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冼村長的燙手山芋
???賀峰在格林威治對沖基金香江分公司的45層天台上，與Emily一邊喝咖啡一邊聊。
「去年，香江滙豐銀行的投資機構業績沒有我們的好！我們的投資收益利率是他們的2倍還多。」Emily端著黑咖啡微笑著對賀峰介紹。
???Emily是秀妹在香江分公司的同事，一名純正的金髮美女，藍眼睛、肌膚似雪，體態健美，身高和體重與秀妹差不多，但三維就遠遠不是秀妹可以比擬的。
????如果形容秀妹是一朵雍容的紅牡丹，Emily就是一朵嬌艷的帶刺黃玫瑰。
看著Emily，賀峰心裡想著一天前，與秀妹的那個電話。
------
想結識香江公司Emily，是在賀峰來香江之前。
昨天晚上，賀峰和秀妹又在電話里聊了一個多小時，打的電話發燙。
賀峰給秀妹電話，是告知秀妹，自己決定了，要做空港幣。
???賀峰與秀妹講述了自己最近銷售瓷器的事情，以及現在自己對東南亞經濟形勢的進一步判斷，並講了自己想買空香江幣的想法。秀妹震驚不已，賀峰僅僅半年不到，就已經邁入億萬富豪，更想不到賀峰現在還要乘勝追擊。
???「峰哥，你要注意一下投資風險，一旦判斷出現偏差…」
???秀妹不是杞人憂天，進入格林威治投資公司這幾年，秀妹見多了投資失敗的案例，有些人投資失敗了，心態好還可以期待下一次機會，而有些就走了非常不好的極端。
???「我會注意的」聽到秀妹的提醒，賀峰很溫馨，感激之餘也深感其提醒的必要。
??「首先，投資機構一定要正規，其次，要及時關注投資環境事態。做決定時不要過於自信或自卑，心態要平和。」秀妹繼續叮囑。
------
???轉回思緒，賀峰繼續與Emily交談。
???「你們格林威治公司對香江的經濟形勢怎麼看？」
???「現在東南亞的形勢大家都清楚，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你要相信我們的實力，有能力為客戶做出正確的投資決定。」
?「你們接不接受定向投資委託？」
??「你要說一下多少資金，如何定向投資？」
??「先期投入3000萬美元，如果形勢符合判斷，後期我可以再加註5000萬元。我委託你們替我定向做空恒生指數，過程中，我可以隨時撤資或更換投資方向。」
??「投資額雖然不大，但對於定向的要求，我需要請示一下」Emily拿起電話，走到遠處打電話。
??「可以的，不過要求初次最低5000萬美金，要儘快。」Emily放下電話，對賀峰說。
??斟酌后，賀峰同意初始投入5000萬美元，在合適時機再加倍，定向做空恆指。
雙方又就細節商談了一會兒，最終，格林威治投資公司接受了賀峰的委託，在定向投資委託協議意向中，約定了此次投資為短期投資，首期投資5000萬美元，做空恒生指數，投資期限為10月底，允許中途增加投資。
----
???秀妹在客廳接電話時，葉老回到家中，保姆上前接過東西，遞上熱毛巾。
葉老聽到秀妹在電話里稱呼賀峰為「峰哥」時的語氣，心裡甚為慰藉，同時好奇他們在談什麼。
??葉老坐在餐桌前，
接過保姆遞過來的毛尖茶杯，感覺有點燙，放在桌面上。從公文包里拿起一本材料，翻看了起來。
待到女兒通話結束，起身吩咐保姆熱了一杯無脂牛奶，親自端給女兒，和藹的笑著說「秀秀，有心情沒？陪爸爸聊一聊。」
??秀妹母親在2年前去世，葉老對秀秀無比關愛，父女感情很好，經常互相談談工作，聊聊天。
???葉老對待工作嚴肅認真，生活上卻休閑放鬆，只要不違反原則，對家人和朋友禮貌又客氣，大院內的孩子們都很喜歡他，遠遠的見到他，都會喊他葉爺爺。
??兩個人走進書房，葉老坐在茶桌前，弄起了功夫茶。秀秀一般晚上不喝茶，只喝牛奶和果汁，則捧著牛奶杯坐在紅木圈椅上陪著。
??「最近工作慢不忙？」葉老問。
「挺緊張的，最近東南亞經濟環境動蕩，集團指示要抓住機會。」秀妹恬淡的回答。
