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28

麥德林給布魯斯講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故事，在她口中，布徹爾的妻子貝嘉並非是受到祖國人脅迫被帶到房間里去的，而是她酒後主動跟祖國人攀談。沒一會兒，兩人便匆匆離開了宴會現場，又過了一會兒，貝嘉慌慌張張地從房間里出來，除了神情有一些不安之外，並沒有其他異常。

貝嘉對祖國人的崇拜不是什麼秘密，事實上全世界幾乎沒有人不喜歡這位強大的超級英雄。所以這原本應該是一件只有她和祖國人知道的婚外情，但她卻因為那次一夜情意外懷上了祖國人的孩子。

所以貝嘉一下子懵了，她對祖國人沒有愛到死去活來的地步，更不會想為他生孩子。

可這個孩子不能打掉。

因為這是祖國人的孩子，他有可能成為全球第一個生來就具有超能力的人類，這對於沃特公司來說意義非常重大。

於是貝嘉被沃特接到了實驗室，安全地生下了孩子，並且目前還跟他生活在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區域。就連祖國人也不知道這件事，因為沃特告訴他的是，這個孩子的力量太過強大，在預產期之前，他就自己劃破了脆弱的母體，從貝嘉的肚子里鑽了出來，而他們二人最終都沒能活下來。

這聽起來十分荒誕，但布魯斯卻知道的確是麥德林的版本更具有說服力——祖國人沒有理由殺掉貝嘉，缺愛就是他最大的軟肋。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這個宇宙，幾乎所有的事都很荒唐，越離譜的事反而聽起來越合理，令人信服。

「比利·布徹爾是想找祖國人復仇，才成立了一個反超級英雄的組織。」布魯斯挑著無關緊要的信息告訴了麥德林，隱瞞了黑袍糾察隊其實是CIA秘密行動小組的事實，「之前我跟他們打過兩次交道。」

麥德林順著他的話問：「感覺怎麼樣？」

布魯斯聳了聳肩：「像一盤散沙，卻又是一群瘋子。」

「你覺得他們很危險？」

「就像是……鋼珠□□？」布魯斯打了個地方，「它體積小，威力有限，但足夠噁心也足夠致命。別忘了透明人可是被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的，祖國人當時去找他的時候，跟比利·布徹爾碰過面，但是也沒能發現透明人的蹤跡，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不需要錢，也不想出名。」

而往往這樣的人是最難對付的，比利·布徹爾之所以會加入黑袍糾察隊，並且現在領導這個小組，他的目的絕對沒有那麼冠冕堂皇，諸如向公眾揭示真相、重塑世界秩序等等，其實他並不是那麼在乎這些，他想要的，只有祖國人的命。

這也是他今天晚上獨自來找蝙蝠俠和超人幫忙的原因。

聽到這裡，麥德林自然也明白布魯斯在暗示她什麼，給了他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笑著問：「但你已經有了對付他們的辦法，不是嗎？」

布魯斯也沒跟她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說：「告訴我貝嘉在哪。」

可麥德林卻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微笑著與他對視，像是在考量將這樣的機密告訴蝙蝠俠的風險，不過最終她還是妥協了，因為她沒有選擇——自從風暴加入了沃特，祖國人就被這個女人蠱惑走了。她不知道風暴到底跟祖國人說了些什麼，但自那天下午之後，祖國人便很少再來她的辦公室了，甚至對冰箱里冷藏的奶也興緻缺缺。

風暴在幫著斯坦架空自己。麥德林隱隱感覺到了這一點，失去了祖國人的倚靠後，她已經漸漸控制不了七人組了，現在她只能將希望寄托在蝙蝠俠和超人身上，所以她不能跟他們翻臉。

而且更重要的原因是，麥德林不認為在有了線索后，蝙蝠俠會查不到貝嘉的藏身之地，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與其與他產生齟齬，不如大大方方地把這件事交給他來處理。

剛巧比利·布徹爾對他們來說的確是個棘手的麻煩，這個前探員就是個不要命的瘋子，由蝙蝠俠來對付他再適合不過了——他太懂得如何操縱人心，麥德林毫不懷疑這個渾身都是秘密的男人不僅會讓布徹爾乖乖聽話，甚至會策反他，反過來將反對沃特的地下組織一網打盡。

麥德林其實很憎惡被脅迫的感覺，在蝙蝠俠那張英俊得有些不真實的臉上，驚人的美貌宛如致命的毒藥般，處處透露出危險。麥德林注視著他，忽然有種置身於一個龐大棋局的錯覺，而她自己則是裡面一枚小小的棋子，想掙脫卻身不由己。

但假如這一切都是蝙蝠俠的計謀，那他設計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麼呢？奪取沃特公司嗎？麥德林不明白，截止目前為止，蝙蝠俠和超人的行為似乎都很正常，但總有哪裡不對，她卻說不上來。

