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的監控

甚至沒等在腦子裡過一遍利弊，天海嵐的手已經按在了門把手上，打開了房門。

這還用猶豫嗎？

錯過了誰能保證還能有下一次機會，更何況酒與金髮女人同時出現，很難不讓人想到那個人啊。

被FBI稱為「腐爛的金蘋果」的那個人。

千面魔女——貝爾摩得。

一邊想著，天海嵐一邊悄悄蹭著牆出了房間。

「你看……不會錯的……無論是日常……腦部CT……兩個人……」

是斯米諾的聲音！

天海嵐躡手躡腳朝聲音的來源靠近，緩緩挪到了發出聲音的房間旁。

「……穩定……消失……現在這……實驗后出現的……警惕性強攻擊性弱，但是有著……適應性包括一定的偽裝性，具有正常的表達能力和社會需求，難以估計年齡，預計超過八歲，也就是超過身體年齡。」

這說的不會是我吧？天海嵐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影響了自己偷聽。

所以這裡的人都知道自己不是原身，還以為自己裝的很好呢，想到這他忍不住的撇了撇嘴，好吧，其實也沒怎麼裝。

「嗯？產生原因不明，到現在都沒查清嗎？」

「沒有辦法，雙重人格的產生原因有太多了，不過按照主人格消失的情況來看，很可能和……」

難怪他們都沒有特別的反應，原來是以為自己是原身的次人格，還好還好，門旁邊的小孩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咔擦——咚——」

門開了！小孩瞬間渾身僵住，頭一動也不敢動一下，只一雙眼一點點向上看，直到和金髮女人對上視線。

「啊啦，哪裡來的壞小孩，這麼晚了，不在床上睡覺，卻在偷聽大人講話呢。」

金髮女人在天海嵐的注視下屈膝半蹲，一隻手隨意搭在膝蓋上，另一隻手撫了撫天海嵐烏黑的發頂。

她的容貌美麗而嫵媚，一雙水綠色的眼睛中印著天海嵐無措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斯米諾兩步並做一步的走到女人身旁，他少見的沒戴墨鏡，總是被遮住的眼睛有些緊張的看了看天海嵐面前的金髮女人，再看了看天海嵐腳下被燈光拉長了的影子。

他倒是不擔心天海嵐會受到責罰，畢竟這可是「rebirth」的奇迹，只是萬一貝爾摩得因為……

「他向來喜歡亂跑，沒有……」斯米諾在女人看向他的冷淡目光中止住了聲音。

撫摸天海嵐的手十分溫柔，讓他覺得面前的人對他並沒有惡意，況且她真的是貝爾摩得的話，應該也不會傷害一個小孩子吧？

「我沒有見過你，你是什麼人？」

天海嵐不知怎麼的想起來動漫里幼年朱蒂和貝爾摩得見面時，朱蒂也問了這個問題。

貝爾摩得的回答是：「Asecretmakesawomanwoman.」

而回應天海嵐的則是金髮女人撲哧的一笑和陡然的被兩隻手抱起，太近的距離讓天海嵐聞到女人身上很淡的香水味，混雜著似乎只是不小心落到上面的一絲香煙味。

她說：「這是一個秘密哦，但是如果你能保守秘密，我也可以告訴你，honey～」

「我是天海嵐，這是交換！我也非常能保守秘密。」話音落下，天海嵐用手在嘴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充滿童真的動作引來女人一陣笑聲，「哈哈哈哈」。

