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第三位
青川眯了眯眼睛,看著面前這個被抓后就非常老實的少年。不過,這個人既然是個殺手,那麼必定不可能像他所表現的那麼老實。
「如果我讓人把你的僱主抓進去,你還能拿到尾款嗎?」青川問。
「應該是不能的。」
「那你到時候會選擇放棄這單生意嗎?」雖然但是,顯然這樣放掉這傢伙也是不行的。如果把對方帶回去不但不一定安全,反而還會讓他那花了五十九個金幣的防護罩用在這個不需要再處理的人身上。
「會。」織田作之助想,如果他說不會,面前的任務目標會不會直接做掉他?
青川皺著眉頭看眼前的人,在不能保證安全的情況下,他不想放了對方,又不想殺掉對方。不然乾脆送去警察局吧!到時候讓他和他的僱主肩並肩對著監獄牆壁數時間。
他牽著綁住對方的繩子,直接把人拉出去。不過這樣會不會有點奇怪?就在他猶豫的時候,那個十四歲但是看著和他差不多的少年開口了:「其實,你不用這樣綁著我的。我打不過你,一逃跑很快就會被你抓回來。」畢竟直到現在,天衣無縫也好像壞掉了一樣,一直給他循環播放自己被打倒的一百種方式。
青川看著眼前的未成年嘆了口氣:「我確實不怕你沒錯。也有辦法制服你。但是你要是一掙脫拿著槍想同歸於盡到處傷人怎麼辦?」那樣的話,他可是太罪過了。
織田作之助聽了這話很認真地搖了搖頭:「不會的,沒有酬金我不會傷人。除了任務目標也不會傷害其他人。」
青川微微一笑:「我不信。」然後他從隨身攜帶的小包里掏出一本本子,撕了一張紙下來,隨後用透明膠粘起來。迅速地寫了起來,最後把寫著「願賭服輸」的紙貼在了織田作之助身上。
青川愉快地牽著貼著紙的織田作之助走在街上,路上的人們看到一個少年牽著另一個雙手被綁著的少年走在街上以及那張白紙上的字,露出會心一笑。啊,年輕真好,打打鬧鬧的,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看著周圍露出慈祥笑容的人們,青川更高興了。然後他一扯,扯不動了。回過頭看,織田作之助正停在一家店門口不動了。
青川抬起頭,看到了餐館的招牌菜,咖喱飯。
「你想吃咖喱飯?」青川打量了一下這位年輕的殺手,這位殺手朋友真是一而再再而三打破他對殺手的刻板印象。現在餐館門口不走了什麼的,真的好想對著家長耍賴想要東西的小孩子啊。
「嗯,我想吃。」織田作之助中午根本沒有吃飯,現在聞到喜歡的食物忍不住停在店門口。感覺很快就要被處理掉了。既然這樣還不如蹭一頓飯,畢竟這位任務目標看起來應該會答應的樣子。
果然,青川想到馬上要送對方進去吃牢飯了,也還是願意滿足對方一點小小的願望的。
青川帶著人走進了店裡,要了一間獨立包廂,帶著人坐了進去。在服務員拿著菜單來問:「請問你需要什麼?」的時候拽了拽繩子示意織田作之助點菜。
「咖喱飯,要加辣。謝謝。」此時織田作之助仍然被綁著雙手,沒有被鬆開。
青川用一隻手撐著頭,看著織田作之助,這個殺手居然還說了一聲謝謝。回想起對方說的才十四歲,他也慢慢和對方聊了起來。
「你才十四歲是怎麼當的殺手?」青川扯了扯繩子。
「很早之前,幾年前才開始做任務。」織田作之助非常平靜,從被抓到起就非常平靜。在被抓的時候他就知道,他的報應來了。他之前也一直覺得,自己這樣的生活是不對的,但是殺人就是他生活的全部,他想不到新的出路。而被抓的那一刻。他有了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終於不用殺人了。雖然自己可能要付出代價了。
「你是很早以前就被訓練來殺人了?」青川震驚。
「是。」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
「你有手機嗎?」青川想從手機里找到對方組織的消息。
織田作之助搖了搖頭:「沒有帶,不過就算帶了也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每次執行任務都要徹底清空一次的。」
「你就沒有留下作案證據什麼的?」
織田作之助依舊搖了搖頭:「我是金牌殺手。」言外之意,不可能留下證據。
咖喱飯端上來了,織田作看著發獃的青川也扯了扯繩子。
「我可以把繩子解開,你不能想著逃跑,不然」話中未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織田作之助老老實實點頭,然後被解開了一隻手,另一隻手依舊用繩子綁著並且被青川拽著。
看著織田作之助吃咖喱飯的模樣,青川再次陷入沉思,如果織田作之助說的是真的,那把他送去進警察局沒有證據的自己會面對什麼呢?不想這些了,哪怕關三年也是關呀。
看著對方認認真真吃完咖喱飯,一點都沒有剩的樣子,倒是讓青川難得感覺到對方還是個未成年。不過青川還是把他綁起來了,繼續往目的地走。
「你曾經沒有想過未來嗎?」青川牽著人突然開口。
「我不清楚,那時候睜眼就是任務,不斷的任務不斷的殺人。總覺得根本跳不出去。」織田作之助在快要被送進去之前也願意回答青川的話。
「但是人做了錯事總要付出代價的。如果你還能出來,那就好好找個工作彌補過錯吧!」青川看到了目的地,拉著繩子。把隨風飄搖的紙撕了下來。把人拉了進去。
