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吉他
原本葉蓁蓁說想要試一試黃冠亨劉揚揚他們練習室里的可樂水只是一句玩笑話,畢竟她也不是那麼閑的沒事幹給自己找樂子。然而劉揚揚卻始終抓著這件事不放,一碰到她就問:「你要來我們練習室試試可樂水嗎?現在練習室里沒有什麼人哦。」
葉蓁蓁當真被他不厭其煩的提問勾起了一絲興趣,跟著他去了練習室,看到他從飲水機的柜子里拿出一次性水杯,葉蓁蓁大為震驚:「你們練習室怎麼還有紙杯啊?」
「Hendery買的啦,他潔癖。」劉揚揚摁下飲水機開關,流出來的水與普通的飲用水無異,「之前可樂的顏色還很明顯的,現在看不出來了,不過會有一點點味道。」
葉蓁蓁接過他遞來的水杯,抱著一探究竟的心思喝了一口,臉瞬間皺了起來,苦著臉咽下去,吐著舌頭道:「好難喝。」
劉揚揚大笑著把手上早就準備好的礦泉水擰開蓋子遞給她,說:「是吧?真的有點噁心,因為這個我們都好久沒喝可樂了,幾個月了還有味道。」
嘗試了難喝到一個程度的可樂水葉蓁蓁喝了小半瓶礦泉水才把那股味道壓下去,環視了一圈空曠的大練習室,問:「Hendery他們人呢?」
下午三四點鐘,正是練習的好時候呢。
「今天放假,他們出去玩去了。」劉揚揚說,他早就算準了葉蓁蓁來公司的時間,為了成功把她拐過來,連之前和其他人約好的逛街都沒有去。
「那你怎麼沒去?」葉蓁蓁隨口問。
果不其然,她總是很容易被帶著跑。劉揚揚藏好計劃得逞的得意眼神,指著放在牆邊的吉他,繼續布下誘餌:「最近在學吉他,想多練習幾遍。」
「真的嗎?你彈一下看看!」她坐在地板上,身體前傾著,微微仰起頭露出他熟悉的寫滿期待的眼睛。
毫不費力的,成功上鉤了。
劉揚揚抱起吉他,在她對面盤腿坐下,未曾染過的黑髮乖順的搭在前額,一低頭就把眼睛埋在了陰影里,只露出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指尖清掃琴弦,輕盈的旋律伴著他的歌聲流淌而出。
「MeineZweifelwarnihrGeldnichtwert」
——我無需懷疑
「Sieergabensichstumm」
——疑惑終將沉默
「DubistalleswasmeinHerzbegehrt」
——你是我心之所向
「Esschlgtpausenlosumsichherum」
——它圍繞你跳動,從不停歇
從初到德國時劉揚揚就覺得德語是最為晦澀難學的語言,饒是他不到十歲就掌握了兩門語言,面對德語生硬的發音還是難以理解,德語給小學生劉揚揚的初印象,就如同德國人一般,嚴肅且古板。
直到中學時偶然間聽到這首歌,他才恍然發覺,原來生硬的語調也可以化□□人深情而溫柔的呢喃,如果將這樣的歌唱給喜歡的人聽,會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吧?十五歲的劉揚揚想。
當十七歲的劉揚揚第一次拿起吉他,彈出第一個音符時,「喜歡的人」這個不定代詞已經被冠上了「葉蓁蓁」這個確切的名字,如果將這樣的歌唱給葉蓁蓁聽,一定是會一件很浪漫的事。
「怎麼樣?還可以吧?」一曲結束,劉揚揚放下吉他,按耐住悸動的心跳,用和葉蓁蓁一模一樣的姿勢撐著腦袋歪頭注視著她問。
他的吉他彈得很是熟練,不怎麼像是初學,歌也唱得很好聽,可惜語言能力者劉揚揚唱的歌她總是聽不懂,況且這樣被他盯著,葉蓁蓁突然覺得頭皮都緊繃起來,渾身都有些不自在,不知所措的避開他的視線撇著嘴回答:「挺好的,但是你能不能唱點我聽得懂的?」
「你當然聽不懂,下次再唱你聽得懂的。」劉揚揚嘴角的小窩深陷,他的目的已經達到,聽不懂才好,如果聽懂了,她恐怕就不只是迴避他的目光,而且直接逃跑了,等時機到了再讓她聽懂也不遲。他把吉他放到她腿上,轉移話題道:「你不是有在寫歌嗎?我還沒聽過呢,可以唱一下吧?」
葉蓁蓁最近趁著空閑時間寫了不少自作曲,大部分都在作詞這一塊卡住,受限於她那貧瘠的情感經歷和語言,寫韓語詞總是爛到被老師批得一塌糊塗,也就中文作詞好一點,雖然生澀,但不至於那麼淺顯呆板。
雖然寫了不少,但她還沒有哪首自作曲稱得上一個完整的「作品」,一堆半成品堆在她的曲庫里,能夠勉強拿出來丟人現眼的也就那麼幾首填了詞的。
因此她拿吉他前還再三向劉揚揚強調:「我寫得不太好,你不許笑我。」
「不會笑你的,笑你的話我是小狗。」劉揚揚舉起手發誓。
葉蓁蓁試探著彈唱了一小段,停下動作后等了半天也沒等來他的reaction,抬頭想看看他的反應,不料卻撞進他沉靜深邃的眸子里,到嘴邊的問句卡了殼,變成了結結巴巴的:「你,你這麼看我幹嘛?」
「只是覺得很好聽,」劉揚揚回過神來,抬手往後撩了一下劉海,稍稍揚起下巴說,「一起去吃晚飯嗎?」
葉蓁蓁腦海中的危險雷達嗡嗡作響,即使她不願深究這背後的原因,第六感也在警示她再和劉揚揚待在一塊絕非什麼明智的決定,她一向十分尊崇自己的內心,遂而著急忙慌的把吉他塞回劉揚揚懷裡,飛快拒絕道:「不了,馬上要開S.M.TOWN了,我不能多吃,而且還得回去練習,我走了拜拜!」
劉揚揚雙手撐在背後,仰著頭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走道里,連門都忘了關上。
