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岑以南正在和公司下面的人開會,突然接到柴特助的急電,電話那頭柴立氣喘吁吁:「岑總,江總被人砸暈了,現在正在醫院急救!」
岑以南臉色一變,一下子握緊了手機,呼啦一下站了起來:「什麼?」
椅子被他帶翻在地,發出哐當一聲巨響,會議桌下方的眾人被總裁嚇了一跳,不由都齊刷刷地看向他。
岑以南卻看也沒看,臉色蒼白地握緊手機,邁開長腿衝出了會議室,一邊急步往電梯趕,一邊對手機連聲問:「怎麼回事?他現在怎麼樣了?」
留在會議室內的眾人不由面面相覷,岑總遇事一向從容不迫,從未見過他這樣驚慌著急的樣子,這是出了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柴立是江秉爭的特別助理,他喘勻了兩口氣,連忙對岑以南道:「是在路上被樓上住戶扔下來的東西砸暈的,我剛把江總送到醫院,人還沒醒,您別太擔心,醫生說外傷不怎麼嚴重,只是還需要做進一步的腦內檢查。」
岑以南聽得心中抽緊,握著手機的左手用力到指骨微微發白,他穩住心神,問清是在市南中心醫院,來不及詢問事故細節,一邊跑向地下停車場,一邊對柴立道:「好,辛苦你先在那邊照應,我馬上到。」
柴立連忙說道:「應該的,您路上注意安全。」
掛斷電話,一路驅車風馳電掣駛向市南中心醫院,岑以南心中焦躁擔憂不已。
他和江秉爭是聯姻結婚,當初第一次相親見面時,他才知道,原來父母口中江家的那個聯姻對象,就是他在大學時就認識的江學長。
江秉爭是大他一屆的學長,不過和他並不熟識,在他大學前兩年曾有過幾次交集,後來就沒有再見過對方,聽說是出國了。
兩人門當戶對,江岑兩家有意聯姻,他們本人也都有結婚安家的想法,雖然沒有什麼感情基礎,但覺得對方各方面都挺適合的,很快就結了婚。
結婚三年以來,兩人的日子過得也是和和美美的,夫夫兩個從來都沒有吵過架紅過臉。
沒想到今天他突然出了意外,岑以南擔憂不已,心急如焚。
途中柴立來電,告知他江秉爭已經檢查完畢,還在等檢查結果出來,目前人已經轉移到病房看護。
抵達醫院,岑以南飛快地跑進醫院大樓,這家醫院他沒來過,醫院大樓A、B兩座連在一起,一眼沒看到電梯,他左右看了看,連忙抓住一個護士:「你好,請問B座603病房怎麼走?」
抱著檔案路過的小護士冷不丁被堵住,看著對方過於清俊的臉呆了一下,回過神來,親切地為他指路:「前面直走左拐,電梯上三樓右拐就好。」
岑以南謝過護士,趕到病房,一眼就看到了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左額貼著紗布、昏迷不醒的江秉爭,只覺心口絞痛。
病房內柴立正和醫生說話,看到岑以南過來,連忙迎上去叫了一聲:「岑總。」
「醫生,他怎麼樣?」岑以南對柴立點了點頭,顧不得說什麼,目光急切地看向旁邊的醫生。
「哦,你就是病人家屬吧,」醫生剛才正在向柴立交代病人的病情,看到他走上前,溫和地說道,「別擔心,病人只是有些輕微腦震蕩,應該再過一會兒就醒了,頭部也只是皮外傷,不嚴重,休養幾天就好了。」
岑以南長出了一口氣,揪起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連忙謝過醫生:「太感謝您了。」
醫生又向他交代了幾句,最後道:「病人蘇醒后叫我,還需要再做一下檢查。」
岑以南連忙答應:「好,拜託您了。」
目送醫生離開,岑以南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江秉爭。
平時一貫強勢的人此刻一張俊臉臉色蒼白,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看起來格外虛弱,哪怕已經知道沒什麼大礙,岑以南仍然心疼不已。
「岑總,這是檢查單。」一旁的柴立把剛拿到的檢查單遞給他,岑以南接過幾張檢查單,低頭仔細地看了一遍,鬆了口氣。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這才有功夫問起柴立事故當時的情況。
柴立道:「江總今天下午在市南區和人談完合作,回程的時候讓我繞道去伏五路的一條巷子,巷子太窄我們就下車走進去,結果路上碰到居民樓上有人吵架泄憤往樓下扔東西,江總被一個塑料罐砸中暈了過去。」
說到這裡,柴立不由一陣后怕:「幸好只是一個空塑料罐,分量輕阻力大,當時那男的還扔了玻璃杯、遙控器,甚至還有一個電視機頂盒……」
岑以南聽到不由打了個寒顫,后怕不已,不敢想象如果是其他東西砸在秉爭身上,會發生什麼。
「確定是意外嗎?」岑以南想了想,皺了皺眉,又問道,「會不會是……」
不是他太多疑,江家、岑家兩家都家大業大,難保不會是什麼對手下了黑手。
柴立搖了搖頭:「目前看來應該是意外,江總繞道去伏五路的那條巷子是回程時突然決定的,不是既定行程,而且高空拋物的那人是本地住戶,一直都住在那裡。」
「那男的現在已經被警方刑拘,具體情況還需要警方進一步調查。」柴立頓了一下,又說道,「不過……」
岑以南聽到前半段已經知道這次事故大概率的確是意外,見柴立欲言又止,不由追問:「不過什麼?」
柴立說道:「那男的家屬找到了我,說是希望可以私了。」
