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發表

第45章 發表

離斷齋後院

爾書一到後院就被角落裡開了花的天山雪蓮吸引了注意力,自花滿樓懷中跳出來,拔腿就往天山雪蓮旁邊沖。

結果繞著氣呼呼的天山雪蓮走了兩圈,爾書嘶了一聲,朝著前堂溜過去。

花滿樓聽到小傢伙跑遠之後,循著聲音特意走過去,在樹葉發出沙沙聲的大榕樹前,抬手躬身行禮。

「晚輩七童,見過伯母。」

聲音鄭重而嚴肅。

傅回鶴聽不到這些花草偶爾會發出的聲音,但是自來離斷齋第一天起,花滿樓耳邊一直都能零零碎碎聽到不少。

雖然他從未辨認出真正屬於大榕樹與青竹的聲音,但偶爾從其他花草樹木口中聽來,談到大榕樹和後院不輕易出現的青竹時,都是十分尊敬的態度。

花滿樓不知道傅回鶴是否明白兩位前輩的身份,但花滿樓既然猜到,於情於理,都該來拜見。

大榕樹的樹枝伸出來,溫柔地抬起花滿樓的手臂,樹枝尖尖輕輕拍了下花滿樓的手。

它同後院的其他花草樹木都不一樣,大榕樹的枝條樹葉像是有溫度脈絡一樣,流淌著汩汩的生命力。

大榕樹展開樹葉,推出一顆果實輕輕放在花滿樓手心,用枝條尖尖溫柔地合上花滿樓的手指,示意他收下。

一棵比成年人小臂還粗的青竹自大榕樹身後有些緊張地走出來。

花滿樓聽到聲音,笑著行禮:「七童見過伯父。」

青竹一下子呆立當場,而後竹葉在身上摸了好半天,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一樣,未果。

想了好一會兒,身形驟然縮小了好幾倍,而後居然一道劍氣閃過斬了一截小臂長的竹身遞給花滿樓。

花滿樓聽到聲音面色一變,正要出聲,手裡就被青竹塞進來一根觸手圓潤的青玉,還保留有竹節處的凸起,不似凡物。

「收下吧,孩子。」一道顯得有些蒼老的聲音自旁邊響起,靜靜佇立在後院一角曬太陽的大杏樹抖了抖枝葉,「長者賜,不可辭。」

花滿樓之前收到過袁青野帶來的杏子,知道後院的這棵杏樹一定是傅氏族中的長輩。

但這棵大杏樹一直以來表現的比尋常樹木還要像樹木,完全沒有過一星半點的異常,這讓花滿樓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於是便在路過的時候行一行禮,沒有過多言語。

「他們是當初最先進入祭壇的人,三魂七魄支撐祭壇太久,受損過度。如今雖然祭壇重開,他們得以恢復一些往日的神智,但許多事還尚不清楚,記憶也只是零星記得一點,無法言語。」大杏樹又遞了一顆杏子塞進花滿樓手中,「我是那小子的師父,你便隨他一起叫吧。」

不一會兒的功夫,花滿樓懷裡已經被塞了三樣見面禮,但長者賜不可辭,的確是最基本的小輩禮儀,花滿樓只得再度躬身一禮:「多謝師父。」

「那顆榕樹果留一留,等到後面眼睛能看到了之後再吃,對你的眼睛有好處。」大杏樹頓了許久,才又繼續開口,聲音雖然帶著些大家族族老的嚴肅,但聽起來仍舊和藹仁慈,「杏子就現在吃了吧,之後你還會再度在夢中進入祭壇,到時你便明白了。」

