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登機口56
056.
今年的聖誕節在周日,所以周五下了課雲跡就回家,打算好好捯飭一番迎接自己的約會。
別說和戀人一起,她活了二十年甚至沒有和朋友去過遊樂園。
這次聖誕節,不僅有駱杭陪著,肉肉,季之恆他們也都會去。
雲跡昨晚上在小紅書微博這些平台上搜了很多關於聖誕節在遊樂園的玩法。
有時候她都在惶恐。
惶恐,自己最近是不是有點太幸福了。
那麼不真實。
太過激動,以至於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周六她八點多就醒了,手機鎖屏上顯示著今天的日期。
12月24日,平安夜。
雲跡把手機扔回床上,她癱在床上,眯著眼睛望著飄窗外的整片白晝光芒。
冬天的天空沒有夏天那麼藍,摻了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燒煤供暖的緣故。
但是也不難看,摻了灰色的藍天,更像是冬天賜予大地的一層保護罩。
看上去就溫暖。
白光太強勢,雲跡直視了幾十秒就受不住刺眼挪開了視線,她躺著伸了個懶腰,一用勁坐起了身。
醒得太早,她有些犯迷怔,坐在床上發了好一陣的呆,忽然想起昨晚上和駱杭發到一半的消息。
她重新摸起手機,打開置頂的微信聊天框。
昨晚上很晚的時候,雲跡聽他給自己發語音,好像都還在外面,本來想問他去幹什麼了,結果自己太困了眼皮子就像是膠水黏上似的,問話打到一半就睡著了。
「不會有事吧。」雲跡自顧自嘟囔一句,抹了兩把臉掀開被褥翻身下床。
……
客廳開著電視,徐舒從菜市場回來以後就一直在做家務,她拖著地板,看見女兒出了房間,疑惑了:「嗯?朵朵,你今天這麼早起?」
「嗯,睡不著了。」雲跡半隻腳邁進衛生間,又退出來,回頭跟媽媽說:「我待會兒出去一趟,中午就不在家裡吃了。」
「這大周六的,你幹什麼去。」徐舒問。
「找…找同學。」雲跡說。
徐舒眼神上下瞥了一眼閨女,有些無奈地直接猜:「找男朋友去吧?」
雲跡一下子被戳破,悻悻笑了兩聲,扒著衛生間的門框:「哎呀。」
「去吧,」因為季之恆的緣故,徐舒很早就多多少少了解駱杭那個孩子,如今自己女兒跟他交往,她心裡還是放心的:「回頭領人家小駱回家吃飯。」
「啊,這麼突然。」她站在衛生間里,把牙膏擠在牙刷上。
「以前小駱就是之恆的朋友。」徐舒邊拖地邊說著:「現在人家是你男朋友了,那不一樣了,你不得讓我們多了解了解他。」
「好吧……」雖然知道自己父母挺喜歡他的,但是雲跡還是有些忐忑:「等我跟他商量個時間。」
雲跡不知道駱杭那邊到底有沒有事,所以也沒心思打扮多麼精緻,洗漱好換衣服就出門了。
她想著他應該是在家,所以在小區門口打了一輛計程車就往駱杭家所在的小區趕。
她發現自己談了戀愛以後,心思就莫名的變得很敏感,有時候駱杭忙,沒有及時回復她消息,她都會下意識胡思亂想,瞎擔心。
不知道其他女生談戀愛的是不是這樣的。
還是就她這樣?
