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挨餓第五天

第五章挨餓第五天

「什麼？」山上的風太大，楚非翊聽不清。

他看著衝上來的林天零，警覺地皺了皺眉。

跟林天零見面早已經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了，這麼久沒見，楚非翊感覺對方好像有些說不清的變化。

而聽到楚非翊這句話的林天零深吸一口氣，默默瞪了對方几眼。

這人……長得還挺好看。

長得好看也不行。

「我說，」林天零的頭髮被山上的風吹的微微有些凌亂，遮住了一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對著眼前人繼續解釋道，「我的宵夜。」

「都讓你弄跑了。」

「蕭鄴？」楚非翊聽到后，顧不得想別的，立刻轉頭看向身邊人，眼神一凜。

林天零獨自一人深夜來這鬼氣濃郁之地，怎麼可能只是單純地餓了想吃宵夜這麼簡單。

林天零：？？？

更沒想到對方會做到這一步。

「雖然你把那些鬼都弄沒了，但是也不是什麼大事。」林天零沒想到對方能做到這個程度，急急忙忙擺手。

凡是林天零所到之處，無不生靈塗炭，餓殍遍地，那場景讓人每每回想都覺得不寒而慄。

沒什麼經驗的林天零虛心求教著：「下次吃的時候，我一定注意。」

聽到林天零的話，楚非翊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

他的眉毛微微皺了皺，像是想起來了什麼。

楚非翊默默在心裡計算了一下自己逆推的時間點，覺得對方最開始可能就是在這裡進行後續滅世謀划的。

「想抓來當宵夜吃來著。」

「林天零靜悄悄，必定在作妖。」像是想起了什麼，蕭鄴看向林天零的目光中帶著探究。

但是他看著對方那嚴肅的表情，並不像是故意為難，再聯想到這滿山坡的鬼們落荒而逃時說的「他又來了」，不知道陰間規矩的林天零心裡也翻起了嘀咕。

楚非翊的指尖微微繃緊，若有若無的凌厲鬼氣在指尖打旋轉，眼中像是聚積著一場風暴。

「嗯。」楚非翊點了點頭，看著面前的林天零，擺擺手，讓蕭鄴停了動作。

想到上一世對方每次見到自己，就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剝了的樣子，抿了抿唇，沒怎麼猶豫，突然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楚非翊&蕭鄴：……對不起，打擾了。

「而且你也不是故意的……」看到對方如此客氣，林天零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感覺臉都有點發紅。

吸食鬼的陰氣，鬼會死亡，吸食活人的陰氣……後果林天零並不敢想象。

重來一次，他們無比清楚成為活死人的林天零是多麼危險。

「我剛死，沒什麼經驗，」林天零立刻對著兩人繼續解釋著，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心虛，「我以為這些鬼都是孤魂野鬼……」

他眯了眯眼，看著林天零，沒說話，總覺得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他的眼睛微微垂了垂，看向林天零的視線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探究。

「這宵夜就真的是宵夜？」蕭鄴有些不太相信，在楚非翊旁邊小聲提醒著，「楚哥，咱們別忘了當時他……」

「吃吧。」

聽到這話后，楚非翊的眼皮抬了抬。

難不成……這些鬼真的是這倆人的私有鬼產？

自己不會無意間成為了自己最痛恨的那類偷外賣的吧？

「啊？」林天零愣了一下，被對方的動作嚇了一跳，想都沒想，直接搖頭拒絕，「不用不用。」

當年，林天零憑藉著一己之力，幾乎滅世，甚至不止是人間，地府也被他攪得天翻地覆。

「算了，」楚非翊還在瘋狂回想著，而明白是誤會一場的林天零則是大度地點點頭，轉身準備去重新抓只鬼吸，「也不是什麼大事，我重新去覓食就就行了。」

「不用重新覓食。」他走進林天零，指尖聚集了一些陰氣。

「你瞎說什麼，」一邊蕭鄴也瞪了一眼林天零，語氣也跟著嚴肅了起來，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憤怒，「你有證據嗎？」

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蕭鄴，上前一步追問著林天零，神色嚴肅：「他什麼時候成了你的了？」

楚非翊徑直伸到林天零面前，看著林天零說道：「賠償。」

「我林天零還是有原則的，」他微微抬頭，認真地跟楚非翊對視，表情鄭重而嚴肅，「就是餓死，也不會亂吃活人的陰氣的。」

********

發現自己誤會了的楚非翊沉默了。

作為一個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四有」青年，林天零雖然成了活死人，但是他最基本的底線還是有的。

他抿了抿唇，表面沒什麼動作，在心中默默提高了警惕。

林天零微微瞪大了眼，表情中帶著疑惑。

「那些宵夜……鬼是誰的要怎麼看？」

他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是這種態度。

林天零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這兩人，沒想到這兩人看著人模人樣，居然如此不講武德。

