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 X 協助 X 豪賭

之前希音一個人悶在宮裡，對於大婚的一應事宜一概不管、一概不問，禮司受九院神斛派遣前來詢問她的意見，她也從來不置一詞。

對此禮司不止一次心中叫苦，就怕這位祖宗大婚當天鬧出些什麼，到時候整個火之國要成為全天下的笑話，國主盛怒下不會怎麼著這位小祖宗，可會不會找他們的麻煩就說不準了。

即便如此，在九院神斛親自監督下，一應事宜依舊有條不紊地進行。禮司旁敲側擊了幾次關於王后的態度，都只得到了國主萬事皆在掌控的迷之自信的微笑。

久而久之，禮司索性也擺爛起來。

如今，這一場看上去是單方面脅迫的大婚終於得到了希音確切的答覆，禮司簡直要感激涕零！

……不過這位小祖宗還是懶得對各種事項發出評價，只有國主大人一頭熱擱那事無巨細地盤問確認。

九院神斛清楚希音絕對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或者說，他清楚希音認命后，她就不會再多無用的事情。

因此在希音點頭的第二天，希音探查了一下大殿周圍，原本守在宮殿外「保護」的人消失了不少。

九院神斛面上和她和和氣氣，從未對她說過一句重話，可看事情要看本質，光是暗地的暗衛便將她重重包圍，更別提不知道在哪裡還躲藏著一個希澤。

她說自己是籠中鳥，從來都不是氣話。

又過了幾天，帶著她嫁妝的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來到了京都，同時前來的還有接到國主傳召的千手柱間等一行人。

以希音現在的身份出宮去見千手柱間等「外男」不合規矩，九院神斛為了表達他的「誠意」，鐵了心要讓所有人知道希音不需要遵守宮內規矩，親自送希音到了驛館才回去上朝。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又烏泱泱地退場，弄得驛館附近來了不少人看熱鬧。

驛館在不久前加急維護修繕，宇智波和千手在京都都有屬於自己的宅院，可考慮族內人都住在驛館，他們索性也跟著一起住了進來。

希音沖著千手兄弟們頷首示意，掃了一圈沒有看到千手瓦間也沒有多問，拉著宇智波斑和泉奈便單獨去了內室聊天。

「沒想到九院神斛會讓你出來。」進屋后，泉奈一把拽過希音，將她轉了一圈確定沒有缺斤少兩，聯想到方才妹妹送走九院神斛時的神情，他挑眉：「和九院協商好了？」

「嗯。」希音整理了下被泉奈弄亂的衣袍，拉著泉奈和斑的手坐下——按照他們目前的身份，希音該坐在主座，斑坐在另一側，而泉奈坐在下首。可他們兄妹三人沒那麼循規蹈矩，直接拿了個草席席地而坐。

希音說道：「他提出了讓我很感興趣的構思。」

「哦？說來聽聽？」

希音看向了宇智波斑。

這個想法在外人看來太瘋狂，這個世間有那麼多的國家，想要將所有國家吞併，怎麼聽都像是一個瘋狂地邪惡的戰爭販子才會去做的事情。

除非有神明存在，否則一旦發動這樣大規模的戰爭，造成的四上數以億計。大哥外表冷酷，實際上最為心軟，嚮往和平，聽到她和九院神斛這個想法定然不會支持。

只能委婉一點。

察覺到希音的視線，宇智波斑和泉奈如出一轍的挑了挑眉。

自家這個妹妹向來仗著兩位兄長無底線的縱容直來直去，從來沒見她這般猶豫。

果然，希音深呼吸后，說了個讓宇智波斑也為之震驚的瘋狂想法。

「未嘗不可。」宇智波泉奈道。

「異想天開。」宇智波斑斥道。

宇智波泉奈一下子啞火，在宇智波斑面前，他總會變成一個乖巧的弟弟。

希音已經盡量委婉，沒有說九院神斛和她是鐵了心要這樣做，而是說暫時觀察是否可行。

「如果大哥你加入的話，這件事未嘗是異想天開。」希音連忙遞了一杯水給宇智波斑，沖泉奈使了個眼色：「大哥，當世能和你對抗的忍者就幾乎不存在，再加上千手柱間的話，有什麼不能做到的呢？」