岑以南眸光變冷,冷笑了一聲:「不可能。」
江秉爭現在人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雖然沒受什麼嚴重的傷,似乎沒有什麼大礙,但萬一砸到的不是空塑料罐而是別的……
只要一想到江秉爭被人毫釐之差危及到了生命,他就不可能原諒兇手。
岑以南修長白皙的手指緩緩收緊,在身側握成了拳:「這件事你來跟進,一定要讓兇手受到應有的懲罰,要讓他付出代價。」
「是。」柴立也很氣憤,他當時也在現場,「這種絲毫不顧及他人性命的人……」
他也知道無論是岑總還是江總,都不可能同意私了,但該彙報的還是應該彙報。
「對了,你怎麼樣?沒事吧?」岑以南想到柴立當時也在,雖然看起來沒什麼事,仍不由關心地問道。
「我沒事,」柴立心中一暖,想起當時的情景,也是一陣后怕,「當時有個玻璃杯在我前面摔碎了,但沒砸中我。」
岑以南放下了心:「沒事就好。」
岑以南坐下來看著昏睡中的江秉爭出了會神,伸手給江秉爭小心地掖了掖被角,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看到江秉爭濃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接著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秉爭,你醒了?」岑以南驚喜不已,立刻讓柴立去找醫生,看到江秉爭撐著手臂想坐起來,連忙扶住他,在他身後墊了個枕頭,「你感覺怎麼樣?頭暈嗎?痛不痛?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江秉爭撫了撫腦殼,感到有些微眩暈,他緩了緩,沒有理會岑以南的問題,只是淡淡地說了聲:「水。」
岑以南沒有注意到江秉爭的異樣,他連忙去倒了杯溫水端過來,遞給他,江秉爭伸手接過水杯時,兩人的手指觸碰了一下。
江秉爭意味深長地看了岑以南一眼。
岑以南:?
江秉爭端起杯子慢慢地喝起了水,岑以南雖然覺得江秉爭剛才的目光好像有點奇怪,但也沒多想。
他看著江秉爭慢慢地喝完了水,擔心地問道:「感覺怎麼樣?頭還痛嗎?」
江秉爭在床頭柜上放下水杯,淡淡地道:「還好。」
岑以南正要繼續詢問他別的癥狀,這時柴立帶著醫生進來了,他連忙起身迎接。
醫生拿著幾件簡單的儀器給江秉爭檢查了一下,又詢問了江秉爭幾句話,最後微笑著對兩人道:「沒什麼問題了,不過穩妥起見,最好還是留院觀察一天再出院。」
「好的,」岑以南點了點頭,鬆了口氣,他想了想又問道,「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事項嗎?」
醫生說道:「最近多靜養,好好休息,不要劇烈運動,也盡量不要做費腦力的工作,忌吃辣、重口的東西……」
醫生陸陸續續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岑以南認真地聽著,仔細記下,最後又問起江秉爭額頭上的傷口,搞清楚了所有注意事項。
江秉爭看著岑以南對醫生問東問西,目光高深莫測。
他和這個聯姻的妻子已經結婚三年了,兩人之間沒什麼感情,結婚也不過是搭夥過日子。
不過好在這個妻子一直知趣懂事,從來都沒有跟他吵過架鬧過事,湊合在一起的日子過的還算平順。
而且,他還知道岑以南其實有個秘密。
岑以南需要通過和他貼貼身體接觸,吸他的氣運,才能續命。
不錯,他,就是天命之子。
岑以南連聲道謝地送醫生離開,轉過身一看,正好看到江秉爭三分矜持、一分倨傲、三分薄涼、還有三分漫不經心的扇形圖目光。
岑以南:?
岑以南擔心地走上前去:「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江秉爭高深莫測地看著他。
岑以南:??
江秉爭也沒有揭破他,轉開了視線,淡淡地說道:「沒什麼。」
岑以南也覺得自己多慮了,剛剛醫生才檢查過,沒什麼問題。
江秉爭的目光則看向一旁的柴立,冷聲道:「說說是怎麼回事。」
柴立知道江總在問今天的高空拋物事故,連忙將他之前向岑以南彙報過的情況又向江秉爭彙報了一遍。
江秉爭聽完皺了皺眉,同樣也排除了是人為的可能,他今天去伏五路只是臨時起意,那家人也是住了幾十年的本地住戶,看來真的只是意外。
不過雖然是意外,兇手也不能輕饒。
當聽到那家人還想私了,已經被岑以南拒絕時,他的面色緩和了一些,對岑以南點了點頭。
岑以南隱約覺得江秉爭醒來后的態度有點奇怪,但也沒有多想,他這時想到了另一件事,問起江秉爭:「對了,你今天去伏五路那邊做什麼?」
之前他來不及多想,這時候想起來才覺得有些不解,伏五路那一片是市南的老街區,有很多巷子,老經貿市場和臨街五金店比較多,不是談生意的地方,秉爭突然繞道去那裡做什麼?
如果沒去的話,也就不會出這種意外了。
江秉爭的眼眸沉了沉,目光逐漸變得深邃,他去伏五路是聽說那家店來了新貨,要給小南買件禮物。
他冷淡地看了岑以南一眼:「這不是你應該打聽的事情。」
岑以南愣了一下。
旁邊的柴立驚訝地看了江總一眼,江總什麼時候膽子變這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