「……至於那根青玉竹,讓傅凜那個臭小子教你做方靈器傍身也好……」

大杏樹的聲音越來越低,花滿樓能從它的聲音中聽出滿滿的疲倦。

「師父……」花滿樓不由擔憂輕喚。

大杏樹遲鈍了好久才動了動枝條,嘆氣道:「老啦,總是想睡,去吧……去吧……好好生活……」

一陣風吹來,大杏樹又回到了一動不動的姿態,花滿樓的耳邊也再也沒聽到那道仁慈溫柔的聲音。

「七童?」傅回鶴抱著爾書走過來,見花滿

樓愣愣站在後院,喚了一聲,「怎麼了?」

走近了傅回鶴才看到花滿樓手裡的東西,眼神一頓,隨即明白了什麼,抿了抿唇,轉而看向大榕樹和大杏樹。

他之前隱隱有猜想,離斷齋剛立的時候,榕樹和杏樹就已經立在後院,青竹雖然是前不久才剛出現,但是看榕樹與青竹形影不離的樣子,傅回鶴再遲鈍也能明白過來。

但三位長輩從來都沒有在他面前表現身份,他也便只當陪著三位長輩裝作不知道的模樣。

傅回鶴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幾片竹葉,捻在手裡轉了轉。

其實他基本沒見過青竹的本體,也不知道平日里都是躲去了哪裡。

想起小姑姑說過的父母的性格,傅回鶴的表情有些無奈。

父親大抵心裡一直對他內疚有愧,當初傅氏一族自祭由他而始,傅凜出生時曾經在母親疼愛不舍的懷抱中依稀看到過父母曾經的身影,面容卻極為模糊。

待到母親故去,魂魄血肉融入祭壇,傅凜便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生身父母的模樣。

伸手捻著那顆杏子送入花滿樓口中,傅回鶴一看便知自家師父在打算什麼。

不過有些事也的確應該計劃一番。

用靈力捏了兩個玉盒出來,傅回鶴幫花滿樓將青玉竹和榕樹果裝好,道:「雪蓮方才開了花,我們要出門一趟,這次應當時間會久一些。」

花滿樓接了兩個玉盒,想了想,道:「那還是把小樓那邊的幾盆花草帶回來吧?」

「不用,讓它們看家。」傅回鶴擺擺手,「一個個機靈著呢,而且……」

傅回鶴說著停頓了一下,還是如實說道:「小樓後院里住進去一個小傢伙,離斷齋的花草能給它一些靈力。」

花滿樓勾唇一笑:「今早給花澆水的時候,它還在水壺下面偷著洗澡。」

小傢伙想著花滿樓看不見,便大搖大擺地出來,卻沒想到以花滿樓的耳力,水珠落下的軌跡與聲音不對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它就是你這方小世界的天道,還是個小孩子。」傅回鶴輕笑了一聲,「它也很喜歡你。」

***

傅回鶴循著天山雪蓮的靈氣過來,此時乃是黑夜,他與花滿樓方才落地,就聽見面前的道觀之中嘈雜一片,火光通明。

少年嚎啕大哭的聲音傳出,間或幾個道士的竊竊私語也在黑夜之中清晰可聞。

傅回鶴被吵得腦袋疼,轉而去尋天山雪蓮的去向,結果沒想到那雪蓮居然沒在玉盆里跟著龍姑娘,反而在地上躺著的氣若遊絲的老婆婆懷中。

傅回鶴:「?」

你一朵土生土長的花,不在玉盆里老老實實跟著龍姑娘,跑來這裡湊什麼熱鬧?!

花滿樓側耳凝神聽了一陣,而後道:「應當是這道館里的道士打傷了一位老婆婆,致使老婆婆重傷垂危,嗯……還有一位叫做楊過的少年,欺師滅祖……另投師門?」

傅回鶴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按了按眉心道:「此處是全真教,那孫婆婆是龍姑娘師父的侍女,照顧龍姑娘長大,撿到了逃去山裡的那個少年。至於那個哭的眼淚鼻涕一大把的少年,就是此間世界的氣運之子,因為孫婆婆之死,將來會被龍姑娘收在門下。」

