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司宣衍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面上看不出生氣或是怎麼,只是眼睛看向黛玉,定定停留了一會兒。
黛玉卻因著這個目光,又忽然心中覺得,她說這樣的話是不是不好?置哥哥與何地?恐有傷人自尊的嫌疑。
實在不該的……
可話已經說出口。
便有些不受控制地咬了咬唇,心下不十分好受。
那邊,只聽得司宣衍輕輕笑了笑,說:「怎麼,姑娘要為那位寶二爺向哥哥討說法?我若說是,姑娘又待如何。」
黛玉本就是纖細敏感的性格,她雖然先說了那句話,可說完后立刻備受煎熬,覺得愧對兄長一片情誼。
然而,當司宣衍輕描淡寫會她待要如何,她只覺得心頭湧出一股巨大的委屈,酸澀。
手指無知無覺緊緊絞緊,又急又氣,眼睛已經盈著著淚意,黛玉帶著狠勁道:「天打雷劈的,我從無那個意思,哥哥何必拿那樣的話來壓人,我只知道都是我的不好,那天全是我自驚自怪,惹得最後大家都麻煩,都是我的錯,何苦來的。」
「哥哥也不必去報復寶玉,枉害你做了小人,多造了些孽,再倘或叫他們發現,你我在此怕無立錐之地。我原是命賤的,不至於叫誰為我做到如此。」
說完,黛玉就要轉身灑淚而去。
卻之間司宣衍幾步跨上前來,一把拉住黛玉,目深沉如水,雙目凝向黛玉,眼底沒有半分笑意。
往日的溫和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淡的質問:「你這是在單純同我鬧脾氣,還是只為了賈寶玉?連自輕自賤的話都說了出來,他不過是挨了一頓打,與男子而言算得了什麼?不妨叫姑娘知道,若非我已然手下留情,他絕對不會是你現在看到的模樣。姑娘怕我造孽,卻不知——」他冷笑一聲,「只怕我日後要造的孽多著呢!」
正是才說出口的這些話又不巧手下碰摔一件古董器具,「砰!」地一聲響,砸落在地,登時四分五裂!
黛玉捂著嘴巴,一下子哭出來,又踢又打。
兩人鬧出極大的動靜來。
朝露在外面再待不住,顧不得其他,推門進去,一把扶住黛玉,忙去安慰:「姑娘快別哭了,這大冷天的傷了心更容易傷身,怎麼還不知道保重呢。」
黛玉哭得頭昏腦脹,難受至極,言語愈發混亂無序,泣聲道:「竟費那些功夫做什麼,不如一死乾淨!」
說罷,從荷包里拿出原要送司宣衍的禮物,抓著往地上「啪!」地狠狠一摔。
不管不顧,奪門而去。
朝露「哎!」地一聲,滿臉後悔自己說錯了話,又連忙將黛玉扔在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遞過去給司宣衍看,「主子,這……」
朝露也很不明白,主子素日那樣一個冷靜自持的人,再大的事也是淡淡然於無形中解決,殺伐果斷。何時動過這樣的怒,還是對著姑娘。
司宣衍眼眸沉沉,幾乎生生捏碎一個茶杯。
半晌,他一把將珠串玉佩收入懷中,隨後大步出門兒去。
黛玉走得再快,也不及司宣衍特地去追她快。
幾息之間,就被司宣衍找到拉住。
黛玉一張小臉上滿是淚痕,哭得起起伏伏,似呼吸不上來,「你還來管我做什麼!」
司宣衍此時已是幾分後悔,見黛玉這副可憐模樣,又罕見心疼。
心中湧出些許心煩意亂之感。
這時,竟然也顧不上其他,一彎腰伸手,一下將黛玉打橫抱起來。
往自己院子而去。
黛玉猛然驚住,不敢相信。
掙扎也忘了,哭也忘了,過了好一會兒。又羞臊惱怒起來,卻半點不敢掙扎,生怕一時有人走過,被大家瞧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