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哇，怎麼比周年慶活動力度還大啊，但我一點兒意見都沒有，陸老闆人好好哦。」

「我老家好像有個鄰居大爺，就是耳朵不好，一直嫌貴不肯治。一杯飲料，我都能替他出了，你先點吧，我給我爸打個電話。」

大多數客人都是善良的，認識的人里要是有耳聾的，肯定會第一時間告知他們雕棠果汁的消息。

但是沒有激勵措施的話，老家的大爺這種較為陌生的關係，他們就不一定能很快想到了。

免費的一杯飲料，與其說是獎勵，倒不如說是一個提醒，希望能提醒大家能更快的看到身邊那些被耳聾困擾的人。

效果還是很明顯的，下午店裡就陸續來了很多用手語交流的客人。

有個男生不過腦子的發出了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聾啞人的感嘆，然後被朋友敲了後腦勺。

「對不起各位，我就是腦子不好，嘴巴老是動太快。今天的飲料的讓我請客吧，拜託了！」

能獨自行動的聾啞人大多都看得懂唇語，大家心裡惦記著治療耳聾的飲料，並沒有人去怪罪這個不小心說錯話的年輕人。

用的上雕棠果汁的客人都默默地端起了杯子，反而是送獎勵的時候，陸橋遇到了不少阻礙。

「不用不用，哪能讓陸老闆一個人做好事，也算我一份，送給其他人吧。」

「啊？他是自己來的，跟我沒關係。」

「哎呀，我下午還有課，先走了再見。」

最後有一個女生看陸橋走來走去半杯都沒能送出去，覺得他看起來實在有點兒可憐，才勉強點了一杯。

不過大家很快就在店鋪微博下面，明目張胆地討論了起來。

「這樣不行，陸老闆明明是在做好事，結果卻被反覆拒絕，怪難受的。」

「那我也不好意思喝啊，要喝你去。」

「乾脆這樣，最近去店裡都互相提醒一下，帶聾啞客人去的時候，只帶到門口，讓他們自己走進去。」

「萬一有人不能自己點單怎麼辦？」

「那就大家商量著，約同一個時間過去，一群人里只要有一個能點單的就行。」

「哎，陸老闆還不如直接給他們免費呢，咱們也就不用在這兒煩惱多喝一杯飲料的事情了。」

大家都不太贊同這種想法。

「不要用你的思維去考慮他們，我姥姥村子里那個聾啞人，可高興能花自己的錢去治耳聾了，還要感謝我給我買糖吃。」

看到這些評論，陸橋有點兒哭笑不得。

因為想單純的做好事不想要報酬，反而得讓聾啞客人獨自進店，實在沒這個必要。

陸橋很快就在微博上發出了公告，所有獎勵飲品都可以寄存在店鋪里，等需要的時候再進行點單，不影響平時的購買。

「行吧，那我就勉強接受了。」

「好開心啊，感覺跟大家一起做了很有意義的事。」

聾啞的人的感謝雖然無聲，但卻十分鄭重。一行人商量好之後，用相同的手語對陸橋表示了感謝。

還有人專門站在旁邊，負責舉著手機進行翻譯。

陸橋忍不住紅了眼眶，「不用客氣，歡迎大家再來店裡玩。」

在房子里的時候，他們還有些拘謹，不好意思顯露出自己的好奇。離開咖啡店之後，大伙兒就放鬆多了。

眼睛被四處傳來的聲音吸引著，手指飛快地比劃，不懂的人看的眼花繚亂，使用手語的人，則是同樣興奮地分享起了各自的感受。

陸橋腦子裡又情不自禁地冒出了那個「要是啞也能一起被治好」就好了的想法。

「呼，還真被祝融說對了，借著山海經的力量，有點兒覺得自己能當救世主了。」

陸橋收回視線，決定最近都專心做好自己咖啡店老闆的工作。

「這次休息日，辦個咖啡主題的派對怎麼樣？」

「不要。」

「呃……好啊，不過我只喝一杯就好。」

神仙精怪們不是直接拒絕，就是顧左右而言他，只有幾個好脾氣的，勉強接受了陸橋的邀請。

「算了，我開玩笑的。」

不想勉強其他人，陸橋一不小心就攝入了太多□□，都快凌晨兩點了還是沒有絲毫睡意。

「我在這兒較什麼勁呢。」

就在陸橋決定索性找點事情做，徹底熬個大夜的時候，他聽到旁邊的房門被推開了。

會不會是蠻蠻……

「蠻蠻，是你嗎？」

陸橋也跟著走出了房間，在廚房找到了半夜鬧出響動的人。

「啊？是我啊，找點兒東西吃。」

泰逢頂著一頭亂髮，正在從冰箱里取飲料，鍋里冒出了炸雞的香味。

「怎麼這麼晚還沒睡？人類熬夜好像對身體不太好吧。」

「我也有點兒餓了。」

泰逢大方的表示，雞排待會兒分陸橋一半。

「你剛剛以為是蠻蠻？他就算想吃東西也會耐到早上的。」

陸橋趁機詢問道：「你覺得蠻蠻最近狀態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就是，有沒有厭世啊，或者做什麼事都打不起精神？」