布魯斯對麥德林內心的掙扎毫無興趣，拿到了貝嘉的地址后很快便回了宿舍。

克拉克正躺在沙發上刷手機。

布魯斯注意到他居然戴著之前買的那副黑框眼鏡，便問：「有什麼新的日程安排嗎？」

「嗯……有一個。」克拉克把剛剛更新的日程錶轉發給了布魯斯，「艾什莉剛剛來過了，說讓我參加一個視頻平台的活動，超人模仿秀。」

布魯斯：「？」

克拉克解釋道：「類似於直播的形式，隨機匹配到參賽者，由觀看者投票選出兩者中更像超人的那位。」

「你去模仿你自己嗎？」布魯斯好笑地問，他清了清嗓子，模仿著主持人的口吻，抑揚頓挫地說，「恭喜超人在超人模仿秀里奪得第二名的好成績！」

克拉克也笑了，他搖了搖頭，示意布魯斯坐過去。

客廳的沙發很寬，但躺下兩個身高都超過六英尺的男人還是有些擠，克拉克往裡挪了挪，給布魯斯騰出了位置。

布魯斯以為他在看那個模仿秀的資料，但瞥了一眼手機屏幕後，卻發現不是。

「不，劇本已經寫好了。」克拉克進一步解釋道。

「又是劇本？」布魯斯的腰和大腿還是有些不舒服，剛剛站了太久肌肉酸澀得厲害，現在半躺下來后，就徹底不想動了。

「嗯哼。」克拉克含糊地應了一聲，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布魯斯靠著自己，讓他能坐得更輕鬆一些。

「……」布魯斯覺得自己有點奇怪，之前他和克拉克在這個房間里假扮情侶的時候，比現在更加親密的動作都做過無數次，而且他也早已習慣了那樣的相處，反觀克拉克，卻總是不好意思，動不動就會臉紅。可如今他們確定了關係，布魯斯反倒變成了不自在的那個，感受著對方胸膛傳過來的熱度，他竟如坐針氈。

好在克拉克沒發現他的僵硬，嘴唇似有似無地觸碰著他柔弱的髮絲，像在親吻他的鬢角一樣，接著說了下去：「艾什莉的意思不是讓我真的參加比賽，而是作為一個驚喜，就像是彩蛋。他們操控後台，讓我去跟目前得票最高的那個選手PK。當然我不能穿制服，而是要偽裝成自己不是超人。」

「噢——」布魯斯恍然大悟地說，「以看上去跟超人毫無關係的克拉克·肯特形象參賽，先讓觀眾們以為你輸定了。然後你再摘下眼鏡，脫掉襯衫，露出超人制服，把他給比下去嗎？」

布魯斯得承認，沃特營銷確實很有一套，這樣不僅可以滿足粉絲們的互動需求，同樣也能點爆話題度——就算模仿者的外在條件有多麼出色，他都不可能比得過超人本人。

而這樣的打臉戲碼也是所有人喜聞樂見的，自帶了很多熱度。

「對。」克拉克點了點頭，「他們原本是要給我做一些偽裝的，但我不用，我戴上眼鏡換身衣服就行。」

布魯斯明白為什麼克拉克會戴著眼鏡待在房間里了，又說：「她居然肯讓你襯衫下面穿著超人制服？我以為她會要求你半裸出現在鏡頭前。」

「……不要提醒她。」

布魯斯已經能想象得到克拉克去參加模仿秀的戲劇效果了，他也掏出了手機，看到克拉克給他轉發過來的日程安排，注意到後面加了很長一串，詫異地問：「沃特安排我們兩個拍電影？」

「對，一共有兩部，一個是七人組的團隊電影，另外一個是我們兩個的。」

布魯斯覺得實在新奇，他和克拉克現在似乎已經完全成為了明星，問：「拍什麼內容確定了嗎？」

「就拍我寫之前寫好的個人傳記，你我的起源故事，以及游輪相遇，他們打算改改，設定成在游輪上我們互相產生好感。」

「這聽上去還會有第二部，第三部？」

「當然，之前透明人的個人電影就拍了兩部，全球票房很高，接下來沃特投資的超級英雄電影估計都會是三部曲的形式。」

布魯斯沒料到自己在這個宇宙還能體驗一把好萊塢影星的身份，頓時有些啼笑皆非，微微側過頭，笑著說：「大作家，你的作品還是第一次被搬上大熒幕吧？有什麼感想？」

克拉克無奈地說：「我只想早點回家。」

「家」這個詞布魯斯想到了另一個宇宙的事，也想起了被時間風暴帶走的羅賓，默默地嘆了口氣，岔開話題問：「你在看什麼？」

「昨天見面會後的粉絲討論。」克拉克把屏幕面向布魯斯，一邊說，「看，有人在認真分析超人喜歡的究竟是不是蝙蝠俠，這個姑娘的眼睛簡直像顯微鏡，我們兩個的每一個互動她都解讀了，她拍照技術也不錯……嘿！親愛的，你幹什麼？」

「……」布魯斯差點被克拉克這一句「親愛的」弄出一身雞皮疙瘩。

這太奇怪了。他心想。可他必須得習慣這個。

布魯斯還記得之前他用這個稱呼叫克拉克的時候，對方的神情一開始總是難以言喻，他當時只覺得很有意思，但現在他有點感同身受了。

或者說，他有點自作自受。布魯斯心想。

剛才布魯斯用手指在這個粉絲的動態下點了一個贊。

「分析得很有道理。」布魯斯稱讚道。

「可我登錄的是超人的賬號！現在不是還不能公開戀情嗎？」

布魯斯又淡定地將贊取消了。

克拉克：「？」

布魯斯無所謂地說：「沒說要公開，你點贊馬上取消也會留下痕迹，這樣一來，討論的人就更多了，而且我們也不需要回應。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兩個的名字才三天後，都還會掛在趨勢前十。」

克拉克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