雲跡有時候也不喜歡自己這副太過敏感的樣子。
一通亂想的功夫,計程車穩穩地停在駱杭家小區門口,雲跡給司機師傅掃碼付了款,小跑著溜進了小區。
上次駱杭告訴她家裡門鎖的數字密碼,因為考慮到各種安全性還有為了她好記,駱杭把他家的入門鎖換成了她的生日「0522」。
雲跡出了九樓的電梯,在他家門鎖觸摸屏上輸入自己的生日的時候,心裡泛著異樣的波動。
總感覺,很奇妙。
男朋友這麼放心的把家裡門鎖換成她生日這件事。
輸入密碼后,智能鎖響起一陣機械解鎖的聲音,木門清脆彈開一條縫隙。
雲跡握著門把手,踏入他的家。
一室靜謐。
她站在玄關處,探著小腦袋往裡面看了看,餐廳和客廳都沒有人。
這麼安靜,不是在睡就是家裡沒人。
雲跡把背包放下,彎腰打開鞋櫃,發現第一層除了那兩雙有些舊的男士拖鞋和女士拖鞋以外,擺了一雙嶄新的格外有少女心的女士拖鞋。
粉色的,看上去就柔柔軟軟的小兔子拖鞋。
是駱杭給她買的。
雲跡篤定。
她微笑著把鞋抽出來,換上。
駱杭家客廳有一掛復古的棕色木質時鐘,因為年頭長了,所以齒輪轉動的聲音非常明顯,尤其是在這麼安靜的環境下。
雲跡踩著秒針分針咯咯噠噠的轉動聲往裡面走去。
駱杭的卧室門沒有關得很嚴,溜了道不大不小的門縫。
她扒著門邊,一點點把門敞開,側著身鑽進屋子。
卧室里瀰漫著床單和衣服的清冽香味,好像是什麼洗衣液的味道,味道很常見,但是在他的房間里就顯得如此特別。
雲跡放輕腳步,踏在木地板上一步步往前,最終看到床上鼓起的那一窩,鬆了口氣。
在家就好。
她躡手躡腳過去,俯下腰去看他,唇角竊笑的弧度已然控制不住。
駱杭側躺著,柔軟的黑髮些許擋在他的眼前,身上穿著灰色的睡衣,深深地陷在床褥和枕頭裡。
雙眸闔著,不被他深邃勾人的眼神迷惑,讓雲跡在這個時候能更好的端詳他的五官。
眉骨高得恰到好處,鼻樑那麼挺,人中滑向唇珠的弧度那麼好看。
他哪裡哪裡都長得好看。
雲跡伏在他床邊,蹲著就這麼欣賞著他的睡臉,呼吸的空氣隨之慢慢交融起來。
就在她正欣賞的時候,對面躺著的人忽然開口。
「要進來嗎?」
雲跡一激靈被嚇了一跳,然後,她看見駱杭動了動,他睜開了一隻眼睛。
駱杭合著左眼,眯開右眼,還有些惺忪的眸子含著逮到她偷看自己的笑意。
「你嚇死我,什麼時候醒的?」雲跡拍拍胸口。
「幾秒前,想著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家裡的密碼,只會是你。」駱杭一手扯著被子邊,掀開一些,引誘她:「來我被窩裡取取暖么?」
他敞開的被子里,是他寬闊的懷抱。
同床共枕的衝擊力和誘惑力對於雲跡而言都太大,她餘光莫名掃過他長睡褲鬆鬆垮垮垂著的繫繩,扭扭捏捏把自己的拖鞋踩掉,「確實有點冷…」
駱杭小覷了雲跡的膽量,本來就想逗逗她,誰知道她脫了鞋直接撩開他的被子,就這麼直截了當地鑽了進來。
她身上穿著柔軟的毛衣,躺下的時候帶了一陣花香的風,是她身上的味道。
等雲跡躺好,駱杭才從怔松中脫離。
她自然而然壓著他的胳膊,細密的眼睫顫了顫,耳後早已一片紅:「幹嘛一副良家少男被佔便宜的模樣,是你讓我躺下的。」
兩人面對面躺著這個姿勢,讓對話的聲音不約而同地壓到呢喃的程度,愈加曖昧。
駱杭很快鎮定下來,笑了一聲,虛虛地把她摟進懷裡:「沒,我是高興。」
「怎麼看都是我占你便宜。」
雲跡不知道他虛摟著自己是為什麼,只覺得他抱得不是力度,於是自己在他懷裡調整姿勢,拱了好幾下,更貼他的胸膛些。
她這麼抱得一緊,駱杭徹底僵了下身形。
雲跡從他懷裡抬頭,盯著他的喉結和下巴:「你怎麼了?」
「雲跡。」駱杭有些無奈,低頭,把自己的鼻尖和嘴唇貼到她肩膀和頸窩處,聲音沙啞綿綿:「言情小說和少女漫畫里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隨便招惹早上剛醒的男生。」
「尤其,還往他被子里鑽。」
雲跡剛聽見的時候還不明白,就在這個時候,她一扭腰。
心跳之間,小肚子那塊猛然一縮。
她刷地紅了臉,在他懷裡不敢動彈了。
「你忘了,我也是個成年,男人。」駱杭抬起臉,細細觀摩著她緋紅的臉色,手指撫摸著她臉頰的紅。
原本還覺得有些窘然,結果在看見她這般表情后,逗弄的揶揄代替了他原本的神色:「面對躺在身邊的女朋友,有些東西我自己也很難控制。」
「更何況,現在是早上。」他最後半句話故意壓低嗓音,半帶著氣音沙沙的。
把雲跡撩的暈頭轉向。
「我,這…」雲跡哪裡見識過這種,一時間說話都磕巴起來,伸手擋在他和自己之間,「對不起,我忘了,要不我先下去……」
「賊船上了就沒有輕易下去的道理。」
駱杭輕哼一聲,握住她擋在自己胸前的手,放到自己腰際,把她重新抱緊。
「現在怎麼辦……」雲跡耳朵貼著他的胸膛。
駱杭聞著她發間的甜香味,扣著她的肩頭,雲淡風輕道:「聊點兒別的,一會兒就好了。」
雲跡快瘋了。
現在這情況還聊別的!他們真的能以這個姿勢裝沒事人一樣的聊別的話題嗎!?
