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橫濱的第十四天
「先生,我們又見面了,我名費奧多爾.D,您可以稱呼我為費奧多爾,很高興再見到您。」
費奧多爾起身,優雅的行了一禮。
費奧多爾嗎?
芥川龍之介一愣,但隨即也向他回了禮,「這就是費奧多爾先生,您說的再見嗎?」
費奧多爾笑得極其和善,「本想再過兩天,才與您再見面的,誰知澀澤君如此著急的將您請來,能與您在此相見,真是有緣啊,是不是啊,太宰君?」
被cue到的太宰治:md費奧多爾,我根本沒想這麼見「我鬼」老師好不好!
嗚嗚嗚!啊啊啊啊啊!「我鬼」老師怎麼會在這裡!?我竟然這麼草率的在老師面前出場了,啊啊和費佳這隻老鼠一起出現,老師會不會對我印象超不好?該死的老鼠設計我,回去一定要掀了老鼠窩!
太宰治內心瘋狂尖叫,面上卻是努力端好了架子。
他以絕不遜於費奧多爾的優雅動作,向芥川龍之介行了一禮,帶著笑意的姣好的面容讓他看起來,像是要參加舞會的小王子。
「先生,您好,我的名字是太宰治,很高興見到您。」
太宰治嗎?真是好熟悉的名字。
芥川龍之介笑起來,對面前純良的少年說道:「你好,太宰君,我是芥川龍之介,我也很高興見到你。」
「我鬼」老師說他很高興見到我哎,啊啊啊,好開心!
太宰治內心的小人高興的直蹦踏,恨不得原地跳一隻踢踏舞,不過面上還得裝的很穩重。
「芥川先生也是被人邀請,前來做客的嗎?」
一句話,先把費奧多爾給他背的鍋踢掉。
「是的,這位……」。
芥川龍之介頓了頓,接著說:「這位先生邀我前來。」
澀澤龍彥才反應過來,他一直沒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澀澤龍彥,是一個在這粗糙黯淡的世界努力尋找美麗寶石的人。」
「寶石?」
「我帶您來,就是想讓您先看看,這些東西,對了,費奧多爾君你和你的朋友也來吧。」
澀澤龍彥說著就引這芥川龍之介往前走去,只留下倆人相對無語。
互相對視一眼后,太宰對費奧多爾做了個貓抓老鼠的動作,就追著老師的腳步而去了,費奧多爾聽著他急促遠去的腳步,意味不明的笑了起來。
澀澤龍彥停在一道大門之前,那大門以金子製成,上面雕刻著一條巨龍,金龍握寶珠,龍身盤旋於大門之上,鱗片層層分明,看著分外栩栩如生。
「歡迎來到我的收藏室——龍彥之國。」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大門被推開,五顏六色的光芒就從房間內刺出,讓人不得不暫時眯起雙眼。
進入室內,便可見一排排金子製成的雕著龍紋架子,架子上間次陳列著紅色的寶石。
澀澤龍彥走在前面,隨意拿起架子的一個寶石。
「我的異能能將人的異能化為寶石,可惜我遇到的一直都是些不值得稱道的殘次品,從未出現過像樣的寶石。」
太宰治拿起一顆寶石,湊到眼前查看,「所以這就是結晶化的異能?」
「是的。」
太宰像個好奇寶寶,問題接連不斷,「那些被你拿走異能寶石的人會怎麼樣?死掉嗎?」
澀澤龍彥糾正道:「是他們死掉我才能拿到寶石。」
他對著站在不遠處的芥川龍之介說道:「這個世界上的無趣之人眾多,死去幾個也不值得可惜,唯有像您這樣的人,才是最值得收藏的。」
說著說著他嘴角笑容逐漸擴大,又有前一次癲狂的模樣了。
芥川龍之介笑著道:「哎呀,可以輕鬆死掉,對以前的我,可能是一種不錯的解脫,可是現在,我還暫時沒有死去的想法。」
聽到他說出這番話,太宰治就是一愣,隨即他的眼睛越來越亮。
果然老師和他是一樣的,明白這個世界的虛無和醜惡,渴望著死亡,又為著尋求生命的意義而努力活著。
真的是,真的是太好了!能遇到老師真是太好了!