??「最近經濟形勢是比較紊亂，大陸經濟也受到一些干擾」葉老倒掉普洱茶的第一道茶水。
???「爸爸，對投資公司藉助資本力量，趁著有些國家外匯儲備不足，藉機做空一些國家的金融貨幣，你怎麼看？」
????「各國政策方面，我覺得籬笆有洞要儘早補。現在，世界經濟融合度很高，商場如戰場，不斷發展才是硬道理。不能輕視對手，更不能心存僥倖。」
葉老斟了一杯茶，端在手上沒喝。然後又問：「賀小友又想做買空賣空？」
?「是的，這也是我所擔心的，不老老實實做實業，總是這樣投機，會害了他」秀妹不由得又想起賀峰的瘋狂想法。
??「你是做金融投資的，更比我懂，怎麼會失了平常心。風險投資本身就是尋找機會，利用金融管理漏洞獲利嘛。」葉老呷了一口茶水，溫度稍燙，又放下茶杯。
???「正確的投資心態，就是要面對失敗。失敗是成功之母，一些教訓總是無法避免的。但是如何定性錯誤，從失敗中獲得經驗，有所得有所棄，才是考驗金融管理者的功夫」
「爸爸，你這觀點很左啊！」
「是的，這是我現在的內心想法，不成熟，所以還不能對外講。」葉老嘆嘆氣，我們的發展剛剛開了頭，還有很多考驗。
??「不過，我們不能做，卻要關注，要高度重視，爭取少花錢買教訓。」
-----
??在朱總的公司里，賀峰看著朱總送過來的3個大木箱，思索自己是否需要在香江搞一個辦事處，替自己負責瓷器銷售和搜集商業信息。
??「還是不太成熟，過了今年吧！」賀峰想了想，下了決定。
???朱總之所以沒有把全部資料運到羊村，就是考慮到資料報刊數量太多，希望讓賀峰篩選過後再寄。
在朱總公司的庫房裡，賀峰精心挑選出幾十本期刊及十幾套報紙，安排人託運。然後去朱總辦公室喝茶。
??朱總在香江有3家店鋪，分佈在荷里活道、銅鑼灣和尖沙咀，都是在核心商業區。三家店主要銷售古玩、古玉和中低端翡翠玉器。因為租金貴，所以生意雖然過得去，利潤卻實在一般般。上次賀峰的海碗，朱總最近才賣掉，委實大賺了一筆，因此很開心。
?熱情的招呼賀峰落座喝茶，朱總拿出上次在米爾城購買的高檔紅茶，沖泡起來。
??「到香江感覺如何？」朱總沖茶手藝精湛，片刻功夫，茶香四溢。
??「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賀峰老老實實地回答。
??「現在香江經濟是非常不景氣，回歸前，一個個都瘋狂移民，連一些不知名的小國都去。」朱總嘆了一口氣，抬手示意賀峰飲茶。
?朱總公司辦公面積很緊湊，估計也就50平方米左右，4個格子間和兩間辦公室，朱總一間，財務一間。
??辦公室里被各種物品塞得滿滿當當，置物架上陳列了十幾件古董，辦公桌前一個高腳瓷盆里養著2條金魚。字畫被隨意插放在幾個瓷罐內。兩小盆藤蔓綠植從置物架筆花盆垂落。
??「朱總，認識您以後，給您填了不少麻煩，非常感謝。」賀峰喝了一口茶，然後，清清嗓子，鄭重的看著朱總說。
?「峰仔你不用太客氣！都是朋友。」朱尤查很豪氣的又一擺手，讓賀峰腦子裡蹦出一句俗語：「道義常在屠狗輩，負心每每讀書人。」
?「朱總，你有買股票嗎？」賀峰漫不經心地問。
「有買一點，不過都是虧。」
「如果您有空，可以關注一下恒生指數」賀峰講。
「哦，你有內部消息。」朱總不解的問。
「我沒有啊！因為經常關注財經，最近發現經濟形勢有點不對，預感會有國外基金炒作香江幣。」賀峰苦笑著解釋。
「那好，我最近抽空關注一下。」朱總放下茶杯回答。
??朱總是聽三叔公提起過「賀峰炒泰銖發了一筆小財」的事情。不過幾千萬在香江也不是什麼大數，所以並沒有太驚訝。
「朱總，我買了一點恒生指數，米爾城信息不暢，您有空時幫我關注一下，如果突然有什麼變化，還要麻煩您知會一下我。」
??「另外，我也準備過段時間在香江搞一個辦事處，專門處理一些瓷器銷售事宜。」
?「好，我幫你關注恆指，歡迎你到香江設立機構。」朱總真誠點點點頭。
??「香江古董瓷器市場在哪裡？我想過去玩玩。」賀峰問。
