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子彈

一顆子彈

過於熟悉的聲音讓西谷祐陷入了短暫的錯愕,旁邊的降谷零同樣如此,重新抬腳快步走入房間后明亮的光線就將周圍的一切完全顯現在兩人的視野中。

一個非常普通的房間像是一個只是提供給人休息的場所,一扇門就在他們身後,而另一扇門在對面的位置,除此之外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整個空間里唯二異常的地方就在於此時靠坐在沙發上明顯是在等他們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

想起自己之前說開門就見到兩人結果一語成讖了的西谷祐對於面前的兩人感到了十足的驚訝,包括降谷零在內都從沒想過會在這裡見到他們,特別是看到他們兩個此時連衣角都沒亂的樣子:「你們倆個是怎麼進來這裡的?」

準確地來說西谷祐是想問他們是怎麼得到負責人的許可然後用密碼開門過來的,所以當時西谷祐聽見的開門聲無疑就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傳來的,可是時間上又像是錯漏百出般無法對上。

他和降谷零進入了酒吧就沒有見到過他們,這就說明萩原和松田兩人是在他們進入酒吧之前就來到了剛才那個找到了照片的房間里,可是卻又在他們耽誤了許久之後才開門進的現在這個房間。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為什麼要停留這麼久,並且在這麼長的時間內他們都沒有打開過柜子和那個密碼箱,至少在西谷祐和降谷零到達之前那裡並不存在任何人打開過的痕迹。

「一會兒和你們解釋,」原本還算放鬆的萩原研二在見到明顯狀態就不對的兩人後站起了身,同時注意到了西谷祐身上的情況,「你們受傷了?什麼情況?」

就算有西服外套勉強將被血浸染的襯衣給擋住了,可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依舊聞到了明顯的血腥味,隨即就判斷出了這絕對不是什麼小傷。

「就是來找你們兩個的,結果中間過程失誤了太多。」並沒有細說過程,畢竟就算說出來也是因為一次次大失敗而造成的各種突發情況,朝前走了幾步把手裡拿著的資料放到了沙發前的矮桌上,西谷祐轉身就當著面露擔心的兩人坐在了沙發上。

見到是他們兩個降谷零也把手裡的槍重新收了起來,然後接著西谷祐的話繼續朝他們問道:「所以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

「啊好吧,那就我簡單說一下吧。」看了看並不打算開口的松田陣平,萩原研二讓一邊還站著的降谷零把門關上后坐下,才開始朝著他們兩個解釋起來。

「我和小陣平才進去就時候就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有些人好像是有目的性地在往一個地方走,而且身上還帶著什麼憑證一樣的東西,總之我們就從其中一個人身上拿到了憑證后就進入了這個交易的地點。」萩原研二說著把一個類似於金屬銘牌的東西拿了出來。

降谷零伸手接過後看到這是一個長方形的銘牌,上面刻著這兩所酒吧的英文縮寫,四周像是還刻著一串類似於序號的數字。

「那你們是怎麼讓負責人放你們進來的?還在之前的那個房間里耽誤了一段時間。」西谷祐接著問道,然後看向了始終沒怎麼說話的松田陣平。

然而松田陣平依舊沒有什麼想要解釋的打算,甚至在西谷祐看過來的時候和他注視了幾秒才移開視線,這種稍微有些奇怪的態度讓西谷祐稍微皺了皺眉,正想要問出來的時候又被萩原研二給打斷了。

「有個負責人好像把我們兩個認成了他上面派過來的人,我順著對方的話說了幾句然後就去了你們說的那個房間,」說著他把一直放在松田陣平手邊的那疊紙張遞給了西谷祐,「這是一些資料和他們的交易記錄,就是在那個房間耽誤了一會兒對方才給我們的。」

未免也太巧合了。

西谷祐翻著手裡的資料然後基本上確定了信息是沒問題的,便又朝著看上去正在認真向他們解釋經過的萩原研二繼續問道:「你們見到的那個負責人是誰?」

他簡單地形容了一下他和降谷零遇到的那個酒吧負責人,萩原研二卻搖了搖頭表示不是:「跟我和小陣平交談的人不是他,但我們之前也不認識,是一個陌生的年輕人。」

整件事情好像變的越發混亂了起來,從西谷祐拿到了那張被壓在酒瓶下面的空白紙片開始,一切就像是有人精心安排好了一樣,不管他們怎麼行動都終究會拿到原本準備好的線索然後去往下一個地點,最終彙集在這裡。

但至少到目前來說,西谷祐原定的計劃也已經完成了,他手裡拿著的照片上將整個案發現場的周圍全都記錄了下來,毫無疑問上面的酒吧就是他們去的第一家酒吧,同時也是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里。

