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三十一、巴蜀之行一

「蜀西竹海應該離餃子鋪的郝雪蓮那裡不遠，可以順路去看看！」

賀峰收到稀土廠研究中心主任的郵件，介紹蜀西省有位朋友手中有一座稀土礦準備轉手，賀峰看過資料后，準備去一趟。

「小阮，行程單增加了兩天，回程機票先不訂了！最好在蜀都給我租一輛漢蘭達，實在不好辦就替我定一個自駕游，另外和徐欣說一下行程。還有，讓麻班長帶20萬元差旅費，我另有他用」

「問過了，她說已經準備好了，韓總給批了五天的公差！錢已經準備好了，裝入密碼箱給了麻經理。」

賀峰叫上徐欣，是因為她講過她父親在伊濱市也是開礦的，這兩個地方距離幾十公里，賀峰需要了解一下當地的情況，尤其是相關機構的審批。

另外，賀峰準備在路上和徐欣聊聊建築設計和工作，也可以打發一下漫長的旅途。

飛機上，麻班長的座位是和賀峰與徐欣分開的。

「這麻班長，還真是猛張飛有小心思，讓他辦理登機牌時，他故意選的吧！」賀峰入座后，發現自己和徐欣座位靠在一起，心中暗自稱讚。

「以小見大，如果麻班長以後把這種心思都用在工作上，應該錯不了。」

登機后，賀峰心裡一邊想著，一邊幫徐欣將行李放入頭頂的行李艙。

落座后賀峰拿起一本航空期刊假裝閱覽，同時讓凌玲調出了這幾個月對麻班長的監控報告。

簡要看了一下凌玲對麻班長的評價結論，又抽樣看了幾個工作片段，發現凌玲的評價還是非常中肯的。

麻班長是個老好人，過於熱心腸，屬於愛心泛濫的領導，在工作上沒有原則，只要保安一喊委屈，麻班長就心軟了。作為保安隊長居然經常替一些保安打飯、替班、洗衣服，而且有些事兒根本就是被保安當免費勞工使用，毫無領導威信。

賀峰原本是想進一步提拔他的，看到這些有些犯難了。

他倒是適合去做服務或客服的，思索過後，賀峰又調出徐欣的調查報告，研究起來。

徐欣這小妮子，和麻班長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完全是兩個極端。

徐欣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經常笑眯眯，但是非常講原則，員工一旦犯了錯誤，絕不心慈手軟。

