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憶的夢

第2章 回憶的夢

烈日當空,黃沙瀰漫,濃濃黑色粉塵煙霧從城市裡冒出頭。放眼望去,蜂窩狀的汽車,染血的牆頭,殘缺腐爛的軀體,開裂的大地,一副末日情景映入眼帘。

城市外圍曾有著高達百米的高牆,此刻也如殘垣斷壁,破爛不堪。

龐大城門外矗立著一塊石碑,從上面依稀可以辨別出「通州」二字,但後面的早已被一條條爪痕破壞。

而在這破敗的城市中有卻著另一幅的景象。

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跪坐在地上,朝著一塊巨大的鋼筋混泥土塊哭泣,儘管身上的衣服早已髒亂不堪,儘管周圍還是異常的危險,但也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

「媽媽,你怎麼了?」

「您快點出來啊,封兒還等著和您去找爸爸呢!」

他一邊竭力的嘶喊著,一邊用雙手去刨開眼前的碎石。

不過這一切都是無用功,長時間的挖刨使得雙手皮膚劃開一道道血痕,不一會兒手就已經血肉模糊了。

漸漸的,手上的動作也變得緩慢了,嗓子也變得沙啞。

他也曾想向周圍尋求援助,但是這宛如死城一般的城市怎麼可能還有人活著!

如此無助的情況,讓剛滿十歲的少年束手無措。

面對死亡的威脅以及失去親人的痛苦一同席捲而來,大腦一瞬間陷入了宕機,眼神也變得獃滯了。

「啪嗒嗒~」

一滴液體滴落在少年的臉上,他獃滯的眼神望著天空,不知何時天上早已布滿烏雲。一粒粒的雨滴拍打在臉上、傷口上,但這並不痛。他只覺的有點涼,有點冰,身上的痛遠不及心上的痛。

少年望著天,望著穿梭而過的戰機,他哭了。

原本少年生活的這個城市熱鬧非凡,雖然比起和平年代多了許多犯罪事件,但是在如今也是難得可貴的了。所有人都珍惜著,這種來之不易的平靜的生活。

不過,老天爺好似給他們開了個玩笑。

就在之前,人們最害怕的怪物來到了他們的城市,沒有一個人知道它什麼時候到來,也沒有任何儀器感知到它的到來。

當城市摧毀了四分之一時,急促的警報聲才響徹天空。

無數的人們驚恐的帶著身邊的親人逃亡,少年的母親也不例外。

但是並沒有人告知他們哪邊才是正確的路,以至於人們都陷入了慌亂之中,不斷地在高樓大廈間亂竄。

這時各式的能量武器朝天上激射,其中也不免會打中高樓。

高空中散落的碎石鋼筋如子彈射入地面,少年也剛好從下面經過,一塊巨大的鋼筋混泥土就出現在他頭頂上方。

在這危機時刻,少年的母親竭力推開了他,將自身處在危險之中。

就這樣,她被鋼筋混泥土塊砸進地下,地面上只留下了一捧血液在少年眼前。

就在少年雙目無神時,離他最近的廣播喇叭發出來聲音。

「這裡是通州市安全點,我等遭受不明詭異襲擊,如今已抵擋不住,望各位倖存者將消息帶出去,咳~」

這段話說的很艱難,還出現了咳嗽,彷彿抽空了廣播員的所有生命。

「消息帶出去,帶出去!」

「對!把消息帶出去求援,一定能救媽媽,一定能消滅這怪物。」

少年眼中再度浮現出神采,將手中緊握的碎石一把甩開,抹了抹臉上的眼淚,掙扎的站起身來,哪怕身體虛弱到腿發軟也不能阻止他。

地面的巨大裂縫,

周圍充滿彈孔的牆壁,艷紅的鮮血混雜著白色的污穢散布在每一個角落。他踉踉蹌蹌的往城市大門而去,一路上的廢墟以及屍體殘軀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

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終於離開了城市,來到了大門外。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城外的景色,入目皆是荒涼,枯黃的草木,染黑的河流,天空如蓋上了一層黑幕,令人心中發顫。

少年出城也沒有注意天上太陽的變化,只顧著趕緊逃離這塊地方。

原本烈日當空的太陽,此刻也只剩邊框在散發著光芒,好像有無法言明之物遮擋住它。

「YOYO,幾點了?」

「好的!今天是公元2042年2月9日12點整。」

少年手中的智能手環播報著時間,機械且毫無感情的聲音更添上一份凄苦。

聽到這裡,少年心中的恐懼委屈再一次湧現,眼眶一圈一圈的紅了一片。他緊緊地咬著下嘴唇,只為忍住落淚,甚至血腥味充斥著口腔也不知。

災難到來的那一刻他們連飯都顧不得吃,而長時間的逃跑,他的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