他對上林天零的視線，微微愣神，沒說話，又把指尖的陰氣向著林天零的方向挪了挪。

「我……」

林天零還想說些什麼，卻隨著對方把手遞到自己面前的動作，口中的拒絕實在說不出口了。

原因無他，這味道……實在是太香了。

這香味極具穿透力，讓聞到這香味的林天零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得到了升華。

楚非翊手上的香氣是他心心念念魂牽夢繞的奧爾良烤雞腿的味道，甜中帶著微微的辣，恰到好處的油香和雞皮的焦香把雞腿的肉香襯托到了極致。

隨著楚非翊的動作，這四溢的香氣直接竄上了他的天靈蓋，讓他的靈魂都忍不住跟著顫唞起來。

林天零努力進行著表情管理，才沒讓自己沒出息地當場流下哈喇子。

要命。

這是他死後第一次聞到肉香。

林天零感覺只是聞了聞，就彷彿已經想象到這雞腿在他口中的味道。

酥脆滑嫩，帶著一絲鹹味和辣味，一口咬下去簡直是幸福享受。

林天零的肚子叫了一聲。

像是故意誘惑一般，對面的楚非翊眼睛裡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把手指向著林天零的鼻尖下湊了湊。

烤雞腿的香味更濃了。

林天零默默地吞了一下口水，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依舊淡定。

他努力進行著表情管理，輕咳了一聲，抬頭看著楚非翊，謹慎地問著：「那個，我吃了這個……你會不會跟那些鬼一樣會死？」

「不會，」楚非翊聽完，表情有些意外地看著林天零，解釋道，「只有把陰氣全部吸完才會死。」

「我陰氣多，」他一邊說著，一邊緊緊地看著林天零，注意著對方的反應，指尖也跟著微微動了下，「夠吸。」

聽完這話后，林天零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緊接著像是小雞啄米般地點頭，瞬間改口。

他動作迅速，對著楚非翊露出了一個靦腆的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得到楚非翊的點頭肯定后，林天零迫不及待地一口把那一小堆陰氣吸沒，猶豫一秒彷彿都是對烤雞腿的不尊重。