工作一年多，居然被設計部20多號人公認為滅絕師太。

「這形容倒是非常貼切哦。」

賀峰看完報告不禁莞爾一笑，人漂亮又講原則，不留情面，這不正是滅絕師太的表現嘛！

賀峰對於用人是有一套自己的理論的，他從不寄託於改變他人，而是因人施才，用其所長，避其所短。

目前看來，徐欣這個人，是比較適合做設計管理的，因為設計管理需要嚴格仔細，容不得半點馬虎。

設計部這一年多在徐欣的嚴格管理下，圖紙錯誤率明顯降低，為公司節約了一大批設計變更費用，還處罰了厚華設計公司，也難怪乎冼瑞華對徐欣意見這麼大。

目前集團總裁辦有「總裁辦秘書、常務副總裁、房地產副總裁、財務總監、人事行政總監、運營總監、監察總監、客服總監」八個總監，管理控制著十幾個公司。

科技、投資、礦業、珠寶玉石、物流、文旅公司，都分別聘請了專業的總經理。

公司的各項業務已經進入了飛速發展的擴張階段，雖然不愁資金，但發展速度受到各類政策的制約，令賀峰相當不滿意。

賀峰已經下達了指示，準備這次回來開一次封閉的企業發展規劃與管理會議，要求每名總監都要提交不少於一萬字的工作報告，著重解決一些架構和目標不匹配的問題。

前幾天，香江會計事務所對集團進行資產盤點，發現賀峰在國內所有公司及項目的總投入，還不到賀峰全部資金的五分之一。

「阿欣，我看你家庭條件很不錯的，爸媽怎麼會放心讓你跑這麼遠，一個人到米爾城工作？」賀峰問。

「我家裡孩子多，從小我就膽子大，立志四處看看。畢業那年，有個同學在這邊工作，我就跑過來玩，結果一次陪她參加招聘會，被三江地產公司錄取了。」徐欣笑嘻嘻地回答。

「哦，那我估計你同學對你可能會有意見了，你豈不是搶了人家的機會？」賀峰笑嘻嘻地說。

「是被她宰了一頓，賀董，你好厲害，料事如神啊！」徐欣瞪大了眼睛，扭頭看向賀峰，一臉驚訝的表情。

「哎，我問你一件事兒，好像集團里的男員工都挺畏懼我的，我平時對他們都是客客氣氣的啊。」

「呵呵呵，這個…分人吧，我看肖向東就對你非常感激的，你好像也挺偏愛他的。」徐欣心裡想，你那是對人家假客氣，誰又不是傻子。

「肖向東和我是同鄉，另外，主要是我能夠理解他的成長環境，理解他這個人，對他十二分地放心，從不擔心他對不起我。」賀峰今天心情舒暢，對徐欣也講了真心話。

「是啊，我們這些女孩都羨慕他。」徐欣聽到這裡，心裡印證了一部分既往的猜測。

「你們不羨慕歐陽？」賀峰笑嘻嘻一臉玩味地問。

「當然羨慕啊！小婷姐是集團里資格最老的，我們都佩服她，人聰明又漂亮，最重要的是眼光准，那麼早就敢跟你一起創業…。」徐欣一口氣誇讚歐陽小婷好幾句，不過賀峰也不是傻子，從裡面的誇獎話，也能聽出個一二來。

「呵呵呵，我是比較認可她，潮汕女孩是比較優秀。」

賀峰也是半真半假，選歐陽小婷是因為賀峰在厚華建築設計公司時，一個潮州女孩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精明、漂亮、待人接物得體大方，但其實主要還是霍夢舟的人情。

「賀董，你可不能按地域厚此非彼啊，湖南女孩也不錯的啊！」徐欣帶有幾分撒嬌、幾分調侃，還有一點隱藏的話，微笑著繼續說。

「不是這個意思，川妹子辣妹子東北傻妹子，都不錯的。」賀峰也是太極拳高手，哪裡聽不出徐欣的意思。

「呵呵呵，賀董，你…」徐欣用雙手捂住了臉。

「這些高級白領，一個比一個精。」賀峰心裡感嘆。

「賀董，難怪有那麼多女孩喜歡你，你聽話和談話都能深入人心。」徐欣繼續誇。

「徐欣，和你說實話，我從小就不會追女孩，而且也覺得我不受女孩待見，當然後來做老闆了，情況就變了。」賀峰略有點傷感，這是賀峰的心裡話，自己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啊！賀董你開玩笑吧！」徐欣瞪大了眼睛，裝作很吃驚的樣子。

