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七千分之一的奇迹【19】

一萬七千分之一的奇迹【19】

「是警視廳的警官察們嗎?」

吉田美都的聲音冷冰冰的,帶著獨屬於上位者的強勢。

伊達航點點頭:「我是負責此次案件的刑警伊達航,這位是同樣負責此次案件的警官神林貴之,多有打擾了,吉田夫人。」

「沒事,倒是辛苦你們再跑一趟。」吉田美都示意他們落座,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上次見面沒有及時趕回來真是抱歉,我那個二女兒性格有些直來直去的,讓兩位見笑了,還請兩位不要怪罪。」

「怎麼會,吉田夫人。」伊達航坐下來,看著旁邊的神林貴之熟門熟路的攤開了筆記本,繼續說:「吉田小姐為我們提供了很重要的線索,從這一點來說,該是我們道謝才是。」

吉田美都坐直了身子:「既然如此,彎彎繞繞的客套話到此為止罷,這位伊達警官。」

婦人撩起耳邊的一縷頭髮,低垂著眼看向旁邊的時鐘,「我們只有一個小時的交談時間,在此之後,我有一場很重要的股東會議要開,恕不奉陪。」

距離媒體爆出吉田舜死亡的消息已經過去了五天。

掌權者驟然離世,公司內部也是風雨一片,既要操勞那些讓人人心惶惶的股東,還要穩住公司的股價不讓其下跌,吉田美都這兩天可謂是忙的團團轉,就連一向保養完美的臉上也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伊達航和神林貴之自然想得到這一點,並沒有多說什麼。

就是單論這強勢的樣子,這吉田母女倆可真是一模一樣。

「那麼我們便開始詢問了,吉田夫人,如有冒犯,還請您多多擔待。」伊達航看了一眼旁邊的神林貴之,後者沖他示意準備完畢,可以開始詢問。

例行進行了對不在場證明之類的詢問后,伊達航直入主題,「我們想請問一下,您和吉田舜先生之間的關係如何?」

「關係?」吉田美都疲憊的扶著額角,「我和他單論夫妻之間的感情不好,這在圈子裡不是什麼秘密。」

「說出來也不怕你們笑話,我和吉田舜是商業聯姻,那時我們都是喪偶,他帶著兩個孩子,我帶著一個女兒,志趣也算相投,於是就草草的結了婚,不過婚後我們也都是分居,我占著吉田夫人的名頭來牟利,他也借著我娘家的勢力來穩定股東,算是合作共贏。」

伊達航疑惑的重複:「分居?」

吉田美都大大方方的揮揮手:「對,分居,這棟房子是我名下的,吉田他平時都住在另一棟他名下的房子里。」

這倒是從來沒有人提起過。

不過這也不奇怪,吉田舜這個人跟有什麼奇怪的收集癖一樣,名下的房產少說得有個七八棟,誰也不知道他到底住著哪個。

「可以請問一下具體的地址嗎?日後根據案件的進展,我們可能還會上門進行搜查。」

吉田美都微微頷首:「當然可以,稍等我會讓管家把鑰匙交給你們,你們大可放心去查便是,只是。」

她話鋒一轉,連帶著語氣都冷了不少:「如果有什麼關於公司的事情,還請兩位警官不要聲張,畢竟可能涉及一些內部的事情。」

「這是當然的,吉田夫人。」伊達航應承下來,「還有一個問題,吉田夫人,聽說是您在吉田先生的解剖申請書上籤的字?」

「是我。」吉田美都坦坦蕩蕩的點了點頭,「如果是對案件有幫助,能更快將案件偵破的事情,我會全力的支持警方,畢竟外界的輿論對於公司的股票也會產生影響,不是嗎?」

「更何況。」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吉田美都的眉眼柔和了下來,「我的女兒婚期將至,更不能讓這種事情打擾了她才是。」

吉田美都一共有過兩段婚姻。

第一段的丈夫是由她父親安排的,據說是一位和她門登戶對的公司繼承人,他文質彬彬,謙虛有禮,他們很快邊墜入了愛河,擁有了屬於他們的孩子——凜。

可很快,他的本性暴露。

他遊手好閒,行走於各個交際場內,與裡面的年輕姑娘們卿卿我我,將公司和家庭扔在一旁,每天靠著吉田美都銀行卡里的錢來過活。

於是吉田美都不顧家裡人反對,毫不猶豫的和他離了婚,獨自帶著女兒凈身出戶。

但她有頭腦,有能力,她很快便重振旗

鼓,繼續建立著她的商業帝國。

也就是在這時,她遇到了吉田舜。

對於已經步入中年的她來說,感情這種浪漫的事情只有小女生才會去嚮往,她的眼裡只剩下公司的利益和唯一的女兒。

而帶著兩個孩子的吉田舜也是如此。

於是他們一拍即合,火速閃婚之後便各奔東西,她也懶得過往吉田舜的過往如何,只要不牽扯到公司和孩子,她可以容忍吉田舜所做的任何事情。

她的兩段婚姻都算不上幸福,因此對於女兒吉田凜的婚事,她可以說是全身心的重視。

為了婚禮的順利進行,她聯繫一些支持她的股東向警方施壓,力求早日解決這樁案子,好讓婚禮如期舉行。

但顯然,有人並不這麼想。

咔噠。

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手工製作的高定皮鞋踏在了書房的地毯上。

吉田都美朝門外看去,不滿的皺起了眉,「阿城,我記得吩咐過你,進來前要先敲門的。」

「我很抱歉,吉田夫人。」吉田城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一手握著門把,一手橫在腹部站的筆直,一雙黑色的眼睛淡淡的掃過屋內的三人,閃過一絲厭惡。

