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嬋
第二天早晨,陶願早早就起床洗漱了。吃完仙兵送來的早飯之後,她把自己稍稍打扮了一下,正在給唇上塗胭脂的時候,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了。
「稍等一下。」陶願對著銅鏡最後整理了一下自己腦袋後面的丸子頭,便起身走過去打開了門,門外站著的正是楊戩。
他像之前那般穿著那身銀色鎧甲,但這回並沒有戴頭盔,只是用銀冠簡單地將黑色長發束起,額前的天眼自然地閉合著,右手之中還握著那把三尖兩刃刀。楊戩整個人高大挺拔地站在門前,再配合上他那張英俊優雅的臉,頓時帶便給人一種出身富饒、教養良好的名門公子的感覺。
陶願的心巴不由被重重擊中了一下,她抬手輕輕按住了心口,無奈地想:果然,無論是看過多少遍,無論是過去還是以後,自己好像都對這個男人完全沒有抵抗力啊。
她只顧著自己感慨,因此沒發現年輕的戰神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也微微怔了一下,只聽楊戩說:「陶姑娘可準備好了?」
「嗯,那我們現在出發?」陶願問。
楊戩點頭,轉身朝外走去:「請隨我來吧。」
他領著陶願走到客房小庭院當中的空地,像上次那般將三尖兩刃刀的刀柄遞到陶願手中,說:「你扶著這邊。」
「好呀。」陶願抓好了刀柄,讓楊戩帶著她飛到半空之中,聽到他在前方說道:「對了,一會兒你見到我妹妹,她可能會對你特別熱情。如果……如果她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陶願搖搖頭,「不會不會,你妹妹真的人好好哦,送我好多漂亮的胭脂水粉,真的好體貼哦,她要是個男人我都要愛上她了哈哈哈!」
說著說著她忍不住在心裡想:同樣都是楊家人,怎麼哥哥和妹妹的差別就那麼大呢?楊戩是個笨直男只會惹女孩子生氣,可是楊嬋就真的好體貼,果然還是女孩子最懂女孩子喜歡什麼嗎?
而前面的楊戩聽陶願這麼說,不由回頭看了她一眼,但最後什麼也沒說。
兩人穿過天上的雲海,陶願望著周圍被陽光鍍上金邊的雲層,忍不住回憶起之前楊戩開著他的小藍飛船帶自己在天上遨遊的情景。過往的溫柔回憶讓陶願的心情變得軟軟的,再看看眼前那個年輕的楊戩,她忍不住就有點想依賴,悄悄地伸手揪住了他戰甲後面的披風一角。
反正……反正再過一千多年他就是自己名正言順的男朋友了,自己現在提前和他貼貼一下,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再說只是悄悄拉一下他的披風,他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而前面的楊戩果真沒有任何反應,陶願不禁猜測他估計根本沒發現這個小動作。於是她更加放心大膽地拽住了他的披風,心中卻忍不住還是懷念和楊戩手牽手逛街時候的情景。
他的手總是寬厚而乾燥的,手心裡有一層因為常年拿武器磨出來的繭,但並不十分粗糙,牽著陶願的手或者是在家裡抱著她、撫摸她的時候,總給她一種酥麻又舒服的感覺。
陶願想著想著,忍不住去看眼前年輕楊戩的手,唔,也不知道現在這個時期他的手抓著自己會是什麼感觸……
陶願十分好奇,有點想要嘗試,可是心中卻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彷彿如果她現在去觸碰楊戩的手,就是對一千多年後自家男朋友的不忠似的。想想不禁覺得十分有意思,為什麼明明是同一個人,她只不過穿越到過去,就感覺自己像在出軌一樣呢?
