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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紅雪有些猶豫,但也有可能不是猶豫,畢竟從他的臉上眼中似乎都看不出很大的情緒,姜棠貼心道:「想問就問,第一個問題不收銀子。」
「萬馬堂堂主馬空群在哪兒?」他像是不想說多餘的話,反正在姜棠的印象里很多人聽到這種話第一反應就是再閑聊兩句。
誰知姜棠剛想開口,沒想到遠處便傳來一道聲音,應該是在唱歌,唱的還剛好是和萬馬堂有關的,這歌聲悲切,在黑夜中更是有一種難言的憂傷。
「天皇皇,地皇皇。淚如血,人斷腸。一入萬馬堂,休想回故鄉。」【注一】
唱的人還在不斷的唱,一句又一句。
姜棠側耳傾聽,隨後又想起還沒回答傅紅雪的話,她抬眼便是看到傅紅雪在盯著她。
她抱著手臂忽然笑道:「萬馬堂堂主當然是在萬馬堂,你知道為什麼還要問?」
傅紅雪沒有說話,他緊緊的捏著自己的刀沉默半晌,隨後慢慢轉頭又朝著遠處走去,那是萬馬堂的方向。
姜棠三人也在後面跟著。
傅紅雪像是不知道累一樣,一直沉默的向前走,他的右腳有點坡,一直都是左腳邁出一步,然後右腳才慢慢跟上來,但是這一點都不影響他給人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可能是出於他的刀,也可能是別的東西。
三人慢悠悠的跟著,傅紅雪也安靜的一直走著,也一直沒有休息,而姜棠三人時不時的就會坐下來欣賞一下這周圍的風景,雖然這裡只有黃沙遍地,但是無聊的時候看風吹沙子也很有趣。
雖然他們會休息,但是每一次都能及時追上傅紅雪。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個時辰,不遠處就能聽到嘈雜的人聲,還有一盞冉冉升起的,帶有萬馬堂三個字的天燈,天燈很亮。
他們走過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站在旗杆上的白衣人,和底下的紫衫少年。
紫衫少年在之前姜棠三人便已見過。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愛挑釁人,不過這一次似乎碰上了硬茬子,白衣人毫不猶豫地把他的劍折斷,隨後便邁步進屋,傅紅雪一直看著,一言不發,知道白衣人進去才緩緩道:「劍不是這麼用的。」
這話聽在幾個紫衫少年耳中尤為刺耳,他們臉色青一陣紫一陣,但是在看見傅紅雪的坡腳的時候卻又狂笑,似乎是在嘲笑一個坡子是怎麼敢教他們用劍的。
傅紅雪彷彿聽不到他們的嘲笑,還是站著。
紫衫少年覺得這樣還不夠一般,手挽著手直接攔在大門前,竟要傅紅雪從旁邊的柵欄鑽進去。
傅紅雪沉默良久,拖著腿一步一步的走到柵欄邊上,似是真的準備從這裡鑽進去。
姜棠在後面冷笑一聲,葉孤鴻也早已無法忍受這群紫衫少年,在他眼中和傅紅雪一樣,這些人不配佩劍,也不會用劍,他們身上佩劍都是對劍的侮辱。
劍是兵中君子,用劍的人雖說不一定也非要是君子,但是也不能像紫衫少年一般做出如此行徑。
葉孤鴻直接衝上去,他的臉上沒有表情,手中的刀落在紫衫少年身上的速度比他們拔劍的速度還要快,他一出手,幾個少年完全來不及講話便已經瞪大眼睛倒在地上。
白衣人花滿天的視線不受控制的落在傅紅雪身上,隨後又落在姜棠三人身上,姜棠感受到這目光還回望一眼,她的手微微太高,握著的笛子在她手中轉了一圈,又穩穩的被她抓住。
花滿天的臉色蒼白,傅紅雪從大門走進來面對著他,他看著傅紅雪走進去但是一言不發。
傅紅雪走進去,花滿天不攔他但是有人會攔。
不帶刀劍進萬馬堂是這裡的規矩,自然會有人維護這種規矩。
公孫斷就是維護這個規矩的人。
他忽然出現在傅紅雪面前,道:「沒有人能帶劍入萬馬堂。」
姜棠看熱鬧不嫌事大一般:「他帶的是刀。」
公孫斷的目光終於落在看起來無所事事的三人身上,然後一字一句:「不管是刀還是劍都不準入萬馬堂。」
「那我的笛子就可以嘍。」
公孫斷彷彿被氣笑,他握緊手中的刀,虎視眈眈道:「當然也不可以!」
「那我偏要進去呢?」
「那隻好把你的笛子強行留在這裡了。」
聞言姜棠像是聽到什麼笑話,她的手扶在葉孤城的手上笑得前仰後合,等她終於笑夠站直身子公孫斷似乎臉都要氣紅了。
這時她才慢悠悠說一句:「你想留我的笛子,那我可能就會把你的命留下了。」
「不留呢?」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問一句。
「當然也要把他的命留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