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第71章逼宮失敗
夜半,宮門已閉,宵禁中的都城一片寂靜。
而在不起眼的側門處,卻有一支隊伍逐漸靠近。
「站住,什麼人?」側門的守衛攔住了他們,但是,也並未對這些人起疑心,只是例行詢問。因為對方身上是禁軍的服飾,帶頭的也是他們熟悉的一位禁軍校尉。
禁軍負責皇宮內外的安全,在他們眼裡完全是自己人,自然沒什麼好擔心的。
對面的人也表現的也很自然,拿出楊副統領的令牌,解釋了下今日巡查人手有調動,就準備進去。
守衛的人仔細核實了令牌真假,雖然內心奇怪,為何今天禁軍里出現了不少生面孔,但是也不曾多問,就放他們進去了。
只是,心裡的不安一閃而過。
楊副統領和九皇子在城樓上看著這一切,眼裡閃過喜意。
宮裡現在楊統領手下的禁軍有足足一千人,別看人不多,但是在其他人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單憑這一千人就足夠控制局勢。
「事情如此順利,只怕連老天都站在殿下這邊。」楊統領激動萬分。
此事一旦成功,那他就是九皇子奪嫡路上最大的功臣,加上自己的女兒已是板上釘釘的九皇子妃,看來楊家騰飛之日近在眼前。
能當上禁軍副統領,證明天授帝對他其實不差,楊副統領平日能力雖算不上出眾,但總歸還有幾分忠心。
可惜,忠心這東西,在後位的吸引之下,實在是不堪一擊。一想到自己的女兒能做皇后,楊家能從此飛黃騰達,楊副統領那幾分內疚不安自然就被拋之腦後,臉上的激動溢於言表。
比起楊副統領的興奮,九皇子看起來還算平靜,但是,他越發急促的呼吸還是表明了他內心的忐忑和激動。
「母妃那邊傳消息過來了嗎?」九皇子還算小心。
「娘娘說一切正常。陛下還在昏迷中,皇後娘娘一直在陛下的寢宮侍疾,今日錢嬪娘娘也在那裡。」
「那就好,關閉各個大門。讓宮外的禁軍,把我那些不安分的兄弟都看好了,如果誰要鬧的話,直接解決掉。」
「是,殿下。」
「還有我那個好侄兒,他也是個大麻煩。我已經讓謝蘊拖住他和謝東池,就不知道謝蘊能不能做到了?他要是做不到,那就不能怪我這個做叔叔的狠心了,你直接派人解決掉,永絕後患,明白嗎?」
九皇子並不懷疑謝蘊會按他的要求乖乖照做,母妃當初引導姨母的時候,就留下了足夠的證據。雖然事情是姨母一個人乾的,謝蘊沒有這麼蠢,但是,誰叫他們夫妻一體呢?
姨母已經死了,那謝蘊就更說不清了。他要是不想名聲盡毀,萬人唾罵,只能聽自己的。
九皇子逼近了天授帝寢宮,眼裡滿是不加掩飾的**和野心。
而謝東池也出現在了城外,冷著臉,面對著他所謂的親生父親。
「池兒。」謝蘊臉上依舊一臉慈愛的笑容。
「音音和安心在哪?音音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也下得了手?」謝東池冷著臉。
「池兒不要生氣嘛。」謝蘊依舊裝出一副慈父的樣子。
「你也知道,音音是我的女兒,我們父女多年未見,作為一個父親,我實在是著急啊。可是你一直都防著我,不讓我們父女相見,我也是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那你現在見到了,可以讓我把人帶走了嗎?」謝東池一貫溫潤,此時卻彷彿一塊萬年不化的堅冰,冷硬無比。
「池兒,你就如此狠心,好不容易見一面,還不讓我們父女相認。」
「我狠心?」謝東池知道對方的虛偽,但也是第一次發現對方的臉皮厚到如此地步。
「你把人弄暈了,帶出城,還派人把我引過來,就是為了父女相認?」謝東池語調嘲諷,眼神更是萬分不屑。
謝蘊不慌不忙地和謝東池打機鋒,心裡確實百味雜陳。
他又何嘗願意這麼做,不過是被逼無奈罷了,錢氏那個蠢貨,居然瘋狂至此,還害得自己如今也受制於人。
而且,東池在這,可是皇長孫在哪?皇長孫對音音的重視做不得假,怎麼會不親身前來?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謝蘊身後的馬車裡傳來響動。
謝蘊和謝東池都回過頭去,果然車內兩人都醒了。
「音兒,是你嗎?我是你爹啊!」謝蘊搶先開口。
