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歸來、惠南、指婚人選、升爵

林老爺現在在京城任職，是戶部侍郎，於是近水樓台先得月，趁著犯官們抄家流放的機會，言娘很是買了幾個京畿附近的田莊。

不管是給女兒當陪嫁，還是傳給後世兒孫，都是好的。

康熙48年冬，第二次從印度，不，這一次是從緬甸回來的商船，終於把大夫和暗衛一行人接回來了。

小周大夫連連說：「再也不出海了！」

然後抱著經歷千辛萬苦從西洋正過來的醫學書籍，到林氏學堂找父親一起研究去了。

言娘大致看了一下那些書籍封面上的名字，用自己快要忘完的英文在心裡翻譯了一下，有比利時A.Vesalius的《人體的構造》，英國威廉·哈維的《論心臟運動》，還有書籍名字里有血液、動脈、靜脈等單詞書籍，應該是關於血液循環之類的吧。

還帶回來發現細菌的列克虎文的顯微鏡，言娘大喜。

哈哈，微生物學、生理學、病理學等專業課在向未來的大夫們招手！

可以期待中國醫學的進一步發展！

言娘和他商量，把顯微鏡給她，她讓工匠們拆卸研究，仿造出更多的顯微鏡。

小周大夫捨不得。

這是他在英吉利好不容易才搞到的，連被追殺的時候都捨不得扔掉的。

言娘保證，如果工匠們把他的顯微鏡弄壞了，回頭讓海船，再給他整個回來。

小周大夫想到自己還有好幾本西洋書籍沒看，上面好多英文單詞不懂，需要自己潛心研究，請教西洋人。

也就同意了。

言娘立馬讓丫鬟把顯微鏡送去工匠處。

讓大家小心拆開研究，爭取能仿造，甚至更進一步。

有功重賞！

仿造出來的顯微鏡，還有翻譯后西洋醫學書籍，稟告過皇帝后，都給了太醫院一份。

西洋的馬車還是馬拉的，沒有會自己跑的機械馬車。

不過，他們的燧發槍，比大清用的鳥銃先進多了。

還有言娘心心念念的玻璃製作方子。

言娘彷彿看到清晰明亮的玻璃窗，玻璃鏡向自己招手，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言娘自認為是個俗人，喜歡財富。

不過，言娘被林老爺教導，知道自家能這麼自由的派海船下南洋、下西洋，多虧皇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言下之意，你得進貢啊！