他抱著吉他仰倒在地上,吉他琴弦被他的袖口帶動,發出不成調的雜音,練習室天花板的頂光在他的眼裡聚集,重疊,又散開,形成一道道幻影,他抬手捂著眼睛,苦笑一聲:「Hellmode啊。」
小心翼翼計劃了好半天,結果還是一不小心就搞砸了。她平日里就像一隻遲鈍的笨蛋小狗,什麼都不想,和誰都能玩在一塊,可一旦她的界限遭到入侵,立馬就變成了敏感的貓,跑起來比誰都快。
又想起NCT里她那些個不知道憋著什麼壞心思好哥哥,劉揚揚登時頭更痛了,這一時失誤丟的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不動聲色的補回來。
真是半分都急不得。
葉蓁蓁剛上自己練習室的樓層跑到一半就被金道英撞了個正著,衣后領被金道英捏著,她只能生生止住腳步,硬著頭皮回過頭,露出自己最單純無害的微笑:「anniong?」
「跑這麼快乾什麼?」金道英皺著眉問,藝人練習室樓層的走廊上突然出現一個跑得飛快的女生,要不是那熟悉的發色和身形,他差點以為是有私生潛入公司內部。
「啊,那個,我趕時間。」葉蓁蓁故作無辜的眨著她的大眼睛,殊不知在金道英看來這就是她一貫心虛時最明顯的表現,就差把「撒謊」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懶得和她繞圈子,金道英眯起眼睛挑了挑眉,單刀直入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哥的直覺怎麼總是這麼該死的敏銳。
然而葉蓁蓁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逃跑的這一舉動,總不可能說她剛剛和好朋友在練習室里彈吉他,彈著彈著突然覺得氣氛變得很不對勁,所以她立馬找借口跑了,怎麼聽都像是有問題。
果然她就不該對什麼可樂水產生興趣。
所以說劉揚揚到底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啊?雖然好像大概也許不是突然,可是再怎麼說,他們是好朋友不是嗎?認識一年多以來,在一開始她還沒出道就經常一起吃飯逛街回宿舍,她出道后兩人碰到了也是很正常的交流,上個月他過完年回來還給她帶了台灣的特產,而且不只是她,他們中國line都有,都是很正常的好朋友相處模式不是嗎?
但是會有好朋友會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盯著人看嗎?
葉蓁蓁越想越崩潰,腦內CPU都快燒乾了也沒能給出自己一個合理且自己能接受的解釋,更別說回答金道英的問題了。
看著她不斷變換的神色,金道英的眼睛越發眯起,最後只剩下一道狹長的縫隙,結合她的表情和當下的情景,他很難不懷疑某個可能,幽幽開口道:「你,被人告白了,而且是很熟悉的人。」
句子結構是問句,語氣卻分明是陳述句。
「阿尼!沒有!歐巴你不要——」葉蓁蓁瞬間炸毛,轉過身一把捂住金道英的嘴,不料情急之下自己的左腳卻被右腳絆倒,「亂說」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一個重心不穩一頭栽進了金道英的懷裡。
隨著一聲悶響,金道英的胸口被她砸得隱隱作痛,顧不上給自己揉一揉,他第一時間把葉蓁蓁從自己懷裡撈起來,捏著她的臉左右看了看,這才當下心道:「還好,沒有磕到,腳沒事嗎?」
「磕到了。」葉蓁蓁扁著嘴欲哭無淚。
「哪裡?」金道英一下緊張起來,下意識想要蹲下/身看一看她的腳腕,就看到她委屈巴巴的開口——
「我的心,已經碎得拼不回來了,太丟臉了嗚嗚——」
聞言,金道英無語地在她臉上重重捏了一下,頂著腮威脅道:「呀,不要演了。」
「真的,很丟臉啊!」葉蓁蓁捂臉哀嚎。
金道英無奈扶額,想著怎麼安慰她一下,一抬頭卻看到了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走廊拐角處的董思成。
和金道英對視了幾秒,董思成插著兜走過來,抬手捏了一下還在堅持不懈假哭著的葉蓁蓁的後頸,「幹嘛呢?在這哭成這樣。」
聽到熟悉的聲音,葉蓁蓁扭頭對上了他的視線,順勢換一個對象賣慘:「摔了……」
「嗯,看到了,摔到道英哥身上去了。」董思成似笑非笑地開口。
葉蓁蓁瞬間啞火,咽了咽口水,一時間想不到有什麼能夠解釋自己今天這般行徑的理由,決定還是把三十六計中的上計貫徹到底,迅速擺脫了兩位哥哥的前後夾擊,開溜前語速飛快的和他們saygoodbye:「我練習去了,拜拜!」
「跑慢點!」金道英回頭喊完,果然見她把速度放慢了下來。
董思成莫名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直覺告訴他不對勁,摔到道英哥身上而已,對她而言絕對算不上什麼大事,放平時她完全沒有跑掉的必要,因而他把視線放到唯一可能的知情者身上,問:「道英哥,她怎麼了嗎?」
「我也不知道。」金道英聳聳肩,做出同樣迷茫的表情。
就讓他winwin自己去問唄,他問不出來的事,說不定winwin就問出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