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更慘

林嬤嬤又讓人進來，換了一身出門的衣服。

等兒子打發人過來說老爺現在有時間見她，林嬤嬤站起來跟人走。

步伐矯健，一點不像六十來歲的人。

到了林府書房，林嬤嬤行過禮后，抬頭看林府主人：「少爺清減了不少。」

林管家這時候把下人打發出去，自己親自守在門口。

「公務再忙，要注意飲食休息。」林嬤嬤絮叨道。

林如海和這位自家母親的陪嫁丫頭很熟，熟稔的問候老人家這一段兒過的怎麼樣。

「很好很好。我老天拔地的，現在就盼著小少爺，將來到了地下也好給小姐表功。」林嬤嬤直奔主題，不給自家少爺轉移話題的機會。

林如海默，早些時候林管家給自己說林嬤嬤要來請安時，自己就有預感，果不其然。

「夫人去了，小姐被接回京城替母盡孝。現在也應該快到了。」林嬤嬤轉而提到林府現在唯一的骨肉。

「嗯，估摸著該下船了。」林如海每天在心裡推算自己閨女的行程，自然脫口而出。

「可憐小姐小小年紀就離家千里。」林嬤嬤手捏帕子擦眼。

林如海默，這不是沒辦法啊，自己年近半百，無意再娶，世人對女子苛刻，女兒不能無人教導。

把女兒送至岳母膝下，唯一親女的女兒，想來岳母會好生教導。

「姑娘還是要有個弟弟撐腰，將來到婆家才不會受欺負。」林嬤嬤趁熱打鐵。

「嬤嬤，我不欲再娶。」

「啊？」林嬤嬤沒想到自家少爺會這麼決定，怔住了。

聽主子話的思想深入心底，林嬤嬤就是不滿也不能反駁主子。

「那，那納妾不是娶妻。」林嬤嬤有些結巴的說到。

「夫人去了小半年了，後院的幾位姨娘一直沒請過脈，說不定哪位姨娘已經好運的懷上了。」林嬤嬤轉移話題。

林如海動動嘴，想說自夫人去世后，自己一直沒去過後院。

但看到林嬤嬤期盼的眼神，沒說出來。

抬抬手，讓林嬤嬤去辦吧，也不好弗了嬤嬤一片心意。

林嬤嬤告辭出去，拉著兒子到無人處，交代兒子去揚州城裡同仁堂請最好的婦科大夫，來給姨娘把脈。

「原來不是一直用仁和堂的大夫嗎？」林管家疑惑。

當年林老爺初到揚州，忙於前頭的事兒，後院都交給先夫人。

而仁和堂的大夫，是已逝的夫人娘家的老親甄家推薦的。

林嬤嬤不能說懷疑人家害林家子嗣，只說：「他家看了這麼多年，也沒見生個小少爺。這一次換同仁堂。」

林管家知道母親不知道把脈結果是不會安心的，就讓林嬤嬤到隔壁自己當值的房間等著，自己親自去同仁堂請最好的婦科大夫。

林嬤嬤估摸著自己兒子快回來了，親自到二門門口等人。

等到了周大夫，就直接領著人去了後院。

後院有3個姨娘2個通房丫頭。林嬤嬤帶著周大夫從最近的小院開始。

周大夫手一放到脈搏上就感覺不對，知道自己撞到官家後院隱私了，下意識的抬頭看林嬤嬤。

林嬤嬤心裡「咯噔」一聲，對周大夫搖搖頭，示意先不要說。

然後帶著周大夫把剩下的幾個人依次看完，帶著周大夫往少爺書房去。

「嬤嬤，這情況不樂觀啊。幾位姨娘身體都···」周大夫欲言又止。

「先別說，等會兒告訴老爺，有啥說啥，別隱瞞。」林嬤嬤給周大夫定心丸。

「老爺，林嬤嬤帶著大夫回來稟報。」林管家遠遠看到自己母親，對屋內書桌前揮筆的老爺通報到。

「讓進來吧。」林如海搖搖頭。

想著不會有什麼消息，就是例行回稟一下。

「嬤嬤，不用那麼嚴肅，沒有消息正常，我···」沒去過後院，話沒說完，抬頭看到林嬤嬤嚴肅的神色，覺得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壞消息發生了。