一旁的斯米諾聽到，劫難過去似的放鬆了不少。

「貝爾摩得，」貝爾摩得一根手指舉到唇邊，「honey可要好好的保守我的秘密呀！」

我哪敢說一個不字啊，天海嵐一邊想著一邊在貝爾摩得懷裡認真的點頭。

還有honey這個稱呼好奇怪！

「honey的眼睛是蜜糖一樣的琥珀色，嗯～也有點像凝固的蜂蜜。不過不算眼睛，honey和可愛的小臉也很配哦。」

啊，不小心說出來了！

琥珀色的瞳孔嗎？

那就和前世一樣了，至於長相……

在發現自己現在就是個小孩后，就一直沒關注過長相了，不過回想了一下在鏡子里看到臉，好像確實是蠻可愛的。

前世聽老媽說自己小時候特別可愛，長大后還是級草來著，也不知道這一世長大後會怎麼樣呢，話說回來能不能長大也是個問題，真令人憂心忡忡啊……

貝爾摩得看著沉默下來的天海嵐，想起斯米諾發的郵件里曾提出來，天海嵐經常自己對著走廊發獃，不由得朝斯米諾的方向撇了一眼，得到斯米諾一個隱晦的點頭。

她用手輕輕捏了捏天海嵐白嫩的小臉，「honey在想什麼呢？」

回過神的天海嵐不滿的拉開貝爾摩得的手，不開心的嵐醬決定小小試探一下，「我是在想，如果我小一些，我一定會覺得貝爾摩得是天使！」

又裝作委屈的揉了揉被捏的地方，「但是現在的我知道世界上是沒有天使的！因為天使落地時脫去翅膀，變成了凡人。」

「天使嗎？」天海嵐聽到貝爾摩得小聲的呢喃道。

三個人都沒說話，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看這樣子貝爾摩得還沒有遇到她的「coolguy」和「angel」。

正當天海嵐準備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氣氛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送回了房間。

下一次再見到貝爾摩得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了……

不過既然她特意過來了解自己的情況，說明自己對於組織應該算得上有價值，那麼就算不是貝爾摩得，組織也還會派人來的。

黑髮的小男孩乖巧的躺在床上，朝貝爾摩得揮了揮小手。

「Goodnight，honey.」語氣溫柔，像是剛給小孩唱完搖籃曲一般。

在黑暗中天海嵐眯起眼睛看著貝爾摩得，她美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安靜的依靠在門上不知道在看哪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很快貝爾摩得轉身關門與斯米諾一起離開，只是在路過窗邊的時候，看了一眼漆黑的房間內。

貝爾摩得離開后，天海嵐依舊過著無人管束還閑得發慌的生活，彷彿貝爾摩得不曾在某個夜晚出現過一樣。

天海嵐悄悄數著日子等待貝爾摩得或是另一個組織成員的出現。

而斯米諾對他的稱呼則變成了「天海君」。

益智玩具也被換成了各學科的小學教材書，但在被天海嵐大聲抗議「我絕對不要看這些！」后，又換成了一些俳句合集，裡面都是有名俳句的鑒賞。

雖然搞不懂在斯米諾心裡自己的形象到底奇怪成什麼樣子，才會給八歲小孩看種不太容易理解，需要自己去思考的書，不過鑒於挺好看的份上，天海嵐還是決定原諒他。

畢竟自己要靠著看書打發時間，斯米諾可是書的提供者。

本來按天海嵐的性格，在遇到貝爾摩得，確認這裡是名柯世界后，怎麼都該再次探查一遍A樓，看看自己還有哪裡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組織的地盤很有探索的價值，說不定能得到些重要情報。

事實上他第二天檢查完身體他就這麼去做了，然後他很快發現了一個讓他如坐針氈的事情。

一開始天海嵐也曾經疑惑過樓里沒有安裝監控的事情，但是因為他好幾次偷偷進入檔案室也沒人制止，就猜想或許是這幾層並沒有那麼重要，所以沒有安裝監控的必要。

知道是名柯世界后還默默為這個猜想打了個圈，畢竟在名柯世界里沒有按監控聽上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原本天海嵐只是在偷偷翻看檔案，突然在某一個角度看過去，牆壁上似乎有什麼奇怪的痕迹，這才搬了椅子打算仔細看一看。

因為位置太高几乎快到天花板，他疊了兩把椅子在桌子上，站上有些搖晃的椅子，視線就冷不丁的對上了牆上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鏡頭。

