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崇高

這是什麼？

武器？

【只要不失去你的崇高，整個世界都會為你敞開】

【高天的歌者，為自由與生命詠唱】

這個東西的介紹居然有兩段，每個字王浩都認識，但這些字連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

再看一眼星空，分為了兩片區域，一片是滿目白色流光，一片入目儘是綠色流彩。

白色區域每次祈願不變，還是只需一個原石（原初之石），但是綠色區域則是需要10個！

看了一眼手上唯一的一顆原石，王浩沉思了一會兒，心神從星空中退出。

睜開眼睛，王浩離開電腦桌，一團淡綠色的光芒浮現在他面前，然後朝著後門口飛去，王浩趕緊跟上。

後門口，那團淡綠色的光芒逐漸變大，顏色也越來越淡。

片刻之後，一個三四米高的虛影顯現出來，下面一米多的地方是圓柱形，上面部分是一個被兩片羽翼半包著的人影，雙手呈托舉狀，托舉的是一顆圓球狀物品。

這就是【七天神像】？這是一個神像？那個名諱【巴巴托斯】的神像？

整個神像除了右手臂周圍部分，其他都是虛影。

不多時，神像的光芒就黯淡下去，只能勉強看到一個虛影，像是經歷了百千年的風雨。

「這……」

王浩不知所措，這神像怎麼突然就不亮了？

繞著神像轉了一圈，王浩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慢慢摸向神像。

轟——

絢麗的淡綠色光芒充斥在王浩的雙眼，整個世界似乎都變成了淡綠色的。

王浩受不了這刺眼的光，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再一睜眼，面前空無一物，周圍也是空無一物，神像虛影、房子、周圍的環境……全都消失了！

「這是哪裡？！」

王浩掐了一下自己，疼。

這不是夢境，不是意識，這就是他自己！

他被神像傳送到這裡了？

整個世界沒有絲毫的聲音，一眼望不到邊的荒地，奇形怪狀的樹木零零散散地分佈在地面上，它們的樹榦筆直筆直的，它們的枝丫一動不動。

沒有風，沒有風吹動這些樹木，沒有聲音。

「快送我回去！」

王浩又待了一會兒，心裡發怵，這鬼地方一點聲音都沒有，安靜的讓人窒息。

可回應他的還是只有他自己。

「怎麼回事？我不要在這裡了，快送我回去！」

一絲不詳的預感湧現在心頭，王浩趕緊打開面板。

熟悉的白色面板沒有出現在他的眼前，彷彿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個夢。

不可能是夢，要是夢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王浩努力克服心裡的恐懼，朝著樹木較少的地方衝過去。

10秒，50秒，2分鐘……

王浩停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周圍還是不變的荒蕪。

很累，胸口發痛，嘴干舌燥，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他，這不是夢，他王浩現在本人就在這個鬼地方！

安靜到讓人窒息的環境，王浩發出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恐懼和不安慢慢佔據他的心。

王浩趕緊閉上嘴巴，喘息聲消失，他這才好受一點，也不再那麼害怕，似乎只有和周圍的環境一樣安靜就能得到心安。

王浩平息好自己的氣息，繼續前進。

一開始他還能像平常一樣走路，可到後來他開始躡手躡腳，

因為像之前一樣走路會發出聲音，他害怕聲音，他不敢發出聲音。

就這樣，王浩一直在這片荒蕪地方朝著一個方向走，他走得很慢，因為走快了會發出聲音。

每走一段距離，他都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因為走累了他會忍不住喘息，喘息的話會發出聲音。

王浩不知道時間，頭上是一輪一直沒有變過的淡紅色月亮。

王浩走走停停，他一開始還能辨別自己走了多少路，可到了後來他就不清楚了，因為樹長得都一樣，沒有經歷風吹雨打，它們都長得筆直筆直，王浩只能通過稀疏來辨別自己的方位。

王浩走啊走，他甚至都懶得辨別方向了，只知道要一直走。

再到後來，王浩都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要走，只記得不能發出聲音，千萬不能發出聲音。

撲通

王浩被一根樹枝絆倒，身體摔在地上發出很響的聲音。

「……」

王浩聽到聲音，年邁的身體瞬間繃緊，他閉著眼睛，他害怕，他感到不安。

整個世界又恢復了死寂，王浩重新感到心安，他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從地上爬起來。

