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的安排
冷秋思考的時間有點長,終於還是問:「白劍了,直接安排在冷家山上實習嗎?」
帥望道:「魔教教主空位時間很久了。」
冷秋點點頭:「也是,不然,對冷如切壓力有點大。」樂庸這個助手,對於能力弱點的掌門,壓力大了。然後小傢伙還挺易燃易爆的,先外派鍛煉一下,也是個辦法。
冷秋轉頭向冷不易道:「那麼,你跟著你兄弟,還是留在冷家山上?」
冷不易道:「我同樂庸一起。」
冷秋再次沉思。
帥望微微不安:「留在山上,學學處理冷家的事,可好?」好處當然是有一個小朋友對冷家事務熟悉是有好處的,兄弟倆能打個配合。壞處當然是如果兄弟倆站兩個陣營了,那就壞了。
冷不易想了想:「我同樂庸一起。」
我爹這安排不對勁,把樂庸扔出去,我就直接成掌門助理了,這不等於把白劍排擠出去,讓黑劍佔了白劍的位置嗎?沒這種道理。冷不易並不傻,他一旦感覺到長輩們對他與樂庸的位置分配不太公平,立刻就表示拒絕了。
冷秋點點頭:「那麼,希望你了解後果。樂庸馬上就是教主,或者他們父子一正一副教主過渡一段時間。魔教是一個有信仰的組織,教主是神一樣的存在。不管你多大年紀,什麼輩份,你同教主什麼關係,見了教主,都得跪下。」
冷不易愣住。
冷秋點點頭:「挺難接受吧?而且不是表面上的禮儀。魔教教主,言出法隨,他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是必須執行的命令。所以,韓琦告訴他孫子要麼贏要麼死,韋帥望讓他認輸,他就得認輸。懂了嗎?」
冷不易深感震驚,什麼?我不過是陪好朋友去闖江湖,你們的意思是,我成了他的下屬?
冷秋道:「你認真考慮一下再答覆我們。」
帥望道:「不易可以直接到我這兒做助理,我想換冷如切也不至難為他。」
冷秋笑笑:「不易對冷如切倒不構成威脅,樂庸似乎對冷如切有點想法,你不打算讓他們試下友好相處了?」
帥望苦笑。
冷秋輕聲:「是你不想他們友好,還是覺得他們不可能友好?」
帥望半晌:「嗯,我覺得,理所應當會發生些不太愉快的小衝突,新王會有新想法,而且必然會傷害到前任的利益。小傢伙可能反應會比成年人激烈,我們都會覺得,這是必然發生的,協商妥協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孩子們可能認為這是敵友之分,應該你死我活。」
冷秋給他一個溫和的諷刺的笑:「當然,而且魔教是一個好的開端。讓人很容易就學會協商妥協是吧?」
帥望苦笑:「如果他學不會協商妥協,總得學會如何……嗯,不妥協。」
冷秋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再想想:「你對魔教與冷家未來有什麼新想法?」
帥望「嗯……」一聲,陪笑。
冷秋點點頭:「我也不認為自斷指爪是好事。那麼,讓冷家與魔教關聯更緊密些可好?」
帥望笑了,點頭:「我也是這個意見。」
冷秋道:「那麼,我們確認一下,魔教做為一個執行機構,依然服從冷家領導。魔教教主想要指揮權,必須依靠競爭掌門位置來達到目地。魔教也歡迎冷家人在魔教任職,並根據不同的合約,任其選擇去留,冷家的掌門最好是在魔教實習過的。」
帥望想了想:「嗯,你是指魔教的教主也取消終身制?」
冷秋道:「你裝神弄鬼地把教主搞成了神,你們父子做為精神領袖是不可能改變的。但可以兼職掌門,我是指,冷家掌門最好是曾在冷家任職過的教主堂主之類的。」
帥望道:「師爺這是允許魔教堂主都可競選掌門,我當然是同意的。不過,不必明說,當成慣例吧,別人可以走別的路。」
