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號NO.08

序號NO.08

008.

宿舍樓道里吵吵鬧鬧,都是女生嬉戲打鬧的高調聲音。

「實在不行你抹點潤膚露,維E乳什麼的。」隨著宿舍門被推開,田婧的聲音從外傳入內。

雲跡跟在她身後走進宿舍,正好和要出去的周琳打了個照面。

周琳視線下移,在她發紅的脖子掃了一眼,什麼都沒說,側著身出門了。

張媛媛坐在自己位置戴耳機刷著短視頻。

空調開到20度,冷得雲跡胳膊發毛。

她沒管自己的晒傷,先溜過去坐下,打開電腦,在網頁上搜索了去年崇京各大211英語專業的錄取分數。

崇航是典型的工科院校,所以語言這類的專業錄取分數比較低是可以理解的。

雲跡對自己這635的高考分數存疑,不是懷疑真假,而是……

這個分數,在崇航的英語專業,太高了。

她挪動滑鼠,打開一個個界面,眼睛在屏幕上掃視著,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結果,事實向她證明。

635分,她是去年崇航英語專業的錄取最高分。

而同樣在這座城市,985211工程的著名文科院校——崇京語言大學在去年,英語翻譯專業的錄取線是631分。

英語是她的第一志願,不是調劑,也就是說。

雲跡唇瓣微啟,眼神愈發迷茫渙散。

她的分數,足以上更好的語言類院校。

但是卻選擇了崇航這樣語言類專業並不強勢的工科院校。

雲跡靠向椅背,空調冷風掀動著她鬢角柔軟的頭髮。

心彷彿被什麼又壓低幾分。

所以在兩年前,一定有什麼原因驅使著她,無論怎樣都要考這所學校。

為什麼呢……

線索斷在這裡,想要知道原因,她幾乎沒有調查的思路。

「滋——滋——」

雲跡回神,拿起手機接通:「怎麼了?」

「下來一趟吧,我在樓下呢。」季之恆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

雲跡掛了電話,不知道他什麼事,套了件外套把脖子遮住匆匆下了樓。

在夏至到秋分的這夾縫時節,氣候悄然變化著。

晝夜弧度追逐顛倒,支配著陽光肆意的時間。

八點半,崇京的天已經黑了下去,夏末季的風驅趕著熱。

雲跡出了樓門,看見季之恆拎著個袋子站在附近,她小跑過去,遠遠就聽見季之恆囑咐她「慢點,別跑」

季之恆看見雲跡,嘆了口氣,看出她的小心思,「還遮?讓我看看你晒成啥樣了。」

她的心思被戳破,無奈,把外套高領的拉鏈拉開,圓領的軍訓T恤將她脖子和領口的晒傷暴露明顯,在路燈下格外刺眼。

季之恆瞧見那紅了一大片的痕迹,後背起了一層雞皮,「哎,你說爸媽還讓我多照顧你…」

說著,他把手裡的袋子遞給她。

雲跡接過,低頭看見袋子里嶄新的瓶瓶罐罐,奇怪了:「你怎麼知道我晒傷了?」

「駱杭告訴我的。」季之恆說:「這些葯也他買的,說路上看見你了,脖子曬得禿嚕皮似的。」

她聞聲,低頭看著袋子里的葯,動作一頓。

拎著袋子的手指抖了抖,心臟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會兒被壓低,一會被拋高。

兩秒后,雲跡抬起眼眸,「他人呢?」

說到底她和駱杭並不算熟,所以就算他沒理她,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他為什麼又買來這些葯……

這個駱杭,他到底什麼意思。

「不知道,給我葯就走了,也不住學校。」季之恆揣著褲兜,懶洋洋站著,「人家忙唄。」

「誰買誰送不重要,都是兄弟。」他催促著她:「重點是你趕緊上去,洗完澡抹葯,別留下疤。」

「好。」雲跡拿到葯心裡舒坦多了,她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頭折回來。

季之恆看著她,眨了眨眼。

「我問你。」雲跡仰著頭看他,眼裡的求知慾非常熱切,「你知不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要報考崇航?」