「你好,今天下午我遭遇了一場刺殺。兇手就是我身邊的這位。我制服他后不知道怎麼處理就把他送過來了。」青川把人推給值班的警察。
看到兩個年齡差不多大的少年進來,而其中一個少年居然說出這種話后,這個警官顯然沒有把這件事當真:「報假警會被抓進去拘留啊小朋友,不可以隨便和警察開這種玩笑。」
「沒有開玩笑。」青川把織田作之助口袋裡的槍掏了出來推給警察。
執勤的警察看到了□□一下子嚴肅了起來,他無法確定這個少年所說的是否是真的。也不知道這槍的來歷。
「這把槍是哪裡來的?」
「我買的。」
「有持槍許可嗎?」
「沒有。」
「你試圖殺掉這位青川先生嗎?」
「是。」
「起因地點經過」
「我說,你還在這裡做什麼?換班啦。」另一個警察穿著鬆鬆垮垮的制服走了進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不過由於聽全了對方的對話,所以毫不遲疑的發出了笑聲:「我說村瀨,你怎麼會這麼正經地和兩個未成年完過家家啊!」
「北村,我在認真詢問。不要打斷。」村瀨警官無奈。
「那加我一個吧!」北村瞬間坐下:「你說你殺人,有證據嗎?數量多少,人物地點?」
「很多。」織田作之助試圖回想出自己想得起來的任務,然後沒有然後了。對方笑的更大聲了。
「村瀨。他居然說他殺了幾十個人誒。你叫織田對吧,十四歲。而且沒有證據。」北村不想麻煩,而且他認為沒有這麼配合的兇手。
青川的火氣已經快要壓不住了。
「行了,回家吧!就算是真的,沒有證據的未成年殺人案是沒辦法定罪的。不要浪費我時間。」他伸了個懶腰,雖然漫不經心,但是問的問題都很關鍵,剛好卡在沒有證據這個關鍵點上。讓青川相當懷疑他其實相信了,但是不想處理麻煩罷了。
「北村,無論如何非法持槍是有的。」村瀨也知道這種沒有證據的一家之言根本沒辦法定罪。
「行吧。未成年非法持槍教育一下,誰知道他是不是拿他爸爸的槍出來了呢?」北村試圖開個玩笑,然而並不好笑。在場的三個人都盯著他。
村瀨警官還是點頭了,沒收了槍支,然後讓他們自己聊一會兒。
到外面后,他喊住北村:「不止拘留幾天吧!」
「村瀨,你能不能懂點事?」北村不耐煩:「這裡是哪裡你知道嗎?橫濱,橫濱持槍的人少嗎?持槍的人我們惹得起嗎?今天把他關進去,明天說不定就有組織來炸警察局,我們只是普通人。沒有那些特別調任的上司們那麼厲害。他們都不一定擋得住炸彈。」
看到村瀨的臉,他有忍不住再解釋了一下:「總之,你看那個織田,那麼老實,問一句答一句,哪裡像殺手了。說不定就是個沒有錢撿到槍的流浪兒想被關進警察局騙吃騙喝。這種事情還少嗎?無論如何,不接收才是最好的不是嗎?」不多管閑事一向是他生存在橫濱的秘訣。
無論村瀨怎麼做決定都沒有意義了,因為北村才是這時候值班的人,也是整個警局最受上面看中的人。
於是連拘留都沒有,沒收了槍織田和青川就被趕了出去。
「對不起。」織田作之助看著蹲在警察局旁邊的青川,升起了一股愧疚,甚至有些感同身受:「不然我再進去和他們解釋一下。」
青川算是看清了織田作之助的性格。但是他這時候還是很生氣:「你解釋了也沒用,他這種人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完全沒有責任感。」
剛剛在裡面他就想過,如果事情真的淪落到這個地步,他該怎麼辦。該把織田作之助怎麼辦。
「你殺過多少人?」青川突然開口。
「一年半,殺掉了十八個人。」織田作之助依舊清晰地記得自己殺掉的人的總數。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再成為殺手的話我會找到證據把你徹底送進去執行死刑,橫濱不可以就送東京,東京不行我就每個市都送一遍,我還不信了。」青川真切體會到偵探有多重要。
「不想再做殺手了,總覺得根本沒有意義。但是我真的能做其他的嗎?贖罪的話要怎麼做呢?」織田作之助看著自己的手,上面彷彿沾滿了鮮血。
「意義是要慢慢找尋的,工作也是要慢慢找的,贖罪的話。活著的人總是要承受更多的,人的生命也不是可以被輕鬆奪取的。奪取了多少生命,總要救更多更多的生命。這樣才會讓我覺得划算。那麼你願意這樣做嗎?」織田作之助還年輕,一生都去幫助人的話應該可以幫到非常非常多的人。
「拯救生命嗎?我會努力的。」但是現在他確實沒有工作。
「算了,你先和我回去吧!」青川收拾好情緒,看樣子拉著綁著織田作之助的繩子往家裡走去。如果防護罩檢查出敵意,那麼就算嘗試委託系統,他也要把織田作徹底送進監獄,親眼目睹他執行死刑。
不過,織田作之助大概是沒有辜負青川的期待,他順利進入沒有觸發保護罩。
「青川!」「青川先生!」「偵探先生!」孩子們得知青川回來后,非常熱情地圍繞在青川身邊,就像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個不停。
看著這一幕,織田作之助突然明白了什麼是意義,什麼是贖罪,什麼是救贖。孩子是新生的生命,是生命的延續,他們是未來,他找到了自己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