冷秋點頭:「當然,別人可以走別的路。不過同魔教完全沒關係的冷家人,指揮起執行機構來,難度比較大。你還是好說話的。輪到你兒子,這小脾氣,直接把掌門叫過來訓一頓,然後讓掌門道歉,冷家掌門怎麼辦啊?也學你當場認個錯?」
帥望尷尬地:「我兒子當時還不是魔教教主,他管我叫爹,別人不能援此例吧?要是樂庸將來同他兒子也這樣,那我管不著。」
冷秋問樂庸:「樂庸,你覺得呢?」
樂庸立刻站起來:「這次也是我錯了,我以後絕不會再這樣。如果我有意見,會盡量友好溝通。」
冷秋道:「我是問,如果你做了教主,是否願意服從掌門命令。」
樂庸那個揚起眉毛用一雙無辜大眼睛表達「特么啥叫服從?」的小表情。
冷秋微笑,看一眼韋帥望:「你看,我給你舉個例子,你兒子不服冷如切,冷如切做掌門如果不好好同你兒子商量,會把門牙磕掉的。」
韋帥望氣結,瞪一眼樂庸:「你特么能幹不?」
樂庸半晌,勉強地:「我盡量尊重冷如切,不直接硬剛就得了。」
冷秋笑道:「你這是要做武林唯一的永遠的王嗎?還是□□一切的那種?」
樂庸道:「難道他錯了我也得聽他的?」
冷秋問:「誰會覺得自己錯呢?都是覺得對,才做的。」
樂庸噎了一會兒:「可是,如果……我非得做我覺得不對的事?」
冷秋瞪他一眼:「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你只能通過競選掌門來達到你說了算的目地,至於你怎麼選上,我不管。你覺得他錯了,你把他整下台啊!下一個還是錯的,你再整下來,換上你自己或者你覺得能做對的人啊!」
樂庸眨了會兒眼睛:「呃……」困惑地看著韋帥望:這不一回事嗎?
芙瑤道:「就是用政治手段達到政治目地,而不是用戰爭手段,武力推翻現行秩序。」
樂庸喃喃:「區別是啥?」
芙瑤道:「區別就是,上層鬥爭,不管你是暗殺、造謠、陷害,怎麼斗都是死一個死一家,死幾十人的事。戰爭開啟,冷家魔教之戰,死數千數萬,國與國開戰,死傷數十萬。能死幾個人平息的事,不要讓無辜平民捲入戰爭。」
樂庸點點頭:「啊!我覺得這是對的。」想了想,再次確認:「我同意,我保證。」
帥望輕聲:「這是底線。你盡量用正確的方式與手段爭取支持。等待對方犯錯,而不是暗殺造謠陷害。」
樂庸忍不住「嘻嘻」一聲:「我盡量我盡量。」
冷秋道:「你父親總對你很溫和,但是你要明白,他說是底線,真的就是底線。」
樂庸點頭:「是!我肯定不碰底線,嗯,我也盡量不碰盡量那部分。」
冷秋笑,向帥望道:「我看樂庸挺合適,尤其是盡量那部分。」忍不住哈哈笑,這跟你一樣啊!
帥望默默,呃,對,暗殺造謠陷害啥的,其實我都干過了,雖然是對敵人……但其實政敵也是敵啊,我老婆其實才真正是兩手乾乾淨淨的人。但確實,因為老子希望她乾乾淨淨地,最後差點弄成內戰,雖然已經是小規模內戰了,可還是老子進宮去把親王直接弄死,死的人少啊。所以,我就選擇直接弄死了。我也不知道哪個是對的哪個是錯的……
難道我師爺我老婆才真是大愛無情嗎?
冷秋再問冷不易:「你考慮得如何?」
冷不易一愣,我,這,我以為好好考慮最少是指一兩天。
冷秋淡淡地:「韋帥望覺得他兄弟應該同他平等交往,所以,他沒讓兄弟與他並肩戰鬥,這樣的結果,導致他兄弟完全不理解什麼叫戰爭,以至永遠離開權力中心。我相信那不是他本意,但結果就是如此。天無二日,人無二主,兄弟共掌權力,總有一個是服從的。我不是勸你不要去魔教,我是告訴你應該如何與你兄弟相處。如果你做不到,就只能等長老的空缺了。我感覺我還能再活二十年,而且我也沒提前退休的打算。你要一直等,等到三四十歲,什麼實際工作也沒做過,你就……學清長老,盡量少提意見,一輩子做個清清白白正直的人,也好。」
冷不易再次愣住,啊?我理解錯了?