「我考了635分,明明足夠去崇語的。」

季之恆「嘶」了一聲,撓著頭好像在回憶,「我不道啊…當時你填志願的時候,不讓任何人插手。」

「咱媽給我找了個高考填報的老師做參謀,說順便給你看看,結果你不讓。」

雲跡握著袋子的手又緊了力度,她沒得到有用信息,默默點頭,「沒事,我隨口一問,你趕緊回去吧。」

說完,她轉身頭也不回地進了宿舍樓。

上了樓,她回到冷風嗖嗖的桌面前坐下。

運動后撲通通的心跳依舊在耳邊震顫,雲跡翻開袋子,看見了很多種葯,她一樣樣看。

醫用蘆薈膠,爐甘石洗劑,紅霉素軟膏,維生素E乳,醫用棉簽……

每一樣都是精準治療晒傷和修復的。

雲跡手裡握著瓶嶄新的爐甘石洗劑,眼裡映著瓶身密密麻麻的小字說明,可腦海里。

浮現的卻都是駱杭那張笑不正經的臉。

她把葯一樣樣地小心放好,去向衛生間的時候,唇角揚著幾不可察的弧度。

*

第二天,軍訓照常。

比起昨天,今天加上了項目訓練,針對體能的。

站了兩輪軍姿,練習方隊以後,教官安排他們排隊跑操場。

「有沒有特殊情況不能跑的!出列!」教官跨立著,面對整個班的學生問。

幾個生理期的女生紛紛出來,走到一邊去休息。

雲跡望著她們結伴離去的背影,抹了把人中處冒出的薄汗。

沒有作聲。

教官的要求非常嚴格,不僅跑步姿勢要標準,跑動時班級的隊伍更不能散。

大家稍微一散,教官就立刻喊停,整隊後繼續跑。

就這麼跑跑停停的,消耗了雲跡大量的體力。

「停!」教官再次叫停,整個班級隊伍停步的聲音碎散一片。

教官走過去,指著站在隊伍里的雲跡:「又是你,注意一下!余游標齊旁邊的同學!能不能跑好!」

「別讓同學們陪著你一個人一遍遍來!」

就在這個時候,隊伍里的某人忽然發出了一陣不耐煩的嘖嘖聲。

是女生。

雲跡低著頭,喘著氣,她看著教官點點頭,有些有氣無力:「能。」

教官後退,看向所有人,整隊以後:「令我口令!齊步!跑!」

雲跡撐著自己逐漸發汗體虛頻喘的癥狀,跟著大隊伍想跑好這一次,再說別的。

她端正身板,標齊隊伍的同時想到。

自己隨身沒帶緩解的藥物。

不知是運動量抵達一定程度,還是因為想起沒有帶葯驟然引起的焦慮。

兩者疊加在一塊,猶如化學反應一般。

嘭地一下,炸開了雲跡繃緊的神經。

雲跡在隊伍里跑著,突然控制不住地開始劇烈的喘息。

她的喘息聲又短又快,和普通人跑步后的正常反應異常太多了。

身邊的同學好心問她:「沒事吧?」

雲跡眼前發昏,撐不住了,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她身後跑的女生差點沒停住踩到她身上,急忙躲開,原本跑得很整齊的隊列在橡膠跑道上一瞬間散了,發出陣陣驚呼聲。

