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來喂你吧
哪吒性格直爽,有一種極為熱烈的單純,而孫悟空天生靈體,又是猴皮行天下,有種生命原始的單純。兩位至純至性之人碰在一塊兒,只感嘆相見恨晚。不過也是因此兩人之間彷彿夥伴,哪吒對他可從來不像在楊戩面前一樣,信賴中還有敬愛,既聽話也會撒嬌。
——別說撒嬌,那傢伙不在自己面前撒潑打滾他都謝天謝地了。
見孫悟空嬉皮笑臉過來,楊戩就想把三尖兩刃刀甩過去。孫悟空早有預料般尾巴捲住自己的扇子,「小聖,你可別忘了按你現在的形象,要舞槍弄刀的保准半柱香內吐血,一柱香內倒地,兩柱香內駕鶴歸西!」
楊戩聽孫悟空口齒伶俐說出這一大串,沒好氣地把扇子拿回來,孫悟空還有臉說,還不是他當時編的太離譜,添油加醋也太多了!他意有所指般反駁,「我若是真走時駕鶴歸西,我師父也得費勁兒把我打得活過來。」他好端端闡教弟子,怎麼說也該落葉歸根才是。
孫悟空說那話本來就是隨口咕嚕,又不當真,見楊戩正經反駁,他善解人意但不掩敷衍地點點頭,「是是是,好真君,您想怎麼去都行。」
楊戩狠狠瞪孫悟空一眼,可惜眼睛上還有混天綾,礙著他發揮。不過他馬上想好了應對之策,半真半假走到孫悟空面前就準備倒地碰瓷。結果他還沒來得及表演,哪吒先他一步衝上前,「二哥,你別動,讓我來!」說著,就興奮地衝過去和孫悟空打了起來。
楊戩:「……」哪吒你要是有點兒專業素養,就控制一下自己興奮的語氣,這會兒顯得自己好像很多餘般。
混天綾是認主哪吒的法寶,並肩作戰這麼多年,可謂心意相通,這會兒輕柔拂過自己眼睫。看在這份兒上,他勉為其難決定不和那倆人計較了。
「楊戩,你……你在聽猴哥和哪吒過招嗎?」豬八戒過來了,心中來來回回組織了幾番語言,才緩緩道。
剛才老遠他就見哪吒和猴哥打出去后,楊戩臉色蒼白立在樹下,隔著紅綢搖搖望去那個方向,天可憐見,他竟然看出點兒弱柳扶風的樣子。又猛地想起猴哥和哪吒同他們分享的過往,設身處地一想,不由也為他傷心起來,怎麼說楊戩曾經也是和猴哥旗鼓相當的對手,這會兒……
楊戩雖奇怪豬八戒怎麼突然過來,又莫名其妙問這問題,不過還是點點頭。他與哪吒兄弟打了不知多少架,和孫悟空打起來更是屢見不鮮,同那倆人一起打也不算意外。因此他也沒興趣去瞅兩人打架,只需耳朵一聽大致知道方位情況就好。
只可恨,一是他剛剛想搞的碰瓷劇本還沒來得及表演,當事人就走了,二是被那倆傢伙亂七八糟說一通,他要動手也不方便。
他這邊兀自氣著,豬八戒瞧去卻是更覺悲涼。天妒英才,誰能想到二郎真君現如今,眼睛受了傷,別說親自上手,連親眼目睹都無法做到,只能聽聽聲音了。
楊戩本還有些懶懶地走神,突然感受到旁邊投注到自己身上的一道視線,他一時間有些彆扭,八戒那眼神活像他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一樣。
不得已,抱著善良誠實的優良品德,楊戩覺得他再解釋一次,「豬八戒,你別多想,孫悟空與哪吒那會兒說的……」
「都是假的?」豬八戒反問。
「額……倒也不儘是。」孫悟空與哪吒再怎麼也不會隨口編造,甚至大部分都可以說是事實,只是有些部分誇張了一下,因此說出來才很讓人信任。
豬八戒聽了瞭然一笑,看他的眼神彷彿是在看,某種不服老的任性病人。那眼神實在太過憐愛,楊戩被看得哪裡都彆扭,見澄清「出師未捷身先死」,他轉移話題,「你們能找到活物,這裡莫非已經變樣了嗎?」
他當然也看到了變化,只不過他是想知道拿著鈴鐺的豬八戒,看到的畫面是否會有不同?
豬八戒見楊戩問出這問題,心中更是認定他瞎了,要不你說這外面從荒蕪大漠到青山綠水,這麼大的變化哪個有眼睛的還能看不到?
楊戩見豬八戒半晌沒說話,他回過頭有些詫異,接著就見豬八戒一指前面,「楊真君,前面是樹,綠色的,開的花,紅色的……」
他一聽就知道豬八戒誤會了,不過這次他不準備再多費口舌白解釋,餘光看到豬八戒腰身那邊的銀光一閃,想起這一番變化,他馬上心中有了個主意。「豬八戒,你先別說這個了。」
「啊……嗯哎?」正挺胸抬頭指點江山的豬八戒有點兒沒反應過來,在楊戩面前,他可第一次這麼有把握地發言,有底氣地講話。他不說是不說,心裡也有一股倔勁兒,俗話說得好,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他老豬怎麼說也是個鐵骨錚錚的豬,楊戩他說別講了他就別講了,那豈不是很丟面子。
豬八戒的那點兒心思楊戩閉著眼睛也猜得出來,不過現在他也懶得糾纏,只道:「我現在也看不見,你且幫我去做件事兒……」
不得不說,此話一出豬八戒果真閉上嘴巴,「您說,您說,我老豬聽著。」
眾人忙完,聚在一起吃飯,沙和尚作為主廚,菜品口味還是極有保障的。
楊戩見幾人都吃得開心,也拿起筷子準備嘗嘗鮮,可筷子剛拿起來,還沒等他伸手,旁邊的哪吒一把揪過去,「二哥,你等等啊。」
楊戩疑惑,卻也順著哪吒放下餐具,眼睛上的混天綾微微發熱,似乎在印證著哪吒的好心情。哪吒的確表裡如一地開心,一張小臉粉撲撲的,自蓮藕塑身以來,他保持孩童模樣再長不大。雖說歲數也是一年一年得長,卻不免總是別人偏愛照顧。
這次二哥這樣子,正好讓他也照顧人過癮一下,他便夾了菜遞到楊戩嘴邊,「二哥,你不方便萬一有意外呢,我來喂你吧!」
有意外?莫非他還能把菜吃到鼻子里嘛?楊戩一邊心中小小吐槽,一邊對哪吒的菜欣然接受,算了,讓哪吒開心一會兒也好,反正馬上就可以恢復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