「大早上怎麼過來了,不是約的明天么。」他又闔上眼,努力把注意力從自己身體上分散開,問她。
「哦,我就是。」雲跡撥了撥臉頰側面的亂髮,額頭貼著,感受著他衣服裡面突出的鎖骨:「怕你有事,昨晚上不是一直在外面。」
「嗯,有些事情處理了一下。」他說。
駱杭睜開眼,緩緩說:「齊玉麗又來鬧事,把她弄到派出所去了。」
齊玉麗……
雲跡想起來了,是駱杭的生母,那個歇斯底里的中年女性。
「沒事吧。」雲跡使勁仰頭,與垂眸的他對上視線,她有些擔心:「她是不是又影響你心情了。」
「這倒沒事。」駱杭單臂撐在枕頭上,托著自己的頭,對躺著的她對視著:「她鬧的次數多了,我反到習慣。」
「只不過讓我頭疼的是,」他眸光黯了黯:「我爺爺似乎給了她一筆錢。」
「為什麼?讓她與你斷絕關係嗎?」雲跡第一次從他口中聽說他爺爺。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重點是他根本沒必要給這錢,齊玉麗那樣的人,並不配。」
雲跡想到上次在樓道里遇到齊玉麗,她臨走的時候,還指著他嘶吼:「駱杭你記住!你就死了,也是我兒子!!!」
這句話她記了很久,每每想到,都覺得窒息。
駱杭見她陷入沉思,抬手幫她把頭髮歸到耳後,親昵十足,他扯出一抹笑:「會不會覺得麻煩?」
「嗯?我?」雲跡抬眼。
「原生就不夠好…領養家庭這邊又很複雜。」
「之前一直認定,我的家庭背景會給我的伴侶添加煩惱。」
駱杭用手指圈著她的髮絲,讓她一圈一圈的,纏住他。
「雲跡,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沒有你想象中的好。」
「說不定,我是個從根子里爛的人。畢竟親生父母是那種人。」
雲跡一努嘴,搭在他腰間的手使勁掐了掐他:「你又說這種話。」
她雙肘撐在床面上,把自己支起來,湊近他說:「你在我這裡就是最好的,無論是先天還是後天,駱杭。」
「我不怕麻煩,比起那些,我更怕眼見你一個人默默承擔這些。」
「你哪怕…難過的時候跟我說說,也比一個人好呀。」
雲跡說完,撲騰一下從上面壓著環抱住他,她側頭聽著他沉穩的心跳,撒嬌道:「反正你不許這樣想,也不許想把我推開。」
「我雲跡看上的人,就是世界上最好的。」
駱杭睨著她的發頂,手指放過那些纏繞自己的髮絲,眉眼間展露出釋然舒適的笑,他圈住她的腰。
她這個姿勢,整個上半身都與自己緊緊貼著,壓著。
另一手抬起,順著她的耳廓一點點下移,從她的頰側撫到下巴。
雲跡聽見他胸膛處有幾聲震顫的低笑,挑挑眉:「你又笑什麼。」
駱杭深呼兩口氣,本來說聊別的,能轉移一下注意力。
但是當下,他確實無法忽視胸|膛前壓著的這柔柔軟軟的觸感。
現在好了,又全都回來了。
他勾唇,實在無奈了,隱晦地揶揄她:「我在得意。」
「我女朋友,哪裡都長得這麼好。」
雲跡過了幾秒忽然意識到他在說什麼,她倏地抬起自己的身子,扯他的衣領泄羞:「駱杭!你太不正經了!」
「跟自己女朋友正經什麼。」他輕飄飄來這麼一句,又把人壓進自己懷裡,「昨晚上的後續聽不聽?」
「…你說吧。」一早上,雲跡被他弄得臉來來回回地熱,嘟囔回應。
「我帶著律師跟她在派出所說清楚了。」