這異樣來的快去的也快,吉田城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這兩位是?」

吉田美都依舊蹙著眉:「警視廳的警官,負責你父親的案子。」

「是嗎,那還真是辛苦了。」吉田城看著站起身的兩位警官,微微一鞠躬,「我父親的案子就拜託你們了。」

「不過,吉田夫人。」吉田城直起身,徑直無視了伊達航和神林貴之,透過兩人之間的縫隙,直直的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吉田美都,「您知道在這個節骨點上被媒體拍到有警察出入這個住宅,會對公司在外的輿論有多大的影響嗎?」

吉田美都閉上眼,捏了捏眉心,「我當然知道,但這次肯定不會......」

吉田城打斷她:「您上次也是這麼保證的,可就在第二天,我父親被人殺害的通告就出現在了各個媒體的新聞稿上,公司那邊還好,可是這件事居然還讓小野知道了。」

他眯了眯眼,面若寒霜:「我可不管您那邊怎麼樣,但我勸你最好不要把小野牽扯進這件事來。」

吉田美都聽他這麼說,當場冷笑出聲,上半身靠在椅背上,滿眼嘲諷的看著他,「晚了。」

在吉田城越發冷淡的目光中,婦人柔若無骨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嘲諷道:「吉田舜收到的死亡威脅,針對的可是吉田家的所有人。」

此話一出,屋內的氛圍瞬間降臨到了一個冰點。

吉田舜的死亡威脅。

從先前吉田凜的態度來看,她應該是不知道這件事,更別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吉田牧野了。

吉田城的臉色難看:「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我為什麼不該知道?」吉田美都反問道:「倒是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打聽不到這件事吧?」

「股東也是你挑唆的?」吉田城咬了咬牙,斯文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痕,「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對公司的輿論帶來什麼後果?」

「那是你父親做的事,跟我沒有關係。」

吉田美都抬眼看向門口的青年,「真是要為你妹妹考慮,就不要把這些藏著掖著,不是嗎?」

就這麼吵起來了嗎?

神林貴之記錄的手寫到殘影。

「抱歉打斷一下。」伊達航適時的開口問道:「按照吉田夫人的說法,可以請吉田先生告訴我們,為什麼不願意報警嗎?」

吉田城對上他探究的目光,喉嚨上下翻滾,嘆了一口氣,「因為我的父親......」

「因為他父親的手不幹凈,如果被你們查出來的話,外界的輿論給公司帶來的影響又會間接動搖他在公司的地位。」

吉田美都冷哼一聲,「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這一點你倒是和你父親一樣自私。」

「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吉田城情緒出現了波動,連帶著聲音都比剛剛高了不少。

很快,他看到吉田美都的臉上浮現出了玩味的神色,快速的掃過旁邊的兩位警官,「你故意的。」

故意激怒我,試圖從我這裡榨取消息。

吉田美都好心情的換了個手托著臉,「你還是太嫩了。」

叩叩——

門扉被人敲響,頭髮花白的管家站在門口,身邊還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

男人金髮藍瞳,五官深邃,典型的西方面孔。他穿著得體的黑色大衣,胸前系著一條米白色的圍巾,長長的垂落在大腿兩側。

端正,肅穆,就像是西方教堂里為人禱告的神父。

「夫人。」管家開口提醒道,「時間到了。」

吉田美都有些意外,「是嗎,時間過得可真是快,恕我失陪了。」

「那麼在最後,我再補充一句吧。」吉田美都站起身,在路過吉田城時停了下來,「不要以為,我沒看到你在股東那裡的小動作。」

說完,婦人抱歉的沖兩位警官微微點頭,踩著高跟鞋噠噠噠的走出了書房,留下四人面面相俱

伊達航看向旁邊的男人,「這位是?」

「您好。」男人說著一口流利的日語,「我是吉田先生為吉田小姐雇傭的小提琴老師,我的日本名字是堤江里。」

伊達航奇怪的看向吉田城,「可是吉田小姐不是說過,她學習小提琴的事情沒有告訴過您嗎?」

「是這樣,但其實我都知道,這傻丫頭。」吉田城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意,「堤先生是我為她挑選的老師,每天這個時候都會來向我彙報小野的學習成果。」

「我妹妹她身體不好,一直養在大阪的鄉下,她沒怎麼出過門所以很怕生,而堤先生則是我的好友,由他教導也是更為合適。」

「原來是這樣。」伊達航點點頭,「那麼我們就不打擾二位交談了,我們會按照規定去搜尋吉田舜先生的住宅,如果有任何進展,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吉田先生如果不放心家裡的情況,也可以向警方申請保護。」一旁的神林貴之開口說道。

