風，絕對有問題。
蘇銘看了許久，祖父這是什麼意思？千里迢迢給族內送戰報？完全沒這個必要啊。
況且這帛書的厚度也不像是有夾層的樣子。
「對了，千機陣」蘇銘想起先祖留下的那個古老法陣，那玩意或許能幫他看到別的東西。
祠堂內，蘇銘小心地攤開帛書，啟動千機古陣。
果然，帛書上一個個金色大字浮現：
沙洲城外的大食營地中，曾出現過一股極為強大的妖氣。自沙洲到京城方向，亦有大妖蹤跡，情況不妙，務必小心應付。此外，務必提防皇族眾人！切記切記！
蘇銘目光落到旁邊那個「肆」上，這代表著——這份帛書，已被人查看過四次。
看來，祖父身邊被安排了不少人吶。
蘇銘將帛書點燃，火焰騰起，這一切之間，又有何種聯繫呢？
此刻，蘇銘多少感覺有些疲憊，眼前的一切似乎都籠著一層迷霧，千斤重擔在身，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接連兩日的陰雨之後，天空終是放晴了。此夜的星光格外璀璨，弦月高懸於天。
蘇銘縱身一躍，倚靠著屋脊靜靜地看著漫天星光隱去，太陽升起，霞光之中，蒙蒙紫氣隱現。
「你小子爬祠堂房頂上幹啥？」七爺氣的一酒葫蘆砸向蘇銘。
蘇銘下意識躲閃，但想到七爺的寶貝可不能摔壞，身形一閃，接住了酒葫蘆：「嘿嘿，七爺，氣大傷身，您老冷靜，我這是站在祖宗先輩的肩膀上思考對策。」
「放屁！」七爺可不信他的鬼扯，罵道。
「誒嘿，七爺要不咱們干一票大的？把局面搞得再亂一些？」蘇銘跳下房頂，笑盈盈地說道。
七爺有些不明所以：「你小子一看就沒憋什麼好主意，再說了什麼叫干一票大的？」
「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蘇銘微微一笑。
七爺神色一僵，收起笑意，一臉嚴肅地搖了搖頭：「不行，風險太高，一旦事情敗露，我們無疑會與皇族結下死仇。」
蘇銘倒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七爺您別忘了，我們之間早就是死仇了。」
七爺看向蘇銘父親的牌位，嘆了口氣，道：「我當然知道，此事怎麼說也得找你二爺商議再做決定。」
大夏皇族共有九位皇子，除去六皇子死於邊疆戰事，四皇子不知所蹤外，其餘幾人已盡數封王。
原本各皇子都在封地任職，因此番京城動蕩，皇帝特意叫皇族齊至皇宮，名義上是代皇室為諸位家主送行，至於有沒有別的想法便不得而知了。
各皇子封地遠近不一，幾日間陸陸續續趕到。
七皇子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一路上又有老師嘮嘮叨叨個不停，縱使他平日里熱衷於研究治國之術，可這一路顛簸，再精妙的理論，也讓他忍不住昏昏欲睡。
疾馳的馬車突然停下，毫無防備的七皇子從軟榻上滾了下來。
七皇子揉著磕到木板的腦袋，原本心情不好的他忍不住罵道：「何總管你是不是不想幹了？有你這麼開車的嗎！」
「殿下小心！」
七皇子的老師一把拉起七皇子，抬手一掌擊碎馬車，帶著七皇子縱身一躍。
兩人剛剛跳出馬車，數十柄劍氣凝聚而成的飛劍便將馬車撕成了碎片，可憐的兩匹馬還未來得及慘叫一聲便化成了一攤肉泥。
七皇子回過神，拔出佩劍，警惕地看向四周。
護衛的軍隊早已死傷殆盡，駕車的何總管倒在路邊，早已沒了生氣。
到底是什麼人能一瞬便殺掉這麼多人？他想知道究竟是誰膽大包天，竟敢刺殺皇族。
「我帝臨自認沒有得罪過什麼人，閣下為何要置我於死地。」七皇子皺著眉，他實在想不通，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這樣一個仇家。
「皇族欠的債，該還了！」
七皇子遇刺身亡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皇宮。
帝啟大怒，連殺七皇子沿路三十二城守將，又在各城中大肆搜捕在當日活動過的高階修士，最後更是以皇族之名對兩大殺手組織下達剿殺令。
「好傢夥，這七皇子這麼值錢嗎？怎麼一出事這老狐狸就急眼了，殺了這麼多人，這是擺明了寧可錯殺也不放過啊。」蘇銘也沒想到動靜會搞得這麼大。
如果說之前只是個猜測，而今皇帝的表現可以確定他的猜測是對的——七皇子是皇帝培養的繼承人……
蘇銘也是一陣無語，這一票著實有點大了。
誰讓……瞎貓撞上死耗子了。
「蘇上，這動靜是不是有點太大了？」王二狗聽著家僕們說著這滿城的血雨腥風，不由得一陣心虛：「咱們怎麼辦？」
密室之中，蘇銘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答道：「不怎麼樣，等著唄，自會有人背上這個鍋。」
蘇銘上下打量著王二狗，笑道：「不過你和二爺真的強，全給解決了。」
王二狗一臉得意：「那是當然，除過坐忘期的皇帝，我等已屬大夏頂尖戰力。他的老師實力強過我，但是人畢竟還是老了。」
「七皇子平日里聲名不顯，論戰功不如大皇子，論手腕不比三皇子，論用人又不如九皇子，在京城之時更是一個十足的二世祖，他做的缺德事連鄭平安都覺得丟人。」蘇銘回憶道，「現在想來，還真是敗絮其外金玉其中。」
「這一次，算是上天幫了我們一回。」蘇銘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皇宮內，帝啟面色陰沉，侍女和太監戰戰兢兢地跪在角落，大氣都不敢出，生怕皇帝一個不高興砍了他們。
「陛下！」一位老者在眾人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老師。」
「從小我便教導你，憤怒是最無能的表現，它只會讓你失去理智，喪失該有的判斷能力。」老帝師走上前，在皇帝的攙扶下坐了下來。
「這幾日的憤怒，你殺了不少人，可是，你抓到兇手了嗎？」帝師問道。
皇帝一愣，仔細想了許久，神色漸漸緩和，向老人恭敬一拜：「多謝老師提醒，帝啟明白該怎麼做了。」
帝師緩緩點了點頭，道：「你呀，還是太久沒吃過虧，都忘記了該怎麼處理自己的情緒了。」
「我老了，很多事情已經想不明白了，以後的路，還得靠你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