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隻鳥

看著那張越看越熟悉的俊秀臉龐，牛魔王頓時心裡發虛。他想起來了，這不就是那隻臭鳥身邊的小孩嗎？

說起牛魔王與迦樓羅的恩怨，那還要追溯到幾百年前。

那時，陸凌與迦樓羅正在北俱蘆洲遊歷。

兩人都是肆意妄為的性子，而且那時的陸凌還喜歡多管閑事，於是兩根攪屎棍在北俱蘆洲開始了推土機一般的歷練。

凡是他們二人走過的地方，總是能引起一陣雞飛狗跳。陸凌那時最見不得吃人吃妖的行為，只要面前發生這樣的事，他總喜歡去管一管。

這就導致了那段時間，不少喜歡食人食妖的妖魔遭受了慘痛的打擊，暴揍一頓算是輕的，有些死不悔改的甚至被打回了原型。

由於這兩人太過猖狂，所做之事過於令人髮指，所以有妖直接將此事狀告到了牛魔王的面前，懇請他出手。

牛魔王作為一個老牌妖魔，對於他來說，別說吃人吃妖了，只要你有本事，直接把神仙吃了他也只會為你鼓掌。

所以在他看來，這種神經病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腳。這擺明了就是有妖在借題發揮，妄圖挑釁他。

此事若是他不好好處理，那隻會有更多的妖魔效仿，會影響他的威嚴，不可取。

於是牛魔王精挑細選了一個好日子，穿著一身精美絕倫的披掛，雄赳赳氣昂昂的找到了正閑得發慌的陸凌兩人。

「爾等小賊，竟妄圖與老牛為敵，當真不知死活！」

陸凌當時正蹲在樹枝上吃果子，嘴裡包著一大口果肉，臉頰鼓鼓的。結果突然從頭頂上掉下來一個大塊頭，瓮聲瓮氣得對著他們咆哮，口水都落在了果子上，讓人倒盡胃口。

小孩瞪著一雙大眼睛，嘴巴動得飛快，像小倉鼠一樣將口中的果肉囫圇吞下，又帶著幾分嫌棄地扔掉了手中剩餘的果子：「你誰？」

「我乃妖王，牛魔王是也！這整個北俱蘆洲都是我老牛說了算，爾等近日在我的地盤胡作非為。今天老牛就要給爾等一些教訓。」

牛魔王居高臨下地瞪著個頭還沒他大腿高的小孩，一身氣勢逼人。

「胡作非為？」陸凌疑惑撓頭，「你確定說的是我們？」

「不錯，一大一小兩隻鳥，就是你們！」牛魔王指了指陸凌腦門上支愣起來的金色羽毛，十足地不假辭色。

小金烏自詡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從不做仗勢欺人的事，更別說什麼胡作非為了。這就是□□裸的污衊！

他扒拉了一下旁邊閉眼假寐的迦樓羅：「大鵬快起來，有人來找事了！」

迦樓羅無奈地睜開眼，眼中一片清明。

男人把一臉不快的小孩給撈進了懷裡，眼皮都不帶抬一下：「打架是吧？那就快來，打完了就趕緊滾，別打擾本座睡覺。」

牛魔王當場火冒三丈，他還從沒有被這樣輕視過，這個小賊怎麼敢。

牛魔王怒氣沖沖地沖了上去，然後又血肉模糊地被扔了回來。

他直接被生生打回了原型，一身華美披掛已經變得破破爛爛，身體腫了一圈，肚皮朝天、死魚一樣地躺倒在地上，看起來凄慘無比。

白牛的牛角甚至被打斷了一根，尖尖的一角掉落在幾米開外，顯得是那樣遙不可及。白牛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鼻尖還冒著血泡，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唉！無聊！」迦樓羅懷裡揣著個小孩，一臉喪氣地從牛魔王身上跨過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案發現場。

只留下牛魔王悔不當初地在地上癱了好久。他的身體完全無法動彈，靈魂也被迦樓羅順手鎖在了身體里，血肉模糊的身體都開始爬蒼蠅了，眼見就要憋屈地歸西了。

還是向來不問世事的獼猴王突然出現，把他給帶了回去，這才讓牛魔王免於一死。也因此，牛魔王對獼猴王是充滿了感激。

自此以後，牛魔王對於這件事諱莫如深，誰來問起也不說。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就只有他們四人知道。