雖然他不曾養過謝南音一天,但他還是自信地覺得,謝南音不過一個普通女兒家,怎麼會不孺慕自己的父親。
「爹?我爹早就死了,你幹嘛要冒充我爹?」謝南音尾音上揚,滿是不屑。
「而且你要真是我爹,怎麼不光明正大來見我,要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
「我才不會上當呢,像你這種小人,怎麼可能是我爹……」
在謝蘊心上戳了一刀又一刀,謝南音最後還不忘看向謝東池:「大哥,我說的對吧?」
謝東池也煞有介事地點頭:「就是,我們爹要是活著,還當了大官,怎麼會不去找我們。他當然是已經去世了。」
謝蘊被這兄妹兩氣的半死,為官多年,他習慣了說一不二,這種被人指著鼻子罵,實在讓他覺得羞辱萬分。
「孽障,你娘就是這樣教你的?」謝蘊氣急敗壞,一巴掌扇了下來。
可他的手卻被一旁不曾說話的女子一把抓住,只聽咯噔一聲,謝蘊開始慘叫。
「我的手,手斷了……啊啊啊……」
「你是誰?你不是我兒媳,你到底是誰?」謝蘊驚慌失措,手腕被生生掰折的劇痛成功讓他臉都扭曲了。他就算沒見過自己兒媳也知道她就是個普通女子,絕不會有這樣的手勁。
「你姑奶奶姓姚,姚木蘭。」
「不可能,流芳在侯府那麼久,怎麼會連這個都弄錯!」謝蘊終於意識到不對。
「她當然不會弄錯,她就是故意的啊。」謝南音表情高傲又不屑。
「我們早就知道你想幹什麼了,一直準備好了等你呢。」謝南音本就對所謂的生父沒什麼期待,剛剛那一巴掌,更是讓她厭惡透了這個父親。要不是姚姐姐,他那一巴掌可真沒留情。
「是柔姨娘?是那個賤人?我對她這麼好,她居然背叛我!」
謝蘊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結局,皇長孫去了哪,似乎也不需要懷疑。原來九皇子的一舉一動,從頭到尾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
自己今天這步棋,只怕是大錯特錯。
但是,謝蘊還是不甘心,他做了這麼多,不就是希望能保住他的名聲地位。沒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居然會被枕邊人捅上一刀。
「你要是對她好,她又怎麼會投靠我呢?」謝東池嗤笑。
「她不過一個妾室,還被毀了容,我不嫌棄於她,還將后宅交給她打理,對她還不好嗎?分明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比起謝東池,謝蘊更恨柔姨娘。
被一個從來沒放在眼裡過的女人背叛,他怎能不恨。
「她會毀容還不是拜你們夫妻所賜。看上去是錢氏作惡,但她難道不是你縱容出來的嗎?」
謝東池看他依舊不思悔改的樣子,厭惡地說:「你這輩子會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也是你咎由自取。我娘賢良淑德,供你一路進學,為你生兒育女,卻被你拋棄。你為了攀上豪門,就放任她被人謀害。還有錢氏,她再愚蠢惡毒,對你的幫助確是不小,可你對她除了利用沒有其他。甚至對我們這些子女,你又何嘗有半分真心?」
「都說虎毒不食子,為了你的前途,兒子女兒對你而言又算得了什麼呢?」
謝蘊臉色越發蒼白,但是,謝東池沒有絲毫在意,而是高傲地問他:「你對誰都是這般薄情寡義,那誰會真的在乎你呢?」
謝蘊此時終於明白,自己已經無力回天。
他原本最後的指望就是和謝東池的血緣,若他能顧念父子之情,看在他的份上,皇長孫可能會留他一命。
但謝東池一番話,讓謝蘊明白,原來這個兒子他什麼都知道,知道他母親的死因,知道自己這麼多年對他們兄妹的漠視,本就不多的父子情,只怕已經消磨的一乾二淨了。
這次他又和逼宮事件扯在一起,恐怕是真正的在劫難逃。
而此時,皇宮內,九皇子已經走進了天授帝的寢宮。
果然,霍皇后正在天授帝床邊照顧他。
看見九皇子闖進來,霍皇后眉心微皺,她微微提高音量:「老九,你深夜入宮,所謂何事?」
「兒臣有要事啟奏父皇。」九皇子淡定自若地說。
「你父皇昏迷未醒,你有什麼要事,可以讓內閣處理。」
