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19

克拉克沒明白布魯斯話語中的含義，雖然他也在媒體行業，但這些炒作的營銷手段他的確不太清楚。很明顯埃德加是打算雪藏他們二人，就像之前星光陷入輿論危機那樣，對其冷處理，通過降低他們的人氣來削弱他們在七人組當中的話語權，再名正言順地把他們踢出去。

他本來想問問布魯斯該怎麼辦，可是布魯斯卻讓他什麼都別做，他也只能作罷，因為蝙蝠俠總是對的，他堅信這一點。

但他還是有點好奇，布魯斯口中的適得其反，究竟指的是什麼。

不過布魯斯沒讓他等太久，克拉克很快就有了答案。

出乎克拉克意料的是，去往訪談演播室之前，布魯斯回房間取走了蝙蝠頭套。

「保持低調。」布魯斯是這麼解釋的，這也是他對艾什莉的說辭。

「……好吧。」艾什莉遲疑地點了點頭，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轉念一想，布魯斯的樣貌確實太引人注目，電視台為了收視率，導播肯定會把鏡頭更多地給到他，這樣一來，風暴的關注度自然就降低了。

這次的訪談是直播的形式，但布魯斯沒看到風暴拿台本。

她是已經把稿子背下來了，還是不打算按台本說？布魯斯心想。

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她，風暴回過頭，對上布魯斯的目光，友好地對他笑了笑。

布魯斯朝她點了點頭，就當打了招呼。說實話，布魯斯有些驚嘆於她的演技，直到現在，如果不是那個視頻佐證，他根本看不出來她會是做出屠殺平民這種舉動的人，這也是布魯斯覺得她比祖國人更難對付的原因。

布魯斯已經給麥德林發信息，讓她查一下風暴的信息，但麥德林還沒有回復。他打算訪談結束后自己去找點線索，剛剛克拉克告訴他，在風暴的房間內，有一個上了年頭的箱子，裡面放了一件舊制服，還有一些文字的材料以及老照片，裡面或許會有他想要的東西。

他目光越過風暴，看到站在她旁邊的祖國人。

讓風暴作為今天訪談的主角，祖國人會樂意嗎？布魯斯不禁想。還是因為昨天的事，祖國人已經倒向她那一邊了？

不過布魯斯沒有太多可以思考的時間，因為星光也來到了錄製現場，她已經換回了原來那身制服，但看上去情緒不是太好，連濃妝都蓋不住她滿臉的疲憊。

布魯斯問：「你跟他談過了？」他刻意沒有提到休伊的名字。

「嗯。」星光點了點頭，又接著道，「我們暫時沒有分手，就像超人說的，我能感覺到他跟我在一起是因為喜歡我，但我還是覺得我們彼此應該冷靜一段時間。」

布魯斯沒再接話，他本來就不太擅長安慰人，尤其是在戴了蝙蝠頭套的情況下——他總是不自覺地去切換自己的角色，變成沉默寡言的蝙蝠俠。

但風暴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熱情洋溢地走了過來，問：「嘿，你們在談論什麼？」

沒等星光回答，風暴就自來熟地摟住了她的肩，一副跟她十分親昵的模樣：「噢，可憐的寶貝，你跟你男朋友吵架了是嗎？」

星光不太想跟她提這件事，只沉默不語。

「聽我說，星光，別難過。」風暴說，「男人都他媽是一群混蛋，你要挽留他，他就把你當垃圾一樣甩在一邊。但你要是不理他的話，他就會像□□一樣湊過來舔你的腳。經驗之談。」

布魯斯：「……」

風暴注意到旁邊的布魯斯，笑著澄清道：「我沒有在說你，蝙蝠俠，畢竟你不是直的。」

布魯斯：「……」

「別那副表情，我這是在誇你，我保證！」風暴說完哈哈大笑，她又看了看旁邊的玄色，手舞足蹈地在自己臉上比劃一陣，表情誇張地接著說，「你知道嗎？雖然你帶著面具，玄色也帶著面具，但我居然能讀出你臉上的表情，還有你的眼神，哇哦，我感覺它像尖刀一樣，要把我給扎穿了！你是怎麼做到的，蝙蝠俠？」

布魯斯微微一笑：「我的超能力。」

風暴配合地捂住了胸口，向後仰倒：「你擊中我了，蝙蝠俠！」

布魯斯不知道以前的超級七人組是什麼氛圍，但僅從祖國人是隊長這一點來看，估計好不到哪裡去。可現在有風暴在，不論成員之間再暗潮洶湧，但表面上仍在維持著平和，他們真的就像一個感情很深的大家庭，每個人都十分要好。

風暴比祖國人更適合當一名領袖。

很快直播就開始了，雖然這次訪談的主角是風暴，但顧及到隊長還未換人選，昨天摧毀恐怖分子基地的簡述還是由祖國人來做的。

接下來就是新成員的介紹，首先是風暴的。

「嗨，大家昨天已經跟我見過面了，我是七人組新來的風暴，昨天剛簽的合同。我奶奶是祖國人的超級粉絲，所以能加入七人組是我們全家最高興的事。但我現在還不是正式的成員，還有一個轉正考核。我、超人還有蝙蝠俠，要從我們三個當中選出兩個作為正式的隊員。」

