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奪命斷腸花
張鋒銳沉浸在神奇夢境中的同時,張雪霏娘三正驅車經過烏土最高峰海拔2900米的梅花山。
原本飯後要從葉清泉家早點出發的,但是張雪霏二嫂帶著一雙兒女特意過來看望他們,大家追思往事拉家常其樂融融一來二去臨出發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期間有個小插曲,也許是朱鳳玉已經認定某人是藏頭露尾不敢以真名示人的小騙子,所以都懶得向自己性格豪爽大氣,沒心沒肺樂呵呵的表姐打探消息,完美錯過揭穿某人真面目的機會。
還有另一個插曲,久別重逢的朱少雲和表哥張小輝相見甚歡打得火熱,兩個小屁孩從阿童木到黑貓警長到恐龍特級克塞號再到《射鵰英雄傳》,什麼都聊,簡直天上地下無所不包無所不聊。
痴迷於武俠世界的朱少雲小朋友曾經提到過今天見到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問表哥小輝認不認識有個叫做張鋒銳的人。就在旁邊禮節性陪伴的葉清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想著這下要糟。
結果小輝想了想,搖搖頭表示並不認識這個人,然後很快忽略了這個無關緊要的人繼續他們感興趣的話題。令朱少雲大失所望的同時如釋重負的葉清泉也增加一點疑惑,難道小輝小小年紀竟然健忘?明明是那傢伙的小跟班,無論是上山打鳥下海摸魚還是下軍棋吹牛皮都在一起的,怎麼可能不認識?
其實要怪就怪家教甚好的張曉輝太有禮貌,和某人在一起時一直都是哥哥長哥哥短的,哪裡記得某人的真姓大名喲。
朱少雲與張曉輝哥倆聊得興起,尤其是張曉輝提起去打獵抓水蛇的經歷來,從小被奶奶保護得太好,堪稱溫室里花朵的朱少雲簡直不要太羨慕。當然張曉輝也夠意思,摟著朱少雲的肩膀許諾道「小雲,等明年暑假你過來,到時候叫我哥帶我們去山裡面采蘑菇掏鳥窩燒馬蜂......嘖嘖嘖,太好玩了!」
朱少雲雙目放光羨慕之情溢於言表,然而他做夢都想不到的是張曉輝口中的哥哥竟然是他一直心念念的高手高手高高手,所謂燈下黑莫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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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代的林省一條高速都沒有,山高路遠彎多,想快也快不起來。雖說已經出發了整整一個半小時,但是烏土範圍都還沒出去呢。
今天過於開心的朱少雲在後座睡得像頭小豬,朱鳳玉則坐在副駕與母親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雖然時至深夜,女孩兒眼眸清亮,精神抖擻,毫無倦意。
「玉兒,這次拜山風老道對我們避而不見,卻又要他的大徒孫雷不平轉贈一副火雲子所作的「獨釣寒江」圖給你,這究竟是所為何來?」
當母親的不恥下問,做女兒的當然也不會保留。朱鳳玉豎起三根蔥管一般的纖纖玉指,說道。
「原因有三。其一、惹不起躲得起,你看我老道都被逼成這樣了,算了吧。其二、你看這兩句詩,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充分表達了風老道對後繼無人的絕望之情啊」
說到這裡朱鳳玉嫣然一笑,如百花齊放燦爛奪目,虧得某人無福得見不然肯定是口水滴答心神俱醉。
「其三、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老道繼續賣慘唄,唉,意思是他一個孤獨無依沒希望的老頭子,繼續欺負他就沒意思了,哈,這老頭兒真有趣!算了吧,回頭跟大師姐說,明年不去欺負他了。畢竟古言說得好,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
「對!」張雪菲點點頭,嘉許地看著女兒,滿心驕傲自豪!自家掌上明珠不僅出落得嬌美無儔而且多才多藝。
更令人驚嘆的是十七歲的年紀對時局對人心掌握得精準無比,分析得頭頭是道,可謂天賦異稟。
她爺爺曾經感嘆過,要是當年老祖宗有玉兒十分之一的本事也不至於一手好牌打得稀爛,躲在鳳來寺苟延殘喘了。只可惜歷史沒有如果!