「嗯?」花滿樓輕咦了一聲,「雪蓮的花瓣有什麼用處嗎?」

傅回鶴:「它又不是尋常的天山雪蓮,它的花瓣當然是活死人肉白骨——它居然把花瓣餵給凡人?!」

傅回鶴面色大變,抬手正要出手,小龍女卻比他要早上一步,三言兩語之後便要讓全真教動手的道士以命抵命。

兩人身周靈霧散開,再出現時已經站在全真教的房頂。

花滿樓聽出孫婆婆原本微弱的心跳已經戛然而止,而

這位龍姑娘也已然出手直取那瘦高道人的面門,一招一式都是沖著要命的穴道。

傅回鶴卻是懶得去看其他人,視線落在做賊心虛后又縮回孫婆婆懷裡的雪蓮上。

孫婆婆此時心跳氣息全無並非死去,而是體內靈力激蕩之下暫時假死,待到半個時辰左右,孫婆婆不僅傷勢痊癒,包括臉上毀容一般的毒瘡疙瘩也會消失不見。

此種變化若是在全真教道士的眼皮底下發生,傳了出去,小龍女隻身一人,武功再高強,又哪裡護得住藥效神異的天山雪蓮,更別提顧得上氣運之子楊過。

此番世界孕育不出開靈智的天道,是以不會有天道來干預秩序,待到陰差陽錯氣運之子楊過死亡亦或者就此歸於平凡,這個小世界失去願力與靈力,自然便會崩塌消散得不留絲毫痕迹。

傅回鶴身為離斷齋之主,絕對絕對不可以出手干預萬千小世界的命運發展,如若不是種種規則所限,傅回鶴又怎麼會在讓花滿樓雙目復明這件事上如此費心籌劃。

「簡直胡鬧!」傅回鶴咬牙低聲罵了一句,而後將緣由原原本本都說給花滿樓。

花滿樓卻笑道:「解局之法倒也不難。」

傅回鶴看向花滿樓,挑眉。

花滿樓自袖中抽出摺扇,動作自如地指了指自己,而後衣袖一展,翩然而下。

傅回鶴:「……」

院中白衣少女與灰袍老道激戰正酣,紅顏華髮,招招逼人,自屋檐掠下的錦衣公子卻在一瞬間搶走了在場道士的全部注意力。

錦衣公子面若冠玉,手中摺扇一轉,目標直取躺在院中的孫婆婆及旁邊哭嚎的少年。

其他道士一驚,紛紛出劍制止,卻被花滿樓摺扇擋住,四兩撥千斤之下卸去劍上力道,內力一吞一吐硬生生將長劍盡數激蕩開去。

小龍女的反應極快,手中白色的綢帶翩若游龍舞蛇,頂端的兩枚金球發出叮鈴鈴的響聲,將好不容易起來的諸道士再度震倒在地。

帶著白金絲手套的手不閃不避握住郝大通的劍身,咯吱一聲脆響,竟將郝大通的長劍自劍身處掰成兩截!

眾道士呆愣當場,而當他們反應過來時,院中哪裡還有孫婆婆和楊過的身影!

隱在黑暗中的傅老闆見此情景,突然意識到,他好像的確不是一個人了。

爾書蹲在傅回鶴肩頭嘖嘖有聲:「老傅,你看看!咱們花公子多厲害!」

傅回鶴被冷不丁出聲的爾書嚇了一跳,嫌棄撇嘴:「突然說話,嚇死了。」

爾書抬爪就去踹傅回鶴的臉,氣得哇哇叫:「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把我忘了!要不是花公子記得捎上我,你又不帶我!!」

傅回鶴敷衍點頭:「記著呢記著呢……毛圍脖哪能不記得?」

「旁邊點,擋眼睛了。」

抬手戳開遮擋視線的爾書,傅回鶴朝著花滿樓方才離開的方向追去。

火把輝映間,小龍女似有所覺般地抬頭看了眼傅回鶴方才所在的地方,而後手中長綢緞一展,轉而再度擊向郝大通。

郝大通臉色難看:「姑娘今日帶走楊過便罷了,莫要糾纏不休!」

小龍女面色冷然,平靜道:「殺人償命,你殺了孫婆婆,就想如此了之?」

「那你要如何!」郝大通握緊手中斷劍,咬牙。

「一命,抵一命。」

***

眼前一花就被人帶到一處空地,楊過還未來得及謝過這位突然出現的公子,就見一位竟像是憑空出現的白髮男人走過來,蹲下|身在孫婆婆身上一拂,而後揪出一朵有些像是白菜的植物握在手裡,面色難看的走到一邊小聲……額,訓斥?

訓斥……白菜?