駱杭回想昨晚上的情景。
昨晚上,他和齊玉麗在派出所的房間裡面對面坐著對峙。
駱杭鬆散著眉眼,一直盯著桌面,玩著手裡的簽字筆,連個眼神都不願意施捨給齊玉麗。
他身邊的律師告訴齊玉麗:「齊女士,你與駱先生的關係是這樣的。」
「子女被父母遺棄,贍養義務是依舊存在的。」
「父母撫養子女以及子女贍養父母的義務都是法定的,是基於父母子女之間的親權關係而產生,沒有條件,而且必須履行。」
齊玉麗一聽,雙眼亮的發光,一下子都快忍不住樂出聲。
律師表面並沒有多餘的情緒表情,下一刻,話鋒驟轉:「但是若被遺棄的子女被合法收養,則與生父母之間的關係自收養關係成立之日起消除。」
齊玉麗愣住了,那張用化妝品都難以粉飾蒼老的臉驟然出現裂痕,上一秒還在得意,下一秒又被這句話打入地面。
「子女對父母履行贍養義務,贍養是指子女在物質上和經濟上為父母提供必要的生活條件,子女作為贍養人,應當履行對老年人經濟上供養、生活上照料和精神上慰藉的義務,照顧老年人的特殊需要。兒子和女兒都有義務贍養父母。」律師說:「這些是後續的法律規定,當然我只是說明補充,跟齊女士您的情況已經沒有關係了。」
駱杭轉筆的動作一停,掀眸,看著齊玉麗非常難看的臉色,眸色平靜卻又帶著強勢的壓迫力:「聽懂了么?你把我扔到福利院的那麼多年,我其實都還是你兒子。」
「但是自我七歲被我父母合法收養那一瞬間開始,」駱杭屈手指,敲了敲桌面,忽然笑了:「你我二人就再無關係了。」
……
「之後呢?」雲跡聽到這,看駱杭沒有往後說了。
「之後就是她一些不講道理的歇斯底里,沒必要講給你了。」駱杭揉了揉眼睛,睡意驅散的差不多了,眼神逐漸被清亮浸潤:「以後她再鬧,是可以依法追究她責任的。」
「就是我爺爺給的那筆錢。」他嘆了口氣:「這下就必須得回去見他老人家了。」
「我爺爺未必不懂法。」
「大概就是想用這個讓我回去。」
雲跡聽了那筆錢大概的數額,咂咂嘴:「你爺爺還挺慷慨的。」
看來,在外人眼裡,駱杭還真算是富家子弟。
駱家,確實有底子。
「下次跟我一起回去吧?」駱杭收回蹙眉之間的煩擾,反過來笑著邀請她。
雲跡沒想到最後會引到她身上,「啊??」
「不喜歡我的實際上是我奶奶還有一些其他親戚,我爺爺么…還可以。」駱杭回憶著那位老人,說著:「他是那個年代從小經歷高等教育出身的,就算不經商,或許在學術上也會有造就。」
「所以他的見識就比奶奶要高遠,比起血親,他更看重的是人的才能。」
「就當跟我回家吃個飯,見見長輩,畢竟我父母也不在了。」他點點她的鼻尖,摁著轉了轉,語氣哄勸,悅耳的嗓音幾乎讓人沒有反對的能力:「你這麼好,他會喜歡你的。」
「我媽今天早上還讓我把你帶回去吃飯呢。」雲跡捂著臉躺下,在他床上滾了滾,懊惱道:「怎麼才交往兩周,就都要見家長了……」
「是有些突然,所以這不是徵求你的意見。」駱杭坐起身,睨著她背對著自己的身影,語氣認真:「只是想讓你知道。」
「我對你很認真,雲跡。」
雲跡緩緩放下了捂著臉的手,回頭,眼巴巴地看他。
心裡軟了一片。
「好。」
既然這樣,我陪你回去。
……
兩人不再在床上賴著,時間已經接近中午,駱杭打算帶雲跡出去吃。
畢竟明天去遊樂園有其他朋友在場,今天的平安夜是屬於他們兩人的。