加上手上緩慢滲出的血液,使他眼前一陣發暈。

少年抓著脖子上掛著的黑色珠子,向著靠他最近的枯樹底下挪去,想要恢復一下力氣。不過,身體卻不會欺騙他。

大腦突如其來的一陣劇痛讓少年忍不住大叫,他捂著腦袋跌跌撞撞的往前方走去。

從來沒有經歷過苦難與痛苦的十歲少年怎麼能扛得住?

下一刻,還沒等到到枯樹底下,人已經一頭直直地栽倒在地上,掀起了陣陣塵沙。

他抽動著自己的右手,想在往樹邊再靠一靠,但是身體發麻發冷完全使不上勁。

「我這是要死了嗎?身體怎麼這麼冷。媽媽,爸爸,你們在哪啊?」

「啪嗒」少年伸出的右手直直的摔打在地面,眼睛一黑瞬間昏死過去。

城外的世界再次平靜了,不過城內依舊戰火紛飛,偶爾有幾聲巨響從城裡傳出來,一陣陣衝擊波來到附近。

少年手中緊握的黑色珠子陡然散發著光芒,那是一種黝黑,能吞噬一切的黑。其中還帶著絲絲淡藍色,夾雜糅合在一塊,不分彼此。

……

「吸溜,吸溜」

木質小屋內,一隻灰白色的貓跳上床,用它那舌頭輕輕的舔舐著床上男子的臉,濕漉漉的口水順著臉頰滴落在床頭,著實有點小噁心。

在床上休息的男子眉頭緊皺,眼睛緊閉,清秀的臉上不斷冒著冷汗。陡然間,他睜開雙眼坐了起來,對著面前的空氣大喊:「爸媽,你們不要……希望你們在天上過得開心。」

原本男子想喊出「不要離開他」,但是又回想起自己的父母早已逝去,不禁剛剛喊出的話停頓了一下。

他呆坐在床邊,右手撐著額頭,低聲喃喃道:「怎麼又做這個夢了?」隨即拿著床邊的一杯水,輕輕地喝了一口,緩解一下糟糕的心情。

「咦,我脖子上的黑色珠子呢?」

男子甩了甩頭,拍拍臉,想讓自己清醒一些。直到現在他都有點迷迷糊糊的,別說找東西了。

不過東西還沒開始找便感覺排臉的手上,有種濕滑、粘稠的觸感。一瞬間,他就想到了一直陪伴著他的那隻惡趣貓。

現在不是找它麻煩的時候,起身便開始在房間內尋找黑色珠子,對於他來說,這珠子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也是他唯一可以寄託精神的東西。

正在舔舐著的貓被突然起身的男子嚇的吊在房樑上,還不斷發出「咕咕」的聲音,以此來表達對他的不滿。

男子也不在意,轉身開始翻箱倒櫃,哪怕是桌子底下都找了一遍都沒有發現蹤跡。

他嘆了嘆口氣,摸著下巴道:「算了,反正不可能會丟,回來再找吧。如果再不出去找吃的還不知道小白要怎麼鬧呢,屋裡的食物儲備也不是很多了。」

走到門前,取出掛在牆上的斗笠蓑衣,大手向著貓招手。

……

「小白,跟緊了!」

一聲叮囑出現在一位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嘴中,聲音中帶著成熟男性的磁性。

他的手中握著一把滴血的水果刀,握著刀的手臂修長健壯,衣服勾勒出肌肉的曲線,充滿著爆炸的力量。

「喵~」

手握水果刀的男子身後竄出一隻戴著鈴鐺的「小貓」,它靠著男子的腿,頭可以夠到大腿根部了,簡直可以跟老虎有的一拼。

靠在男子腿邊的它舔著身上的灰毛,絲毫不在意男子說的話。

往男子身後望去,十幾位倒地不起衣裳襤褸的人。身上都是一道道猙獰的刀口,沒有一刀是無用的,全部砍在身體關節處,最後一擊斃命。

「哎喲,你幹嘛?」

男子一臉無奈的看著那隻灰貓,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它竟然還在順毛,太離譜了吧!