楊過如今不過是一個近日來經歷連番

變故的少年,本就心神緊繃,精疲力盡,此時更是有些腦袋轉不過彎來。

「沒事吧?」旁邊那氣度溫潤的好看公子柔聲詢問他道。

楊過眼圈一紅,抬手揉了揉眼睛,想起對自己十分慈愛溫和的孫婆婆,此時更是悲從中來。

「多謝公子,我、我沒事……龍姑姑她……」

「龍姑娘嗎?她會找到這裡的。」花滿樓溫聲安慰少年道,「你可知這位婆婆住在何處?外面風寒露重,還是要先送這位婆婆回去才好。」

楊過緊挨著孫婆婆,半跪在地上傷心道:「孫婆婆就住在那邊山上,但是孫婆婆已經……」

正在這時,地上的孫婆婆忽然呼吸一滯,整個人劇烈咳嗽起來。

楊過呆愣了一下,而後大喜,膝行過去連忙扶住孫婆婆:「婆婆!您沒事!您醒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白衣冷然的少女飄然而下,見到楊過懷中呼吸急促,心跳卻已經穩健起來的孫婆婆,雖然心中喜悅,面上卻平靜無波,對花滿樓道:「多謝。」

傅回鶴正好訓完雪蓮走回來,將手中蔫頭巴腦的雪蓮交還給小龍女,又看了看孫婆婆和楊過,事已至此,孫婆婆的命數已改,只能將錯就錯:「孫婆婆此番因雪蓮逃過大劫,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雪蓮一事還請三位莫要聲張出去。」

小龍女雖不常出古墓,但心思澄澈向來聰穎,淡淡點頭道:「孫婆婆日後不會再下山。」

楊過忙不迭道:「我誰都不會說的!」

傅回鶴後退一步牽住花滿樓的手,不願再與面前的兩位氣運之子多言,只道:「而後想必乃古墓派內事,我二人就此告辭。」

說罷,身形便散做靈霧飄然而去。

楊過睜大了眸子,因為眼前神異的一幕,眼中的震驚半晌都未曾散去。

小龍女看了看孫婆婆,又看了看跪在旁邊的楊過,終是帶著二人回了活死人墓。

……

黑夜破曉,黎明將出。

傅回鶴將爾書捋展,搭在花滿樓肩頭當毛圍脖,而後牽著花滿樓的手走在鍾南山間,偶爾路過一些依稀可見昔日繁華的斷壁殘垣,腳邊是翻滾的雲海,溫順而柔軟。

爾書翻了個白眼,知道傅回鶴這混蛋的意思,爪子揣進毛絨絨的小身子下,閉上眼睡覺消化靈力去了。

花滿樓忽然輕輕笑出聲來。

傅回鶴側首看他,問:「怎麼了?」

花滿樓面上帶著笑意,側耳聽到捲雲疏散,風拂松葉的聲音,勾唇道:「六歲那年幾個哥哥曾經問我想要什麼除夕禮,我那個時候才從書上讀了『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就說想去天山看日出和雲海。」

「天山遠在玉門關,爹娘當然不同意,大哥雖然少年老成,卻最是扛不住我們幾個弟弟撒嬌賣乖,好不容易鬆了口,便和二哥三哥他們想著怎麼將我們幾個小的偷出去,一起溜去天山看日出。」

花家大哥幾乎大了老幺花滿樓一輪年歲,但那個時候也不過是個少年,摩拳擦掌著計劃一番兄弟出遊。

「然後呢?」傅回鶴好奇。

花家的生活是他從未接觸過的幸福美滿,每次聽花滿樓說起他小時候的事,傅回鶴聽著都覺得心中溫情流轉。

「然後啊……」花滿樓忍俊不禁,「然後大家的密謀被娘聽了去,大哥二哥三哥被罰在院中扎馬步三個時辰,因大哥最為年長,還特意多罰了二十篇大字。」

傅回鶴想起花大哥的冷肅臉,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過之後,傅回鶴正要問之後他們兄弟有沒有一起去看日出雲海,便想起花滿樓遇襲雙目失明便是七歲,也就是說,第二年,花滿樓便……這樣的願望,也或許再也沒有了實現的機會。

