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吃巧克力(小修)
宮野志保,aka雪莉,上個月剛剛獲得代號的組織成員,科研部的新星。
某種意義上來說整部作品的扳機人物,能把人變大變小變奇妙的a葯製作者,銀色子彈研究的繼承者,爸爸媽媽的小女兒,姐姐最親愛的妹妹。
深陷泥沼混沌與黑暗,仍然心存某種自毀式的正義與坦然赴死的美麗,仰望著光明的夢想家。
黑暗裡的花,但不腐壞,不像貝爾摩德和這個組織里的大部分人。
毒液不能動搖她的花莖,風霜也不使花蕊生蟲,最糟糕的生長環境只使她荊棘環生,在刺向自己的痛苦中花沉眠著,只等一束被光照亮的機會。
現在還是個花苞呢,北藤陽想。
伏特加口中的半大丫頭——說是丫頭確實沒錯。被稱作天才的栗發少女坐在實驗室中央,披著整齊的白大褂,即使那對她來說還略顯寬大。
同樣身著黑衣的組織成員矗立在四角牆根,冷白的燈光下除了呼吸這裡毫無動靜,只在琴酒進門時沖他們行禮。
活著的雕像以保護為名簇擁著宮野志保,如果忽略他們荷槍實彈裝滿的彈夾和滿是槍繭的掌心。
真是噁心。
被彈幕稍稍緩解的不適隨著保時捷順駛入夜色下這片隱蔽的製藥園區而不斷攀升,實驗室特有的冷冽氣味混雜夜風撥動玩家的神經。
不快晉級為厭惡,最終在看到面無表情的女孩黯淡的雙眸時達到頂峰。
「嗤。」
那晌伏特加還在兢兢業業的給兩邊介紹,艾格諾格這是你的上司雪莉,雪莉這是你的副手艾格諾格。冷場,兩方都沒什麼反應,實際也沒有人在意。
犯罪組織當然不講究什麼職場迎新,情報多少天前就通知到兩位當事人的耳朵里,這地方唯一的企業文化可能就是在boss骯髒的野心下互相坑殺著活下去。
艾格諾格嗤笑出聲的時候就連伏特加也沒有意外的反應,琴酒的左右手一板一眼的完成自己的任務之後就閉嘴融進了活著的雕像群。
「你可以隨意用他,雪莉。」琴酒走時特意瞪了艾格諾格一眼。
雪莉被組織寄予厚望,將功折罪的副手也能兼任下個課題的實驗品,他把重音放在隨意兩個字上,冷笑著離去。
棕發的毒蛇好像真的對他失去興趣,直到殺手的足音消失在門外也沒朝那個方向有一眼投去。
殺手走的時候也帶走活著的雕像群,獨處,起碼看起來是那樣,深夜的實驗室無風,白熾燈管把影子映的格外分明。
「艾格諾格。」棕發的男人率先伸出手,女孩的身高偏矮,坐在椅子上只到腰高,蛋奶酒當然不會憐香惜玉到蹲下來握手。
「雪莉。」熟練地用代號稱呼自己,宮野志保也伸出手,碰到就觸電似的收回,彷彿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女孩跳下凳子,「我帶你去住處。」
無言。穿過層層設卡的走廊,十三歲的女孩硬生生忍住了回頭去看身後男人的衝動。
成年男性的腳步聲不遠不近的綴著,深夜,寬闊的走廊擴大迴音,影子在地上蠕動,絕不會讓女孩感到安全的環境。
殺手,研究者,用自己做實驗的瘋子,從其他的研究員那裡聽來的隻言片語拼湊成一個危險的畫像,正與身後男人年輕的臉一一對上。
「你是怎麼看科學的?」
陰冷的聲音像蛇纏上腳踝。
宮野志保一愣,但不奇怪,組織里無論何時都不缺熱衷於此的瘋子。
厭惡感更上一層樓,雪莉扭過臉去。
「……」
「覺得科學美麗嗎?」
「……」
沒有回答,女孩的背影透露反感與嫌惡。
「不美麗,你不喜歡嗎?不覺得你在這裡工作能觸碰到人類進化的根源嗎?」瘋子的語調上揚,語速也越來越快,嘴角上揚,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越發不詳。「那你為什麼要在這裡工作呢?」
女孩回過頭來,被身後惡意的黑洞鎖定,臉色一點點變白。
「與你無關。」
「我聽說過銀色子彈的大名,你的父母對吧?宮野夫婦和我有一面之緣,真不幸他們被事故奪走了生命。真可惜,雖然研究的方向不同但我們同在一個領域,為了人類的未來和進化製造出那種夢幻的藥品。
真可惜,太可惜了,如果可以我一直期待著和他們合作——哦對了,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同伴了,請多關照。