與此同時,鳳來觀三清殿內,風蟬子雙手背負身後,仰望著牆上高高懸挂著的那幅《蜉蝣撼樹圖》久久不語。雷不平和記名三弟子火樵子陪在他身側。
兩人有些莫名其妙。風老道唇角含笑喜上眉梢,明顯心情不錯,怎麼就望著畫半天不說話呢。雖然這幅伍相所作的國畫珍貴無比,然而掛在這裡已經二十五載有餘,這麼多年了,早就該看膩了吧。
風老道回過頭來,悠悠地說了一句「唉,早曉得今天應該送這幅《蜉蝣撼樹圖》給鳳丫頭的,唉,人算不如天算啊,遺憾遺憾!」
雷不平與火樵子大驚失色,《蜉蝣撼樹圖》可稱鳳來觀鎮觀之寶。畢竟,有人品高潔萬世表,功勛卓著冠古今的伍相大作在,可以避免無數麻煩,令宵小不敢側目。
師祖/掌門怎麼會產生這樣的念頭,難道老糊塗了?兩人趕忙追問究竟。俗話說的好,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何況這倆不是外人,風老道嘿嘿一笑,開始分享「後繼有人」的愉悅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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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夜路的朱鳳玉茫然不知某老傢伙的齷齪心思,不然鐵定收起些許憐憫心情。母親張雪霏提起兒子異常仰慕的高手高手高高手,詢問女兒究竟怎麼回事。
「哎呀,一個裝神弄鬼的小騙子罷了」回想起某人裝腔作勢傻乎乎的樣子朱鳳玉玉容解凍,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聲來。
「真的?」
望著女兒猶如春回大地美不勝收的笑顏,張雪霏滿心欣慰,喜怒由心真性情,這才是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子應該有的樣子嘛。平時,背負太多東西的女兒把自己裝在了套子里,身為母親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活得太累。
「當然是真的啦,媽,你不曉得那個傢伙有多滑稽」女孩兒巴拉巴拉,開始向母親分享今日松林里的所見所聞,談及「奇人」張鋒銳出場時的名場面來,即便清泠出塵的朱鳳玉也笑得花枝亂顫。
但願玉兒一直都這麼開開心心平安喜樂就好了!還有,那個男孩子竟然可以把朱家性情淡雅如菊的小仙女逗得這麼開心,不容易喲!
張雪霏正要問一問女兒男孩子姓甚名誰,不知不覺間,車子已經到了梅花山的最高峰梅花坪,此處有個特別大的彎道,名叫回龍灣。
「過了回龍灣,就到白水地界了,到家只有一半路程了,咦!」
汽車明亮的燈光照射下,可以清楚看到公路正中間停著一輛麵包車,車旁還有兩塊至少幾百斤的巨石,正好把道路堵住,車輛根本無法通行。
月黑風高,荒郊野外,不明巨石攔路,明顯有古怪。然而,張雪菲不僅沒有保持足夠的警惕反而歇火停車,歪過頭對朱鳳玉問道「玉兒,你怎麼看?」
朱鳳玉解開安全帶,一邊活動筋骨,淡然一笑道「看來有人想劫道了唄」她按下車窗傾聽幾秒后豎起三根手指頭,表示有三人。
果不其然,車後面有轟隆隆響聲傳來,一大塊石頭從旁邊坡上滾下,剛好滾到車后停住,正好擋住退路。
然後,從兩側路旁竄出來三個壯漢,其中兩人手持利刃目露凶光,從車子左右兩邊圍過來。
「玉兒,小心一點,對方計劃周全心思縝密,很可能是慣犯喲」畢竟自己骨肉,張雪菲不放心地吩咐了一句,也鬆開了身上系著的安全帶。
朱鳳玉嗯了一聲,然後推開車門下去,站在車旁冷冷地盯著幾個車匪,腳踩七星蓄勢待發。
「吆喝,這小妹兒長得好安逸!」其中一個二十多歲,滿臉橫肉的光頭看著煢然獨立清泠如仙的朱鳳玉立刻色心大起。
另一個約摸三十歲左右留著板寸,個子矮半個頭的傢伙目光色迷迷地上下打量著身段玲瓏有致的少女,說出來的話令朱鳳玉火冒三丈
「老三眼光可以呀,確實,比起來,我們前兩天玩的那個小婆娘就是渣渣,就是曉不得經不經玩,嘿嘿,嘿嘿」
色令智昏,兩個傢伙也不想一想,夜深人靜荒郊野外,一名如花少女竟然敢面對劫匪夷然不懼!正常情況下,不是早應該嚇得瑟瑟發抖?