吉田城卻拒絕了他,「感謝您的好意,但我自有打算。」

他拒絕的果斷,神林貴之也不好多說什麼,跟著管家拿到吉田舜住宅的鑰匙后,便在那個古樸的時鐘前停了下來。

伊達航看著他的動作只覺得眼熟,但很快他便反應過來幾天前,羽生君懷也是這個動作一動不動的盯著這個掛鐘看。

「怎麼了嗎,神林?」

神林貴之回過神,低聲說了句抱歉,「只是想到了一些其他事,抱歉。」

伊達航看著他,沉默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一起走出了吉田家的別墅。

所有在案發當天和吉田舜有過接觸的人都有著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吉田夫人和吉田城在公司開會,吉田凜和自己的未婚夫去看了電影,被支走的管家回到了這裡,和吉田牧野度過了一整個上午。

現場經歷了三輪勘察,沒有發現任何的指紋與腳印,就連監控也被認為的毀壞,查不出一點東西。

屍體還在解剖,進一步的線索還需要去等法醫的報告。

當時與吉田舜見面的人身份成迷,他們原本想從他的家人入手,去打聽他最近與什麼人有過交流,得到了其獨自居住的信息,而線索極有可能就在吉田舜居住的別墅里。

坐在車上,伊達航坐在副駕駛上隨意的問道:「那天,羽生最後和你見了面吧神林,你知道他去做什麼了嗎?」

連著三天杳無音信,哪怕是被提前告知了的伊達航也沒忍住想要去打聽一下。

羽生君懷和那人間消失兩位不同,他並不屬於公安和警察廳其中任何一個,而是搜查一課。

可搜查一課又能有什麼事是需要和周圍人斷絕聯繫才能進行的嗎?

答案是沒有。

羽生君懷還在警校時,就有公安向他拋出過橄欖枝,但被他本人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這讓他們感到意外,按理說一心奔著當警察去的羽生君懷絕對不會拒絕這個好機會才對。

「抱歉,但我的哥哥不喜歡公安。」

這是他當時的理由。

其本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瑟縮,斬釘截鐵的任性態度讓那人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

神林貴之握著方向盤的手一僵,「抱歉,我無從告知。」

''羽生警官的情況特殊,還請不要向您身邊的任何人提起他在這家醫院接受治療,明白了嗎,神林警官。''

保密協議。

伊達航心下瞭然,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你不用道歉,我就隨便問問,我明白,不方便說就不用說。」

伊達航相信羽生君懷。

——

「任務完成的很好,波本。」

酒保依舊擦著那個乾淨到反光的玻璃杯,低頭沖著吧台前的人說道:

「朗姆先生很欣賞你,以後有關於卡慕先生的事情,他希望都由你來負責。」

安室透抿了一口被子里的酒,「為什麼?」

酒保解釋道:「能在卡慕先生手裡活下來的情報人員並不多。」

「boss很器重他,並且給了他很大的權利來處理組織內的一些成員。」

就像是組織的清道夫,負責剔除掉腐爛的枝芽與毫無意義的枯枝。

安室透放下酒杯,微微一笑,「那麼看起來,這次的任務進展的很順利?」

「的確,就連朗姆先生也很滿意這次的行動。」酒保放下酒杯,撈起另一個繼續擦了起來,「桑田組旗下的所有資產全部都被組織收納,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製造騷亂,引得大部分警力將視線放在表面的動蕩上,而組織的成員則是趁著這個時機去秘密突襲,將在東京地下世界里有著一席之地的桑田組的所有資產收入囊中。

而卡慕,則是構成這一系列活動的幕後棋手。

負責突襲的則是行動組的琴酒,幾乎是以碾壓式的效率將桑田組席捲而過。

並不是多麼難想的問題,可問題就出在那些負責製造騷亂的人員,並不是組織內的成員。

這樣的確可以把組織隱居於幕后,將鍋甩給那些混混,如果不是有著他能將事情反饋給上面,那麼組織這一次可謂是兵不血刃的就擴展了不少的勢力。

那麼卡慕又是以什麼身份如何去指揮他們的呢?

他又是有什麼自信,這些人被捕后不會將他供出來。

是他自己的勢力,可Boss就算是給他再大的權利,也不會去容忍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招兵買馬才對。

就算Boss能忍,朗姆也肯定忍不了。

「不過還有一點需要你去做,波本。」

酒保低著頭,專心致志的擦拭著快磨出火花來的玻璃杯。

「調查清楚卡慕與冬月組直接的關係。」

安室透微微一笑,當即答應了下來。

如他所料,朗姆的確需要人去盯著這個從舊金山空降而來的組織成員。

而他,波本,和卡慕合作過兩次還毫髮無損的,毫無疑問是最好的人選。

這樣一來,哪怕在組織里明面上去調查和卡慕有關的事情,也完全可以用朗姆為理由給堵回去。

真是瞌睡就有人來送枕頭。

來的正好。

有些事情他已經有了眉目,需要去聯繫公安和綠川光來得到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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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正義警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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