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 I

幕間 I

關於御幸一也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不同的人大概有不同的答案。

如果把時間定格在御幸一也高中二年的這個春夏之交,那麼他首先是名震關東乃至全國、受到諸多職棒關注的世代最強捕手。

有驚人的鐳射肩、天才級別的球感、超高校級的技術,和在棒球上非常夠用的腦子和領導力。

並且是強棒捕手,能守能打。

但與此同時,他也是一個性格惡劣的傢伙。

在棒球上以自我為中心(因為他的人生基本只有棒球,所以可以把「在棒球上」略去),有強烈的控制欲。

為了投手發揮出狀態而無所不用其極,包括但不限於用虛假的漂亮話表揚投手,或者挑撥投手之間的關係,刺激投手的競爭心。

在強大的對手前從不畏懼,真心享受高難度的比賽,也就常常看起來很囂張。

但最重要的是,御幸一也有著不可轉移的對勝利的執著心。

對於棒球,他同時存在著極高的熱情和極強的目的性,雖然兩者矛盾又融合地存在著,不過後者有時也會讓他顯得過於不近人情。

作為球隊的靈魂人物,御幸一也日復一日地磨練著自己的技術。就像投手丘之於投手一樣,捕手之於御幸一也,也是想要獨佔、絕不讓給其他人的位置。

而支撐著他以上種種惡劣性格的,則是強大的自信和絕不示弱的本能。

就是那種時刻都看起來遊刃有餘無懈可擊,但其實背地裡偷偷躲起來練習,對於別人的吐槽也心安理得當做誇獎全盤收下的超級嘴硬人本能!

……所以,看到御幸一也的傷口上認真貼著一個創可貼的時候,倉持洋一才會意識到不對勁。

五月底,青道高中換上了夏季制服,短袖白襯衫,灰色制服長褲。

課間,倉持洋一照例來找御幸一也,對方也照例在看昨天訓練賽的計分本。

他正要照例調侃一句的時候,御幸一也短袖襯衫下露出來的、每天被太陽關照的手臂上,某個顏色對比過大的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創可貼?

這個人為什麼會貼著一個創可貼?

倉持洋一的思緒快如閃電。

昨天御幸一也盜壘時撲壘(被觸殺),的確有可能有擦傷。

不……把記憶倒一下帶,他千真萬確看到了御幸撲壘(被觸殺)後手肘上輕微的擦傷。

但是那種撲壘(被觸殺)造成的小傷口,就算放著不管,第二天也就結痂了,完全沒有貼創可貼的必要。

不不不,不如說以御幸一也的性格,為了讓大家忘記撲壘(被觸殺)這件事,他會主動對創可貼這種醒目物品避而遠之的!

被人記住撲壘(被觸殺)有什麼好處?

他不會讓人記住他撲壘(被觸殺)的!

所以問題來了。

倉持洋一大驚失色——這個人手上,現在為什麼會有一個創可貼?!

這不是立刻就讓人想起他昨天滑撲壘(被觸殺)了嗎?!

「喂!你……」

——你腦子還正常吧?倉持洋一心驚膽戰。

聽到他的聲音,御幸一也頭也不抬地翻過一頁。

「什麼?」

「你沒受什麼刺激吧……」

「啊?」御幸一也疑惑抬頭,「為什麼突然說胡話了。」

「誰說胡話啊!」倉持洋一指著對方的手肘,「是你自己奇奇怪怪吧?!」

御幸一也:「?」

他順著倉持洋一的視線看過去。

在見到創可貼的那一剎那,御幸一也第一反應是拿手蓋住,速度之快甚至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啪」。

倉持洋一:「???」

蓋住后反應過來這是欲蓋彌彰,於是飛快鬆開手,強裝無事發生。

倉持洋一:「……」

「……大驚小怪,」御幸一也沉默了一下,露出他的招牌呲牙笑,「不就是個創可貼嗎。」

「……不,這樣反而越來越奇怪了。」倉持洋一心情複雜。

如果說一開始,他只是覺得貼著創可貼的行為有點微妙,不到可疑的地步。

畢竟出於別人理解不了的保養思路,捕手用創可貼對手肘上的傷口進行細緻的管理(瀧川克里斯:?),也不是說不通。

貼就貼了,腦子短路忽然做出平常不會做的事,這誰都有過。

但真正稱得上可疑的是,剛剛那個下意識蓋住創可貼的行為。

為什麼會想要蓋住?如果不想讓人看到,乾脆不貼或者早些撕掉不就可以了嗎?

而且對方看起來是真心嚇了一跳,好像是剛剛才想起來自己手上有這個東西似的。

真奇怪啊這個人,明明是自己貼的……

等等!