不過,想來現在的楊戩對自己肯定是一點曖昧的苗頭都沒有,她還是不要自找沒趣了。而且等自己離開這裡的時候,陶願還得想辦法讓楊戩把自己忘記。她雖然不懂那些時空悖論,但總覺得還是讓這個時空里提前見過自己的人,把一切都忘記比較好,不然萬一引發什麼蝴蝶效應怎麼辦。
好在這一點陶願在來之前就想到了,還專門問葫蘆小仙買了可以讓人失憶的藥丸,想來到時候她只要想辦法讓楊戩和老康他們把藥丸吃下去就行。
既然如此,她還是不要提前去撩撥自己這個現在還年輕的小男朋友了。
陶願正想著呢,楊戩便已經領著她開始下降飛行高度了,只聽他在前面說:「快到了,陶姑娘,前面就是蓮花峰。」
陶願連忙順著他的話探出腦袋朝下看去,華山和梅山不同,氣候較為寒冷,蓮花峰峰頂之上更是常年有薄雪堆積,而楊嬋住著的地方就建立在那蓮花峰半中間的地方,她的居所和他哥哥的幕府很像,都是清雅簡單的建築風格,有一長串階梯從山腰下一直修建到楊嬋的住所大門口,看起來和電影里那一幕一模一樣。
而此刻,一個穿著鵝黃色紗裙、身形曼妙的清麗姑娘正站在大門外,抬首期待地看著楊戩和陶願,見他們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她不由開心地抬起手朝他們揮舞起來:「哥哥!」
楊戩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他穩穩地帶著陶願落在地面上,走上前幾步對楊嬋說:「怎麼不在屋子裡等著?」
楊嬋先是對他輕輕一笑,接著立刻把視線投向跟在哥哥身後的陶願身上,說道:「我當然要看一下未來嫂——哦,差點忘了,你回信給我,不讓我那麼叫她,我就是想趕緊看看你說的陶姑娘是個什麼樣的人呀。」
說著,她就邁著輕快的步伐來到陶願面前,熱情地拉起她的雙手說:「陶姑娘好,我是楊戩的妹妹楊嬋,你要是願意的話,叫我嬋妹就好了,大家都這麼叫我的。」
嗚嗚嗚嗚,年輕漂亮又熱情的妹子真的是太美好了啊!楊嬋真人簡直就和喀莎一樣可愛嘛!陶願不由被楊嬋萌的心花亂顫,連忙說:「你好你好,你叫我小願就行了。那個,謝謝你給我的衣服和首飾哦,都好漂亮。」
「不用跟我客氣,反正以後我們會越來越熟的。」楊嬋開心地拉著她說,「走吧,我帶你去我住的地方轉轉。」
說著她就領著陶願往住處走去,完全把她哥哥給忘記了。楊戩也似乎並不怎麼見怪,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跟在兩個姑娘身後也走了進去。
「我在這裡的家也是最近才建好的,小願你看,這裡是客廳,右邊第一間廂房是我的住處,後邊兩間還空置著。左邊這第一間廂房,是給我哥哥留的屋子,不過他很忙,估計也沒什麼機會在這裡住,當然,以後他沒空來不要緊,你來住也是一樣的。」楊嬋開心地說著。
陶願看著她活潑又雀躍的樣子,怎麼都無法把此刻的楊嬋,和電影里那個背負著鎮山重任,不得不把孩子託付給哥哥然後跳下蓮花峰的三聖母聯繫到一起。
現在的楊嬋不過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啊!是什麼讓她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成長了那麼多,變成了一個成熟又溫婉堅毅的女子呢?