聽寸頭所言,他們殘害婦女的罪行絕對不是一次兩次了!駕駛位的張雪菲怒火中燒,推開車門下車來,清喝一聲「玉兒,一分鐘!」
「嘿,年紀大這個更有味道,我喜歡,嘿嘿」光頭認為艷福不淺,樂得眉花眼笑,做了個下流的挺胯動作,然後悲劇了。
只見朱鳳玉突然騰空而起,身子躍起將近兩米高,宛如鳳舞於天,一隻秀足準確地踢在猝不及防的光頭下巴上,發出「啪」一聲脆響,然後,光頭龐大的身軀向後轟然倒地的瞬間,借著汽車的大燈燈光,可以看到他嘴裡有幾顆細小物事飛出。
「呃」寸頭還沒有反應過來,姿勢優美猶如鶴舞翩翩的朱鳳玉左腳剛沾地右腳迅速橫掃,踢落了他手中寒光閃閃的匕首。
電光火石之間,女孩兒修長的雙腿奪命連環,緊跟著就給了寸頭當胸一腳,「砰」一聲悶響,寸頭噴出一口老血,整個身子飛出去兩米多遠,再也爬不起來。無法想象身姿輕盈苗條的花季女孩身上竟然可以迸發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這幾下乾淨利落動如脫兔,被踢到空中劃了一道拋物線掉落的刀子還沒有落地,被女孩兒穩穩接在手中。
朱鳳玉停止了動作,明眸如秋水清泠,看著在車子另一側離她大約六七米遠,『哎吆哎吆』慘呼不已,捂著手腕身子猶如篩糠的鴨舌帽男子和掉落地下的制式手槍嘟起了小嘴。
「媽,你又這樣」女孩兒不滿地埋怨一聲。
「玉兒乖,知道你可以搞得掂的,但是媽媽不放心嘛,要知道你可是我們朱家的金枝玉葉,哪怕一絲絲危險也不敢冒的」
張雪菲微笑著輕言細語耐心地把女兒哄回車裡,還不忘溫馨提示她捂上耳朵閉上眼睛。
母親的話朱鳳玉聽了一半,她閉上眼睛卻沒有捂著耳朵。只聽窗外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傳來,類似畜生臨死前的嚎叫,在黑暗的夜空中傳出去很遠很遠。
坐在駕駛位的朱鳳玉心如止水,置若罔聞,禽獸的下場再慘也不會令她平靜的心田起一絲波瀾。
等儼然『弱女子』的張雪菲舉重若輕地踢開了重達數百斤的擋路巨石回到車上,朱鳳玉正要發動汽車繼續趕路,被張雪霏阻止了,並遞過來一樣東西。
「這是,咦......」朱鳳玉秀目如電,看得清清楚楚,母親拿過來的是一塊拳頭大小,密布綠銹像極了上古神獸麒麟的青銅材質的物件。
至於為什麼朱姑娘會驚訝出聲,實在是入手的瞬間一股冰涼至極從皮膚滲透進人的五臟六腑的寒氣自『青銅麒麟』傳來,不過,在身具強大實力的朱鳳玉眼裡根本不足為慮。
「這是從那名戴著鴨舌帽的歹徒身上搜到的,可惜三個王八蛋都已經被我弄死了,沒有問出來路」
張雪霏有些懊惱沒有留下活口,朱鳳玉輕拍一下母親手背,示意她不必自責。
「明天帶去給孟大師,他應該看得出來的。再說了,那樣的人渣,多讓他們呼吸一秒鐘的空氣都是犯罪,媽媽你殺就殺了,何須介懷。」
望著提起打打殺殺面色古井無波眼睛皮都不眨一下的女兒,張雪霏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說實話,她還是更喜歡遇到攔路歹徒前那位天真爛漫笑靨如花的女孩子
躺在後座上的朱少雲砸吧了一下嘴,睡得無比香甜,對車外發生的一切茫然不知,正沉浸在春秋大夢裡呢。
在夢裡他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今天遇到的高手高手高高手,然後拜他為師學得一身高超武藝,然後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威震四方......
當夢到自己大發神威打跑了調戲弱不禁風的美女姐姐的流氓,向來對他作威作福的姐姐對他刮目相看一幕時,一絲微笑浮現在朱少雲小朋友稚嫩的小臉上。
夜風呼嘯,高原的氣候冰涼徹骨,還殘餘一絲氣息的鴨舌帽男目送汽車載著女煞星遠去,眼角處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同樣是女人,為什麼有的任他們蹂躪逆來順受,有的卻會奪命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