看著腳邊翻卷的雲海,即使在夜色的籠罩里,這些雲也依舊固執地保持著自己純白的本色,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誘惑力。

傅回鶴的視線停留在不遠處一座廢棄的道觀上,牽著花滿樓緩步走過去。

鍾南山如今雖只有全真教一教獨大,但曾經也是其他道教道觀聚集的鐘靈之地,斑駁的牆面上滿是歲月的滄桑,松竹的影子搖曳在昏沉的天色中,在牆面上映下一片詩意。

遠處雲海與天邊相接的地方透出一片金色,繼而是層層疊疊濃郁的紅色暈染開來。

傅回鶴腳下一轉,站在花滿樓的身後,抬手擋住了花滿樓的雙眼。

花滿樓不解,微側了側臉頰:「怎麼了?」

傅回鶴將花滿樓肩頭的爾書取下來塞進花滿樓手裡替他暖手,而後彎腰自身後靠近花滿樓耳際,嗓音帶著壓低的笑意,輕輕道:「噓——」

眼皮上是傅回鶴手心微涼的觸感,花滿樓的眼睫一顫,居然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縷縷淡色的光芒。

傅回鶴的手漸漸放下來,花滿樓原本渙散無光的眼眸竟恢復了神采,他睜大雙眼看著眼前的景象,眼角逐漸暈染上緋色,全然說不出話來。

道觀外牆上殘留著歲月的痕迹,上面爬著墨青色的濕意,殘留的青磚還頑強地留在牆頭,牆上為了觀景留下的空窗將鍾南山上翻滾的雲海與日出框出一副鬼斧神工的畫卷。

翻滾的雲海被染上層層疊疊的淡金色,朦朦朧朧的是遠處的山,雲海之前輕輕搖曳的是牆邊的竹,畫卷的邊緣,是亮起的天光。

傅回鶴環著花滿樓的腰,唇瓣貼在花滿樓的耳側,輕聲道:

「方才看到這樣的景色,我便想……高山雲海,日出絢麗,正適合補給六歲的花小公子。」

……

沒有衍生出天道的衍生小世界對傅回鶴的違規舉動只是隱隱透露出排擠之意,在傅回鶴散去靈力裝作無事發生后,這方小世界反應了一陣,便也消停了。

花滿樓聽見傅回鶴鬆了口氣的聲音,不由笑了下。

傅回鶴嘟嘟囔囔道:「我可不是怕它,主要是它現在搖搖欲墜的,我怕萬一較起真來,我一不小心給這個小世界打散了,那可真的是要惡名遠揚了……」

「唉,它這麼好欺負,倒是顯得我像個佔便宜不干事的混蛋。」傅回鶴的良心象徵性地痛了一下,而後想了想,道,「要不咱們出海玩玩?」

「我去看看這方世界的邊緣在哪,能不能把黃藥師的桃花島直接拽過來,從海平面把這兩個小世界先連接起來。」

花滿樓摸著懷裡睡得小腳時不時抖兩下的爾書,問道:「如若出現兩位黃島主,又當如何?」

「我也沒幹過這種事,要說什麼完備的計劃的確是沒有。」傅回鶴很是光棍地回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有漏洞便補上,反正只要兩邊的氣運之子都活著,兩個小世界的靈力願力若是能夠相通,怎麼也夠催生一個幹活的小天道出來吧?」

花滿樓一時啞然,卻也只能搖頭,應了方才傅回鶴說的話:「那便租一艘出海的樓船吧。」

「租……樓船?」傅回鶴表情獃滯了一下。

花滿樓反問:「海上風浪極大,航行之時更是日夜交替,小舟如何能行?」

曾經兩條腿走過海平面的傅老闆默默咽下正要出口的「用靈力」,在花滿樓的微笑下連連點頭,表示虛心受教。

爾書撓了撓自己的大腿,睡得迷迷糊糊間聽到出海兩個字,含含糊糊道:「嗯?又要出海嘛?老傅你走穩一點啊,上次走到一半你靈力不夠,咱倆摔進海里飄了好幾天才靠岸……海水好咸……毛毛都打結了……」

