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夜的交匯
安室透邊和天海嵐閑聊著,邊悄悄用餘光打量著天海嵐。
雖然乍一眼看好像並不像,但是仔細去看五官,確確實實就是長大之後的樣子。
他握緊了方向盤,抿著下唇,心中越發的慌亂。
久別重逢固然驚喜,但如果是在一個人隱姓埋名當卧底,另一個人恰巧是任務目標的情況下,就只有驚沒有喜了。
他心裡清楚自己外貌的辯識度,混血的長相很容易就給別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更別說自己和高中時期相比都沒什麼變化。好在當時天海嵐似乎並不知道他的名字,「zero」作為「安室透」的外號也說得過去。
就是不知道天海嵐有沒有認出來他,安室透撇了一眼正在說社團活動里發生的趣事的天海嵐,一臉平淡,一點不像是在說有趣的事,明明也沒有很感興趣,為什麼要特意參加呢?
相較於在天海嵐這邊輕鬆簡單的助理工作,在組織的卧底工作可以算是進展不順,搞不清楚把天海嵐定為任務目標的原因不說,連前不久關於白川平的任務在提交了任務之後也沒有後續消息。打探過才知道這一批新人的情況都差不多,他已經算是好的了,至少給安排了任務。
在安室透還感慨著卧底工作毫無進展時,一大批任務正在向他趕來。
恰好天海嵐在準備期末考試,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學校自習室里。之前的手稿整理也暫時告一段落,已經發送了電子版給出版商,只等待出版。安室透才能不用向天海嵐編造理由請假,在空閑時間去完成科涅克發布的任務,也順便聯繫一下公安彙報自己這邊的情況以及了解一些想要知道的信息。
在基本上確認天海嵐就是kumo后,他也隨之想起了記錄在公安檔案上一件和組織有關且發生在提無津川的事情。
來組織卧底前他曾經有瀏覽過一些和組織相關的情報,提無津川作為他的故居,這件事他也曾特意留意過。但這件事的明面上的信息很少,保密級別也很高,當時的他並沒能了解更多。
聯絡上公安后,安室透向上級提交了查閱提無津川事件的申請,還得知了一個相當重要的消息。
警視廳的公安部居然也派出了一名卧底進組織,而且這名卧底已經被組織里某位大人物看中。上面的想法是希望兩名卧底如無必要最好先不要聯繫,互相獨立,如果有需求才會讓他們配合,所以暫時就不告知安室透另一位卧底的信息。
——
「借人?可以是可以,只是你怎麼突然問我借人。」天海嵐靠在自習室外的走廊的牆上,有些詫異的問。
他知道安室透很優秀,但沒想到琴酒都過來問他借用一下安室透。
「他能力還不錯。」琴酒點燃一支煙,夾在手中任其燃燒著,「你最近似乎是在忙。」
天海嵐不知道是先感嘆琴酒居然知道他要考試,還是先解釋他其實就剩最後一門,馬上就不忙了。
「無論是情報搜集能力、觀察力還是洞察力都是首屈一指的,就像一名真正的偵探一樣!還不需要額外的培養,組織這次真是撿到寶了……」他將安室透的聯繫方式發給了琴酒。
琴酒並不想聽天海嵐對安室透的誇讚,「確認可信?」
「喂喂,明明是你先問我借人的吧?居然現在才問可不可信嗎?」天海嵐感到一陣無語,「好吧,其實一開始我對他也有些懷疑,畢竟他太優秀了,我並不覺得除了進組織,他就沒有其他逃脫泥參會追殺的辦法。所以我把他安插在自己身邊了。唔,暫時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在我這,他就算刻意防備也沒有用不是嗎?」
雖然天海嵐說的模糊,但是琴酒還是很快明白話中的意思。他冷笑一聲,確實,有這麼個人形監聽器在身邊,沒有什麼人能將秘密藏的住。
「我覺得吧……」
「什麼?」琴酒吸了一口手中的煙,又緩緩吐出了煙霧,他今天難得心情還不錯,願意多聽幾句天海嵐的廢話。
「他真的挺好的,不僅養眼,而且貼心,朗姆把他送到我這,大概是朗姆干過的唯一一件人事。」天海嵐慢悠悠的感嘆道。
三餐有人負責,出行有人接送,還會根據天氣提醒出門穿著以及時不時的甜食投喂,天海嵐覺得自己的獨立生活能力在半年的時間裡已經快消失了。
「你在說什麼?」琴酒在想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一口煙卡在肺里。
天海嵐以為琴酒真的沒有聽清,往外走到個信號更好的地方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打算讓他一直和我住,就像你和伏特加一樣……」
琴酒覺得自己剛才的那個決定絕對是錯誤的,他就不該來聽天海嵐的廢話,在他看來人只能被分為有用的、廢物和死人,什麼「養眼」「貼心」都是毫無意義的標籤,他和伏特加就是正常的上下級關係,別以為他不知道組織里那些關於他和伏特加的奇怪謠言是從哪裡來的。
「這種事你去和貝爾摩得說。」琴酒迅速打斷天海嵐的話。
「啊?」天海嵐一頭霧水,琴酒到底在說什麼,怎麼突然扯上了貝爾摩得?
