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韓騰箭術退賊首,虎皮少年顯神通
群山山坳之中,一條小路綿延彎曲,直通向遠處的雲霞。一輛牛車,一頂四人官轎、一匹高頭駿馬,正緩緩行駛在這羊腸小路之上,高頭駿馬在前,上坐一身穿錦衣的青年男子,此人身形挺拔如松,丰神俊秀,眉目似劍,背負一張紫檀大弓,渾身氣質冷峻,真可謂是「大梁貴公子,氣蓋蒼梧雲。」
四人小轎內所坐的乃是祁陽縣新任縣令裘殊,此人年方四十,上個月還是洛陽太倉令,現下卻被貶到這歷來便是荒蕪之地的祁陽縣了。
「遠之,我們距祁陽縣城還有多遠?」轎簾掀開,露出一張憔悴的中年人面孔。
「裘大人,前方十里處便是祁陽館驛,我們在驛館內歇息一夜,明日中午便能到祁陽縣城。」韓騰拱手回復道。
裘殊看了看不遠處正在西垂的夕陽,四周山林茂密,山脊高高隆起,幾要遮擋天色,他點了點頭:「之前聽聞祁陽縣外盜匪橫行,只是盼著這一路能夠平安到任,到了祁陽驛,一路上心裡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能夠落了地。」
「我早就聽說舊祁陽縣令施政殘暴,任期內作威作福,多次官逼民反,使得整個祁陽縣民不聊生,但這種人卻能擢升至州郡為官。而像大人這種真正為國為民的清官,卻被貶至此,什麼世道,什麼朝廷!」
「遠之慎言,」裘殊皺眉道:「我大漢如今奸佞當道,但卻並非全是朝廷過錯,我被貶至此也有自己的責任,只是苦了遠之你,將相王侯之家,卻跟著我來到這荒蕪之地。」
韓騰擺了擺手,義正詞嚴道:「我一介武夫,能跟隨大人左右自是榮幸,離開洛陽也是我自己的選擇,大人不必多言。」
裘殊苦笑兩聲,搖了搖頭,將頭縮進轎子內。
一行人又走了兩三里地,卻見兩周山勢猛然陡峻,山林之中,飛鳥驚起,陰風陣陣。
韓騰知道此地最易設伏,心生警惕,將背上的紫檀弓取了下來,右手緊按箭袋,一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隨時挽弓射箭,將賊人當場射殺。
「沖啊。」兩側山林之中,只聽一聲巨響,早已埋伏在側的幾十號黑風寨弟兄盡數殺出,這些人都持刀斧,向一行人氣勢洶洶殺將而來。
抬轎的轎夫與那牽引牛車的老農見有賊人,頓時作鳥獸散。
膽小鼠輩!韓騰心中暗罵道,手中卻也毫不遲疑。
黑風寨的土匪甫一出現,他便搭上三隻羽箭,轉瞬之間,羽箭彈射飛出,正中三人眉心,當場斃命。韓騰不住彎弓搭箭,那黑風寨的土匪尚未從山林中盡數撲下,已然損失了十幾個弟兄。
無奈,梅長風只能引得剩下的兄弟就地隱蔽,三四十人重新伏在樹木之後。
「此人是誰?箭術竟然如此高明。」梅長風心中暗嘆,他們看這行人人數不多,又想捉到活口,這才未借地利之勢準備滾石原木從高處砸下,沒想到新縣令身邊那位護衛竟有萬夫不當之勢。
明明是借勢伏擊,卻只能藏在坡上的山林中,真是進退兩難!