?「文物店集中地在荷里活道一帶，有三條古董街，我的店就在那裡，下午我要過去，可以帶上你」朱總回答說。
------
?下午賀峰搭朱總的車，到了他的店裡。朱總的店鋪不大，只有一跨柱位。店外也擺了一些銅器和木雕，店內也同樣擺放得滿滿當當，只留出一條狹長的通道供人出入。
賀峰在裡面逛了一下，對朱總店裡的東西不感興趣。於是和朱總打了招呼，要出去自己逛。朱總怕賀峰不熟悉情況一個人亂逛出事情，喊過一名店員陪同。
???店員是本地土著，瘦瘦的，年紀不超過20歲，皮膚白凈，帶有一點西洋人血統，頭髮略捲曲，大家都稱呼他為阿良。
?經阿良介紹，賀峰了解到，因為荷李活道的文武廟更出名些，因此老香江人稱這裡為「文武廟直街」。
???沿文武廟前的樓梯下行便可以抵達摩羅街。
??「文物店都集中在荷里活道一帶。分上下兩條街，上邊是荷里活道，下邊是摩鑼街。」?阿良一邊走，一邊講著蹩腳的普通話給賀峰介紹。
???摩羅街是一條香港古董文物售賣集中地，在其附近的樂古道，皇后大道中和荷里活道一帶，分佈了不少愛古玩的人士。
??荷李活道與皇后大道中的樂古道，同樣也是一條古董街。香港上環古玩街的古玩店、字畫店、玉石店，以及地攤都集中於此。
??賀峰隨意逛，偶爾進幾家感興趣的店，細細觀賞瓷器和書畫。
??在一家瓷器鋪，賀峰看中幾件瓷器。其中一件筆洗，老闆說是汝窯。賀峰微微一笑，心裡腹誹：「真汝窯你會放在這種街邊店出售！」
??將幾件瓷器放一起講價，店主大言不慚開價120萬元。賀峰淡淡一笑，還價8萬元。無論老闆嘰里呱啦的講，賀峰就是不鬆口。最後阿良看不過去了，走過去說：「牛叔，這是朱總的客人。」
??聽到這句話，店主愣了愣，最後一揮手，「拿走吧！」不再啰嗦。
??刷信用卡交款后，拿了購物小票，阿良幫賀峰攔下一輛的士，一起返回店裡。
??「買了啥？」朱總看著幾個紙箱問。
??「幾件瓷器，看著器型及釉彩還算喜歡，買了準備回去送人」賀峰迴答。
???「先放到店裡吧！」，朱總又吩咐阿良去找幾個木箱，好好包裝一下，防止破碎。
?然後帶著賀峰去吃燒鵝。
??吃過飯以後，朱總把機票給賀峰，又安排人攜帶齊東西，先送賀峰去酒店退房，然後再送賀峰去機場、搭乘晚上的航班返回米爾城。
??候機廳內，人來人往，賀峰拖著行李箱找個座位坐下。
????先致電中山及美惠子辭行，又給楊隊長打了電話，安排人接機。
???託運是朱總的店員協助辦理的，筆洗和一套6件的茶具，賀峰怕託運搞壞，放到拉杆行李箱里隨身攜帶。
???一路平安無事，賀峰晚上回到了米爾城冼家自建房宿舍。
-----
????慧姐和江工走出建設局大廳，兩人都非常鬱悶。
????「韓總，如果建設局堅持讓我們採用基坑支護，我們麻煩可就大了。」江工對慧姐講。
????羊村房地產公司成立后的第一個項目，在平整土地后，剛開始挖基坑就被建設局下了停工令。
????按照規劃報建圖，項目需要建設6000平方米地下室，用作汽車庫和自行車庫。
??考慮到韓慧是財務出身的，擔心她不明白施工工藝。回到辦公室，江工給慧姐科普了一下「建築施工程序和方法」。
??「一般地下室施工，都要先打混凝土樁，再挖開基坑。然後捆鋼筋、支模板、分次澆築混凝土。待整個地下室混凝土凝固后，再拆木板，回填土方，把地下室四壁埋起來，然後再繼續施工地上部分各層樓。」江工一邊畫著草圖一邊觀察著慧姐講。
?????「那挖機挖土時，之前打下去的那些樁，不就露出來了。」慧姐想象力不錯，反應很快。
??其實，35歲的慧姐對建築還是了解一些的，江工只知道她是財務出身，卻不知道慧姐第一學歷是學建築預算專業的，中專畢業后又進修財會，獲得了大專學歷。
???雖然是建築預算只是中專學歷，但也是統考，正式在學校學習了兩年，對建築施工也有一定常識。
??「啊，露出地下室地面的那些樁是沒用的，這不是我要講的關鍵。」江工對這些施工技術細節，不想浪費時間講述。
??「韓總，您別介意啊，我講重點。」江工對慧姐刮目相看，略一思索，然後繼續。
