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夜就有大胖小子了
小院內原本擁簇的紅箱子,在今日清掃一空。
宓夏瑤盤算著路上盤纏花費,宋巧帶著好消息,眉眼清爽地走進屋內。
「昨兒晚上按照姑娘的吩咐,將賤賣契約託人送到段府了,但聽人說院裡頭早就慌成一團了。」
「那老婆子做主把林氏抬成姨娘,林氏雖坐小月子,但因人手不足,大冬天還得伺候這個老婆子,要我說,她該!」
宋巧啐罵了一嘴對街的段家,又道:「聽聞牢獄那人病重了,她們拿不出錢來,眼下正變賣傢具呢。」
那日宓夏瑤逼段宏林簽下和離書後,便親自將府中與自家嫁妝相關的合作,當斷即斷,帶不走的也藉機買了許多不值錢的東西耗了個乾淨。
可以說是把段家賬面打成一鍋爛粥。
「老婆子見契約上買賣賤奴的名字還有銀兩后,氣的又昏過去了。」
宓夏瑤聽到這裡,神色不見絲毫愉悅,撥點完盤纏后,她示意宋巧收拾行李。
「拿錢贖人,在年關最易被人抓住判定賄賂。輕則三倍罰稅,重則遷入邊關荒蕪,他們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宋巧手腳利落,不一會兒收拾好為數不多的行李,聽到姑娘說的這話,詫異的啊了一聲。
小院外門鏢師已經等候多時了,宓夏瑤抱著裹著素布襁褓的嬰兒,俯身進入車廂,等人齊了,便朝著城門走去。
車裡,宓夏瑤手裡正翻閱著那本黃冊內容,上頭講述的是鑄鐵鍛劍等技術性的書籍。
他們一路走在直通京城的大道。才走出荊州城不到百公里,就聽見了突兀的動靜。
她動作利落,將手中的書塞進胸口衣領中,壓平后,快速接過宋巧懷中的嬰兒。
宓夏瑤壓低聲音說道:「還記得先前我叮囑你的事嗎?」
宋巧奮力點頭。
前一日,在籌備如何帶著嫁妝回到京城的她,便提前跟宋巧打了預備思想。
她斷定自己不會這麼平靜的離開荊州城,按照段家在荊州城這些年養起來的人脈,必然是有人追過來搶嫁妝的。
所以她一早就備了兩手打算,將嫁妝混合兩個不同的鏢師隊伍前往京城。即便是她在的這個鏢師隊伍里有人殺上來了,也要兵分兩路走。
「若是次日不見我的身影,不要猶豫,讓鏢師護送你直接進京城,按照我給你寫的內容,去京中提前打點著。」
宓夏瑤手法嫻熟將那襁褓帶子系在身上,同時還不忘叮囑宋巧千萬不要自亂陣腳。
耳聽外頭打鬥聲越來越近了,護在門口的鏢師掀起帘子,「老闆,怕是遇到賊人了,我讓人且護著你們去一旁安全的地方,貨物放心,我們打手在江湖行走這麼多年,就沒有失手過的!」
宓夏瑤和宋巧相互對視了一眼,傳達了對方的眼神后,便一前一後的下了馬車,朝鏢師指引的地方分頭藏匿。
外頭沒車廂擋聲,刀劍聲更是凌厲,帶著寒冬刮來的冷風,那嬰兒察覺到自己離開了溫暖窩,毫不猶豫扯著嗓子嗷嗷大哭。
「平常不見你哭鬧的,偏偏這個節骨眼!」宓夏瑤咬著后牙槽,將寬大的外罩包裹著懷中的孩子,試圖隔絕聲音。
可手速還是慢了,附近持刀的賊人見到宓夏瑤懷中的「包袱」,不少人放棄與打手的交纏,徑直衝她這裡跑了過來!
護送她的鏢師見狀,迎面抗敵,一面讓宓夏瑤朝林中跑。
眼看大道上那群帶面紗的刀客朝這邊湧來,宓夏瑤咬咬牙,眼下躲才是最要緊的,只能託付鏢師們能抗下這群人。
當下,摟緊懷中,她埋頭便朝著林間,用盡平生最快的速度奮力奔跑著。
身後打鬥的刀劍聲時近時遠,可一個在宅院呆了那麼久的女人,體力又怎能抵得過後面那群人。
雙腿發酸發軟,還要硬著頭皮繼續往深林跑時,宓夏瑤前方迎面小部分人馬見狀,紛紛勒緊馬鞍。
那群人快速辨認戰況,減少驚擾逃亡的女人,兩側繞開朝後方支援。
而宓夏瑤一心只想躲避賊人追趕,根本就沒注意前方人馬。
「你跑什麼!」
騎在馬背上的裴星淵換下銀白色的飛魚服,穿著大紫錦袍披著黑斗篷。
男人英俊的面龐先是錯愕,很快便是戲謔的笑意打量著受驚的宓夏瑤。
後頭打鬥聲逐漸變少,那些護著宓夏瑤的鏢師,傷口不一,或深或淺,宓夏瑤反應過來,見來者不是段家人脈,才鬆一口氣。
宓夏瑤看見意想不到的人在自己眼前,她多少有些錯愕。
「又是你?」
裴星淵氣笑了,「我安安靜靜呆在深林,哪裡像有的人跟逃亡一樣跑的。」
他翻身下馬,走近宓夏瑤時,才發現她懷中還揣著個東西。
靠近后,那嗚嗚聲音更清晰了,隨著宓夏瑤小心翼翼撤掉外裳,裴星淵才看清楚是個什麼。
他挑了挑眉尾,深眸看不出什麼端倪,只是眉眼帶著幾分不入眼的笑。
「我與你不過一夜風雨的工夫,這麼快你就給我這麼大的大胖小子?」
宓夏瑤:「?」
大抵是她眼裡無語的神情太醒目了,裴星淵說完自己都尷尬的清了清嗓子。
兩人之間沒了下文,氛圍正凝固,他身後的屬下攙扶著那些受傷的鏢師走了過來。
最後一個到的屬下手裡拖著一個留了一口氣的刀客。
「爺,還留了個活口的。」
裴星淵隨口嗯了一聲,隨後看向宓夏瑤,「我幫你問問?」
有大理寺的人術業有專攻的人做事,她能少了好多腦筋,是以她毫不猶豫的點頭,「勞煩了。」
裴星淵被她這麼果斷的反應委實噎了一下,他摸了摸下顎,咋舌一聲,揮揮手讓人拖著那活口的到大樹後頭去秘密拷問。
沒了緊張氛圍,宓夏瑤癱坐在地上。
懷裡的小孩兒剛剛哭的那麼狠,哭嗝都打出來了,那濃密的眼睫毛被淚水打成一簇簇的。
上輩子沒有福緣的宓夏瑤看著這般孩子,心裡依舊沒什麼波濤,擦了兩下眼淚,敷衍的拍著他的後背預備哄他睡覺。
就當小孩兒趴在她胸口昏昏欲睡之際,大樹後頭傳來凄烈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