駱杭換完衣服,向餐廳走過去,看著雲跡正坐在桌前吃著果盤裡的草莓,「好吃嗎?」
「嗯。可甜了。」雲跡笑眯眯的,一邊往嘴裡塞一邊又去拿。
「你呢,昨天一直忙,沒和你多說說話。」
駱杭調整衛衣的帽領,看著她問:「有沒有想和我分享的事兒?」
「昨天……」雲跡回想著周五一天發生的,好像就是普通的上課,吃飯,回家。
那麼一圈想下來,她捕捉到一個可說的話題:「有一個,昨天輔導員在班群里說,想轉專業的同學可以找她開始填表了。」
駱杭記得她之前是有轉專業的想法的,想著到期末了,確實是有這個環節。
「然後呢?」他問。
「班上確實有幾個同學想轉,畢竟你也知道,英語在崇航這種工科學校並不是強勢學科,很多人都是為了進這個學校服從調劑來的。」
雲跡看著手裡捏著的這顆草莓,垂下眼睫:「我本來是想往傳媒那邊轉的,大一剛開學那會兒,是這麼想的……」
「但是。」她說到這裡,頓住話語。
思緒瞬間被帶回一個月前,帶回那個有些破舊的日記本當中。
【你呢。】
【短暫的兩個字,讓我的心差點跳出嗓子,因為這表明,他在那一瞬間是想了解我的。】
【在我現有的記憶里,幾乎沒有人對我有過好奇,想真正了解我。】
【我太激動,一下子支吾起來,然後隨著下意識回答了他。】
【大概是英語老師吧。】
【因為我想我應該能成為一個,照顧到所有學生心情的老師,我說。】
【我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做了老師,我一定會好好愛護班上像曾經的我這樣的孩子,不讓她們再像我一樣難過。】
【因為淋過雨,所以想讓別人都能擁有更堅固的傘。】
……
雲跡想著自己日記那一篇里所寫下的內容,她揚起決然的溫柔笑容:「現在不打算轉了。」
「我會繼續學英語,然後去考教師。」
「這是我最初的願望,經歷了那麼多以後,現在更是我的願望。」
哪怕她不能成為一個能讓學生成績拔尖的優秀教師,她想,她也能努力,成為一個能關照到每個孩子敏感內心的老師。
「因為淋過雨,所以想讓別人都能擁有傘。」雲跡緩緩說,迎著他逐漸泛起滿意的眼神:「嗯…更堅固的傘。」
這句話,她曾經對他說過。
而他,也曾經對她說過。
這是他們兩人共同的抱負。
「嗯。」駱杭接過她手裡捏著的那枚草莓,吃進口中,酸甜的汁水滿溢味蕾。
他為她有這樣的志向而感到驕傲:「雲跡一定會成為很好的老師。」
雲跡起身,圈住他的臂彎,「節日快樂,我們去吃頓大餐吧!慶祝平安夜。」
駱杭與她走向玄關換鞋,他睨著她挺直又嬌小的後背。
「好。」
「也慶祝我們朵朵,終於找到了以後要做的事兒。」
雲跡彎腰換鞋,想到初秋的時候,在研究所的時候。
他站在碩大的C919飛機模型下,頭頂對著那懸在上方的鮮紅的國旗,對她說。
「因為淋過雨,所以希望所有人都有更堅固的傘。」
一股莫大的勇氣和能量湧入她心裡。
這些會成為她未來面對重重困難的膽量。
因為他們兩個人是一種人,所以疲憊的時候,只要看看對方就好。
因為他們。
都希望成為他人手裡那頂「更堅固的傘」。
夢想或大或小。
但是都同樣篤定,同樣大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