他取下頭上的斗笠,一襲黑髮散落開來,頭髮長而凌亂,臉上的疤痕延伸到眼角,但依舊無法掩蓋他清秀的樣貌。

男子隨手在屍體上扯下一塊布,細細擦拭著手中的刀,隨後別在身後。

灰貓也跑到男子腳旁,當著他的面從口中吐出一顆黑色珠子。

看到黑色珠子的他眼角在抽搐,在屋子裡找了半天,原來被這個坑貨吞到肚子里玩去了。男子握著拳頭,咬牙切齒道:「你個坑貨不知道這東西對我很重要嗎?還拿去玩,小心我有一天把你燉了。」

看他如此激動,小白也不刺激他了,直接翻個白眼轉身走到一邊去。

男子左手取出掛在脖子上的黑色項鏈,右手從地上撿起黑色珠子,哈著一口氣,用手細細的揉搓著表面的贓物,直到發光發亮他才露出一絲僵硬的笑容。

這顆黑珠是五歲那年父親送給他的生日禮物,第二天他父親就出去執行任務了,直到現在都沒有他的消息。

母親也在十歲那年為了救他身亡,因此這是他唯一寄託對父母思念的物品,對它可不為是分外愛惜。

這位身披蓑衣的男子身份就是八年前的--路封。

現在的路封早已不是當年稚嫩的少年了,當年為了救母親而跑出城尋求幫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暈倒在外面。

醒來時就已經在一個山洞之中,還有一隻對他齜牙咧嘴的灰色大貓。

後來,因為不識路以及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於是打消了尋找求援的想法,乾脆與小白一起生活在那個山洞附近,順帶建了一個小屋住。

七年時間的打探與探索,終於有了消息,不過小白非要讓他十八歲后才能離開。

路封當然不會拒絕,畢竟當初的命都是它救的,這個小要求他當然不會拒絕。當他離開「通州市安全點」后,他就明白已經救不回來自己的母親了。

「小白,東西都準備好了,明天就離開這裡吧,是時候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喵喵~」

「啥,還要給你抓些魚?不然不跟我一起走?」

路封無語,以前問它吃不吃魚,結果一聲不吭。現在快離開這裡了,反而想起來讓他去抓魚吃,還真是會把握時機。

沒辦法,只能順著它的意思來咯,反正也不是什麼麻煩事。

路封穿戴好蓑衣,手握水果刀,在去往河道的路上隨意砍斷一條枝丫,三兩下削成魚叉。隨後拿著它對著空氣甩了甩,驗證一下是否結實。

實驗結果不錯,雖然地球經歷的正處於災變期,但是確實比之前的環境要好很多,連外界普通的一棵樹都比以前堅硬兩到三倍。

只能說,災變既帶來了好處又帶來了壞處。

但對於路封來說,哪怕世界上的環境再也不適宜人類居住,他也不希望災變的出現。

河道距離剛剛那個廢棄城鎮很近,並不是很遠,遠遠的就能聽見流水的聲音,走在路邊都能聞到空氣的濕潤與清新。

河流邊長著半人高的蘆葦桿,沿著道路兩旁還又些嫩綠的草葉,不過路封的注意力並不在這上面,而是集中在流動的水面上。

河水清澈見底,甚至還能看見天上的倒影。

不過這並沒有讓他開心,反而微皺眉頭。拿起腳邊上的石頭輕輕一拋,流動的水面頓時綻開片片水花。

石頭慢慢的沉浸在水底,連泥沙一絲一毫都沒有濺起,水底依舊清澈。

這時,路封嘴角微彎,拿起手中的『魚叉』猛地向右前方的空氣刺去。

「噗呲」

空曠的河面上空,順著魚叉刺去的方向開始滲血,凄慘的尖叫聲形成一道道波紋朝四周擴散,更多的則是向路封的方向而去。

看到波紋往自己邊擴散,路封的臉色產生了微微變化,沒想到只是來插個魚都能遇到變異體,而且是沒有見過的種類,現在頗為棘手。

右手抽出別在身後的水果刀,死死盯著魚叉刺中冒血的地方,只有解決它才能脫身,不然會一定纏著不放的。

待到波紋擴散開來,環境也霎時改變了。

蘆葦桿變成鐵鏽簽,嫩綠小草變成隨處可見的頭髮絲,大塊石頭變成長著蛆蟲的腐朽頭顱,藍綠色的環境瞬間變成血紅色,河水也呈現出淡淡的血色。

而在河中央,水面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周圍的水面則冒著水泡,彷彿河中的水被煮沸一般。