雞肉的香氣在唇齒之間蔓延開來，脆而焦香的雞皮和滑嫩的雞肉構成了外焦里嫩的口感。

他小心翼翼地含著這陰氣，細細品嘗著，這團陰氣在口中慢慢滾動，來回咀嚼，直到這雞肉的香氣由濃變淡，這才戀戀不捨地小口咽下。

甚至直到那團陰氣全部消失殆盡，那雞腿的香氣還在唇舌間久久不散。

林天零幸福地眯起了眼。

一團陰氣下肚，林天零睜開眼，對著楚非翊伸出了大拇指，眼神中帶著吃到大餐的喜悅，對這團陰氣發出了最高評價——

「真香。」

楚非翊：……

楚非翊沉默了。

他表情有些複雜地盯著像是幾天沒吃飯的林天零，沒說話，又聚集了一些陰氣。

這次楚非翊像是炫技般聚集了一些陰氣，那指尖聚集在一起的陰氣雖然不多，但是更為純凈，林天零甚至看到了陰氣在他的指尖上組成了彩色的水果硬糖。

純凈而又晶瑩剔透，帶著絲絲甜味飄過來。

「這也是……給我吃的嗎？」

幸福來的太過突然，林天零微微抬頭，看著楚非翊，眼睛里閃著亮晶晶的光，語氣中帶著不可置信。

「嗯。」楚非翊點點頭，沒多說話，只是把手再次向著林天零的方向挪了挪。

甚至隨著楚非翊指尖的動作，水果糖的口味還在不斷變化，葡萄味，香橙味，檸檬味，可樂味……

林天零看著這些，感覺自己幸福到有些眩暈。

沒想到他的生活就這樣直接奔小康了。

不僅吃上肉了，甚至連飯後糖果都有了。

對方在他眼中，瞬間從那個「一言不合把宵夜趕跑的裝X男的」，變成了「人帥心善雪中送炭的天使」。

林天零有些感動地看楚非翊。

他打量再三，確定對方剛剛吸完陰氣，人確實沒事以後，他迫不及待地舔了下楚非翊的指尖的那小團陰氣。

檸檬糖的甜味瞬間在唇舌之間炸開，縈繞在口齒之間水果硬糖的酸甜味道讓林天零忍不住幸福地眯了眯眼。

他細細品著，卻又覺得這水果糖吃起來還缺點什麼，想了想，掏出來了之前方青大師扔給他的幾張不痛不癢的攻擊符。

他含著楚非翊的陰氣，把攻擊符化作了一道光，塞進了嘴裡。

噼里啪啦的攻擊符在口中炸開，帶著汽水味十足的口感，再配上酸甜的檸檬糖，簡直恰到好處。

林天零瞬間覺得自己又行了。

這才叫人生。

「你……是天師嗎？」生怕自己口裡的陰氣散了，林天零說話時嘴唇也不太敢張地太開，聲音有些含糊地問著，「我以後還能見到你嗎？」

楚非翊聽完，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難得露出了半是震驚半是疑惑的情緒。

而一邊的蕭鄴大為震撼，內心直呼「卧槽」。

不愧是能滅世的人，居然敢對著楚非翊這種人叫「天使」，還沒什麼猶豫地就吸了對方的陰氣。

一邊的蕭鄴在心中震撼。

「有緣自會相見。」楚非翊猶豫了一下，並沒有正面回答林天零的問題。

他的表情依舊淡定，惜字如金地說著，說完后，對著旁邊已經看呆了的蕭鄴點了點頭：「走了。」

沒得到對方的聯繫方式，林天零也沒覺得意外，他點點頭，對著兩人揮揮手，眼睛彎了彎，帶著真誠的笑意：「謝謝。」

看到兩人相處如此和諧的蕭鄴大為震撼，有些愣神地點了下頭。

他們這次本是來「會一會」這滅世魔頭，蕭鄴本以為他們會跟林天零不可避免地打上一架，卻沒想到劇情的發展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甚至覺得林天零好像還挺真性情的。

好像跟之前那個滅世魔王有哪裡不一樣。

蕭鄴正在愣神時，旁邊偶然飄過的吃瓜鬼們，也都從震撼中回過神來，一邊飄走一邊感慨著——

「現在的天師真的可怕，狠起來連自己人的陰氣都吸！」

「何止如此，他們居然還把攻擊符向自己嘴裡塞！！」

蕭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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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哥，」蕭鄴一邊走著一邊難以置信地說著，「林天零是不是……有點不太對？」

「他居然真的只吸了那麼一點陰氣，」蕭鄴皺了皺眉，「楚哥你也是，怎麼就把陰氣直接給他吸了？」

「要是他全部吸完怎麼辦？」

楚非翊沒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當時的他看著林天零，覺得林天零有些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太對。

甚至對方吸自己的陰氣的時候……瘋了似的覺得對方竟然有點可愛。

「不會，」楚非翊回過神來，淡定地笑了笑，語氣中卻帶上了些冷，「當時如果他想全吸完。」

「那他沒有機會活到現在。」

蕭鄴這才放心地點點頭，沉思道：「雖然我也想直接殺了林天零，但是總覺得上一世的事情沒那麼簡單。」

「而且，」蕭鄴想了想，試探著對著楚非翊問道，「楚哥，你有沒有覺得，林天零……還有點可愛？」

楚非翊：……

楚非翊沉默了一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咳嗽了一聲，沒正面回答。

「是有點不一樣。」

「再觀察觀察。」

「這次也不是全沒收穫，」楚非翊繼續分析著，「我們弄明白了之前林天零是怎麼讓那些鬼莫名消失的。」

「對啊，我都震驚了，」蕭鄴忍不住感慨了一下，「居然真的是直接吃，不愧是林天零。」

「果然夠兇殘。」

「楚哥，那下次我們準備怎麼近距離觀察？」蕭鄴繼續問著楚非翊，「需要我去提前安排引導一下嗎？」

「不用，」楚非翊搖搖頭，「我給他留名片了。」

「按照林天零的性格，會通過各種途徑找我們，」楚非翊語氣中帶著肯定，「記得通知人間辦事處，最近招聘的時候，多加一個名額。」

「等他去了，我們就能順理成章用人間身份跟他接觸了，也比較方便。」楚非翊不緊不慢地對著蕭鄴解釋著。

他安排完后，對著蕭鄴點點頭，把任務安排下去，語氣終於帶上了一絲笑意。

「以他的好奇心……」

「他一定會去的。」

*******

與此同時。

林天零撿起來地上掉落的名片，陷入了沉思。

這名片留的有些過於刻意。

林天零沉默了一下，在娛樂圈見多了這種，他很難不聯想到某些PY交易的邀約方式。

不僅如此，名片上印的內容也讓人想入非非。

【銷魂工作室，解決您難以啟齒的問題。】

【24小時上門服|務，安全、方便、快捷。】

【上門八百，後續服務價格面議。】

林天零看著名片，瞳孔地震。

「楚非翊。」

他無意識地念著對方的名字，心情有些複雜。

沒想到對方看著一表人才，他還以為對方能是個什麼厲害的天師，沒想到對方竟然背地裡給人當上門服|務的鴨子。

林天零沒敢揣測對方故意留名片的居心，也不敢細想，對方到底是想讓自己去消費，還是看自己過於凄慘，姿色尚可，所以給自己好心提供工作機會。

他看著名片上「上門服|務，一次八百」，想到對方那張令人驚艷的臉，忍不住「呸」了一聲。

「什麼黑心工作室，那麼好看的人，一次才八百。」

林天零搖搖頭，把這名片揉成一團，塞進了兜里，一邊下山找著垃圾桶，一邊裹緊了自己的衣服，搖搖頭——

「我，林天零，正經藝人，潔身自好，賣藝不賣身。」

「即使餓死，也不能去這種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