「暫且不提這樣做會犧牲多少族人，又會有多少普通百姓死於戰亂，我只問你：音，如果我和柱間真的能做到這些，你認為九院神斛會放過足以改變世界格局的我和柱間嗎？」

「會。」希音回答地斬釘截鐵，毫無遲鈍，這下連泉奈都驚訝地看向了她。

「看不出來你你那麼信任九院？」

「不是信任。」

這件事情有些嘲諷，在外人看來至高無上的天下霸主的地位，在九院神斛的心中不值一提。

在九院神斛心裡，真正在意的是什麼呢……？

希音扯了扯嘴角：「他心裡有更看重的存在。他不會動你們的。」

「如果他真的不看重，就不會有這個念頭。」宇智波斑一針見血，見泉奈接過希音遞過來的茶舉了半天等他喝，還是翻了個白眼，不忍心看弟弟妹妹這樣祈求，接過來一口飲盡。他道：「就算我暫時不阻攔你們，柱間也不會同意。音，我打不過千手柱間，只要他反對這件事，九院這個想法就不可能實現。」

畢竟有的是國家想要接手千手這個當世第一忍族。

「所以我需要大哥的幫助。」

「我？」宇智波斑這才反應過來自家妹妹打得是什麼主意，難怪最開始說不要求他立刻參與，合著是希望他去拖住柱間。

他啼笑皆非：「你難道認為柱間會因為我改變想法？」

「我沒那麼天真。」

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的確把彼此看得很重要，夢想里也都是對方的存在，將對方看成了無法割捨的半身，但是這兩位人物都不會因為感情而改變目標。

他們有著堅定的信念和信仰，有這樣的想法對他們來說是侮辱。

希音很羨慕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之間無需言明的默契與信任，如果她在這個世界也有這樣共同進退的摯友，她想必不會在一個人的時候，感受到了無邊的孤單與冷寂。

「大哥，我只需要你和柱間哥談一談，除了你以外，誰去和柱間哥談這件事都只能被拒絕，他只會對你留有餘地。就算他不贊成，他也會為了你給我們時間來看事態發展，而非從開始便切斷一切可能性。」

「我求的不是你們現在的態度，沒有作為之前，說什麼都是空的。我只是需要你們給我們一個施展的機會，如若不行，我絕不勉強大哥和柱間哥的立場和態度。」

宇智波斑面上閃過一絲凝重，他沉沉地盯視著妹妹，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不太妙的執著。

他的妹妹平時再如何平和，可到了這種時候，還是能看出來她身上到底流的還是宇智波的血液，骨子裡帶著無法分割的宇智波的偏執與極端。

「五年為約，大哥。」泉奈給希音使了個眼色，希音心領神會，立刻順杆子往上爬：「給我五年時間，只要你接受了九院的招攬，千手柱間那邊定然不會一走了之。大哥，你幫幫我吧。」

宇智波斑發現另一邊泉奈的眼神也變得灼熱了起來。

宇智波斑：……

這個妹妹嘴上說著柱間，行為上又何嘗不是在仗著自己對他們無底線的縱容？

罷了罷了，做哥哥的總得為妹妹收拾好一切，讓她無後顧之憂。

看到宇智波斑頷首，希音和泉奈立刻露出了笑容。

泉奈嘗試著打散空氣里沉甸甸的氣氛，笑著開口：「看來你和九院神斛相處得沒我想的那麼糟糕，九院連這種事情都告訴你，看來我和大哥不用擔心太多了。」

她和九院神斛之間到底是什麼情況，她不想讓兩位兄長跟著煩心，反正九院神斛不會怎麼著她。

希音笑道：「他和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再糟糕也不至於糟糕到你們擔心的地步。」

.

之後的幾天，宇智波斑在宮外處理著大大小小的事情，既然決定要暫時進入朝堂幫妹妹穩定局勢，很多對外的事情就要處理起來了。

宇智波斑和宇智波家族之間通信不斷，聊著日後進入朝堂的各種細節，而泉奈則在京都之中左右逢源，認真地和各個貴族大臣們搞好關係。

除此之外，泉奈暫時搬到了希音另一側的偏殿。作為娘家人，泉奈必須同時為希音打理大婚前的各項準備。他們母親去世后，這些內務向來由泉奈一手負責。

忙忙碌碌了好幾天，宇智波斑終於從繁瑣的事務中脫開了神，聯想到比他更忙的泉奈，他第一次毫無愧疚之心地決定放鬆一會，才不要和弟弟共同承擔那些事務！

……然後就聽到了獨屬於千手柱間的「哈哈哈哈哈哈」的魔性笑聲。

坐在驛館櫻花樹下的宇智波斑：「……」

驛館一應陳設頗有古時之風，宇智波斑身著武士服，腰間別著一把苦無，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貴族公子。