???「挖基坑時，為防止坑邊的土滑坡，常規有兩種處理方法。一種是放坡，一種就是基坑支護。」
????江工畫了一個草圖，慧姐看了一眼，很快就看明白了。基坑支護更複雜，是在土裡打了一排樁。
???然後在樁圍合的內部挖土，這樣邊緣的土被樁擋住，就不會滑坡了。
????「我原本準備在項目沿市政路一側，利用2米寬的綠化隔離帶放坡開挖。誰知道剛在邊緣挖了半米深，市政部門就找上門來，不允許開挖。說是會導致路基下沉，由此帶來自來水管斷裂、路面下沉等一系列問題。」
??「那到底會不會下沉？」韓慧抓住關鍵問題問。
??「這個，…。」江工猶豫了一會兒回答：「常規施工，大家為了省成本，都會這樣干，一般也很少會出問題。」
??「韓總，我算過，這樣做大概能省120萬元，節約工期3個月。」江工看了一眼慧姐，繼續說。
???「那就是說，你不敢百分百保證安全！」慧姐不滿的瞪了一眼江工。
??「我省成本，還不是為了項目嘛！」江工碰到這麼個低情商領導，深感委屈與無奈。
???「一般也都採用放坡施工，現在主管領導只是擔心會出問題，能不能再解釋一下？」
??「如果是我也不可能同意啊，畢竟這涉及到安全責任，哪怕有一絲風險，人家不同意都可以理解。」慧姐換位思考，理解了江工的初衷，心情好了些。
????「建設局的做法，從安全的角度上看，是有保障了。」江工繼續堅持他的觀點，講道：「可如此一來，項目成本大大超出預算了」
??「最初設計報建時，我就不同意做那個地下室。」江工嘆息說。
?「這是規劃設計要求，不做不行的。」韓慧也惱火，這個江工，總是哪壺不開提那壺。
???去找一下冼瑞華吧，再叫上冼貴強和梁主任，一起研究一下。
???------
??賀峰坐在大會議室，聽著江工的彙報，也覺得這事情愈發嚴重了。
??「你找過主管領導沒有？」冼貴強問。冼家能夠做房地產開發，家族長老和股東們也是有一些關係的。
「找過了，明確回復不行。」韓慧回答。
???「那其他項目都是要求做基坑支護嗎？」梁主任問。
???「去年雨季有一個項目基坑垮塌，死了2個人，所以現在都強制要求做，下了文件的。」冼瑞華美女一臉苦相的回答。
????「你們設計師還有辦法嗎？沒有的話，你們先出去吧，我們幾個再商量一下。」冼貴強下令，然後又補充「賀峰，你留下！」
??其他人離開后，冼美女關緊會議室大門。
??「阿峰，你有什麼好辦法沒有？」冼貴強看著賀峰，甩過來一支煙，笑著開口問。
????「啊？！辦法，我也沒想好啊！」賀峰接過煙，愣住了。
??「阿峰，我們換一個角度想，其實問題的關鍵，不在於做不做支護，而是在於費用。」冼貴強走到賀峰身邊，拿出打火機，要給賀峰點煙，賀峰慌忙要起身，卻被冼貴強一把按住，強行給點上煙。
??「咳咳咳」賀峰一緊張，被煙嗆了。
???冼貴強的想法，除美女老闆能猜出一二，其餘眾人都是莫名其妙，只當在看戲。
???冼貴強轉身坐在桌子上，對著賀峰說：「我們一開始就輕視了這個項目，上次規劃局開出設計條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
?????「現在施工圖預算出來沒有？如果加上基坑支護，成本去到了多少？」
???「已經測算過幾次，每平方米1600元！」韓慧回答，頓了一下，又補充說：「如果後面不再出意外的話。」
??眾人沉默了，對面的樓盤才賣1600元。
???「才增加120萬元，成本怎麼會這麼高？這數字不對吧？！」美女老闆質疑。
??「對面的項目，地價比我們低。」韓總解釋道。
??「現在公司的財務情況，你們也都清楚，讓叔公們再注資也基本不可能。村裡更沒錢。」冼貴強向眾人坦白。
???「你們還有什麼辦法？」冼貴強環視了一下幾個人問。
????眾人個個沉默不語。
??「阿峰，你敢不敢接下這個項目做？」冼貴強突然問道，眾人一驚，都呆住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