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隻鳥
獼猴王前腳剛走,陸凌後腳就進了混沌鍾。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得跟父王通通氣。
「祖父,依我看來,父王一定有自己的計劃。若是到時候我的計劃與他的有了衝突,那到時候可就不好辦了。」
少年面色從容地立在金烏寶座前,通體氣質典雅端莊,竟讓東皇太一有些恍惚。小孩子長得果然很快,不過短短時日,小凌兒就好似成熟了不少。
男人心裡閃過一絲感嘆,面上卻不動聲色。他面色冷靜,語氣中帶著幾分循循誘導:「你父王所求,無外乎就那麼幾點。況且照之前的情況來看,定與佛道之爭有關,想來三十三天外的那幾個老傢伙都有插手。」
「自封神之後,道門式微。這天地之間靈氣漸衰,道門那幾兄弟不想讓佛門做大,便只能抓住這個機會。西方那兩兄弟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這一爭是不可避免的,只看到時候誰技高一籌了。」
陸凌聞言點了點頭,西方那倆禿驢未必不知道他父王與其他聖人所做的手腳,只是如今聖人不能出世,難免束手束腳。
但是他也不會天真地認為對方沒有留一手,畢竟連太清聖人都可以暫時化身下凡。雖然能做的不多,但是要是計劃得好,未必不能成事。
「如今佛道兩方的矛盾已經快要擺在明面上,即便是天庭,如今也保持中立,哪方也不敢偏幫。」
說到這裡,少年眨了眨眼,嘴角微微勾起:「可是沒有人會想到,背後還有我們這一方。誰能想到早就被認定身死道消的東皇太一,居然還尚存人間呢?」
東皇太一金眸微閃,敲了敲小傢伙的腦門:「休要得意!」
他見少年捂著腦袋皺著臉,不再擺出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這才滿意地道:「如今我們在暗處,即便你在北俱蘆洲折騰地再熱火朝天,在其他人看來,也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罷了。最多就是再懷疑一下你父王是否有再立妖庭之心。」
「可惜,等到時候佛道大戰正式開始,也便不會再把心思放在你身上了。」
陸凌聞言有些心虛:「那我這不是在坑爹嗎?父王到時候不會打我吧。」
東皇太一笑睨了他一眼:「你放心,我們一族沒有打孩子的傳統。」
那可不一定,陸凌心裡腹誹,你剛剛還敲了我腦袋呢。
「況且,到時候真要打起來,陸壓想來巴不得你能躲多遠躲多遠。若是能有一方勢力在手,說不得他能還更放心一點。」
東皇太一說完嘆了一口氣,佛道之爭可不是說得那麼簡單。到時候大能對戰,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即便到了陸壓這種修為,要身死道消是很難了,但是難保不會落得如通天一般的下場。
想到此,他垂眸看向臉上雖然還帶著幾分稚氣,但是已經能將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的小孩,感覺有些欣慰。
男人伸手摸了摸小孫子柔軟的發頂,柔聲道:「你身邊的那隻金翅大鵬鳥倒是還不錯,必要時候可以護你一護,你可以多與他拉進些關係。」
陸凌原本被他摸得舒服,小腦袋在大手上蹭蹭,像只撒嬌的貓咪。可聽到他這話,有些不高興了,白皙的臉頰微微鼓起。
「祖父,我和大鵬做朋友,是因為我們性格相投,他又對我好,才不是為了利用他呢。你這是在玷污我們純潔的友誼。」
「純潔的友誼?」東皇太一不置可否,小孩子雖然長進不少,但是還是天真了些。這洪荒之中,哪裡有那麼多純潔的友誼?
陸凌被他的語氣給噎住了:「祖父真是的。難道你與陛下相交時,也是帶著算計去的嗎?」
「你們能與我們比嗎?」東皇太一不樂意了,他和伏羲的關係是這兩個小孩能比的嗎?