教官本來以為他們又出問題,嚷嚷著向前,結果發現事情不太對。

雲跡跪倒在地,手撐在地面上,喘得不能自已,生理淚水崩出眼眶。

彷彿下一刻就要窒息般痛苦。

班裡的同學把她圍成一圈,黑色的影子籠罩著她。

幾個女生都被發病的雲跡嚇到了。

就在這個時候。

一個人影撥開人群,閃了進來。

腰間驟然伸過來一隻手,雲跡的腰被駱杭圈住,他手上一個使勁,把人從地上撈起來。

「別慌,調整呼吸。」他沉穩的嗓音在她耳畔,給足了雲跡安全感。

駱杭先是掀了她的帽子,另一手摸到她肚子上,乾脆利落地直接卸了她腰上的軍訓腰帶,「啪嗒」扔到一邊。

腰上沒了禁錮,空氣進入身體更加輕鬆,雲跡跪在地上,俯著身呼吸。

駱杭單膝跪地,扳著她的身體,讓她自然後仰,後背靠在他懷裡。

雲跡呼吸急促,眼淚橫流,唇間斷斷續續突著不連貫的音節,任由著他擺弄自己,後背靠在他寬闊的懷裡,彷彿有了靠山一般。

周圍的同學們都看傻了。

他單手摟著雲跡,然後從兜里掏出一個氣霧劑,取下蓋子搖勻,氣霧劑與儲霧罐連接起來,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

駱杭指間夾著氣霧劑,拇指和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漆黑的眸子深沉平緩,告訴她:「盡量往後仰,我接著你呢。」

雲跡聽見,放心地揚起自己的頭,正巧湊上駱杭使勁摟她的那一下,頃刻間的貼近讓她的臉蛋蹭到了他的下頜。

一瞬間,癢絲絲的。

她手臂是軟的,拿不住東西。

而身邊的人早就知道,駱杭手舉著氣霧劑,放到她的唇邊。

「含著,我幫你。」

明明是生性薄涼無情的聲線,可他說的話卻令她安心。

雲跡輕咬住噴頭,口唇包緊霧化罐的噴口,緩緩地吸入氣霧,並且屏住呼吸等藥物在體內充分反應。

就在這會兒,駱杭掀眸,顰著的眉頭露著他此刻的心情,他冷聲道:「都散開,別跟她搶氣兒喘。」

這麼多人圍著,雲跡根本不方便最好的得到氧氣呼吸。

同學們被這個突然闖出來的學長的氣場鎮住,紛紛往後退,給雲跡留出一大片空間。

田婧站在人群里,視線在那兩人身上來回打量,她一偏頭,看見張媛媛和周琳用同樣震驚的眼神在看她。

「她怎麼了。」教官就怕自己手上的學生出事,問他。

「哮喘。」駱杭蹙著眉,淡淡回應。

教官懵了,一手摸上額頭,懊惱:「哎喲,你們不能跑的怎麼不說啊……」

「用不用叫救護車?先去旁邊陰涼歇著吧。」

雲跡聽到教官說的話,吸著氣霧劑的同時,小幅度的搖搖頭,偏頭。

駱杭低頭,與她咫尺中對視。

雲跡眼裡還氤氳著,渾身像是被水打透了似的虛弱,她投給他一個眼神。

而他一眼看懂。

明明是陌生人,可是眉眼動作間的默契卻讓她愕悸。

駱杭替她說:「不用,她穩定得快,先觀察。」

「好好好。」教官說完,趕緊和趕過來的上級領導彙報情況。

雲跡動了動手臂和腿,想自己起來。

駱杭睨著她這副體弱還掙扎的樣兒,嘆了氣,食指指腹捏點著她的下巴,提醒她:「叼住了。」

雲跡聽話地咬住氣霧劑,然後抬手自己扶好。

駱杭抽出幫她舉氣霧劑的手。

下一刻,在雲跡和其他人都沒有料想到的情況下。

他抽出的手直接伸到雲跡的腿彎下,雙手同步,直接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全身驟然離地,舉著氣霧劑還在服藥的雲跡倏地瞠起眼,身形僵住。

傻了。

旁觀的女生們禁不住發出驚呼聲。

這真他媽簡直是言情小說照進現實般的場面。

所有新生軍訓都在一號大操場上,那一塊的動靜早就引起了很多人的主意。

於是。

大半個操場的人看著他們,看著駱杭抱著穿著迷彩服的雲跡。

一步步從容不迫的,從橡膠跑道走向陰涼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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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跡雲形成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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