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和人吵架了
教室窗外的櫻花飛舞,粉嫩的花瓣在微風中被裹挾著旋轉,跳一曲漂亮的華爾茲,美好如一場絢爛的夢。
知世單手撐著下巴,忽視了講台前拿著粉筆講數學公式的老師,獃獃地望著窗外的櫻花飛舞,想到前天去千葉收穫的友誼和照片,少女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滿足的笑來。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了,這也是今天的最後一節課,緊接著是櫻蘭的社團活動時間。
教室中一下子嘈雜起來,大家紛紛起來收拾桌面,興緻勃勃地討論著自己接下來的活動。
就坐在知世鄰座的春緋收拾著課本,好奇地問知世:「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知世扭頭眨眼,「嗯?很明顯嗎?」
春緋肯定地點點頭,單手指向自己的嘴角,揭露道:「你今天一天都是笑著的哦。」
知世聞言笑得更燦爛了,眼睛笑成一個小月亮,本就有些無辜的黑色狗狗眼這樣笑起來,就像一隻軟乎乎的薩摩耶。
春緋沒忍住,輕輕用食指戳了戳知世的臉頰。
果然,和想象中一樣軟。
又軟又滑,就像戳到了果凍一樣,而且少女皮膚透出的溫度暖乎乎的。
知世被戳著臉,無辜地睜大了眼疑惑地看向春緋。
「所以發生了什麼好事?」棕發棕眼的柔和小天使春緋變本加厲地捏了捏知世臉頰上的肉,白嫩的臉頰被捏住還晃了晃。
被又戳又揉又捏的少女也不生氣,笑眯眯地含糊著聲音:「這周末拍到了很滿意的人像照片~」
春緋是知道的,被男公關部的成員或者是來指名她的客人科普,知世的攝影水平很高,近一年在一些高端雜誌上經常能看見她的作品。
上次知世給男公關部拍的照片作為周邊售賣,聽說利潤達到了所有周邊總利潤的百分之六十八,這還是知世沒有特意要求他們凹造型,周邊寫真集限量銷售的情況下,不怪鳳鏡夜剛計算完賬務就想著把知世留在男公關部。
所以能讓這位才華橫溢的小攝影師滿意的照片,得是什麼樣的?
春緋非常好奇。
知世掏出相機,正要給春緋翻,就聽見彷彿左右聲道般異常熟悉的男聲從春緋身後傳來。
常陸院光和馨一左一右彎腰探出腦袋:
「你們在幹什麼?磨磨蹭蹭的。」這個聽上去更加不耐煩一些的聲音是光。
「再不去公安部就要遲到了哦。」馨的聲音更加柔和一點。
原來教室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就差他們幾個還沒離開。
知世坐在座位上,仰著腦袋乖乖回答:「給春緋看我前天去千葉採風的照片。」
光和馨對視一眼,同時直起身來,「千葉?那不是個縣城嗎?」
「窮鄉僻壤的,有什麼好拍的?」
「也有很好的風景啦!」知世按捺著想要衝他們翻白眼的衝動,無奈地說。
知世從課桌抽屜里拿出相機,給他們翻照片,千葉嫩綠色的麥苗,屋檐下滴滴答答的雨水,穿著女高制服的高中生吃著冰淇淋並排走著...
光滿不在乎叉腰:「很一般嘛。」
「你就這點水平?」
好歹四個月前還幫自家雜誌拍過封面圖,老媽作為世界頂級的服裝設計師,可是對這傢伙讚不絕口!
一些普通的風景照有什麼好看的?!
這幫大少爺眼光真高。
知世沒忍住,在心中恨恨罵一句,再擺出大小姐專用懟人臉,優雅溫柔,笑眯眯地:「嗯,您說的真對,那您大作給我看一眼唄?」
哼,現在的男生,不會說話就閉嘴!
春緋接過相機,細細端詳:「欸,千葉風景很好欸!」
「有機會我也想去千葉走一走。」
知世一把抱住春緋小天使,蹭蹭:「還是小春會說話,那兩個傢伙一點禮貌都沒有,哼!」
春緋繼續翻下去,「但是你不是說拍到了很滿意的人像嗎?——啊,是這個吧!」
春緋看見這張極其有衝擊力的照片微微愣住,灰暗的色調,凌厲的眼神,畫面中有著一抹極致的紅,她想她知道知世說的滿意的照片為什麼是這張了。
相機屏幕被春緋的身子擋住,在春緋左側身後的常陸院光依舊是滿不在乎:「千葉那種地方有什麼值得拍的人?」
「不就是鄉巴佬的地方——」說著,他就要伸出手直接去拿春緋手裡的相機。
光伸出的手被知世拍開,「啪」的一聲重重地打在他的手背上。
知世綳著臉拿過春緋手裡的相機,看不出什麼想法,卻是明顯生氣了,知世黑色的眼睛像是黑曜石一般亮,道:「既然是關於鄉巴佬的東西,不敢髒了大少爺的眼睛。」
說著,她把桌子上的書本文具盒一股腦塞進書包里,也沒有整理,直接拎著書包帶子,繞過愣在原地的常陸院兄弟,知世冷著臉離開了教室。
......
教室門被重重帶上,教室中陷入了沉寂,半晌,常陸院光和馨對視一眼,像是為了緩和氛圍一般,他們一攤手,異口同聲:「啊咧,小兔子也知道咬人了?」
那傢伙不是個社恐大小姐嘛?居然這麼生氣還會動手了。
常陸院光摸摸自己被拍的手背,誇張道:「好用力啊!都被拍紅了!」
為什麼這麼生氣,之前他們對知世的照片指指點點也沒有發火,難道就因為在千葉遇到的人?
怪人!
常陸院馨心疼地將手撫上光的臉,茶里茶氣:「知世好凶哦。」
春緋不理會他們的耍寶,垂下眼眸,安靜地重新整理自己的書包,她急著去追知世,也只不過把兩三本書丟進包里而已,合好書包,春緋徑直往外走,手按下門把手,卻停下了步伐。
背對著這對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春緋開口,女聲溫柔、沉靜卻不容置否:
「你們說話太刻薄了,知世是被男公關部請來的攝影師,不是你們的『狗』。」
「如果做的不對的話,無論是多麼高貴的人,也是需要道歉的吧?」
教室門關上,空蕩蕩的教室里,光和馨互相凝望著對方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又面無表情的臉。
——我們的世界里,從來只有『我們』,和『他們』的劃分。
——『他們』生氣了,有什麼好在乎的?
——...有什麼...好道歉的?
——我們不是,向來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