於是，方子被林如海送到莊子上試驗。

經過工匠們幾個月的驗證，徹底掌握了玻璃的製作方法，要獻上去的。

剩下的蕾絲鉤針、麵包、黃油的做法，言娘覺得可以留給自己家了。

讓綉坊里技術精湛的的綉娘們，根據帶回來的蕾絲，鉤針，破解蕾絲的製作方法。

然後仿製，囤積一部分后，放到店鋪里售賣。

蕾絲裝飾衣服、床單、床幔，製成頭飾，窗帘······

想那蕾絲製成的輕紗帷幔，隨風而動，多有少女心啊。

言娘決定，到時候先自己來試一試。

等到那時候，林老爺一踏進卧室，看那滿屋子粉紅色、滿滿少女心的蕾絲，一時無語。

要不是自己對自己家了如指掌，還以為走錯房間，到了哪位少女的閨房呢！

重要的是，蕾絲內衣啊。

後世的內衣，有幾件上沒有蕾絲裝飾？

有的內衣甚至主體就是蕾絲製成的。

想來會吸引一大波顧客，說不定會引起一股蕾絲潮流呢。

還有麵包、黃油的製作方法，交給專門做點心的廚師，想來以他們資深的經驗，摸索出更多的點心方子輕而易舉，然後開個香噴噴的連鎖麵包點心房！

對了，黃油是從動物奶里提取的，給這幾年常駐蒙古的大女婿送過去很適合。

安排完這些，言娘才有閒情逸緻聽暗衛講他們一路上遇到的事兒。

那真的是一路驚險啊。

經過漫長的海上航行，西洋海船在弗朗機（現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公稱）登陸。

這一路上西洋人都很客氣。

登陸后，暗衛一行人很快就被安排住進一座城堡，給一位伯爵夫人看病。

在她的治療期間，人家那是有求必應，要什麼給什麼。

大部分醫學書籍、玻璃配方、葡萄酒釀造方法就是那時候得到的。

治好之後，小周大夫他們表示想遊歷歐洲大陸，西洋人以各種借口阻止，一開始是伯爵夫人胎不穩，後來是想讓他們等伯爵夫人生下男性繼承人再說。

但小周大夫已經診出來伯爵夫人這一胎是女孩兒，誰能保證下一胎就是兒子？

如果是女孩怎麼辦？

那要拖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國？

暗衛已經打聽到，這位伯爵準備把他們一行人送到另一位沒孩子的公爵那兒。

他們獨在異鄉，求助無門，只好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了。

於是他們晚上讓西洋人見識了東方古國的蒙汗藥，然後一行人逃出來后，一路向北。

一路上，他們用上了美人計、聲東擊西、女扮男裝······，讓西洋人見識了孫子兵法。

可惜的是，西洋人也不傻，用上了獵狗追蹤。

氣味兒是不好改變的。

跑到高盧（先法國）首都的時候，他們躲在一個魚龍混雜、氣味感人的紅燈區。

小周大夫發揮他對人體的了如指掌的本事，充當畫家，一邊嘟囔自己晚節不保，一邊連夜繪製西洋春宮圖，換取老鴇的房間躲藏。

當暗衛面無表情的講這一段時，林老爺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言娘沒那麼矜持有涵養，直接笑出來了。