現在他唯一剩下的打算就是找到酒吧老闆,然後順著這條線索得到四年前的一切信息。

而既然對方也涉及到了這場毒品交易,那麼找到老闆也不用他再費力了,刑事部搜查科的人會將之後的事情全部接手完成。

見西谷祐沉默了下來,松田陣平看著他手臂上的痕迹終於在幾人見面后說出了一句話:「西谷,你左手臂的傷……槍傷?」

「嗯,我的失誤……」降谷零在西谷祐開口之前主動說道,但是原本想要說一聲抱歉的話語又在西谷祐的注視下收了回去。

看來兩人都覺得是自己的失誤啊,降谷零最終也只能無奈地笑了一下然後跳過了這個話題:「當時我們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沒注意到對方還帶著槍,所以就是現在你們看到的狀態,後面西谷祐拿到了一個線索然後負責人有些忌憚,就讓我們過來了。」

「傷口已經簡單處理過了,止了血現在暫時沒有問題。」見他把那句即將出口的道歉收了回去西谷祐才點了點頭示意松田陣平現在不用太擔心自己。

「子彈應該還沒有取出來?」萩原研二問道后見降谷零朝他搖了搖頭也知道是現在的環境不允許,但這樣的槍傷如果不儘快處理還是會擔心傷口惡化的問題,「那還是要儘快去醫院處理才好,小西谷。」

「現在我們又不能出去,刑事部的還沒有來,」西谷祐閉上眼睛朝後仰靠在沙發上,半晌后又重新睜開眼看著在燈光下有些晃眼的天花板,「我的竊聽器被他們發現了,對方肯定記住了我們幾個,現在我們已經有了證據,再出去就是真正的自投羅網了。」

聽見熟悉的詞語降谷零從手裡萩原研二拿出來的文件中抬起頭看向西谷祐,在見他難掩疲憊的狀態后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那就等刑事部的人過來將這裡控制住之後再說,你先休息一下吧。」

「我倒也還好,降谷你包紮的手法很完美,」沒有坐直身體,而是將頭靠在了沙發靠墊的邊沿處稍微側頭看向了降谷零笑著回應了一句,西谷祐才又望向了他身邊坐著的松田陣平語氣隨意地問道,「怎麼看起來你今天心情很差的樣子?」

「你是遇到了什麼?但你不是和萩原一起行動的嗎?」西谷祐問得很委婉,他莫名地覺得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狀態都有些說不出的奇怪,特別是之前松田陣平看著他的那幾秒,但對方現在看起來又一切正常。

聽見他的問題松田陣平收斂了一點自己看起來有些凝重的表情暗自嘆了口氣,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萩原研二后才回答了西谷祐:「我在想這個情報的問題,我也知道這件事太巧合了一點,不太放心。」

「是啊,這件事說出去你們倆看起來都不太相信,更不用說其他人了,」將雙手墊在了腦後的萩原研二抬了抬下巴示意降谷零手裡拿著的那疊紙張,「誰會想到這麼輕易地就交給了我們。」

沒有出聲再問什麼,西谷祐將今晚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理了一遍。

在將目前所有存在的疑點記下后他才開口說起了他們今晚來歌舞伎町原本的目的:「現在我們所處的酒吧就是之前要找的,沒想到我們第一個選擇就對了結果後面還繞了這麼大一圈。」

「還順便發現了一個毒品交易組織。」翻完了資料的降谷零將手裡的那些交易證據放在了桌面上,語氣還帶著一點感慨的意味。

畢竟對他們六個人來說今晚發生的事情還是太湊巧了,不過當降谷零回想了一下他們之前經歷過的其他事件,這種多少會讓旁人驚訝的感覺竟也就消弭了下去。

「怎麼突然就確定了目標,你們是找到了什麼有關的線索嗎?」萩原研二換了一個姿勢將手肘靠在了膝蓋的位置身體微微前傾著側頭看向一邊的西谷祐。

對方在幾乎是直射的燈光下轉過視線看向了自己,銀灰色的眼瞳在深色的肌膚下格外淺淡的同時也同樣太過明亮了一點,讓萩原研二下意識稍微移開了自己的視線,才又裝作沒事人的樣子重新往後靠了回去。

「我在上一個房間的柜子里找到了當時的一些照片,上面拍下了整個酒吧的建築布局,和現在的這個酒吧完全相同。」看著萩原研二換了個姿勢西谷祐也沒有在意。

猜測到當時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沒有去打開柜子探查,估計是因為有他們所面對的那個負責人在場后,他便沒有問出之前的疑惑。

果不其然萩原研二也這樣說了一句:「當時那個人在我們也不好行動,只能直接到了這裡然後等你們過來。」

這個房間的隔音效果還算不錯,只能隱隱聽見一點從門外傳來的音樂聲,這種更類似於密室的房間他們並不擔心有人會突然進入,西谷祐也就稍微閉上眼睛休息了一下。

畢竟就算降谷零的急救大成功把他的負面狀態消除了不少,但傷口所帶來的痛楚也不會因此而減弱。

此時他的左臂和左手掌的位置不斷傳來著刺痛,連帶著他此時因為持續的痛覺而變得有些敏感的神經也像是跟著在跳動著,讓他不自覺地緊抿著雙唇同時也稍微皺起了眉。

降谷零也在這種環境下放鬆了自己之前一直緊繃著的神經,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兩人看著他們疲憊的樣子也就配合著沒有再說話,讓他們在刑事部來人調查之前休息一會兒。

