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狗血大瓜
這是靖勇伯府養的死士?
陳秉江端著茶盞的手一頓,繼續若無其事的喝了一口掩飾思緒。
他只感覺震驚又在情理之中。
區區靖勇伯府怎麼會去養八竿子打不著的死士?這其中肯定是有大陰謀!該不會是他們從早些年就在支持二皇子了吧?不,二皇子年齡也就在二十歲上下,和太子只差兩歲,和周陽年歲相當。二皇子要是早和靖勇伯府有勾結,他年幼入學的時候就該點周陽為伴讀……可事實卻不是這樣。
陳秉江有些想不明白,大概這就是兩篇文自動融合在一起后產生的新劇情了。
但他現在猜到靖勇伯府為什麼要對周陽追著殺害,鍥而不捨了——當周陽的身份變成了區區一介農家子后,他還知道著靖勇伯府的隱藏機密,這不是……只要他還活著,就能讓某些人睡都睡不著覺嗎?
「原來如此。」陳秉江看看下人們都遠遠被打發到了廳外,沒人能聽到對話。他壓低聲音委婉的提醒道,「周兄,你對你家的這些機密……嗯,了解多嗎?」
周陽猛地意識到了什麼,嘴唇動了兩下,卻怎麼都說不出話來。他驚得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都消失了:「……!」
「原來。」他沉默半晌,絕望喃喃著,「這才是我逃不掉的歸宿嗎?」
陳秉江看著青年這副失了心氣的木然樣子,額頭上還帶著那麼大一片傷勢呢,他心生同情,又覺得事情很棘手。
就算兩篇狗血文融合在一起了,難道一些事情的發展還是無法更改?周陽不管是在他們家避禍,還是跟著親生父母離開,都有繼續被靖勇伯府暗殺的風險。說白了,他這種知道過多的人是無法離開伯府的,大概這也是靖勇伯知道真相后想當場把人打死的原因。
現在周陽唯一的活路……難道只有像原劇情中的那樣,讓周陽繼續回去當靖勇伯府的一條狗,拋棄尊嚴和自由,每天對著嫡次子搖尾求歡,討好繼夫人和作對真世子,才能苟延殘喘著活下去嗎?
陳秉江和假世子對坐著沉默了半盞茶的工夫,憋著一口氣的陳秉江猛地一拍桌子,怒而站了起來:「我們得想個辦法!」
「陳,陳弟?」周陽接連突逢大變,這兩天相處看起來總是木木愣愣不太聰明的樣子,包括現在,他也驚愕的看了過來,不懂陳秉江哪來的氣憤和底氣。
「周兄我問你,靖勇伯府這麼趕盡殺絕,你對他還有父子之情嗎?你還要為了活下去,回去委曲求全的低頭任打任罵,把自己活著的希望寄托在別人的一時憐憫上嗎?」陳秉江冷聲問。
周陽竟然沉默了。
「……?!」陳秉江感覺很不可思議,恨鐵不成鋼的惱怒追問,「不是吧?這種時候了,你還在猶豫嗎?」要是這樣,假世子自己都不堅決,那他根本不值得別人去救!
周陽沒回答,而是抬起眼帘,認真盯著陳秉江的眼睛,鼓起勇氣反問:「陳弟,你想要我脫離伯府,自己活下去嗎?」
廳外傳來一陣新的動靜,陳秉江掃了一眼過去,發現是母親那邊的大丫鬟和父親那邊的二管家聽聞動靜都過來了,正拉著有安詢問情況。之前帶路的清秀小廝懂事的把他們攔在廳外,沒有打擾到裡面的談話。
陳秉江沒在意外面的動靜,只是思索著周陽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穿越前就不是那種擅長社交的類型,也不是那種老城謀算,謹慎得一定要獲得話語主動權的性格,所以他沒和周陽繞圈子,而是乾脆承認:「是啊,但是你這種話什麼意思?」
這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呢??
「——既然陳弟想這麼辦,那我就這麼做。」周陽這麼說道。他眼神灼灼,充滿了欣喜與嚮往,這一刻的神態執拗到竟然有些詭異。
然後,面色蒼白的青年像是下定了很大決心的樣子,攥緊了拳頭,緊接著就緩緩吐露出來了一個大秘密:「……」
原來,周陽被靖勇伯府持之以恆的追殺,並不是因為他作為嫡長子知曉了過多的機密。而是,他本人其實就是那機密的一部分。
……靖勇伯府在十幾年前就開始暗中豢養死士,但他們效忠的對象並不是周陽或者靖勇伯。具體是怎麼回事周陽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他們府從小就是有什麼計劃的。周陽清楚的這點東西也不是靖勇伯手把手教他的,而是他自己摸索猜到的。
因為父親,繼母和疼愛的弟弟從小才像一家人,弟弟才是父親精心教導出來的世家子。
周陽從小沒了親娘,也就等於有了后爹。他磕磕絆絆的散養著長大記事,無依無靠,只有一個奶娘。但礙於國法規定,世子之位卻牢牢安在他頭上——甚至等靖勇伯百年之後,伯爺疼愛的嫡次子只能分得二成財產,要出府另找出路。這怎麼能行呢?
周陽不知道最開始是誰提出的惡毒建議,但父親終歸是同意的。於是周陽從記事起,就像那群暗中豢養的死士一樣被養大了,或許他經歷的沒那麼一模一樣,但他清楚自己早已經被洗腦徹底了。這馴養死士的方法也很巧妙——並不是一味讓他對弟弟心生恭順忠誠,或者對父親敬愛對母親憧憬。
在表面上或許他和常人無異,實際上,他的性情就像一棵從小被固定在框子里的樹苗那樣,死死固定了。遇到任何事的時候,周陽都像無法越出框子的樹苗,不能做出自己的決定。他只能永遠深深依賴著他嚴厲又強大的父親,他聰穎又優秀的弟弟,還有慈愛卻只是偶爾施捨給他兩眼的母親。
周陽清楚自己病了,或許這一生都改不了了。
但即便這樣,父親也沒想讓他活下去。出於類似死士的馴養方式,周陽自己在絕望中也無法做到反抗,連被人救都只能別人先主動伸出手去拉他。但是,但是……
他心中很感激,能遇到好心的陳弟……
「這,這,這太——」聽到了上述駭人聽聞的內情后,陳秉江是瞠目結舌的,一句「太狗血了吧?!」差點被他脫口而出。
本來他還在毛骨悚然,周陽後面說話怎麼怪怪的,什麼叫「陳弟想這麼辦,那我就這麼做」,這種大事不要甩鍋好嗎!!周陽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像個沒骨頭的只知道攀附別人的爬山虎似的,就不能有點自己的志氣嗎?武人做派原來是只有一個外形的嗎!
現在一聽,除了「喪心病狂」,陳秉江不知道該怎麼罵靖勇伯好了,誰能偏心到這種程度啊?!之前不知身份的時候,周陽也是靖勇伯的親子啊,從小活的卻像個仇人一樣被這樣對待。
他一回想,發覺周陽的狀態之前還是有預兆的。
周陽被伯爺打得要死了還惦記著對方安康,其實並不是愚孝,而是被洗腦。周陽飽受打擊失魂落魄,也不止是因為父親明殺不成又用死士來暗殺,而是他都被這樣毫無威脅的養大了,靖勇伯竟然還不肯放心要對他下殺手……
陳秉江唏噓著喟嘆。
不愧是他上輩子最後看的一篇狗血文啊……原來狗血勁在這裡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