電話很快被掛掉了,天海嵐腦門上蹦出一個大大的「井」,這個琴酒!!
——
當晚天海嵐懷著怒氣撥打了貝爾摩得的電話。自從和櫻井祐希出事後,出於一種很微妙的遷怒心態,他已經很久沒有同和貝爾摩得聯繫了。
他當然清楚自己這種心態是不對的,貝爾摩得並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反而一直在幫他,他也沒有立場去指責貝爾摩得。正如貝爾摩得所言,他們都應該清楚自己的身份。
在貝爾摩得的事情上,他覺得自己確實是一隻恃寵而驕、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他無數次想要同貝爾摩得說些什麼,可是有些話沒有在第一時間說出來,後面就總是開不了口。
但在電話撥通的那一刻,傳來女人熟悉的慵懶聲音時,之前的隔閡彷彿盡數消退了。
聽完天海嵐對琴酒的咒罵以及事情的起因經過,貝爾摩得第一次對琴酒產生了憐憫之心。
和琴酒說這些,確實是難為他了。
「我想你應該很喜歡他。」貝爾摩得開了一瓶紅酒,倒入杯中,舉起杯子輕輕搖晃著。鮮紅的酒液在燈光下看起來晶瑩剔透。
「他確實是個很討人喜歡的人,我覺得你也會喜歡他的。」完全帶偏了別人的天海嵐毫無自覺,想起動漫里的「酒廠姐妹花」,肯定的說道。
他發自內心覺得至少在霍霍酒廠經費上兩個人一定會很有共同語言。
「是嗎?」貝爾摩得淺嘗了一口紅酒。
天海嵐的話,讓她對安室透起了一點興趣,這些年裡,她可從來沒見過honey對誰表示過好感。
已經忘了自己打電話的目的是罵琴酒,天海嵐思考著自己該怎麼回答,半響才開口道:「你不覺得像我們這樣的人很割裂嗎?表面上看起來的和真實的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人,就像是帶著一張面具混跡在人群中。既沒有辦法真正融入普通人里,又清楚知道自己所做的都是錯誤的。」
他停頓了許久,沒有出聲,貝爾摩得也耐心的等待著。
「向來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劇中人。*我以前曾經掙扎過,但是失敗了,除了變得麻木,不去思考這些,我好像沒有別的辦法消除這種無奈。」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給自己說下去的勇氣,「然後他出現了。」
「他和我們有些像,但又是不一樣。他可以是白晝也可以是黑夜,可他不完全屬於任何一方,他大概是晝夜的交匯。不刺眼也不沉悶,會讓我覺得額外的安心。」
最後天海嵐悶聲說:「無論是我將他拉下來陪我一起掙扎也好,還是他將我拉上去來拯救我也好。我希望我和他能永遠站在同一邊。」
「我記得你的生日快到了。」貝爾摩得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嗯,下個月的事。」雖然不懂怎麼突然問起生日,天海嵐還是乖乖的回答。
「那不如邀請他和你一起過生日。」貝爾摩得輕笑了一聲,「這樣可以拉近距離,還可以給他一個更了解你的機會。」
她拉開落地窗的帘子,看向外面鱗次櫛比的高樓,一面是燈光照射下的繁華,一面是陰影下的暗淡。
相較於「愛」這種東西,她更能感受到的是「寄託」。組織里的人可不是能讓人寄託感情的存在呀,只是如果那個男人能讓honey開心的話,就算是暫時的,她也確實會喜歡他的。
「更了解我?」天海嵐疑惑道。
「聽你的描述,他應該是個很細心會照顧人的一個人。如果想要送你一份你喜歡的禮物,勢必要好好了解你的喜好不是嗎?」
——
第二天在吃早飯時,天海嵐暗戳戳的向安室透提示著下個月有個十分重要的日子。
因為基本上不過生日而沒有反應過來的安室透,在排除一堆節假日以及可能的紀念日後,撐著下巴,紫灰色的眼睛里滿是真誠,「拜託了,嵐君就直接告訴我吧~」
原本以為安室透的honeytrap是在組織里才練出來的,沒想到居然是卧底培訓時就練好了……
天海嵐繳械投降,「是我的生日啦,我想和你一起過,再叫上快斗。」
「那真是我的榮幸~」安室透眯著眼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