賀峰突然對「徐欣現在心裡的真實想法」非常感興趣，於是輕點左手中指，喚出凌玲，讓凌玲探查她的想法。

「你對女孩不給真心，人家又不是傻子。」凌玲給出了徐欣的心裡話。

「是真的，其實可能是我…」賀峰話說一半，忽然有些莫名的煩躁，好想喝杯咖啡。

「哎，我以前…，算了，我和你講一個我親身經歷的事兒吧！我覺得有趣，可很多人覺得這很平淡很自然的啊！」

「我剛上班的那會兒，在冼美女的公司上班，那時候公司有規定，員工工資要互相保密。」

「後來有個挺要好的同事，我總去他那裡玩。有一天他問我工資多少錢，我就告訴他，我1200元。」

「然後問他工資是多少，他說差不多，我對這個答案不滿意，打破砂鍋問到底，你猜他終於笑嘻嘻地對我說了啥？」

賀峰扭頭看向徐欣，等她回答。

「應該是他的工資沒你高，不好意思說吧！」徐欣回答。

而凌玲給出徐欣心裡的想法是：「原來你以前的情商那麼低啊！人家不喜歡你問，你還問個不停！那你現在怎麼進步這麼大？編的假故事吧！幾個意思？是對我話裡有話嗎？」

「這聊天，一旦知道了他人的腦子裡的想法，聊起了就沒勁了。」賀峰心裡腹誹，備受打擊，可是衝動講出的故事，即使是如今受到被鄙視，這結局也是要講下去的。

「他告訴我，其實你可以不回答我的，我也沒指望你告訴我實話！」賀峰還是依照原來的思路，內心酸楚地把話說完。

「那他也太不地道了吧！」徐欣回答后，看向賀峰的表情，一臉忐忑。

這一刻，賀峰心裡蒸騰一起難以遏制的慾念，真想…

收了收心，賀峰還是繼續講了一句。

「那時候我真的非常不成熟，單純，主要是自己從小被父母灌輸一個錯誤的觀點，就是對人要真誠。」

「後來受過很多社會的毒打，也讀了很多書，大改初心，咬碎牙，持之以恆地刮骨逝魂，才有所小成。」

「哎，交淺而不言深，蘇東坡落魄時的血淚心得，少年時就讀過，但還是在走向社會後，撞了南牆才痛悟出有多麼寶貴。」

賀峰講完，風淡雲清地笑笑，笑這世態的炎涼，笑這人心的叵測，更是笑著這人性的黑暗。

聽完賀峰這番發自肺腑的一番話，徐欣也沉默了，眼睛向下看，用食指按壓下嘴唇，似乎在考慮如何理解。

「賀董，可能我和你的…性別不同，成長環境也有…差異，女孩一般都比…同齡男孩在…感情方面…成熟，所以…這件事兒，我覺得你不用太往心裡去，他可能不是你的…不對，應該是不值得你交往。」

徐欣邊思考邊艱難地講出了自己的看法。

「這是她的真心話」凌玲在賀峰的腦子裡報告。

「她還在吃驚，你為什麼和她坦露這番話，心裡很忐忑。」凌玲繼續彙報。

「好了凌玲，你先退出吧！」賀峰在心裡命令。

講完這些話，賀峰又微笑著對徐欣說：「不聊了，我也有點疲倦了，先休息一會兒。」

「嗯，一會兒你要想聊天就叫我。」徐欣也露出甜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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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落地后的行程一路上都很順利，晚上賀峰睡了兩個小時后，喚出阿寶，土遁進入地下，不過這次不是找礦，而是找文物。

千年蜀都，地下寶物也為數不少，賀峰收穫頗豐。現在庫房內搜集來的寶物達到十萬多件，已經從東南亞各地拍賣行進行洗白后，藏在香江78地下岩層洞穴內隱匿。

考察進行得很順利！賀峰最終決定和礦主共同開發礦產，紫金堂投資公司只投資不參與管理，但要求對方將銷售交給賀峰，由賀峰全權按市場價格下浮10%代銷。

賀峰也和徐欣的父母一起吃了飯，讓徐欣的老爸徐海天驚喜的是，賀峰送給他一套價值20多萬元的結晶釉陶瓷，還送給徐欣母親一對祖母綠手鐲。

「哎呀，賀董真是太客氣了，承蒙您關照小女，我們感激還來不及呢，還贈送我們如此貴重的禮物。」賀峰考察完徐海天的鉛鋅礦，在徐家離開時，徐父徐母熱情相送。

「不客氣，徐經理在紫金堂公司工作成績突出，我此次路過，過來拜謝是理所應當的，我邀請徐先生和夫人有機會到米爾城做客。」賀峰禮貌的客氣。

賀峰離開以後，徐父徐母少不了盤問徐欣一番，徐欣苦笑著解釋，沒辦法只好說實話：

「你們對他滿意，我也說個實話，我也暗戀他，不過即使我表白了也肯定沒戲。」

「他身家億萬，集團里喜歡他的女孩多了去了。集團女總裁比我還漂亮，追了他一年都沒結果。」

「他的女朋友是副市長的女兒，連更高級別領導家的女兒都在追他，你們別瞎想了。」徐欣看著父母，一番話徹底打消了父母的疑慮。

「啊，這樣啊，那你可別動什麼歪心思，早點找個男朋友，讓我們放心。」徐父徐母聽完女兒解釋后，叮囑女兒說。

第二天一早，麻班長在徐海天派出的嚮導車帶領下，開著漢蘭達越野車尾隨其後，一路向大山進發，最後，在一個小鎮的餐館落腳休息。

「賀總，前面就不能開車了，要走山路，一會兒吃完飯，我去幫你叫幾名棒棒，還要步行大概20多里山路，才能到那個小山村。」

「車就停在這個院子里，老闆是我堂弟。另外，我打聽過了，郝雪蓮在村子里，沒出去打工。」

吃完飯，嚮導在小鎮上找了一圈，帶來四名年輕的棒棒，抬著滑桿來接賀峰，並千叮嚀萬囑咐，要保證賀峰的安全。

賀峰和麻班長道過謝以後，坐上滑桿向大山裡行進。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鶴峰坐著滑桿，看著一側的懸崖峭壁，膽戰心驚。