卻說王五九作為黑風寨新任三當家,也參與了此行動,他向梅長風提議道:「大當家,眼下的形勢,雖說我們進退兩難,但那持弓護衛的境況卻也比我們好不了多少。我們進退兩難只是暫時,他們卻是像一顆鉚釘一樣,只能待在原地。」
「三當家此話何意?」
「這個谷地,縱深還有一里才到平原。那護衛雖武藝高強,到底帶了新縣令一個拖油瓶,只能待在原地護衛。若是他強行扶新縣令至快馬上,那我們順勢撲下,那護衛必死無疑;若是他選擇原地不動,那我們只需要原地等待休整,幾十個人總能耗過一個人,等他精神疲乏撐不住的時候,便可一擊致命。」
梅長風轉頭看向這個自己新收的少年,眼神中多了讚賞之色。首擊失利,倉皇之下,他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分析出對他們最有利的形勢,即使是他梅長風,剛才慌亂之下,也失了主意,頭腦已然不似平日里坐鎮寨中時靈光。
韓騰箭在弦上,警惕地望向四周,只要這伙賊人出現在他的視野當中,必然首身分離,當場殞命!
只是那山林之中,卻怎麼再沒有了動靜?幾十人的賊人,竟然怕他一人?
「難道他們撤走了?」裘殊在轎內沒聽到其他動靜,正要掀起幕簾出來查看。
「大人不可!」韓騰一聲大喝,阻止了裘殊的動作,「這伙賊人是否離開尚是未知數,大人要是離開轎內,怕正中他們的圈套。」
韓騰持弓的手臂已經開始有些酸痛,但他不敢放下弓箭,這副弓箭目前是他們最大的依仗。若是那幾個轎夫沒跑倒也罷了,可讓他們用牛車中的飛鴿傳信向祁陽城中求援;只是這些人全部跑光,他恨不能多生出第三隻手來。
坡上一棵樹背後,王五九猶豫片刻,還是向梅長風說道:「大當家,其實我還有一個辦法,不用我們在此等待良久。」
「三當家有何妙計?」梅長風滿臉疑惑,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以靜制動,怎麼還會有其他法子?
「若是大當家的信我,我可以試著獨自衝下山坡,擒下那護衛。」
「……」梅長風想起那日在黑風寨柴房中王五九空手接白刃的神奇操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幹澀地點了點頭。
得到梅長風應允,王五九心中樂開了花,大品天仙決的威力,他還沒有實戰運用過,現下出現這一名箭術高手,正是檢驗自己體魄之術的好機會。
山谷中的韓騰持弓多時,手臂發麻,但他是習練箭術多年,再堅持一個時辰不成問題。
這時,坡上山林中突然現出一少年身影,正大搖大擺地從坡上走下來。
「找死!」韓騰嘴唇勾勒出一抹向上的弧度,轉瞬間,羽箭如閃電般飛出,力度之大,幾乎可以把一頭牛生生射穿!
羽箭箭頭逐漸靠近少年,只見那少年忽然緊繃身體,停止行進,雙臂向空中一揮,片刻之後,竟然生生拿住了那枚羽箭!
而那少年,只是堪堪倒退幾步,被握在少年手中的羽箭像被扔一隻臭老鼠那樣隨意扔在了草叢裡。
「卧槽!」饒是出身於名門世家的韓騰見此情形也從嘴裡蹦出了市井俚語。
「你能接一箭,我卻不相信你能一直接!」韓騰心下打定主意,他接下來要更改戰術,既然力道之大不能傷及此人,那他就改用連珠箭法!
一箭箭尾連著箭頭破空而去,一連七箭,箭箭相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這次,少年沒有選擇接箭,竟然選擇了硬抗。
一箭接著一箭,扎穿少年身上的虎皮,卻像刺入了什麼鐵盾,竟再也無法刺入半分。
少年閑庭信步般走來,身上還扎著七支羽箭。
「這廝,人否?」韓騰放下了那張他最為珍重的紫檀弓,這是他平生第一次與人戰鬥,放下手中之弓。
王五九徐徐走來,到了韓騰近前,摸了摸韓騰胯下駿馬的鬃毛。
「這馬毛色不錯,老兄養馬真是頗為厲害啊!」少年由衷地讚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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