主持人看向克拉克和布魯斯。

布魯斯拿起話筒，簡短地自我介紹道：「蝙蝠俠。」

冷冰冰的聲音讓克拉克愣了一下，他跟穿著制服的布魯斯相處得太久，乍然聽到獨屬黑暗騎士的聲音，還有些不習慣了，停頓了一會兒，才拿起話筒說：「超人。」

主持人問：「你們也是昨天加入的七人組嗎？」

超人答道：「準確地說，是前天，我和蝙蝠俠在處理完飛機事故后，斯提爾威爾女士就邀請我們加入了七人組。」

主人點了點頭，問：「那你們之前也是沃特公司的超級英雄？」

「不。」布魯斯搖了搖頭，他已經換成了純正的英國口音，「我和超人是單幹的。」

沃特寫的人物設定稿子是在布魯斯自己編造的背景下潤色的，一位因超級英雄的夢想而脫離家族的英國貴族後裔。

主持人隨口問：「所以你現在戴著面具，是擔心被認出來？」

「當然不是。」布魯斯笑著搖了搖頭，反問說，「我已經說出了我的故事，你覺得以前認識我的人，會不知道我是誰嗎？」

主持人聳了聳肩，說：「噢，那當然。」

導播插入了一段觀眾笑聲的背景音。

主持人又問：「那你為什麼要把臉遮起來，可以給我們看看你的樣子嗎？我相信很多觀眾也很好奇，擁有如此迷人的英倫腔的超級英雄，究竟長什麼樣子。」

他說著，又問其他的成員：「你們知道嗎？蝙蝠俠在你們面前是不是也帶著面具？」

成員們都搖了搖頭。

風暴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微妙，但她維持住了笑容，沒有被鏡頭捕捉到那一絲不自然的神色。她坐的位置是離主持人最近的，所以下一秒，主持人便問了她：「你能跟我們描述一下嗎，風暴？」

風暴拿起話筒，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隨後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眼角彎彎的，大聲感嘆了一句：「媽的，我只能這麼說……你看見祖國人的藍眼睛了，很迷人，對嗎？」

主持人點點頭。

克拉克注意到祖國人的表情變得僵硬起來，似乎下一秒就要發作，可在鏡頭面前，加上超人在場，他只能保持假笑。

「但超人的眼睛比祖國人更藍更漂亮，而蝙蝠俠……則更勝一籌。」風暴說著，長長呼了一口氣，「我得說，蝙蝠俠才是我見過的最迷人的男人。如果我奶奶看了今天的節目的話，我感覺她改為喜歡蝙蝠俠，祖國人會變成她的過去式。」

克拉克聽到祖國人的心跳陡然間加速了不少，呼吸也急促了很多，顯然他對這句話非常不滿。

見他這副模樣，克拉克覺得好笑的同時又有些悲哀。

祖國人表面看上去狂妄又不可一世，但事實卻是，他連為自己而活的勇氣都沒有，永遠只能處在虛偽的面具之下。

主持人聽到風暴這麼說，更加來了興趣，而在錄製現場的觀眾也開始起鬨讓蝙蝠俠摘下頭套。

「真的不願意給我們看看嗎，蝙蝠俠？」

「好吧，好吧……」布魯斯作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他用餘光看到鏡頭外站著的艾什莉，已經緊張得坐立難安——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起播出事故。

有了收視率，卻發生了她最擔心的事。

埃德加會開除她嗎？艾什莉心煩意亂地想。她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蝙蝠俠也配合她，甚至重新戴起了頭套，但該死的主持人為什麼偏偏會對這個好奇？這巧合得甚至像刻意安排一樣。

在萬眾矚目之下，布魯斯摘下了自己的頭套，用力甩了甩頭，將軟塌的黑髮重新甩得蓬鬆起來，而後又將凌亂的碎發全部捋到腦後，對著鏡頭靦腆地笑了笑。

克拉克見狀，伸手主動接過了蝙蝠頭套，布魯斯雙手空出來之後，又整了整自己的頭髮，才看向主持人，說：「好吧，這不是個秘密。」

主持人的表情與麥德林第一次見到布魯斯時一模一樣，他驚訝得連嘴都合不攏了，抱著腦袋驚呼道：「噢噢噢，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不讓大家看到你的臉，肯定是為了不引起騷擾對嗎？」

布魯斯跟克拉克對視了一眼，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說：「我更希望大家多關注我的能力，而不是樣貌，這才是我選擇把臉遮住的原因。」

「對，你說得對！」主持人連連點頭，他看向現場的觀眾，大聲問道，「蝙蝠俠說什麼都對，是嗎？」

「對！」觀眾們整齊劃一地回答了他。

「看吧。」主持人故作無奈地攤了攤手。

導播適時地加入了觀眾鬨笑的背景音。

這段插曲沒有影響到後續的訪談流程，風暴針對反恐怖主義的發言堪稱精彩，她的視野、她所站的高度，甚至能與白宮的演講稿相媲美，遠超沃特的公關水平。

而她如此具有煽動性的講話，則讓布魯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另一個掀起了腥風血雨的德國人。

但當天下午社交平台的熱議趨勢卻是不是她，而是蝙蝠俠。

僅僅一個訪談，超人和蝙蝠俠的人氣便超過了星光，直逼排名第二的祖國人。

這本應是呼籲反恐怖主義的主題，也是風暴的個人秀，但在這個娛樂至死的世界里，人們更加關心蝙蝠俠的長相，好奇他與超人的關係——他和超人對視的截圖已經在社交平台刷了屏，還有超人接過蝙蝠頭套的動作，彷彿他已經做過無數次那樣。

沃特沒有公開他們的關係，於是引起了人們鋪天蓋地的猜想與熱議。這在布魯斯的意料之中，緋聞纏身的他，很清楚在半遮半掩的狀況下，才是最能引起人們興趣和好奇心的。

但沃特不知道，埃德加的傲慢遮蔽了他的雙眼。

所以這一盤棋局，布魯斯將死了他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