櫻花樹下，花瓣飄落，些微灑在他的肩頭，難得讓人感到平和溫馨。

千手柱間瞬間就看呆了，連笑聲都卡在半道上，眼神落在宇智波斑的身上便無法移動分毫。

自從千手柱間娶了九院彩雲后，宇智波斑和他單獨相處的時間便少了很多，宇智波斑的解釋是家族事務太多，況且雙方家族之間戰爭從未停止，他們本就不該頻繁見面。

可柱間總覺得有什麼變了。

回過神來的柱間眼睛瞬間一亮，站在他身後的扉間心叫不好，剛想伸手拽住不受控制的大哥，就見千手柱間已經如同兔子般一個跨步來到了斑的身前：「斑？一個人嗎？」

他四處觀察著有沒有那個惡毒小姑子宇智波泉奈，在完全沒有感受到泉奈的查克拉后，千手柱間差點喜極而泣。

天啊！這個惡毒小姑子終於放過斑了！啊不對，終於放過我了！

宇智波泉奈就是他和斑之間的攔路虎！！絆腳石！！

他從來都不知道為什麼有人可以警惕成這樣！但凡他出現在斑周身一百米以內，宇智波泉奈就和聞到肉骨頭的狗一樣衝過來！把他和斑阻隔得嚴嚴實實。

果然還是需要阿音啊！只有阿音能把泉奈暫時勾搭走！

宇智波斑神色柔和些許，對千手柱間為什麼那麼激動多多少少有所猜測，心下好笑的同時應和了一聲：「啊。」

「等會有事嗎？我們一起去逛逛街？幾年前約你那次你放了我鴿子，我現在還記著呢！」

「大哥。」跟過來的扉間咬牙切齒，用和宇智波泉奈如出一轍的惡毒小姑子的語氣道：「宇智波斑有沒有事我不知道，你難道忘了你等會要去見國主嗎！？你連國主的傳召都敢無視！？」

「斑，我們一起去城內最西邊那家居酒屋吧？聽說他家的味道遠近聞名！尤其是豆皮壽司……」

「大哥！！你聽到我說話了嗎大哥！！！」

宇智波斑：「……」

千手家族的兄弟情，每次都能讓他感到十足的迷惑。

他在千手柱間充滿期待的目光下搖了搖頭：「我等會有事。」

「啊……？」千手柱間肉眼可見地消沉了下來：「什麼事啊？」

千手扉間聲嘶力竭：「不管他有什麼事，大哥，你去見國主要遲到了！」

斑正待回答，門口突兀的傳來一陣快樂的腳步聲，與之一起來的還有一道雀躍的聲音：「斑大人，我準備好了，我們一起去吃那家居酒屋……」

快樂的聲音戛然而止。

千手柱間茫然地看過去，驛館門口處，一個擁有著宇智波標誌性的黑髮黑眸的小宇智波站在那。

千手柱間知道他，這孩子自從上戰場開始便一直在斑的身邊保護，是斑最得力的下屬之一，名為宇智波葉羅。

可哪怕是宇智波火核，也從未用過如此親密的態度和斑說過話，更不用說如此雀躍了……

這個人……？

柱間的目光又落回到了宇智波斑的臉上，而後心中一震。

宇智波斑看著宇智波葉羅的眼神也是柔和的。

他從未見過宇智波斑用這個眼神看過任何其他人。

柱間心中浮起讓他措手不及的失落，他很快地收斂起情緒，拉扯出笑容：「你們也要去吃？那沒關係啊，我可以一起去！」

「……大哥。」扉間無力。

宇智波斑眼神閃了閃，在千手柱間略顯低沉的聲音里拒絕道：「不了柱間，我答應了葉羅陪他去吃，你不是還有事嗎？先去和扉間干正事吧。」

扉間第一次覺得宇智波斑有的時候也不是那麼危險。

「那斑什麼時候有空陪我去吃啊？總不能這樣厚此薄彼吧！我們可是摯友哎！」

「那怎麼能一樣！」一直在一邊沉默者的葉羅突然插嘴。

千手柱間莫名其妙：「有什麼不一樣？」

「我可是斑大人未來的伴侶！」

千手柱間：「……？」

千手扉間：「……！」

庭院內一下子死寂下來，扉間看了眼大哥的臉色，絕望地想：完了，看來大哥無論如何也不會去見國主了。

我就是個冤種啊！

.