倉持洋一頭上突然亮起一個燈泡。

說起來,這個創可貼,是御幸一也自己貼的嗎?

如果不是,那忘記了也情有可原。

那順著這個思路——給他貼創可貼的人會是誰?

倉持洋一腦海中的線索,從眼前的御幸一也,一下跳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黑色中長發,金綠色眼睛,看起來平時不怎麼曬太陽但意外體力不錯的女經理,早乙女紬。

之所以會有這種跳躍,是因為一開始他就察覺到,這兩人是舊識。

好像認識很久了。

而且關係很不錯。

不僅僅是單純地熟到可以互稱名字,根據倉持洋一的觀察,時刻保持著他那副輕鬆從容的表象的御幸一也,在經理同學面前,會或多或少地泄露他更深層的內在個性。

也就是強勢、腹黑,不好相處也不討人喜歡(雖然平時就足夠不討人喜歡了)。

所以如果是經理同學的話,的確有可能給御幸……

倉持洋一想到一半,又打消了自己的猜測。

不不不,就算是經理同學也很難想象!

這個男人真的會允許自己撲壘(被觸殺)的事實這樣時刻被提醒嗎!不會的吧!

他大概只會敲出一記全壘打,讓大家忘記之前的撲壘(被觸殺)!

「喂,御幸,」倉持洋一決定直接問,「你是特地去找經理,讓她給你貼的創可貼嗎?」

「你是說紬?」

御幸一也理所當然又自然而然地說,「也不是特地,我只是借這個稍微提醒她一下而已。最近那傢伙稍稍有點走神吧?雖然工作有好好完成,但精神也要跟上啊。」

「……除了你沒人能看出這種事!而且貼創可貼又算哪門子提醒啊!」

「哈哈,謝謝!」

「沒有在誇你!」

但結果果然是經理同學嗎?

御幸這傢伙,自己有意識到這裡面的不同尋常嗎……

倉持洋一想追問,又覺得再深入下去,就是在打探對方的隱私了,於是只能隱晦地說,「你們關係還真好啊,她大概是你唯一的朋友吧?」

「哦,謝謝!」

「說了不是在誇你!」

……

當天關於創可貼的對話草草結束,聊天的話題很快又照例轉到了棒球上。

倉持洋一之後也沒能知道御幸一也到底為什麼允許那個創可貼存在在自己手臂上,甚至貼完也忘記撕下來——當然,等到下午訓練時,創可貼就消失不見了,對方手臂上那點小擦傷也早就完美癒合。

但他當時心裡到底怎麼想的?倉持洋一併不知道。

……說真的,他也不是特別想知道。

青道棒球部將近一百人數,從愣頭青一年級到可靠的三年級,無一例外,全都是單身(包括最近被分手的前輩)。

唯一彷彿是單身彷彿又不是的,是那個笨蛋澤村榮純。

不過澤村的(有可能的)女朋友畢竟不在東京,所以暫且還能接受(而且他還掌管發信息的生殺大權)。

但是!

如果同樣是每天生活中都只有棒球的隊友,竟然順利在身邊找到了女朋友,還能每天一起參加部活……那他絕對無法接受!

可惡!

憑什麼!

而且澤村那傢伙為什麼還不交出若菜的照片!!

……所以還是算了。

看御幸還遲鈍地什麼都沒意識到的樣子,說不定他磨蹭著磨蹭著,等到畢業了才後知後覺自己曾經的心情。

而到那時候,長得漂亮性格又好的經理同學,肯定已經有了男朋友了吧哈哈哈!

活該!這就是性格惡劣的傢伙應有的待遇!

他才不會去提醒對方,給對方助攻呢。

就單身著吧!和所有的部員一起!

這就是高校球兒的命運!誰都逃不掉!

倉持洋一對於自己規劃的前景感到非常滿意。

燈光從頭頂打下來,倉持洋一露出一個黑|道式的舒爽表情。

「……哇倉持前輩!你表情為什麼那麼可怕?」

坐在他旁邊的澤村榮純大驚。

此時將近十一點,是青心寮五號室的睡前遊戲時間。

通常由倉持洋一和澤村榮純對戰,給增子透製造享用布丁的背景音樂。

「……」

保持黑|道表情的倉持洋一淡定按鍵,飛快地將屏幕上澤村榮純的人物K.O.,然後露出滿意的笑容。

「啰嗦,你輸了。」

「啊啊啊!」澤村榮純的視線在前輩和屏幕之間來回切換,「難道你是故意的!故意露出這種表情轉移我的注意力,好趁機偷襲!」

「啊哈!沒大沒小!」倉持洋一將手柄一扔,「——絞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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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運動番里可以存在許願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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