「啊咧,所以我是無法成為你的收藏品的,不過澀澤君,可以告訴我,你到橫濱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嗎?」
澀澤龍彥並沒覺得有什麼需要隱瞞的,他如實說道:「我的朋友費奧多爾君,告訴我橫濱可能會出現我感興趣的人,所以我就來看看,想不到竟然真的遇到了您,真是太驚喜了。」
被出賣的費奧多爾並未有什麼神色的變化,他依舊是優雅笑著的。
「先生贊同為了最後的新世界,犧牲掉一些無關緊要的罪孽之人嗎?」
芥川龍之介卻是馬上想到了什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用自己很喜歡的一位先生的話答道:「犧牲一個人的性命,成千上萬人的人就可以得救,不至受苦受難,不至妻離子散。用一個人的死換來百人的生——這不就是數學嗎?①」
費奧多爾怔住了片刻,但多年的追求,讓他反應過來,「先生,可真是一針見血啊,不過我向來認為人的罪孽,是無法以常規的手段清洗掉,只有在接受懲罰后,他們的靈魂才能得以救贖,而要使這個充滿罪孽的世界得到凈化,需要一些特殊手段。」
芥川龍之介嘆了口氣,「通透的活著,真是痛苦呢,費奧多爾君。」
「可是有先生相伴的話,那將會輕鬆許多。」
「可是我不會答應的。」
「我想您會改變想法的。」
「並不會。」
「不一定。」
「不會的。」
太宰打斷了費奧多爾準備出口的話,「我想先生的態度很鮮明了,費奧多爾君。」
費奧多爾笑道:「太宰君,真的很喜歡芥川先生呢。」
太宰理所當然的說道:「因為先生說的很有道理啊,費奧多爾,你到橫濱來是為了什麼?這也是你所謂的計劃的一環嗎?」
「一部分原因是為了今後的計劃,一半原因是為了邀請老師加入我們,共同見證沒有罪惡的異能所存在的新世界。」
芥川龍之介不是很理解,「消滅掉所有異能,就是費奧多爾君的目的嗎?」
費奧多爾道:「人生於世,皆存罪孽,可異能的存在,讓這份罪惡加劇,短短几年間,人與人之間的殘害極速升級,數年之前異能者大戰,造成死亡不計其數,遠遠超過過去千百年爭鬥死亡的數量,這不就是異能者的罪孽所在嗎?」
芥川龍之介不贊同的搖搖頭,「武器本身不足為懼,恐懼的是武將的武藝;正義本身不足為懼,恐懼的是煽動家的雄辯。②異能本身亦不足為懼,恐懼的從來是人心。只要人心中升起罪惡,戰爭將會再次打響,千百年前,人們尚能用木棍揮舞著戰鬥,更遑論今科技發達的現在,就是消滅了異能,也是會有新的戰爭武器被製造出來。」
太宰治在旁海豹鼓掌,「是的,先生說的真好,費奧多爾君,還是要早日放棄你那不切實際的夢想,和我們一樣做個正常人。」
費奧多爾反唇相譏,「原來和太宰君一樣,辛苦奮鬥在港口Mafia的一線位置,也是正常人嗎?」
太宰治臉色一白,就怕因為他的身份,芥川龍之介對他心生厭惡,他心懷忐忑與憂慮,緩慢的轉頭,就見芥川龍之介依舊溫和的笑著,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費奧多爾倒是沒有繼續揭太宰短的打算,他接著和芥川龍之介說道:「先生認為人心之惡可以救贖嗎?」
芥川龍之介想了想,斟酌著開口,「暴力從來不能拯救人心,若這世界上還有一樣能拯救人的心靈,我想那大抵就是文學。」
費奧多爾低聲重複,「文學嗎?」
「靈魂或將粉碎,但思想永存。③」
芥川龍之介說著這話時,整個人如同在散發著光芒,神聖而高潔。
「我想,我會去試試的。」
費奧多爾如此說道。
一旁聽著他們發言的澀澤龍彥感慨道:「費奧多爾君要去寫作了嗎?真是了不起的作為。」
費奧多爾笑著看他,「澀澤君,你也是可以嘗試的,以文字雕刻文章,不也是一種美嗎?」
澀澤龍彥皺了皺眉,「是嗎?那我也試一試好了。」
太宰治就這麼看著原本計劃在今夜在橫濱大殺特殺的兩人,談論起了寫作的事。
他也不甘示弱的對芥川龍之介說道:「我最近也常有要寫一些東西的想法,但總是不得法,不知道先生能不能指導一下。」
聽見這個和另一位文豪同名的少年如此積極的準備寫作,芥川龍之介大為欣慰,他笑著道:「指導談不上,但你若是不嫌棄,我願意成為你的第一個讀者。」
太宰治的小人又開始吶喊了。
啊啊啊啊,「我鬼」老師說他願意看我寫的書,還願意成為我的讀者啊!這真是太幸福了,決定了,回家馬上就去寫小說!
太宰治選擇性遺忘了他根本沒有寫過一點小說的事實,在心中訂下了宏大的目標,要一個月寫一本小說,然後就能借著小說的事,天天和老師見面和說話了,這可真是太太太幸福了。
然後一聲巨響傳來,打破了太宰治夢幻到不行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