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囹圄
「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不記得了。」
譚虎的煙飄進了羈押室,他看著有些單薄的任一,在冰冷的環境里微微發抖,不禁泛起一陣心疼。
「任一啊!你好好想想,你快好好想想!」譚虎心急如焚,又不得不壓低聲音,「現在,所有的證據全部指向你!別說吳文斌從中作梗,即使他什麼都不做,你都很危險!」
「我只記得,你走出去了,順便關上了門...後面的,就是你扶著我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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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中間...中間發生了什麼,我...實在想不起來了。」任一搖搖頭,他低頭想著,但很快眉頭便皺了起來,「不行...我...我試著想,但...一想到中間那段空白,我就...我就頭疼欲裂。」
「那你為什麼要讓我下樓啊?」譚虎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一下子站了起來。沒過幾秒,他嘆了口氣,又坐了下去,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
「我不知道...鬼使神差的,我感覺...我控制不住我自己。這一切...就像,就像在做夢一樣。」
「...」譚虎好像被電了一樣,整個人抖了一下。
他許久才說出話來,「知道你惹了案子,蔣建明找到了我,拜託我跟你說一樣,讓他做你的辯護律師。」
「那挺好的。」
任一回憶了一下,記起了這個人。當時周敬安的案子,也是委託的他。只是在現場的時候,他瀆職了,沒有全力為周敬安辯護。
「我怕他...」譚虎有些擔心。
任一笑了笑,「沒事的,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願意接周敬安的案子,說明他還是很善良的,只是...當時勇氣不夠。」
「他想要,一次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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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一目光繞過譚虎,看向遠處。譚虎感覺那目光熾熱如火,狠狠地烤著他的左臉頰。
「你該走了,一會兒吳文斌過來了。」
「嗯。」譚虎想說的話有很多,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跟任一同時轉身,一個往羈押室深處的黑暗走去,一個往警局陽光明媚的大廳里走去。
沒過多久,羈押室里又關進來一個人。
微弱的燈光停留在離羈押室門口兩米左右的位置,通風口的唯一功能,也只有通風。
「你是?」任一看著黑暗中的那個人,始終看不清他的臉。
那人一直不說話,安靜得蜷縮在裡面的角落裡。從大致的輪廓看,那人坐在地上,任一感覺他的坐姿很眼熟。
「孔祥嗎?」任一問道。
「嗯,你怎麼會認識我。」黑暗的角落裡發出迷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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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妻子去世的那天,我在現場,我是送心臟的警察。」
「任一是嗎?」那人有些驚喜,相比剛剛死氣沉沉的話語,這會兒終於像個活人在說話了。
「是的,很高興你還記得我。」
「我忘不了的,我怎麼會忘了呢?」那人從黑暗中靠了過來,一把拉住了任一的手,「我記得你在那幫記者面前慷慨激昂的演講,雖然這跟對著糞坑和蛆講道理沒什麼區別。對了!你怎麼在這裡?」
「我...調查器官移植產業鏈的事情,結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就被抓了進來,據我的隊長說,我現在涉嫌謀殺。」
黑暗中安靜了好一會兒,孔祥的手也失去了一些溫度和硬度從任一手中脫落下去,他又再一次變得和一隻行屍走肉那樣。
「雖然早早地預料到,但是,當這一切真的發生的時候,還是難免會感覺到失望。」孔祥那毫無活力的聲音再次響起。
「預料嗎?」
「呵呵,當然。」孔祥苦笑一聲,「我妻子死得時候,我就已經知道,那根本就不是半個小時的問題。這半個小時,是黑暗的縮影。當黑暗席捲而來,所有人都無法倖免。要麼成為他們,要麼跟你我一樣。」
任一聽到了一聲沉重的嘆息,打在羈押室狹隘嚴密的高牆之上,反覆回彈,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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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被抓住了?」任一知道吳文斌從一開始就下達了抓捕他的命令,不過按照譚虎講的,他早該躲了起來,或者已經逃了出去。
「我故意的。」孔祥的聲音里,罕見得出現了一絲快慰,「不過我沒有殺人,那個金林和嚴阿蘭,都是別人殺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可能是我得知我做不成警察的那天,也有可能就是我被抓的哪一天,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真相併不重要。」
「就像現在,我確定我沒殺人,你也確認你沒殺人。但我倆...呵呵呵呵,估計一個也活不了。」仟韆仦哾
任一有感而發,黑暗給了他更多的思考的空間,在這裡,他認真得想了想,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麼。
是大到無法定義的正義,還是小到具體某一個案件的秉公處理。
是大到全人類都沒有惡意和痛苦的理想世界,還是小到保護弟弟不受欺凌就可以。
他說不上來了,這些概念變得模糊了。
「保持善意,對抗惡念,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正義。」孔祥似乎看穿了任一的心思,「就像我,我雖然沒殺人,但我即將變成一個劊子手。我可從不認為我所作所為不是正義之舉,也沒有任何人規定過,手裡拿著利刃,就是惡徒。」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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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
他們在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臉,但似乎都可以清清楚楚得感受到彼此的笑意。
...
「許將軍,您找我?」一襲黑衣的阿爾法恭敬得站在一位老人面前,他的中文說得相對流利,只是有些聲調還無法做到絕對準確。
那老人白髮蒼蒼,兩道濃密黑亮的劍眉跟頭髮形成了鮮明地對比。同樣,溝壑縱橫的皺紋也擋不住他那雙深邃發光的雙眼。
「很久沒見了,A,不對,現在該叫你阿爾法了。」許將軍的聲音滄桑而堅定,「那邊怎麼樣了?」
「不好,很多問題這幾年都慢慢得暴露出來了,我現在懷疑,要麼預言家騙了我們,要麼他給的信息,並不全面。」
阿爾法面露愁容,但僅僅持續了一秒不到,便恢復了之前的神色。
「他沒有騙我們,書裡面明明說得很明白。邊界之外,儘是災難。」
許將軍閉上了眼,雖然看著閑庭信步,但兩道劍眉之間的皺紋出賣了他,他並不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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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阿爾法剛想說話。
「錯的是我們。」
許將軍打斷了他,隨手撥動著作戰指揮台上的地球儀。那地球儀緩慢地轉動,海洋、大陸、沙漠、雨林...一塊一塊得從他眼中閃過。
「現在,一切得以驗證。」許將軍也不壓抑自己的情緒了,他深沉地嘆了口氣,「我們用了20年,終於證明了自己的愚蠢。」
「但是,我們也有非常完美的作品!那也在邊界之外,這...作何解釋?」阿爾法有些不甘,追問道。
「完美嗎?那只是時間問題吧。而且,我們也已經沒有再一個20年了,至少...我沒有了。」
許將軍轉過身,他那縮了水的背脊,隱隱約約還能看出當年雄壯的影子。
「您可以嘗試...」
「不了,如果是我...不了。」
許將軍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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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現在我該做什麼?」阿爾法也不再犟。
許將軍在指揮中心來回踱著步,兩隻手背在背後,蒼老的身板下卻有著一根筆直的脊樑。
突然,他定住腳步,像是被什麼東西貫穿了身體,一下子倒了下去。
「將軍!」阿爾法幾乎是一個瞬移,就到達了許將軍背後,將他接住,讓他躺在了自己的懷裡。
「我想明白了。」許將軍有氣無力得說道,「原來,人類邊界的重點,是在下半部分啊。哈哈哈,果然,我們還是太愚蠢。」
「也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