他甚至能在監控攝像鏡頭反光中看見自己的身影，鏡頭內部一點點微弱的紅光也似乎在說「正在運行中」。

啊，原來酒店女生竟是我自己。

天海嵐有些恍惚地爬下了椅子，睜大雙眼看向牆的位置，揉了揉眼睛再看，非常確定自己什麼都沒看到。

於是小心地再次爬上椅子，又恍惚著下來。

連著看了幾個不同的房間后，天海嵐像喝醉了酒一般腳底打顫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進房間，天海嵐就躥的一下上了床，在翻滾中把自己牢牢地裹進了被子裡面。

即使這樣，他還是能感覺似乎有道視線，穿過被子正死死的盯著他。

之前自己的那些行為，根本不是沒被發現，而是不被在乎！

無論是休息室、實驗室還是檔案室，無處不在的監控，就像是……《楚門的世界》……

應該是針對這裡所有人的，說不定都沒有人在實時監控著，不用擔心，不用擔心。

天海嵐這樣安慰著自己，可一想到樓裡面在牆壁中藏著的數不勝數的監控，他就覺得好像聽到有個沙啞粗糲的聲音在對自己說：「我在看著你。」

「我在看著你。」

琥珀色的眼睛猛地閉上，兩隻手握著被子的一角放在胸前微微顫抖，天海嵐將自己蜷縮起來。

背在挪動中不小心觸碰到牆面，又瞬間彈開，在急促的呼吸下，他感覺到大腦一陣眩暈，胸口被什麼東西死死悶著，哪怕強迫自己不去想，也還是聽到那個聲音越來越近。

「我在看著你。」

直到靠近自己的耳邊。

不！

這是真實聽到的聲音！

是誰？！

「我在看著你。」

「嗞—嗞—」電流聲在離床很近的地方炸開。

「誰！」被子被一掀而起，整個床劇烈的抖動了一下，黑色的小腦袋出現在床上，身體漸漸被撐起。

剛剛的窒息使天海嵐的臉不正常的潮紅著，「哈……呼……哈……呼……」在努力的緩慢大口呼吸下，急劇跳動的心臟才勉強平緩下來。

沒有人……

冷汗順著潮濕的黑髮和脖頸一點點滑落進衣領中，天海嵐只覺得渾身上下像灌了鉛般沉重，大腦也暈沉沉的。

即使清楚自己應該去洗個澡再睡，也完全沒有動的力氣。

算了就這樣吧，反正最多也就是個感冒。

抱著這樣的心態，他鬆開撐著的手臂，任由自己砸在床上，就著這個姿勢昏睡過去。

第二天早上，果不其然，他感冒了。

「啊啾！」

天海嵐打著噴嚏把自己房間的監控全部遮住后，也暫時失去了去別的房間的興趣。

太多了，真是太多了！沒想到自己小小一個房間里居然有五個監控！其他地方還不知道有多少。

天海嵐憤恨地嘩啦一下把書用力翻開，打算這段時間除了檢查，絕對不要離開自己的房間。

更何況他覺得那肯定不是幻聽，一個看不見的人嗎？

天海嵐抬頭瞄了一眼在床右上方被他用厚厚幾層紙遮起來的的監控，神色晦暗。

————

「天海君，昨天看的書里有喜歡的內容嗎？」在斯米諾講完了每次檢查時的心情身體問候廢話后，突兀的問道。

天海嵐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斯米諾，回想起斯米諾給的一堆書，這才恍然大悟。

沒想到斯米諾一個魁梧大漢的外表下，理科生的內里中，還藏著一顆文藝的心呀！

快被樓裡面的「啞巴們」逼成下一個啞巴的天海嵐笑了，他很愉快的在斯米諾一臉想打斷不知道從哪裡下嘴的表情中，講述著自己的讀書心得，中途還喝了一大杯水。

當天晚上，天海嵐睡得額外的香。

而後斯米諾在檢查時就多了一項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