「確實是不能比,我和大鵬是摯交好友。但是祖父和陛下嘛……」陸凌拉長著聲音,一臉陰陽怪氣。
「你這孩子!」
東皇太一有些破功,他作勢要給陸凌一下,嚇得小少年滿鍾亂竄。
「你說過我們家不打孩子的!」
「討打的除外!」
陸凌跑了兩步不到,就被抓了回來敲了好幾下腦門。
少年裝模作樣地捂著腦袋,一臉哀怨地看著冷漠無情的老祖父,卻沒有換得對方一絲憐惜。
他怏怏地放下手,也不再耍寶:「祖父,那獼猴王所說的燭龍之眼,您有什麼頭緒嗎?」
這一次,東皇太一沉默了許久,才回道:「當初那一戰,情況十分混亂,我也不知那燭九陰的屍身是否還尚存。」
陸凌有些煩躁,秀氣的眉毛微微皺起:「難道真的要去問娘娘嗎?」
他寧願去問父王,也不想去娘娘那裡受一次□□。當然,有好處除外。
「你不如去伏羲那處看看。他性子向來溫柔,即便不知道,也會幫你找女媧問問。」東皇太一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好似只是隨意一提,沒有其他的意圖。
可是站在他面前的是誰?是專業吃瓜、吃瓜雷達點滿的小金烏。
小少年嘖嘖兩聲,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在被打之前轉身就跑出了混沌鍾,徒留東皇太一獨自一鳥在裡面生著悶氣。
雖說陸凌在東皇太一面前表現得賤賤的,但是他還是很聽對方的意見的。
北俱蘆洲現在正是發展初期,為了以防下面的那些個妖王陽奉陰違不干事,正需要人看著。所以他便決定讓迦樓羅留下坐鎮,由自己獨自去找伏羲。
人高馬大的金翅大鵬鳥卻十分不樂意,磨磨唧唧地要和小金烏一起去,像個喜歡攆路的小孩子一樣。
陸凌原本是不同意的,可是迦樓羅說可以留個惡屍在這兒,這可就引起他的興趣了。
陸凌作為金烏一族的太子,自然是天生就帶著傳承的。
據他所知,只要斬去三屍之一,就可以成就准聖,而如果三屍盡斬,就可以成就半聖。
迦樓羅成為準聖多年,自然早就斬過屍,只是具體情況怎樣,陸凌卻是不清楚。
少年一雙杏眼如同閃著星光,充滿期待地看著面前的男人,想要看看對方的惡屍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而原本還撒嬌賣痴的男人反而傲嬌了起來,他咧著嘴角,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要答應帶著我一起去。否則我是不會給你看的。」
陸凌有些無語,他無奈地翻了個大白眼,像哄小孩一樣:「好吧好吧,都答應你。這下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看著面前這個小孩子氣的男人,陸凌有些恍惚,到底我們倆誰年齡更小。
正在他七想八想的時候,一隻大手突然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臉頰強勢地往旁邊一扭,一張與迦樓羅長得有七八分相似的臉映入了他的眼帘。
陸凌獃獃地眨了眨眼睛,小眼神十分放肆的在男人的臉上掃視。
雖然迦樓羅長得也很好看,但是與這具惡屍的相貌卻有著很明顯的不同。
迦樓羅的本體金髮紅眼,笑起來時十分陽光明媚,冷著臉的時候也帶著幾分尊貴。
而這具惡屍黑髮紅眸,一雙鳳眸中帶著幾分邪氣,面上表情似笑非笑,倒有些像電視里的魔族一樣,突出一個酷炫狂霸拽。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居然不好好穿衣服!
陸凌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後從指縫裡往外偷看:「你怎麼不好好穿衣服呢,真是不知羞恥。」
惡屍聞言低低一笑,拉了拉露出半個胸膛的衣領:「你這樣遮得住什麼?不還是全都看見了嗎?」
我能遮住臉呀!陸凌臉頰熱熱的,眼睛在惡屍有些雄壯的胸肌和腹肌上流連。
一旁的迦樓羅有些看不過去了,大步竄到小金烏和惡屍中間,把惡屍往旁邊擠了擠,大力揉了揉少年的頭髮:「這算什麼?我也有。你要喜歡看,可以跟我說呀!」
陸凌被逗得炸了毛,面紅耳赤地推開迦樓羅,噠噠兩步跑出幾丈遠,有些惱羞成怒地道:「胡說什麼?誰…誰說我喜歡了!」
「哼!還不承認。」迦樓羅雙手抱胸,一臉抓住陸凌把柄的樣子,「上次你是不是就偷看過文殊那廝。不然以你對西方的討厭程度,會對他那麼熱心?小色鳥!」
「你胡說!」陸凌死不承認,義正言辭瞪著眼睛,「我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給他好臉色的,否則我才不會理會他呢!」
迦樓羅站在他左邊,眯著眼,一臉不相信:「是嗎?」
「你覺得我們會信?」惡屍靠在少年的右邊,蒼白的胸膛都快杵到陸凌的臉上了。
陸凌一時間左右為男,滿頭大汗,眼裡全是白花花的一片,一時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被晃花了眼,還是被氣暈了頭。
最後直接一咬牙,一跺腳,拉著迦樓羅就往天上飛去,只留給惡屍一個倉皇逃竄的背影。
望著少年與本體離開的背影,惡屍露出一個壞笑的表情,然後搖身一變,化作本體的模樣,往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