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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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晗到我公寓的時候,我已經被阿姨的密集盤問問得腦仁都疼了。我走的時候,阿姨還不忘叮囑葉小晗:「小姑娘,你勸勸她,她和男朋友吵架了。」
葉小晗朝我一通擠眉弄眼,我無力回應,只道:「你開車來的吧,我們去車裡說。」
「怎麼?秦訟來過了?」葉小晗的性格自然是憋不出話,一進電梯就湊過來問我。
我此刻蓬頭垢面衣衫不整實在無可否認,也沒有什麼力氣去編謊話,於是點了點頭。
「現在還大清早的,怎麼,昨天他留宿了,嗯?」
我照舊點頭。
葉小晗頓時瞪大了眼:「那不是要和好的節奏么!怎麼能又吵架了?」
「他不知道我要去英國讀書,現在知道了。」電梯此刻到達底樓,我轉而對葉小晗說:「麻煩你送我去趟我媽家裡,我得拿備用鑰匙。」
葉小晗應了聲,我們上了車,我問她要了化妝包來梳理頭髮。葉小晗發動了汽車,她似乎是在思考什麼有一會兒沒有說話。等開出一段路去,她才十二萬分認真地開口:
「舒昕,你真的非要去英國念研究生么?其實你當初決定要出去,也不過是因為在這裡受了打擊,想要冷靜一段時間吧。」
「我只是想好好靜下心來,找找我自己。」
「可靜心和出國有必然聯繫嗎?老實說,秦訟現在和你還相愛,可他的年齡擺在那裡。你不著急結婚是你的事,可是他呢?他不是沒有資本也不是聖人,現實點,你們現在的狀況下,分隔兩地,他等你的可能性有多大?你看到lynn最近和他走很近了吧,即使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你能保證將來也是么?我這麼說不是懷疑秦訟和你的感情,只是真的很難說。」
葉小晗的問題句句都敲打在我心上,尖銳而無法迴避。
「舒昕,你覺得哪個更重要?確確實實站在你面前的秦訟,還是尋找你所謂的你自己?」
在我的記憶力,葉小晗鮮少有如此智慧而犀利的時刻,而這時刻一旦出現,我發現我竟然是完全無力招架的。去父母家中的一路上,我都沒有回答她,那是一個我自己都不知道或者說都不敢正視的問題。
秦訟,和我搖擺不定的自己,哪一個更重要?
讓葉小晗等在樓下,我獨自上樓去拿鑰匙。雖然是一場不大的民事官司,但對於本分的我們一家來說,這場官司到底是耗費精力的,何況對簿公堂的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弟,我能看出父親的憔悴和母親的焦慮。
我拿鑰匙的時候,母上大人並沒有詢問太多,但當她問我最近手頭還寬鬆與否,說如果秦訟父母的幫忙讓我覺得不舒服便大可以婉拒的時候,我的愧疚感幾乎是翻湧而來的。我看著她新生出的白髮的痕迹,想著自己是怎樣一個無能的子女。我想著將要背井離鄉,而我的母親卻還握著我的手只求我一切都好。
愛情、家庭、我自己,原來走到這一步的我,可能真的無法像從前那樣,像我所遇見過的歐洲好友們那樣,背起行囊說走就走。
葉小晗將我送回我自己的住處,我開了門之後,將昨夜的一室狼藉規整起來。看著桌上的避孕藥,覺得自己像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在乎的只有我自己。如果要尋找自己,何必要出門旅行,心的廣度和距離長遠又有什麼關係,我像我自己坦誠,分手、辭職、出國,都只是為了逃避。我只是不想承認我沒有能力維持這段感情我犯了錯,不想承認我工作的失敗和不足夠。
入夜時分,我看著衣架上掛起的床單,在內心做下了決定。
開車去商場,一家家店搜索,等買到合心意的東西再驅車到秦訟公寓的停車場,已經過了十點。秦訟並不在家,於是我用備用鑰匙開了門進去。裡頭的陳設分明和我離開時一樣,可偏偏讓人覺得冷清。但我此刻也顧不得這些,只想著等他回來我要說些什麼話。
我本可以去電催他,可內心又有些糾結衝突,想要早點見他又想要再多等一會兒,這種膠著的狀態讓我如坐針氈,在客廳里來回踱著步子直到精疲力竭。
秦訟一整個晚上都沒有回來,而我一直睜著眼看到窗外太陽升起,這一天的天氣很好,陽光刺得我眼睛都疼了,可我只覺得整個身體都僵硬地要命,直挺挺站在落地窗前都快要成一座雕塑。
因而當門被打開的時候,我扭頭過去的動作慢了幾拍,足夠讓秦訟接受我突然空降他家的事實。
他還穿著昨日離開我家時候的衣服,青澀的鬍渣冒出來顯得有些難得的邋遢,他合上門,眼中的驚訝被沉靜所代替,他問:「你怎麼來了?」
「我等了你一個晚上。」我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啞得不行。
「對不起,我手機沒電了。」他拿出手機擺在玄關,換了拖鞋後走到我跟前。
「我沒有給你打電話。」我將手擺在身側,無意識的拉著衣擺,他在我一米開外的距離,可我卻已經有些緊張,斟酌著才終於問出口:「如果,我不去英國了,你……你就會要我了嗎?」
我抬眼看他,呼吸都不敢太大聲,我很害怕。尤其當他微微蹙起眉頭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手都在莫名其妙地打顫。
「這不是你去不去英國的問題。」他的回答顯得模稜兩可,卻給了我一絲希望。
我有些笨拙地從口袋裡拿出昨夜買好的小盒,皮質的黑色盒子,在陽光下蒙上奇特的色澤,我緩緩地打開盒子,裡頭安靜地躺著一枚鉑金戒指,款式簡單,卻讓我跑了好幾個商場。我有些尷尬地抬頭,秦訟正一臉震驚地望著我好似我是個外星生物。
「你知道我手頭有點緊,時間又有點倉促,所以它不是很貴。」我極盡所能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緩而鎮靜,但依舊口齒不清甚至帶著顫抖:「秦訟,我最近一直在逃避我們的問題,或者該說是,我自己的問題。現在我知道錯了,我們拉過勾永遠不分開的,我賴皮是我不對,你能不能原諒我一次?」
「你拿戒指來給我道歉?」秦訟一字一頓地開口,依舊不明所以的樣子。
「不是道歉。」我頓了頓,知道自己之後說的話不管結果如何,都是會被眼前這個男人笑一輩子的,可我還是不得不說:「秦訟,我能嫁給你嗎?」
可能這個問句殺傷力太大,秦訟像是到了外次元一樣:「你……你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知道,我在像你求婚。」
作者有話要說:秦訟的反應會不會是:你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