是因為她後來有了沉香嗎?陶願從小到大沒有體會過多少母愛,但忍不住在心底想,或許就是因為母愛吧,只有這種偉大的愛,會讓楊嬋願意犧牲自己,去保護自己的孩子,去保護天下蒼生。
即便這其中有金霞洞對她的欺瞞,但陶願忍不住想,哪怕楊嬋就算是知道了真相,她只怕依然會奮不顧身地選擇跳下蓮花峰。
她忍不住有點鼻頭髮酸,用力抓住了楊嬋的手,說:「嬋妹,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改變你的命運,我好像沒有什麼能幫你的地方。
楊嬋被她的話嚇了一跳,眼睛都瞪圓了:「啊?你為什麼忽然這麼說?為什麼忽然這麼難過,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還是……還是我哥哥欺負你了?」
陶願能怎麼說呢?不能說出真相的她,索性只能把這口鍋甩到了無辜的楊戩身上,她揉著眼睛說:「嗯,對,他欺負我,還老是吼我……」
「這怎麼行。」楊嬋頓時嚴肅起來,說,「你等著,我這就去幫你說說哥哥。」
說著,她就拉著陶願去找楊戩。
而此刻,楊戩正坐在客廳里,隨手從屋子裡找了瓶妹妹自己釀的酒品嘗著,酒還沒品出什麼味道,自家妹妹就氣勢洶洶地找了過來,說:「哥哥,你怎麼能這樣呢?」
楊戩一挑眉,茫然道:「嗯?我怎麼了?」
楊嬋把陶願拉到身側,義憤填膺道:「小願剛剛可是親口跟我說了,她說你欺負她,還吼她!哥哥,你怎麼能對嫂……能對人家一個姑娘這麼凶呢?」
楊戩一臉冤枉,「我?我怎麼欺負她了我?」
陶願在來的路上本來還有點心虛,這會看著楊戩的表情,反倒有點生氣了,她鼓起臉說:「你還說你沒欺負我,前天晚上我吃飯呢,你一巴掌把我拍到桌子上,我鼻子都差點斷了好不好!還有,我不就想要你兩隻頭毛嘛,你都不肯給我!」
「我當時是想幫你止咳……還有,那頭毛叫雉雞翎,是姜子牙送我的……再說後來我不也給你了嗎……」楊戩覺得自己冤枉得很,可是說到最後,發現眼前兩位姑娘盯著他的眼神越來越氣憤,他只覺得寒毛直豎,舉手道,「罷了,是我不對還不成嗎?」
「哼!」陶願給了他一個白眼,楊嬋也說:「哥哥你以後不可以這樣了,對女孩子要溫柔。」
楊戩揉了揉又開始脹痛的額頭,起身拉長了聲音道:「好,我知道了。」
楊嬋看著他朝外走的樣子,好奇地問:「你去哪裡?」
「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沒有。」
看著楊戩倉皇逃離的樣子,楊嬋不由被逗笑了,扭頭跟陶願說:「好了小願,你看,我幫你出過氣了,哥哥肯定已經知道錯了,你就不要跟他生氣了好不好?」
陶願有種被保護的溫暖感,點頭答應了,楊嬋拉著她坐下說:「那你在這兒稍等一會兒,我也去廚房看看,今早因為你們要來,我讓家裡的幫廚多做了些菜,我看看都好了沒,好了的話,咱們就可以開飯啦。」
陶願原本是想幫忙的,但是一想起自己曾經燒掉半個廚房的黑歷史,就還是乖巧坐在原地不動了。
片刻后,飯菜做好了,楊嬋領著兩個幫廚把飯菜送了上來,楊戩也在一旁幫忙,他還專門把小籠包放在了她面前,道:「給,陶姑娘,別生氣了。」
陶願有些驚訝,沒想到楊戩就看見過一次,竟然就觀察出她喜歡吃小籠包。一千多年後的楊戩,也是總把小籠包擺在離她最近的地方。此刻她哪還顧得上生氣呀,陶願不由深深地看著眼前的楊戩,彷彿能看見他一千多年以後的樣子,她輕輕道:「謝謝你……」
楊戩被她那繾綣又深情的眼神給盯得怔了一下,但不知為何,心頭漸漸卻浮出一種詭異的,不舒服的感覺。
就彷彿眼前這個姑娘,明明是在看著自己,卻期盼著能看見另一個人似的。
他拿起筷子卻停在半空沒有動作,楊嬋身為主人,則熱情地招呼著陶願趕緊吃飯,她站起身,原本是想給陶願盛一碗魚湯,可是在靠近聞到魚湯的味道之後,卻忽然臉色一變,捂住嘴朝後退了幾步,好像馬上要吐出來似的。
楊戩不明所以,關切地問:「妹妹,怎麼了?」
而從現代世界穿越來的陶願卻是一秒鐘就猜到了真相,她吃驚地張大了嘴看向楊嬋,這這這……難道她現在已經懷了沉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