泉奈正在殿內拿著一個長長地捲軸和希音清點著她的嫁妝。希音在不在意是一回事，宇智波到底會提供多少嫁妝是另外一回事。

宇智波作為百年的忍族，收集的各類珍稀古物數不勝數，加上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兩人幾乎掏空了自己的私庫，以至於希音的嫁妝比正經的姬君還要多上不少。

九院神斛給的聘禮里，裡面有近五成也被田島和長老們當作了希音的嫁妝一併帶上。

長老們不傻，知道宇智波族內出現一個王后意味著什麼，金錢在這種時候不值一提。

「斑哥還準備收集幾頭尾獸給你當嫁妝，不過時間上來不及了，等你婚後再給你補上。」泉奈揉了揉眼睛，最近接連幾天的事務忙得他分身乏術，過度使用的眼睛疲憊不堪。他捏了捏眉心，對希音道。

「現在嫁妝已經很多了，為什麼還要去抓尾獸。」希音無奈地起身為泉奈揉太陽穴：「你也是，事情是忙不完的，每天不要工作那麼久。」

「有備無患，以後萬一出了什麼事，你可以直接召喚尾獸拖延時間，實在不行還可以直接騎著尾獸離開。其他的東西我和斑哥都不放心，還是通靈術更有保障。」

「這裡是王宮，又不是戰場，怎麼可能用得到尾獸……而且尾獸那麼強，大哥別受傷對我來說更重要啊！」

「別擔心，千手柱間說他沒辦法送東西給你，作為兄長他心裡過意不去，所以會和斑哥一起去抓尾獸。千手瓦間倒是沒什麼表示。」

提到千手瓦間，泉奈還是忍不住偏過頭來觀察著希音的表情。

希音不動如山。

泉奈無趣地聳了聳肩。

他想到最近外面瘋傳的一些流言，問道：「音，九院神斛他是國主，日後其他貴族勢必會將自己的女兒送進來做他的側妃，你能接受嗎？」

別說日後了，最近就有不少朝中大臣和大名之女抵達京都，在這個時候先行過來打得什麼主意，傻子都能猜到。

希音幫泉奈摁揉的手停頓了一下，她想了下，嘆了口氣：「何必呢？進來以後女孩子的一生就毀了……」

「你還有心情可憐她們？」泉奈無語地握住不知道抓重點的妹妹的手，仰頭看著她：「真的不介意？」

「沒什麼好介意的，如果九院多娶幾個側妃，或者乾脆和我有名無實，那我應該很高興。不過還是可憐那群女孩子了，希望她們能想清楚吧。」

泉奈怔。

「我和他最好的關係是合作夥伴，如果真的產生了愛，那麼就會出現嫉妒、佔有，那會成為關係惡化的根源。」

「……那你想過孩子的問題嗎？哥哥知道你不屑利用孩子站穩腳跟，可你作為一國王后，沒有子嗣的話，你以後要怎麼生存？」

「無論誰是太子，我都是唯一的王后。而且哥哥，日後大哥和柱間哥把控軍權，你和扉間哥把控朝政，誰能奈何得了我？」

「你太樂觀了，你確定大哥和千手柱間會站在你的身後？萬一大哥和千手柱間最終決定站在你的對面呢？或者九院神斛不信守承諾，動手剷除了我們兩個家族呢？到時候你的立場處境都會很艱難。」

「那也好過前世吧。」希音靜靜地說：「哥，你知道前世你死後，我們都變成什麼樣了嗎？」

一個冷靜自持千手扉間沉默著成為了一個瘋子。

強大的宇智波斑軟弱，清醒的希音崩潰。

這一世的確是一場豪賭，尤其她決定和九院神斛這樣深不可測的人的合作，更是一場無法預料結局的豪賭。

可她不想再經歷前世的痛了。

泉奈再度心虛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