這裡的大山一般高度都在500米以上，個別的有上千米，青翠色的大山層層疊疊，近處山坡黃綠斑駁，遠處山峰雲霧繚繞。

個別山體陡峭之處，只有藤蔓生長，更有極個別山峰的北側懸崖，寸草不生，怪石嶙峋。個別路段滑桿都不能通行，只能兩人一組拉著繩索，側著身子從懸崖的側壁一點一點攀爬過去。

大多數山峰平緩之處都被村民開墾為梯田，村莊一般都是分散布置，幾棟房屋為一組，用陡峭的上下台階聯繫。

因山坡開墾較多，為防止泥石流，一般都會在村莊的上方種植一片樹林。房屋大多數是木建築，經過多年的風吹日晒破舊不堪，木板牆壁都已經變成棕黑色，也有山石砌築的，布滿苔蘚，屋頂大多都是杉木樹皮或青片石。

種植的農作物大多都是苞谷、大豆和油菜，就在山腳湖堤或江岸坡地，才會有零星的金黃色的階梯水田。

大山裡的空氣濕潤清涼，四處鳥語花香，隨處可見高聳青翠的竹林，幾人經過一片竹林，裡面翠竹林立，上空枝條遮天蔽日，綠意盎然，讓人十分欣喜。

二十里的山路走走停停，賀峰擔心安全，只在略平坦的山路乘坐滑桿，大多數情況都是採用步行。

登山鞋和衝鋒衣的褲腿上，掛滿了鬼針草的刺狀細毛似的種子。四名青壯年民夫有的穿黃綠色的解放鞋，有的赤著腳，但穿的都是無褲腿的土布短褲，雙腿被野草颳得通紅。

「還有三里山路就到黑岩村了，我們在這裡喝點水，吃點乾糧吧！」一名中年光頭民夫建議。

光頭民夫選的地方很不錯，旁邊就是一處小瀑布，有幾塊青石在瀑布邊上。

馬班長從登山包里，拿出不鏽鋼大保溫桶遞給賀峰，裡面是泡了一上午的茶水，溫度剛剛好。

隨後又取出幾張油餅給民夫分了，還遞給賀峰一個蘋果，這是徐海天早上讓嚮導帶過來的。

幾人休息十幾分鐘后又出發，在下午三點多到了小山村。

「找郝雪蓮，我帶你們過去！」

民夫中有一位普通話不錯，替賀峰翻譯著當地的土話。一位60多歲的赤膊老漢，接過麻班長遞過去的一包香煙后，笑呵呵地欣然同意給賀峰做嚮導。

「你們就在這家等著，大後天早上我們返回，多給你們八百元，你們自己就在這裡住下吧。」麻班長按賀峰的吩咐給了四名民夫一千六百元錢。

四名村夫非常高興，連連點頭應允。徐海天介紹的嚮導在當地頗有威望，四名民工原來講好的給八百元，如今多給了八百，感覺賀峰非常慷慨大氣。

賀峰的心情非常複雜，一路跟在赤膊老漢的後方，深一腳淺一腳地沿著山路行進。

「你們是雪蓮兒的啥子人哦？」

老漢用帶著濃重地方口音的四川土話問賀峰。

「我們是他在米爾城打工時的朋友，我們來這邊玩，路過這裡來看望她」

「雪蓮兒是個可憐娃哦，她的老公結婚兩年就死掉了，老爹又癱瘓在床。」

「他老娘呢？」

「早就去世了，在雪蓮讀小學時。」

「她老公是什麼原因死掉的？」

「被人騙到外面撈社會，在邊境被人用槍打死的！」

「怎麼剛結婚兩年就出去啊！」

「還不是賭錢，欠了好多吆，人家帶著刀子上門討。」

「雪蓮生娃沒啊？」

「生了一個女娃，婆家不待見，不願意要，自己帶。」

「在農村可不可以生兩個啊？」

「計劃生育要交錢的，沒錢不得行。」

「…」

「到了上面的屋頭就是！」

老漢指著頭頂半山腰下方的一片樹林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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