等追的人沒那麼緊后，他們「以武服人」，乘海盜船度過高盧和薩克遜之間的海峽（英吉利海峽），成功擺脫追捕。

期間，他們在逃跑過程中，躲在一個農場廢舊的倉庫里，偷窺學會了烤制宣軟的麵包，餡餅兒、製作黃油。發現原來烤爐不僅能烤鴨子，還能烤麵包！

然後，他們根據自己這半年獲得的消息，一路來到薩克遜（現英吉利）首都。

這時候的薩克遜是海上霸主，是歐洲大陸最繁榮的國家。

到了薩克遜首都后，根據打探來的消息，混入薩克遜的格格書店。

根據這大半年學的英語，開始啃書。

普通人是不會知道過目不忘的快樂的，那個擅長記憶的暗衛簡直是老鼠掉入米缸！

他如饑似渴的吸收著地理、船隻構造、槍支構造、釀酒等知識。

原來地球是圓的，弗朗機人麥哲倫已經環球航行證明了。

原來還有報紙這種東西，登載每天的大事兒，或者故事，或者名人軼事。

之後，就是等到合適的船隻，他們在薩克遜乘海船回來。

等暗衛說完，還把自己默寫的東西呈上來。

等大家看完，阿壽首先開口說道「既然地球是圓的，那麼是不是能制個球體，把各個國家畫上去？不是就對各國勢力範圍一路瞭然了？」

言娘：地球儀要出現了！

「咱們這兒只有邸報，還是朝廷官員們看的，大部分老百姓看不到。報紙挺有意思的，上面能刊登不少新鮮事兒，雅俗共賞。」呦呦對報紙很感興趣，覺得自己可以用它做些什麼。

阿松已經走過去，低聲問暗衛一路上詳細的事兒了。

比如風浪大不大？有見過船隻傾覆嗎？薩克遜的海上勢力真的那麼強盛嗎？

阿泰建議：「小周大夫他們的經歷，曲折突變，引人入勝，完全可以寫一部西洋歷險記的小說！讓更多人知道海外的事情，給有心探索西洋的人帶去經驗。」並且躍躍欲試。

「你書讀透了嗎？有信心考取舉人功名嗎？」林老爺對這個興趣廣泛的兒子一針見血。

阿泰立馬安靜了。

然後林老爺看向長子，「你的想法不錯，交代工匠們製作球體，然後你和侍衛們一起繪製！」敦恪公主在，林老爺不好直接稱呼暗衛，就把他們統稱為侍衛。

「好的，爹。」阿壽答應到。

「繪製時候，高山、河流、大海之類的，可以用不同的顏色，這樣地圖一路瞭然。」言娘建議道。

「娘的想法不錯，我會注意的。」乖兒子阿壽欣然同意。

「呦呦，報紙的事兒，現在暫且不提，現在時局不穩。但你可以自己慢慢考慮，以後有機會就能胸有成竹了。」林老爺語氣溫和的交代閨女。

「我聽你的，爹爹。」小棉襖很給老爹面子。

······

敦恪公主坐到阿壽旁邊，乖乖的聽大家說話。

她是第一次參加林家的集體討論，感覺很新奇。

林家不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很注重女眷的政治素養的培養。

她覺得，自己知道以後努力的方向了。

今年林家要有第三代了，過了個好年。

康熙49年初，林家嫡長孫女出生。

16歲的阿壽，當父親了！

這放在後世，很有些不可思議。

洗三宴上，已經出嫁的黛玉，亭亭玉立的呦呦，還有才出生沒多久呼呼大睡的林家長孫女，林家兩代、三位姑奶奶齊聚一堂。

這個熱鬧的場面被黛玉寫在她的日記里，被後世的史學家們認為，這是著名的「林氏三女」的第一次會面。

林老爺賜名長孫女——惠南。

康熙49年春二月。

「言娘，今天皇上暗示，咱們女兒呦呦的婚事定了。」林如海下職回來，直接找到言娘說道。

艷娘驚訝：「定給誰了？」

這還沒開始參選呢。

林如海：「皇上給了兩個選擇，一個是雍親王。」

「咱們家勢力單薄，女兒不能為嫡福晉。」言娘當場淚下：「我們母女三個命苦，前有黛玉是繼室，進門就喜當媽。現在更甚，又添了呦呦，連光明正大的被八抬大轎抬進門都不行！」

言娘雖然知道雍親王是後來的皇上，但還是不甘心女兒為妾啊。

林如海聞言心中發酸，眼眶發紅。

抱著言娘輕輕拍拍她的肩，他捧在手心的小女孩啊！還是介意自己沒能給她個婚禮。

言娘接著哭：「還都是嫁給老男人。」

林如海覺得自己胸口中了一劍，深吸了一口氣。

「言娘，我還沒說完，另一個是十六皇子的嫡福晉。」林如海覺得自己胸口的衣服都濕了，趕緊把話說完。

林如海知道這是皇帝的一次試探，試探自己是不是已經站位。

雖然現在太子復立，但看朝堂上的情形，感覺再次被廢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國賴長君。

一旦太子再次被廢，絕不可能復立了。

皇帝不可能一再出爾反爾！

前面排行的皇子年長，勢力已成，很有可能是潛龍。

四皇子雍親王不僅功封王爺，母妃是四妃之一，而且是先後養子，算得上半個嫡子。

在沒有嫡子的情況下，還是很有優勢的。

林老爺也有他是潛龍的預感。

而十六皇子，只是一個漢軍旗妃子所出的小皇子，母族卑微，基本沒有上位的可能。

但，林如海林探花林伯爺，相信以自己的能力，能讓林家富貴延續下去，而不是靠女兒在皇子後院，甚至皇上後宮掙扎。

側福晉，即使有「福晉」兩個字，終歸是側室，也是妾室！

「呃！」表情表早了，言娘有些尷尬。

「當然是十六皇子的嫡福晉了。女人哪有不願意當正妻的。」言娘立即說道。

「嗯。我也是這樣回皇上的。」林老爺鬆開言娘，雙手扶著言娘的肩，對著言娘微笑。

言娘想到剛才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尷尬，是今晚的康橋。

「老爺，您不能稱為老，您那是成熟睿智。」言娘開始努力拯救自己的失誤。

「嗯嗯，你接著說，爺聽著呢。」林老爺氣定神閑。我笑著看你編。

「呦呦來了，快進來，你爹爹有話給你說。」言娘眼尖的看到女兒進院子了，立馬招呼到。

你爹這個笑面虎，笑意融融的看的為娘很是緊張，快來救駕。

「給爹爹、娘親請安。」

「快起來。」

「爹爹要和呦呦說什麼？」呦呦輕快的站起來，走到林老爺旁邊坐下，搖他袖子。

言娘等不及林老爺的裝腔作勢，所謂的不疾不徐君子之風。

噼里啪啦的把可能的指婚人選說了一下。

「呦呦你同意爹的選擇嗎？要是不行，爹拼著老臉給你換過來。」等言娘說完，林老爺開口道。

「同意啊。」

「你知道不知道，雍親王可能···」，言娘指指天。

「知道啊。要是不知道，爹爹都該打斷師傅的腿了。」呦呦一直跟著兩個哥哥上課。哥哥學什麼，她學什麼。

「不後悔？」言娘追問道。

「嗯。」呦呦重重的點頭，「姐夫的側福晉比姐姐大近十歲，還生有三兒兩女，不照樣在姐姐面前行禮請安，恭恭敬敬。我想堂堂正正的坐著。女兒又不是有那雄心壯志的人，有爹爹和哥哥們當靠山，皇子嫡福晉可是很滋潤的。」