冷秋道:「如果當初你讓了白劍時沒想過,你讓出的是第一順位繼承人,那你就不配做第一順位繼承人。如果你想過,接受你自己選擇的結果吧。而且,我認為這樣對你更好。從小你就是你師父的長輩,沒人給你委屈受,什麼事直說就行。長大了,你師父才認真教過你幾次,雖然你挺聽話,但歷練太少了。你這樣直接做掌門助理,就象從天堂里直接空降下人間的,容易臉著地。沒看過人臉色,不會看人臉色,這樣是不行的。」
冷不易沉默。嗯,他夢見過這情境,噩夢,他沒說夢境不是很美好,他轉身就走,然後永不相見……
樂庸的手忽然緊緊握住冷不易的手。
冷不易看他一眼。
樂庸沒有表情,也沒有看不易。他不能要求小師叔爺或者從小到大護著他的哥哥去做他的下屬,但是:別走!
好兄弟說再見,其實就是再也不見了。
冷不易輕聲:「我跟樂庸一起去魔教。」
冷秋鬆口氣:「嗯,做下屬,隨便樂庸安排你的職位吧。其實已經比真的從底層坐起容易多了。要是這都不能忍,就不用做什麼了,歸隱山林吧。」
芙瑤微笑,老傢伙給自己那個討厭女婿的建議是,讓他直接做長老我沒意見,只要他滾得遠遠地,至於長老咋做人,你隨意啊……給自己兒子的建議是,你從底層做起,牢牢握住權力中心的暴力執行部門。你脾氣不好生性囂張?那你就跪著學做人。
芙瑤覺得冷不易還算好,雖然小白了點,他有啥意見就直接發表了,比悶在心裡強。換句話說,冷不易小朋友同他兒子感情要比韋帥望與冬晨深厚得多,兩人什麼都可以直說。韋帥望百般照顧冷冬晨一大半是因為自己師父。樂庸撲到冷不易身上替他挨大神至命一擊,完全是因為從小到大冷不易都護著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是不一樣的。
冷秋轉過頭,向樂庸道:「好好照顧不易。」
樂庸愣了愣,輕聲:「我同不易哥哥,一直互相照顧。」
冷秋點點頭:「你們是好兄弟,對他耐心點。」
樂庸輕聲:「我覺得師爺說得有點過份,黑狼叔叔也沒……」
冷秋一笑:「所以,他走了。他在魔教時,你爹一茶杯打得他一臉血,他也一樣是跪下請罪。」
樂庸眨眨眼睛,呃……
師爺這種事你對不易說就好,你跟我說這個做啥?我又沒膽子打他。
冷不易忽然想起自己被黑狼潑鹽水后,師父知道后,拿鞭子把黑狼一頓抽,不過師父是說:我不是你家教主了也依舊是你兄長,讓你跪著你就得跪著。可是,嚶嚶,現在我是兄長。憋屈。
冷秋笑道:「如果樂庸願意受委屈,其實你兩個師兄是最好的榜樣,私下裡是兄友弟恭,公眾場合,你大師兄從來都是服從命令的。我這兩個弟子是和平相處的典範,比你師父那些兄弟強得多了。」
樂庸立刻點頭:「我沒有委屈,不易永遠是哥哥。」
冷不易覺得,我沒見過兩位師兄怎麼相處,不過我爹背後訓我師父,在人前確實是給掌門面子,沒當面駁過啥。這麼一想,就覺得還好吧。冷不易道:「魔教的事,當然是樂庸決定。我本來也不想理那些事,當然不會有意見。」
冷秋沒出聲,嗯,他大弟子就是不愛想這些事,所以才能和平相處,但他兒子也沒自己的想法就不太好了,樂庸做滿他那二屆三屆,最終還是要輪到你呢,你沒想法能行嗎?
樂庸輕聲:「什麼事我們都會一起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