「此事事關重大,恐怕內閣也處理不了。」九皇子臉上浮現一絲詭異的微笑。
「皇長孫殿下今夜不幸遇刺,兒臣特來稟告父皇。」
九皇子心裡難以抑制的激動,只要謝蘊將謝東池和皇長孫引走,那自己安排的人就會直接要了他們的命。就算他沒被引走,自己派出去的另一半禁軍,也能直接解決掉他。
皇位只有一個,自己要定了。
誰若想搶,別怪自己下手狠毒了。
「放肆,你竟敢詛咒皇長孫。」霍皇后的逆鱗就是謝北章這個唯一的孫子,聽了九皇子的話,憤怒不已。
「皇後娘娘息怒,兒臣沒有半句虛言。」九皇子心裡無盡的快意。
「侄兒已經走了,我這個做叔叔的也很難過,只可惜人死如燈滅,不能死而復生,還請娘娘節哀。」
錢嬪也走進了寢室內。
比起九皇子,她對霍皇后和天授帝的怨念要大的多。所以,她二話不說,直接開口問道:「陛下立儲的聖旨在哪?不說,我就讓你下去陪你的兒子孫子。」
霍皇后冷冷地撇了她一眼:「你這是要謀反,一旦敗露,你們安德候府就是滿門抄斬。」
「謀反?陛下病重也不是一兩天了,就算突然駕崩又有誰會懷疑。」錢嬪冷笑。就算霍皇后不願交出立儲的聖旨,她也大可以仿造一份。只要他們都死了,誰會懷疑,誰敢懷疑?
想到這兒,錢嬪殺心大起。
她湊近了霍皇后,看著她依舊驕傲美麗的樣子,內心深處的嫉妒和怨毒翻滾了出來:「皇後娘娘,你可知當年太子是怎麼死的?」
「是你?是你!」霍皇后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把掐住了錢嬪的脖子:「賤人,我要你為我兒償命!」
錢嬪沒想到霍皇後會突然發難,拚命掙扎,就連九皇子也趕緊上來幫忙。
霍皇后力氣終究抵不過他們合力,被狠狠推開。
錢嬪長長地喘了口氣,然後憤怒地拔出九皇子的佩劍,沖了上去。她高高舉起手中的劍,下手半點不留情。寶劍反射出的光在霍皇後身上閃過,情況十分危急。
可就在這時,龍塌之下,一個身影竄了出來,推開霍皇后,反手奪過錢嬪的寶劍,然後回手砍下了她持劍的胳膊。
錢嬪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直到斷臂落地,她才慘叫一聲,痛暈過去。
而此時,九皇子也顧不得他的母親,因為他發現,床底下冒出的人,居然就是本應葬身沙場的霍城。
「來人,快來人!」九皇子第一時間想讓待在外面的楊副統領和其他禁軍進來,合力誅殺霍城。
但是,推開門的卻是他無比熟悉的另一個人。
「九叔,看見我還活著,你很失望吧?你帶來的人已經全部伏誅,今天除了我誰也不會來。」謝北章看他的眼神也無比陰冷。
自己的父母都是被他們母子所害,如今他們還賊心不死,連祖母和舅舅都不放過。
謝北章從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就沒打算放過他們。
大哥一直教導自己,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當日自己能僥倖逃脫,今日定要為父母報仇。
「你倒是比你父親還強一些,我輸得不冤,不冤。」九皇子終於明白過來,今日一切恐怕就是一場戲,虧自己還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到頭來,卻變成了一個笑話。
「你打算怎麼處置我?」九皇子似乎已經放棄了掙扎。
「等皇祖父醒來,我會上奏將你送去看守皇陵。被你害死的是我父親,餘生你就在他的墓前贖罪吧。」看似保住了一條命,但是,從天潢貴胄淪為罪人,餘生只能呆在皇陵,對他來說,卻是生不如死。
九皇子不懷疑謝北章說的話,自己的父皇一旦知道是自己害了太子,對自己也不會再有一絲情意。
能保住性命都很難,更別說尊嚴和前途。
於是,九皇子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他猛的沖霍城沖了過去,趁他沒反應過來,一頭撞上了他的劍。
寶劍透體而出,血噴了一地,可他的臉上還帶了幾分張狂的笑意。似乎再說,這下,沒人可以處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