只是看著現在明顯是在忍著痛的西谷祐,萩原研二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松田陣平注意到了這一點卻也只是看著桌上的資料,不過明顯是在想著其他事情。

*

警視廳刑事部的人很快就出動警力將兩家酒吧都控制了起來,搜查科的警員也來到了這裡開始調查起諸伏景光和伊達航報案時所提到的信息,同時也在向其他四人了解著整個事件的經過。

降谷零把手裡的資料都遞給了他們,但是西谷祐的照片仍然還在他的手裡沒有交上去,不過交上去也沒有什麼用處,眾人也就十分默契地沒有向其他人提及過這件事情。

四人從警方的問話中脫身出來就見到了在外面等著他們的諸伏景光和伊達航,兩人看著西谷祐身上的槍傷頓時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

西谷祐也只是朝他們笑了笑表示自己現在沒事,除了傷口處不間斷的痛感以及現在走路腳步有些虛軟以外,身體狀態還在他的接受範圍以內,雖然諸伏景光和伊達航看起來對他的說法並不相信。

交流間原本站在酒吧內靠邊位置的幾人看到了被兩位警員控制著帶出來的一個中年人,那是在調酒師口中隨緣出現的酒吧老闆,而對方其實一直都在酒吧里只是沒有露面而已。

對方就算在這種情況下也還算平靜,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種結局,但在他望向西谷祐幾人這邊時,更準確地來說是在看向西谷祐的瞬間,西谷祐注意到他的表情在一瞬間就變了,但對方旋即就側開了臉將自己變化的情緒掩蓋了下去。

「KP,我想知道對方情緒變化的原因。」

【心理學暗骰中。】

【你察覺到了那是對方對你的恨意以及被他壓抑住的某種恐懼心理。】

恨意?西谷祐可以理解,畢竟是他們幾個人將他們經營的兩家酒吧以及這個毒品交易組織給搗毀的,但是恐懼是因為什麼?難道是和那個負責人當時對那張紙條的忌憚一樣?

但西谷祐很快就否認了這個猜想,畢竟現在的他面對著酒吧老闆手裡可是什麼都沒有,那麼對方的這種恐懼就顯得耐人尋味了起來。

朝身邊幾人點了點頭,西谷祐示意了一下那邊的情況后就在剩下五人的注視下走向了旁邊控制著酒吧老闆的警員:「麻煩你們了,我可以問他兩個問題嗎?就是關於這起事件的。」

兩位警員估計是看在他們是警校生的份上考慮了一下,然後想到他們幾人其實也是破獲這起案件的關鍵所在便十分和善地同意了:「沒關係你問吧,也不會耽誤時間的。」

感謝了對方后西谷祐就走到了酒吧老闆的邊上,看著他低頭盯著地板對自己過來像是毫無反應的樣子皺了皺眉,才壓低了聲音確保只有他和對方兩人能聽見便直接朝他問道:「你在害怕什麼?」

「……把它還給我。」對方也同樣壓抑著聲音說道,但和西谷只是壓低了音量不同,對方更像是從嗓子里擠出來的這句話,西谷祐甚至聽出來了對方聲線裡帶著十分明顯的顫抖意味。

拿不準對方說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西谷祐只能猜測到是從酒吧內拿到的事物,但不管是那些資料還是自己手裡的照片都不可能再交給他,於是他乾脆利落地朝對方回答道:「你知道不可能的。」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見老闆依舊沒有抬起頭看向他的跡象,西谷祐拋出了最後一個也是現在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四年前這家酒吧的老闆現在在哪裡?」

對方很明顯不會直接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西谷祐也沒有多想直接進行了一次檢定。

【話術檢定:1D100=8/40極難成功,恭喜調查員。】

【那麼因為某種你現在尚未得知的原因,對方選擇了回答你這個觸及到隱秘的問題。】

在西谷祐的注視下對方沉默了一瞬,隨即突然就笑了出來。

低啞的笑聲里甚至帶著一點神經質又或者是有些瘋癲的意味,甚至笑得連肩膀都輕微抖動了起來,語氣里卻是與之相反的、揮之不去的懼意朝著西谷祐低聲喊道:「死了!他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

說著他就抬起了頭,看著西谷祐的眼神里雖然依舊帶著無法散去的恐懼,卻又在此時多了一點嘲笑和蔑視的意味,聲音里也帶著深切的厭惡和嘲弄,彷彿現在帶著手銬的他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一個人:「你不會找到的!哈哈,你這個……」

「砰!」

突然間的一聲槍響將一切都徹底打斷。

一顆子彈瞬間從對方的額頭穿過,將上一秒還鮮活的生命連同對方尚未說完的話語一起裹挾著墜入了生者無法踏足的領域,像是一顆石子落入湖面一般帶起濺出的溫熱鮮血落在了離他極近的西谷祐的臉上和身上。

倒下的屍體僅存的面容上依舊帶著那個像是在嘲笑的表情,視線也依舊看著西谷祐的方向,只是所有還存留在那具軀殼上的情緒已經被血污給徹底覆蓋了。

他的眼前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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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柯學世界跑團是否有悖於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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