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年長者
諾米亞將手放在大門上。
古樸、滄桑。
一股夾雜著歲月的力量順著觸摸直至天靈蓋，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用力，門紋絲不動。
「推不開。」諾米亞又使勁試了試，依舊沒有反應。
這真的是人能夠推開的嗎？諾米亞不禁懷疑，畢竟這突兀出現在山谷的大門體型龐大，若不是形狀鮮明他還真會以為是一堵牆。
「周圍應該有機關吧。」見靠蠻力推不開，艾莉提出了合理的猜測。
艾莉的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是還沒有從之前驚慌中走出來。
諾米亞點點頭，他先是拿出那根燃燒的羽毛，見沒有動靜后說：「那就四處看看吧。」
......
「這是雕像？」
「看上去像是個徽章一樣。」
兩人在周圍看到了座雕像，有三人之高，但在巨門面前還是顯得渺小。
「下面有文字，你認識嗎？」艾莉抹去底座的灰，露出一行如同咒語一樣的字跡。
「和之前牆壁上的樣式很像，可能是古代的文字。」諾米亞搖搖頭，默默將其記在心底，等之後出去了再好好查查。
「是嗎。」艾莉也不失望，「開門的機關會是它嗎？」
「試試看吧，周圍只有這個比較可疑了。」
諾米亞再次拿出燃燒的羽毛，靠近雕像后，底座的文字竟然開始發光。
「有用！」諾米亞挑眉，和艾莉對視。
底座的文字在發光，從雕像中走出一個看似人形的幻影。
兩人嚇了一跳。
幻影手上拿著本書，它面向大門的方向翻頁。
然後......
巨大的聲響，土地在震動！
「門開了！」諾米亞說道，他心底湧出一股悸動。
大門自中間向外緩緩打開，數不盡的灰塵掉落。
等了一會兒，門完全打開了，而一旁的幻影卻是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有太多的秘密等待探尋，但兩人卻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停留。
......
蜿蜒的小路，穿過樹林往下延伸。沒有了霧氣的遮掩，太陽的光直直地灑在臉上，溫暖舒適。
但二人的內心縈繞著一絲恐懼，就像是有什麼冤魂攀附在他們身上一樣。
諾米亞回頭，身後的大門連同那些詭異的霧氣一起緩緩消失。
變得透明，然後消散，留下一片與四周並無不同的樹林。
連同著高高的山牆一起消失不見，就彷彿從未存在一樣。
艾莉攥緊了諾米亞的衣角。
諾米亞握住她的手，期望著通過手心微微的溫度來帶給她安全感。
「走吧。」諾米亞說，領著艾莉往前，腳步放緩。
......
山路蜿蜒，穿過茂密的樹林不斷向下。
「我們在一座山上？」艾莉嗓子有些沙啞。
「我想是的。」諾米亞點頭，兩人是從一處山縫鑽進山谷的，眼前的道路與自身的體感產生了違背。
兩人意識到這一點后，卻都默然接受，就像是理當如此。
艾莉一直沒有說話了，諾米亞能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自從走出石門，她就一直是一副空洞的狀態。
他們沿著山路往下，沒有風的樹林靜悄悄的，給人死寂沉沉的感覺。
諾米亞精神勾連戒指，「自然樂章」讓他化為了草木本身。
但這片叢林並未回應他的呼喚。就像是名為怠惰的情緒籠罩在樹林上空。
這讓諾米亞不自覺的警覺，不自然的環境總能讓他心神不寧，多疑的性格使然。
但好在一切順利，山路雖然忐忑但並無風險。大概十數分鐘，諾米亞已經能看到下破的盡頭。熟悉的果樹在向他招手。
諾米亞不禁鬆了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了，盤旋在心頭的陰雲徹底消散。
「艾莉？」諾米亞向身邊的人搭話，但回應他的是將身子完全壓過來的重量。