如今突然見到那張幾乎等比例放大的臉蛋，牛魔王不由想到那段黑歷史。一想到那種完全無法反抗，被壓製得死死的感覺，他就覺得心裡發寒。

無論如何，他也不想再來一次這樣的體驗。

魁梧的妖魔驚疑不定地朝四周望了望，什麼也沒發現。但他並沒有因此而鬆了口氣，而是越加地警惕：「這裡只有你自己？」

陸凌聞言一愣，看著他那副受驚嚇的模樣，內心有些惡寒：「當然不是。」

「不是！」牛魔王被嚇得炸了毛，原本黝黑的皮膚竟有些蒼白起來。

少年看他這副模樣，感覺有些莫名其妙，這種受驚少女一樣的姿態是個十分鬼呀，這也太辣眼睛了吧！

「你沒事吧！這裡除了我，不是還有你們嗎？或者你的眼裡根本就沒有他們？」陸凌不懂他的一驚一乍，滿臉狐疑地打量著對方。

牛魔王聽了他的話突然有些尷尬，他輕咳一聲，試圖掩蓋自己的失態：「我老牛隻是……」

「等等！」陸凌突然打斷了他的話，少年眯眼打量著一臉緊張的大漢：「我們是不是見過？」

不怪陸凌會這樣想，實在是牛魔王的態度過於可疑，那副滿是驚恐的樣子，讓他想不注意都難。他絞盡腦汁地想了許久，才終於從記憶的角落裡掏出了一段短暫的記憶。

「嗯？你是牛魔王？那個被…」陸凌話還沒說完，就被迎面而來的一擊給打斷了。

他飛身躲開牛魔王惱羞成怒的攻擊，臉上滿是興味：「你很生氣？為什麼？難道是因為你被大鵬揍了？」

眼見牛魔王的臉色因為他的話而越來越難看，陸凌卻來了興緻：「這麼說來，我也能理解，想來你做了那麼久的妖王，應該也是第一次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我記得那次，你確實被揍得很慘。」

「被打回了原型，只能躺在地上等死。」

「嘖嘖，真可憐！」

陸凌的每一句話都正正好地戳中了牛魔王的痛點，也成功讓對方對他起了殺心。

牛魔王手拿混鐵棍，眼中含著殺氣，向陸凌攻來，他的每一招都滿含著怒氣，勢必要將少年斬於當場。

陸凌嘴上不饒人，實際上卻十分謹慎。他雖然在太乙金仙之境中少有敵手，但是這還是他第一次正面迎上大羅金仙之境的強者。

火鞭與混鐵棍在半空中相交，頓時一陣噼里啪啦的爆裂聲響起，兩妖在空中戰做一團，戰鬥的餘威向周圍飛去，將四周摧毀了個一乾二淨。

陸凌眼中滿是興奮，他的戰鬥經驗都是從迦樓羅那裡學來的，自然是不會差的。

可惜他身邊幾乎沒有同齡人，能和他對戰的也只有迦樓羅，所以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真正實力到底在哪個水準。

如今好不容易送上門來了一個免費陪練的，他自然是十分高興。

少年手中長鞭使得是虎虎生威，完全沒有絲毫破綻，竟讓牛魔王有些無處下手。

而更讓牛魔王震驚的是，這少年看起來年紀不大，不到一千歲的模樣，卻能有如此高的道行。要知道，他能有如今的成就，也是勤勤懇懇修鍊了數個元會。

陸凌不知道牛魔王在想什麼。他見對方在與自己對打時，居然還有功夫胡思亂想，不由冷哼一聲，體內太陽真火向長鞭中涌去，手腕微微一動，頓時長鞭帶著太陽真火向牛魔王撲了過去。

太陽真火靜靜地燃燒著，散發著炙熱的溫度，但是牛魔王卻感覺到一股令人心驚的危險氣息。他的直覺告訴他，絕對不能讓這火焰沾在身上。

他腳下飛快挪動，條件反射地向後躲去，然後就見那長鞭緊緊貼著他的鼻頭，打在他剛才的位置上。

長鞭的力道加上火焰的灼燒竟讓那處一瞬間崩裂開來，一陣嘎吱嘎吱的響動，裂縫順著土地一路往下，直接向地下深處去了，整片大陸都能感受到那猛烈的震動感。

牛魔王被驚得直冒冷汗，他可以想象這一擊要是打在他身上，絕對是落的重傷的下場。

雖然他沒有被打到，可他也絲毫不敢大意，因為那火焰一擊不成，居然又拐著彎向他極速飛來。與火焰同時到的，還有少年的另外一鞭。

陸凌現在完全上了頭，也不管自己敞開了打，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反正有大鵬給他收拾爛攤子。

他出手大開大合，與那副精緻嬌小的模樣完全不相稱，一看就是跟著迦樓羅學的。

他出招全是沖著牛魔王的死角去的，每一鞭的角度都十分刁鑽，讓對方目不銜接，再加上控制著太陽真火在一旁騷擾，竟在牛魔王身上留下了不少燒傷。

牛魔王一時落入下風，被陸凌壓製得手忙腳亂。

蛟魔王在旁邊看得嘖嘖稱奇：「老牛完全被大王壓著打呀，我之前還以為大王就比我高一個小境界。現在看來，大王怎麼也得有大羅金仙之境吧！」

獼猴王聞言倒是沒有什麼表情，他雙眼緊緊注視著少年矯健輕盈的身姿，身體微微緊繃，時刻提防著意外的發生。

「太子如今應該還只是太乙金仙，他能跨境與牛魔王一戰，全是因為自身天賦與實力。」

「乖乖！可太厲害了。」蛟魔王滿臉嚮往，明明同是太乙金仙，人家能跨境對敵，自己說不定連同等級都打不過，妖和妖的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蛟魔王甩了甩頭，讓自己不要亂想，他看了看難得臉上帶著表情的獼猴王，突然有些好奇：「你一直叫大王為太子，莫非你知道他的身份？」

「你們有什麼關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