傅回鶴低頭盯著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爾書,開始磨牙。

花滿樓

頓了頓,而後道:「……此種出海方式,倒也自在別緻。」

傅回鶴:「……咳,是、是啊。」

***

既然要買出海的樓船,兩人便瞬移來到揚州碼頭附近。

同船老大談妥了樓船,約定好三日後交船,兩人便在揚州城就近尋了一家客棧。

「哎喲,二位貴客,著實不巧,近日城內有不少商隊停駐,小店只剩一間上房,您看這……」掌柜為難地看著面前氣度不凡的兩位客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會願意屈尊住下房的人物。

花滿樓正想說去別的客棧看看,就聽傅回鶴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道:「那便開一間。」

掌柜一愣,忽然明白了什麼,當即熱情道:「好勒!二位客官樓上請!」

旁邊候著的小二立時迎了上來。

花滿樓袖中的手蜷了蜷,唇角微動,到底沒說什麼。

傅回鶴懶懶打了個哈欠,自然無比地牽著花滿樓的手同他一起上了樓梯。

揚州城向來熱鬧,出海的商隊聚集於此,接待的客棧自然也下了本錢,上等廂房的布置雅緻乾淨,熏香清新淡雅,從窗戶往下看便能看到碼頭海面船來船往的景象。

小二走時問了句需不需要熱水備浴,花滿樓像是在走神想著什麼,手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爾書的尾巴毛,倒是傅回鶴對小二說了句:

「先送一桌晚膳,過些時辰再送熱水。」

花滿樓揪著爾書尾巴毛的手一緊,不小心拽下來爾書的兩根毛毛。

「嗷!」

爾書頓時驚醒,眼淚汪汪地抬頭看向花滿樓。

花滿樓連忙回過神來安撫爾書。

爾書委委屈屈地蹭了蹭花滿樓的手背,結果又被花滿樓手腕上的小蓮葉霸道推開。

爾書:「……」

混蛋老傅!你人在幾步遠的地方還要指使破葉子爭寵!

今天也輸給小蓮葉的爾書將腦袋塞進花滿樓臂彎,開始自閉。

傅回鶴輕笑了一聲,嘴角的弧度帶了些小得意。

伸了下懶腰,行到桌邊,用靈力涮了涮茶杯,而後倒了一杯清水出來。

伸出手指攪了攪茶盞中的清水,直到茶杯中的水逐漸濃郁,化為類似離斷齋後院湖水的乳白色,傅回鶴才滿意停手。

將自己縮小成巴掌大小,傅回鶴動作優雅自持地邁進茶盞里,舒舒服服躺下,長出了一口氣。

將傅回鶴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的花滿樓:「……」

所以,這人不在意要一間房的原因,就是想好了變成巴掌小人?

花滿樓沉默了一下,將爾書放到一邊,聽到它循著窗戶外面飄進來的小吃香味竄出去也沒有太擔心,隨後走到桌邊坐下。

翻了一個茶杯,花滿樓倒了杯水沾了沾唇,忽然道:「用了晚膳再泡不是更舒服些?」

傅回鶴懶懶道:「我又嘗不出味道,而且我也沒有那種需要食物裹腹的**,懶得吃。」

「有了心還不行嗎?」花滿樓皺眉,擔憂道,「說起來,你身上的溫度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脈搏也……」

傅回鶴嘆了口氣:「我本以為那天的靈力激蕩,足以破開所有封印,結果沒想到七情里剩下的五條是斷了,但是六欲的那六條居然紋絲不動。」

「不過問題不大,本來重塑活人身軀就不是什麼易事,現在也不妨礙什麼。」

「等有空我得翻一翻以前記憶里看過的咒紋典籍,都這麼多年了我真忘得差不多了。」

花滿樓抬起茶杯抵在唇邊,神情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店小二敲門進來送了晚膳,待到店小二出去,花滿樓剛提起筷子,忽而想起什麼,隨口問了句:

「對了,我怎麼覺得,自從那晚之後,小蓮葉就不太親近我了?」

茶杯里的傅回鶴瞬間心虛僵硬成了一根蓮花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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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你還想看我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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