每做一個小動作他都要停下來積攢體力，他太老了，太累了。

過了好長的時間，王浩才從地上爬起來，他頭上滿是汗水，老朽的身體現在連從地上站起來都快完成不了。

王浩用渾濁的目光看了一眼前面，已經沒有樹了，再艱難的扭頭看向後面，很遠之外可以看到幾個小黑點。

王浩扭回腦袋，他閉上眼睛，努力的積攢體力，他要繼續走，他不能停下來。

良久，王浩才重新睜開眼睛，他嘗試邁動右腿，沒有成功。

積攢的體力又被耗光了，王浩只能再次閉上眼睛。

等王浩第二次睜開眼睛，無力感、空虛感迅速湧上心頭，他趕緊閉上眼睛。

第三次，王浩做好了準備，他感覺自己休息了很久，他可以睜開眼睛了。

王浩的身體顫動了一下，眼皮也顫抖了幾下，但依舊是閉著的。

他睜不開眼睛了，他太累了，他就想這麼站著，一直站著……

時間在一直流逝，王浩感覺自己的身體在變硬，他感覺自己的腳紮根在大地之上，就像那些樹一樣。

王浩睜不開眼睛，他看不清自己現在的模樣，但是這樣挺好的，他可以不用發出聲音，可以一直那麼安心，可以一直這樣待到永遠永遠……

時間和生命一直都是聯繫在一起的，時間還在流逝，王浩感覺自己的生命也在流逝，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要是死了，就能安息在這裡了，就不會發出聲音了，就能一直心安了。

王浩對死亡並不抗拒，甚至有些期待，死亡代表了安息，死了，他就能徹底融入這個世界。

可是……就這麼死了嗎？和那些「樹」一樣？

王浩知道，那些「樹」就是和自己一樣的人，只是他們都死了，「樹」就是他們死後的樣子。

他不抗拒死亡，只是他不想和那些人一樣，他想高「樹」一等。

許久未曾張開的嘴巴早已黏合成了一整塊肉，王浩拼盡全力，用舌頭頂，用牙齒咬……

一個血淋淋的洞出現在一顆「樹」的上面。

「嘴巴」打開了。

「啊……嗬……嗬……」

王浩想唱首歌，可是徹底退化的聲帶只能勉強發出嘶吼聲。

聲音發出來了，整個死寂的世界都在抗拒王浩，無盡的恐懼填滿他的身體。

「啊……啊……」

王浩的靈魂在瘋狂的尖叫痛哭，可聲音依舊響起。

「……」

終於，聲音戛然而止，「樹」身上的血洞消失了。

王浩死了。

但他很滿足，他在死前發出了聲音，他不像那些「樹」一樣發不出聲音，他感覺自己比那些「樹」要崇高。

【只要不失去你的崇高，整個世界都會為你敞開】

聲音將王浩喚醒，陌生而又熟悉。

什麼是崇高？

當大英雄？當救世主？流芳百世？為人們所稱道？為人們所敬仰？

或許吧

崇高是不被定義的。

王浩不想就那麼死去，他在整個死寂的世界發出了聲音，他感覺自己高「樹」一等，他感覺自己崇高。

那他，就是崇高的。

「若你困於無風之地」

一道分不清男女的聲音在整個世界響起，

「我便奏響高天之歌」

柔和的風吹過樹木，乾枯的樹枝上生出一片片綠葉，乾裂的樹榦變得光滑。

柔和的風吹過大地，荒蕪的地面上出現了綠芽，一道道溝壑里浮出清澈的水。

柔和的風吹到空中，陰霾變成了柔軟的雲彩。

世界充滿風，風帶來了聲音。

王浩看不到這些，但他能聽見，所有的聲音交匯在一起，演奏出天籟之音。

柔和的風撫過王浩的面龐，他能感受到一道目光注視著自己。

「飛翔吧，飛翔吧，想鳥兒一樣……」

僵硬的軀體變得柔和，王浩下意識的張開雙臂，一股氣流將它托起。

王浩睜開眼睛，映入眼眶的是那道神像虛影。

腰間傳來異樣的感覺，王浩低頭：

一個翠綠色的吊墜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的腰間。

【神之眼·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