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望

「去給村民們展示火炕？」書記官聽了凱因的話，沒太明白。

「冬天快來了，靠你那三四個匠人盤炕太慢了，整個冬天還不夠在村裡普及，更別說出村子賺錢，」王凱說：「眼光放長遠些，火炕是新東西，需要的人很多，咱們在村裡多培養出一些能夠盤炕的人，一來能讓村裡儘快有火炕，二來也能早些去鎮里盤炕賺錢，你也知道家家戶戶都需要火炕，這會是門好生意。」

「呃……」書記官摸著下巴沉思起來。他原本見到火炕出眾的效果以後想要待價而沽，在村裡以高價盤炕賺點錢以後明年再去鎮里，現在凱因說得也有道理，會盤炕的人多了，賺的錢自然也就多，只要匠人都是本村人，看牢別跑掉，這盤炕的活計可以在周邊村鎮做很多年。

「行，聽你的，我就再從村裡選出一些盤炕匠人。」書記官終於點了頭，然後吩咐手下的匠人去召集村裡人，然後再村裡展示「火炕」的建造方法。

村裡人都很稀奇，聽匠人們說要當場堆砌火炕，還要演示它的效果都非常活躍，匠人們把需要的石料搬運過來，很快場地邊就烏泱泱擠滿了村裡看熱鬧的人。

家裡已經有火炕，知道火炕妙處的幾戶人家都笑呵呵給大家解釋火炕是什麼東西，引得大家更是感興趣。

原本對新事物不太感興趣，先前拒絕書記官在他家盤火炕的村長也來了，埋怨書記官和凱因這麼大的事情沒先跟他溝通一番。

人都齊了，匠人們也不多廢話，凱因給大家解釋火炕的結構，石匠則夯平地面，用碎石鋪平，做火炕的基底。

隨後是火炕外圍，一分米厚的石牆築結實以後內部一個個石頭方柱也慢慢堆砌起來，火炕的內部構造展現在大家眼前。

接下來是大塊厚石板像蓋子一樣壓在石牆和石柱上，均勻而細緻的拼貼讓火炕上方出現一個平整的平面，此時從火炕上方看火炕已經被基本封閉，匠人用膠泥封堵了火炕平面的空隙，側面也仔細塗抹過，讓本來凹凸不平的火炕變得規整起來。

再下來就是等待陰乾，此時大家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火炕的效果，等膠泥基本乾燥以後乾草跟柴火被塞進火炕的爐腔，火焰在底下升騰，火舌舔舐著石板，出口煙道冒起黑煙。

在人們的歡呼聲中，火炕的表面逐漸熱起來，大家都爭先恐後撫摸溫暖的火炕，他們為火炕的溫度激動不已，聽凱因說只要厚厚鋪上乾草，人就能暖烘烘在火炕上睡覺，大家都更加期待了，誰不想睡上像夏日陽光曬過一樣的暖烘烘草窩？

圍觀者們對火炕的細節很感興趣，問題一個接一個，王凱盡其所能解答了他們的問題，還讓大家在滅火的火炕冷卻下來以後把它拆開，再試著把火炕復原。

幾十人圍觀著十來個人對著火炕忙活，儘管火炕內部充滿黑色的煙灰，但大家絲毫不介意，有匠人們的指點，村裡人還真的把火炕給拆開又重新壘起來，第二次燒火已經是傍晚，但村裡人都喜氣洋洋，期待著自己家能儘早砌起一方火炕，今年冬天能舒舒服服睡在溫暖乾燥的火炕上，而不是潮濕陰暗的草窩裡。

傍晚火炕最後一次被拆開，老村長厚著臉皮讓書記官指揮匠人把火炕復原到了自己家裡，他給每個石匠一金幣報酬，單獨給了書記官十金幣，說是對書記官為村子做貢獻的獎勵。

書記官不缺錢，轉手就把十金幣借花獻佛給了凱因，他這時候也意識到凱因要他展示火炕是做對了。

村子因為火炕而出現了採掘石料的熱潮，最先跟匠人們學會盤石頭火炕的小夥子們最吃香，被雇傭著挨家挨戶盤火炕，現在盤炕價格也沒當初那麼離譜。

心靈手巧的畢竟是少數人，原本的匠人跟幾個小夥子手藝棒腦筋也好，盤起的火炕又方正又漂亮，才幾天水平就越來越高，他們收的工錢也低，短短十來天蘆河村就家家戶戶都有了火炕。

有書記官指揮，學會盤炕的年輕人們在村裡忙完以後也沒停歇，他們匆匆忙忙去鎮上了，毫無疑問，書記官和他的「九人壁爐火炕小分隊」會在鎮上掀起一股「蘆河村火炕」的潮流，也會賺得盆滿缽滿。

帶團出去賺錢，書記官也沒忘記凱因的功勞，這一次他和他的「工程隊」每盤兩個火炕就分凱因一金幣，算是對凱因傳給他們飯碗的答謝。

先前蓋房的欠款到現在總算還光了。

無債一身輕，王凱也能多點時間在家陪兒子，過過舒坦日子。

凱因把壁爐和火炕技術交給書記官，還讓書記官又教給村裡人的做法在許多人眼中都有點傻，換他們絕不會把這樣好的東西隨便拿出來分享給大家，就連巫醫大媽也跟凱因說其實凱因完全可以自己籠絡幾個人高價壘火炕發大財，沒必要這麼便宜了全村人。

還有人偷偷說凱因就是個上河村窮鄉僻壤來的蠻子，所以才幹這種蠢事。

巫醫大媽還有那些說閑話的人本身也是壁爐跟火炕的受益者，這番話傳到王凱的耳朵里幾乎把抱著兒子的王凱給逗樂。

「阿塞爾，你呢，你覺得我是個傻子嗎？」王凱問啃著蘋果聽他說村裡事情的傢伙。

阿塞爾搖頭：「我覺得你做的才是對的。」

「為什麼呀，說說看？」王凱問他。

阿塞爾想了想說：「因為你是好人，你很『無私』。」

還行，有自己的想法，挺不錯。王凱讚賞地摸了把他橘紅色的頭髮，阿塞爾咧嘴笑。

阿塞爾這小子簡直跟大家閨秀一樣，待在院子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從到達蘆河村以後沒跟外人說一句話，他臉白白凈凈跟村裡其他同齡人很不一樣，有時候村裡人會開玩笑說他是凱因藏在家裡的「媳婦」。

王凱也知道總把阿塞爾給關在家裡不合適，人是社會性動物，總不跟外界交流，思想也會不健全，不是太單純就是太偏激，總之不健康。

不過現在村裡的情況還是雜亂了些，破事很多，什麼慫人都有，他又還沒掌上權，要是阿塞爾在村裡受欺負了，他想出頭都很麻煩，所以也只能再稍微等上一等。

阿塞爾自己倒沒什麼出去的想法，每天凱因回來以後帶他讀書寫字，陪他看各種各樣的故事，畫冊里還有凱因故事的那個世界太美好太漂亮了，怪不得會有凱因這樣好的人。

反觀蘆河村，他們粗魯而骯髒，沒有禮儀、沒有道德、沒有自尊，像一群只以本能行事的野獸，阿塞爾根本不想去了解蘆河村，更拒絕凱因說的那樣，等他長大就在蘆河村給他找一個老婆。

他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