「艾莉！？」諾米亞心頭一跳，連忙查看艾莉的情況。
「人類小姐只是昏了過去。」突然的，草叢裡滾出來一個小小妖精。
「妖精先生....」諾米亞驚疑不定。
艾莉閉著雙眼，像一個洋娃娃。諾米亞將身體作為支撐，防止她摔倒在地上。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沒事吧？」諾米亞詢問妖精，他印象里一路上都沒出過什麼意外。
艾莉一直好好的，直到走出大門兩人都有著正常的對話。
難道是山谷霧氣有問題？我為什麼沒事？
還是說在那個骷髏馬的巢穴里被火焰給擊中了？
他為什麼一路上什麼都沒察覺到？
諾米亞思緒嘈雜，一瞬間想了許多可能。
妖精蹦蹦跳跳地接近，對諾米亞說：「人類小姐還是太脆弱了，她沒有人類先生你這麼『強壯』。會被『惡犬』嚇著也是正常的。」
「嚇著？」諾米亞皺著眉頭。
什麼意思，是在說施法者和普通人的差異嗎？
是了，諾米亞突然明悟，雖然他一直以來都下意識地想要保護她，但她的勇敢還是讓諾米亞忘記了她只是一個連精神力都沒有凝練的普通人。
「她現在只是睡著了對嗎？」諾米亞用著精神力感知，艾莉的氣息很平穩。剛剛一下子慌了神，現在冷靜下來才發現艾莉並沒有明顯受傷的跡象。
當然，只是表面如此，諾米亞還沒有自信到認為自己區區三階施法者的水平就能探查得十分精確。
妖精點點頭，認同了諾米亞「睡著了」的說法。作為能與森林溝通的種族，妖精對於生命的氣息格外敏感。
「如果您還不放心的話可以喂人類小姐吃一個蘑菇。」妖精提出建議。
顏色怪異的蘑菇，突然之間出現在所有果樹之下的植物。諾米亞當然知道它，之前艾莉誤食了一隻后昏睡了好久。不過確實有著療傷的效果。
難道這種植物不只是能治癒皮外傷？
諾米亞想了很多，他對於這個世界了解的越多就越疑惑。
森林是活的，在諾米亞領悟「自然樂章」后他是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浩如星海的意識之海，森林親切地與他打了招呼。
諾米亞在旁邊的樹下取了一顆蘑菇。
奇怪的顏色，若不是諾米亞能感知到蘑菇強大的生命力他都要懷疑是不是有毒了。
艾莉自然是不能張嘴的，諾米亞看著她的嘴唇想到了個羞恥的辦法但馬上被他甩出腦海。
諾米亞深呼一口氣，將蘑菇撕碎，捏著艾莉的下顎一點點喂進去。
「咳咳。」蘑菇入口即化，艾莉咳嗽兩聲似乎是嗆著了，身子蜷縮起來。
「醒了！？」諾米亞一驚，隨後又發現艾莉呼吸均勻，並沒有蘇醒的癥狀。
「無論如何，吃了蘑菇后睡一覺什麼疾病都會痊癒的，森林庇護著你們。」
是妖精的聲音。諾米亞這才把注意力集中在妖精身上。
棕色的小帽子，灰色的衣服。諾米亞認識這位妖精，在妖精的王國，那群告訴他有關聖樹封印的妖精中有他。
「這次只有你一個嗎？」諾米亞問道。
之前兩次試煉，在結束后都會有一群妖精出來祝賀自己。似乎他們對於諾米亞的冒險很感興趣，總是會跑來圍觀。
但這次只有一個妖精前來。
「啊，孩子們都膽小，他們忍受不了『惡犬』的氣味，不敢靠近寂靜森林，所以只有我這個膽子大一點的來了。」
「你......」諾米亞眯起眼。
「孩子們？妖精先生年齡很大嗎？」諾米亞注意到了妖精所說的內容。
「之後再說吧，人類小姐一直躺在這裡會凍著的。」
諾米亞心想也對，先回去再說。
......
諾米亞將艾莉背回了山洞，山洞外出現了許多妖精，但都只是在外面沒有進來。
只有那位年長的妖精在裡面與諾米亞面對面。
「他們為什麼不進來？」
「啊，你們與『惡犬』接觸過，身上還留著它的氣味，孩子們怕。」
「原來如此......」諾米亞心底記住了「氣味」這個詞，看來有些東西他還是察覺不到的。
諾米亞拿出了那根燃燒著火焰的羽毛。
「是這個嗎，『惡犬』的毛髮？」
「是的，森林會記住你們的勇敢。」妖精向著諾米亞彎腰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