林嬤嬤先看了林管家一眼，林管家已經讓人出去，自動得守在門口了。

「周大夫，您請說。」林嬤嬤側過身，對周大夫說到。

「林老爺，貴府的幾個姨娘···」周大夫不忍說下去，他可是知道林老爺四十有餘，其他人這個年紀已經抱孫子了，林老爺還膝下無子。

哎，妻妾之爭害人不淺。

「說吧，沒事兒。」林如海似乎感受到了周大夫憐憫，放下筆，坐了下來。

都中了葯！

有兩位被下藥的，年代久遠的已經有十多年了，已經不能生了，現今的醫術水平調理不好了。剩下三個也服用了大量的寒涼葯，想懷孩子最起碼得調理幾年。

林如海回想，那兩個被下藥十幾年的是夫人賈氏的陪嫁丫頭提上來的。

剩下三個是林家家生子。

呵，林家小小的後院真精彩啊。

林如海的臉都被氣青了，這是自己一直以為林家子嗣艱難。

呵，一網打盡啊。

這麼多女人都有問題，自己之前能有個一兒一女還是祖宗保佑。

可憐兒子出生就吃藥，最後還是夭折了。

林如海想起去了的小兒子就心痛，那麼懂事的孩子，喝苦湯汁還會安慰自己的孩子。

背後弄鬼的人可恨！

「林管家，你去找林大，查清楚。」林如海滿身凜然，說話有些咬牙切齒。

「是。」林管家知道這是正事兒，不敢耽擱，立馬下去辦了。

世家都有自己的私人暗衛，之前林如海把相關力量都放在前院書房重地和官場上，畢竟官場傾轍，處處都是一不小心就是家破人亡的危機。

誰知道官場上的明槍暗箭沒讓林家出事，後院的女人們差點兒讓林家斷子絕孫。

幸好發現的早啊，林如海慶幸到。

也許發現林家子嗣即將斷絕不是自己一個人的原因，也許是對後院女人爭鬥的厭惡，林如海因為兒子夫人接連去世帶來的陰影，似乎都消退了不少，變得更有人氣兒。

林如海之前哀毀過度，身體瘦削，穿著一聲廣袖漢服，好似要隨風而去的樣子。

「少爺，周大夫醫術精湛，請周大夫給您把把脈吧。」林嬤嬤看到自己少爺沉默，怕少爺怒極傷心，對自家少爺好心的建議到。

林如海感激嬤嬤的忠心，讓自己發現了無子的真相，心頭壓力大減，面色和悅的請周大夫把脈。

林如海畢竟是古代士大夫，接受的是傳統的封建士大夫教育，很快想開了：這批姨娘不行，換一批就是了。

周大夫上前把脈，想著林老爺是個官老爺，正值壯年，頂多有些體弱的小毛病。

周大夫把手放到林如海腕上，人僵著了，額頭冷汗都出來了。

周大夫覺得自己今天出門沒看黃曆，之前撞到后宅隱私也就算了，現在林老爺一個大男人被下了絕子葯。

擦擦汗，避過林嬤嬤和林老爺宛若實質的目光，繼續仔細品脈。

「周大夫，怎麼樣？」林嬤嬤迫不及待的問道。

「林老爺被下了絕子葯。」

林嬤嬤大驚失色，林如海臉「唰」的白了。

沒有什麼比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對一個古代男人的打擊更大，尤其是一個沒有兒子的迫切需要兒子傳承家族的男人。

林如海似乎看到祖宗們劈頭蓋臉的痛罵。

「好在發現的早。要是再過一個多月，華佗來了也難救。不僅難有子嗣，還影響壽命。」周大夫知道患者著急，不帶喘氣的連忙接著說。

林嬤嬤整好臉色，恢復世家大族世仆的得體，林如海的臉色也恢復了一些血色。

往旁邊看了一眼，一道人影消失。

林二把這個消息傳給林大，讓林大擴大搜查範圍。

「這是前朝宮廷秘葯，很少人知道，我還是從祖父筆記里知道的。不知怎麼出現在林府？」周大夫低著頭思考，疑惑道。

「周大夫，少爺需要怎麼治療？」林嬤嬤問道。

「我給林老爺開藥，需要吃半年差不多就排凈了。我每十日來一次，給林老爺把脈調葯。」周大夫停頓了一下：「另外，服藥期間需要禁慾。」

林如海點點頭，和藹的對周大夫說到：「開藥吧。」

林嬤嬤引周大夫到隔壁開藥，給周大夫包了豐厚的紅包，親自送周大夫回醫館抓藥。

林嬤嬤也不讓丫鬟碰葯，親自抱著葯回到前院小廚房，要親自熬藥。

連少爺都中藥了，林嬤嬤現在誰都不信。

這可是關係和林家傳承的葯啊，給誰經手，林嬤嬤都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