泰逢盯著陸橋看了一會兒，「你是在擔心他，不想自己一個人活下去了？」

「哎，是啊。」

恢復之後崩潰了一次的蠻蠻，看起來確實像是想明白了，不再勉強自己要一直露出笑容，吃喝休息也都很正常。

店慶的時候，連跟客人聊天這個愛好都恢復了。

「但我們這邊有種說法，想不通和想通了，都有可能選擇放棄生命。」

沒說穿的時候也許還能維持住表面的和平，但是徹底想清楚，自己就是愛另一半愛到無法獨自在新世界活下去。

那追隨愛人一同離去，就成了一個很有誘惑力的選擇。

「你覺得呢？」

「我覺得，既然蠻蠻表現出了要振作的樣子，那就應該相信他。」

陸橋嘆了口氣，跟山海經綁定之後，他就一直在能不能徹底信任大家這條線上來回徘徊。

作為一個普通的人類，他實在沒辦法洒脫的接受生死有命這個觀念。

總是忍不住用想要用自己的人生經驗，勸大家走一條更安全穩定的人生路。

「確實是我的問題，多謝。」

「雞排不吃了啊？」

「你吃吧。」

陸橋是不打算干預蠻蠻的決定了，卻有熟客因為他跟小蠻蠻同名，問起了他為什麼總是不太開心。

「小蠻蠻很愛跟我們聊天的，有想不通的事情，說出來可能會好點兒。」

蠻蠻禮貌的微笑了一下，「我只是還沒能接受妻子去世這件事。」

「抱歉……」

「沒什麼，以前我總是假裝一切都很好，現在坦然面對，其實反而沒有之前那麼痛苦了。」

「那就好，她肯定也希望你能好好的，向前看。」

蠻蠻不確定怎麼樣才算是向前看，他只知道，重來一次，他會帶著對妻子永恆的愛，活到自然死去的那一天。

默默偷聽的陸橋也跟著鬆了口氣，能說出來，確實比全都憋在心裡好一些。

不過，永遠愛著一個已經離去的人，到底算不算痛苦的活著呢？

這時，手機上彈出了一條新聞。

「華安市各地迎來豐收的季節，田間一派繁忙景象……今年雖然出現了很多極端天氣，但在大家細心的照料下，依然迎來了大豐收。」

官方新聞自然是說的很正式，並沒有著重描寫豐收的原因。

陸橋在評論里看到，好些人都在說今年的豐收其實很不合理。

「天氣條件比往年更差，結果最後卻是大豐收，真的很離譜的。」

「結果好就行啦。」

「也許是有什麼秘密武器沒告訴普通人吧，有了解的人出來說一說嗎？」

「上面那條評論可能是個不懷好意的間諜，大家不要理他！」

總而言之，這種五穀豐登的景象是有點不合常理的。

陸橋看了一眼馱著天狗跑來跑去的狡，決定今天給他額外多加一餐。

「多吃點，明年也保佑我們糧食大豐收，好不好？天狗！快下來。」

自封為店內動物老大的天狗，絕不接受這種小弟比自己多吃一餐的不公待遇。

「好好好，大家今天都多吃一餐點心，慶祝一下。」

小動物們快樂的把頭埋進了食盆中，畢竟都比普通的動物聰明很多，並沒有出現搶食的情況。

「快看快看，好可愛哦，鴆鴆把自己的小米分給竊脂了。」

陸橋並不打算告知客人事情的真相，但鴆鳥這麼大方，其實是因為這次買的小米它不是很愛吃，竊脂又是個有吃就行的。

鴆鳥被陸橋批評過一次浪費后，就知道把不想吃的交給竊脂來打掃了。

而且竊脂才是大方的那一個，總是放任鴆鳥在自己的食盆里挑愛吃的東西。

只要最終能吃飽，它就不會對鴆鳥這種行為有任何意見。

小鳥們偶爾還會吃一些客人送的東西，但貓貓狗狗的食物，都跟陸橋和店員們相同待遇，用的是山海經的食材。

所以它們從來沒對客人們費心帶來的罐頭，露出過什麼嚮往的表情。

就在大家各自對食盆進行收尾的時候，天狗突然抬起頭，朝著一個方向兇狠的喵了幾下。

窗外傳來了混亂嘈雜的聲音。

「殺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