言娘和林如海相視一笑。

康熙49年四月，萬壽節。

林佳家進獻玻璃製作方法，還有工匠們摸索出來的彩色玻璃，地球儀，暗中獻上的燧發槍。

皇帝說是富有天下，但皇帝也缺錢啊！

想當個明君，就不能隨心所欲。

國庫是國庫，皇帝私庫是私庫，一般分的很清。

尤其是當今，膝下皇子眾多，每個皇子結婚搬出宮，不得十幾萬的安家費？

地主家也沒餘糧了。

玻璃能製作首飾、炕屏、鎮紙、毛筆、碗碟、茶具、瓶瓶罐罐、眼睛、玻璃燈等等，多不勝數。

最主要的是玻璃窗！這是林家親自試驗后，林如海奏摺里說的。

既透光，又遮風！

房間的窗戶都換成玻璃窗，那得多明亮啊！

之前追討國庫欠銀虎頭蛇尾的結束了，國庫欠款扔在，國庫空虛。

這個玻璃方子，不管是出售給商人，還是朝廷辦廠售賣玻璃，都能很大程度上迅速豐盈國庫！

另一個引起康熙關注的是燧發槍！

看來西洋人狼子野心，熱武器更新換代如此之快，比大清現有的先進多了！

康熙皇帝一代明君，勤奮好學，對西洋文化也有涉獵，不是清朝後期那些裹足不前、故步自封的皇帝可比的，又聯想到林如海之前彙報的身毒（現印度）現狀，當即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

看來這位比利時人南懷仁，才是真正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

當即下旨起複戴梓回京任職。

林如海，還有福慧郡主，才是真正的忠君報國啊，即使派下人出海掙錢，也關注國外勢力發展情況，擔心他們威脅到大清。

原本康熙皇帝，就因為蒙古羊毛城的成功建立，成果喜人而龍心大悅。

羊毛城的建立原本不是圖它稅收呢。

但商人來往頻繁，貨物交易繁榮，稅收不錯。

而且朝廷得到蒙古各部的消息快了很多，有些還事關機密。

要知道，不起眼的牧民們，從他們的隻言片語里，有經驗的暗衛，就能推斷出好多有用的消息。

於是，康熙帝的好幾次猝不及防的賞賜警告，震懾了不明就裡的蒙古王公。

讓康熙帝很是滿意。

原本想著當年林如海上奏羊毛線事宜的時候，僅賞賜了幾個莊子，現在林愛卿的二女兒要參加今年的選秀，就賞賜她一樁好婚事。

現在嘛，林愛卿又幫自己緩解了國庫空虛的壓力！

康熙自詡為明君，明君有過必罰，有功必賞！

林如海該賞！福慧郡主該賞！

於是，言娘升爵為和碩公主，賜封林伯爵夫人。

林老爺妻貴父榮，為福慧公主駙馬。

注意，「伯爵夫人」，言娘現在是皇帝親自扶正的繼室了！

言娘：哦，也沒感到什麼變化，姐原本的郡主爵位就是超品了。

可能就一個，黛玉以後不用稱呼言娘郡主、公主了，能直接稱呼為母親了。

是真的母女關係了！

其他人心裡嘀咕，之前天花種痘那麼大的功勞，還因為太子嫡出，遵守嫡庶尊卑，不給人家扶正。

現在卻僅因為一個小小的玻璃扶正了！

這，置太子的權威何在？

太子雖然被廢過，但已經復立了！

皇帝對太子的真實態度，大家在心裡打了個大問號。

除了少數幾個明白人，大多數都以為言娘這晉封公主的賞賜，是因為林家進獻的西洋東西。

還是人家西洋人發明的，他只是派人從西洋拿過來進上而已！

拿來主義！

這是輕而易舉的升爵加薪，妻貴夫榮啊。

這更加促進人們對西洋探索的好奇心。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看上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只緣身在此山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