看到這一幕的路封臉色徹底變了,八年來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況,居然還有可以改變周圍環境的變異體,以至於根本沒有應對的方案。

以前所殺的變異體最多就是身體素質強於普通人數倍,用一些常規的熱武器即可消滅,但這種情況恐怕熱武器都不管用啊。

水面形成的漩渦陡然停下,其正中央緩緩升起一個黑色身影。

頭上布滿水草樣式的頭髮,面部的皮膚被河水泡的發白髮脹,上面還吊著一大塊臉皮,兩個眼眶中只有一隻眼睛,另一個則流淌著黑色血液。上衣寬大,不過下半截好似被撕扯掉一般,連同下半身一起消失掉。

浮上水面的變異體僵直在半空中,沒有絲毫的動作,唯獨嘴中冒出的絲絲尖叫證實著它並不單純是一具屍體。

這一幕映入路封的眼帘,刺耳的音波也在侵蝕他的大腦精神,一下打斷他思緒中,只好先捂耳減輕影響。

「不行,沒辦法等下去了,如果等它徹底復甦就根本沒有機會了。」

選擇的思緒就在一瞬間,下一刻路封便提著水果刀往浮在半空中的半截腐屍衝去,速度之快,遠超普通人三倍的身體素質。

腳尖在腐爛頭顱上輕點,畢竟不知道地面上的帶著水坑的爛泥是否有問題,只能從頭顱上借力。

還好這條河流不是很大,大概有十米寬。面對在河道中間的腐屍,一個跳躍即可碰到它的身體,這也是路封敢莽撞的原因之一。

這時,路封也接近那具腐屍,右手握著的刀往左臂這邊收縮蓄力。當躍起在半空中時,手上的刀自左往右瞄準脖子處,用力砍去,刀身非常輕易的便從脖子處穿過。

河中央的尖叫聲戛然而止,河面的波紋也停止了擴散,路封順勢躍到了河的另一岸。

不過握著刀的手在顫抖,好似第一次解決未知怪物而喜悅的顫抖。

但往臉上望去,他的臉上布滿了痛苦的神色,近距離的接近本體的斬殺使得大腦也受到了影響,握刀的手才不自覺的抖動。

「不對,為什麼這麼輕易就斬殺了,這絕對不可能。剛剛明明沒有感覺到砍中實物,就好像砍在空氣中一樣。」

路封將刀橫在身前,在音波的影響下手依然在顫抖,這也表現出他心中的不平靜。

兩隻漆黑的眼眸朝河面上的腐屍望去,結果卻不見蹤影。

「啊~~~」

才停止了一會的精神音波陡然間再次出現,這次路封向音源地盯去,看見腐屍的一瞬間,他的瞳孔猛然收縮,彷彿看見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一樣。

必然砍殺的一刀竟然沒有對它造成絲毫傷害,還轉移了當前位置。

原本在河面中心的腐屍,此刻竟然向著路封來時的路緩慢移動,而且是瞬息移動,完全看不出規律。

「這絕對不是變異體,變異體沒有這麼詭異的存在。」

路封死死的盯著腐屍,想要摸索它的規律,畢竟剛剛絕殺一刀為什麼沒有碰到它絲毫,連帶衣服都沒有破一分。

如果沒有絲毫把握的話,亂來只會死的更快。

路封思考之際,遠處精神音波的影響逐漸降低,甚至有一度消散的程度,這不禁讓他產生了好奇。

毫無規律移動的腐屍停留在水面上,那下巴快掉下來的口腔也停止了尖叫。

它緩緩轉過身面朝著路封,空洞的眼眶燃燒著白色火焰,伴隨而來的卻是一股腐肉燒焦的味道,令人十分作嘔。

看著腐屍望著自己,頭皮一陣發麻。

下一刻,腐屍的嘴角好似微微對著路封笑,它用右手扒拉著嘴角,浮腫發白吊著臉皮的臉不斷被撕扯,最後將嘴角拉到了耳根后。

嘴裡的牙齒尖銳而密集,牙齒周邊還滴著屍水,屍水落在水面上不斷發出蒸發的聲音,可知這有多強大的腐蝕力。

面對腐屍的笑容,站在岸對面的路封好似看呆,整個人定住不動了。

血色河流涌動,腐屍踏著虛空一步步朝路封靠近,臉上依舊保持著猙獰詭異的笑容,身上還散發著的腐臭味化成一條條細長觸手在擺動。

這一切在普通人的眼中根本就發現不了,只能感受身邊的陰冷越來越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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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始夢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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