就像琴酒說的那樣,我可以是你的副手,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是你的實驗品,我很樂意為科學貢獻出生命——說到這個,我記得你的父母還有一位千金吧。」
以為自己在實驗室對瘋言瘋語聽得已經夠多的宮野志保忍受著男人的長篇大論默默加快腳步,只擺脫和異常者的獨處,又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猛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
「你……!」
「天才夫婦的頭腦只遺傳到一位女兒頭上真是太可惜了,長女似乎只是區區庸才啊,既然如此不如也讓她為父母姐妹的研究貢獻點什麼吧,比如說作為實驗——」
實驗品的品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打斷了,物理意義上的「打」斷——嬌小的少女憑藉身高根本無法打到成年男性頭頸部的要害,仍然在聽到關於自己姐姐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失去理智一般朝男人攻擊,用儘力氣的揮拳擊打面前的對象。
腹部被抱以重拳,男人的反應卻像被一陣風吹過動也不動,神經質的笑聲停止了,男人低垂著頭神色莫名。雪莉退了兩步,被觸碰名為姐姐的逆鱗時憤怒使勇氣成倍放大,褪去后恐懼和慌張逐漸順著脊背和夜晚的寒涼一起爬上。
攻擊了他,怎麼辦,對方是行動組的成員,打不過,要跑嗎,他會在這裡殺了我嗎,組織不會允許這種事情出現的,但他是個瘋子,剛剛那句話是威脅嗎,姐姐要怎麼辦……
背靠燈火通明卻空無一人的長長走廊,被憤怒打破冷漠的面具,恐懼盈滿少女的臉孔,被低垂著頭的男人一覽無餘。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意義不明的大笑帶來迴音,異常到極致的氣氛下少女再也無法忍受,轉身逃離——
「——你在害怕啊。」
和高揚的語調與曖昧的尾音不同,聲帶振動,同一個人從嗓子里發出的相同聲音卻低沉又缺少情緒。
驚疑不定的少女拉開距離後轉身,棕發的男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瘋狂那樣面無表情的站立,盯著她的目光卻不再讓人感到冰冷粘膩。
「你在害怕,然後,剛剛在生氣。」
嘴角再一次翹起,弧度不高,介於微笑和苦笑之間的表情洗去了瘋狂,卻能讓人捉到疲憊的尾音。
「你不喜歡這樣,你不喜歡這裡,很好,非常好——」
他是在欣慰嗎?宮野志保滿身戒備的站在原地,辨明男人情緒時連自己都大吃一驚,後面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說著似是箴言又似是自言自語的話語,男人抬腳朝這個方向走來,在宮野志保再次想轉身就跑時,白大褂的衣擺卻輕飄飄略過了她。
金色的光芒在空中劃過拋物線,隨著艾格諾格向前的步伐往身後拋去,精準的落到雪莉腳下,警惕的女孩看在眼裡,卻沒有彎腰去撿。
直到走到了會讓少女感覺到安全的距離,名為艾格諾格的組織成員才再次停下腳步,看著她,似是想說什麼,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在沉重到壓彎肩膀的夜色中搖了搖頭。
「抱歉——
以及,替我向她問好。」
「!」
這句話沒有提到名字,但宮野志保卻鬼使神差的明白他說的是宮野明美。
不顧被提到姐姐就激動起來的宮野志保,艾格諾格自顧自的轉回頭。
「那是見面禮。晚安……早點休息。」
關心,善意,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出現在這個人身上的東西,像幻覺一樣轉瞬即逝。
宮野志保交握著雙手戒備,但沒等來更多的東西。
瘋子丟下這句話,走入黑暗裡。
驚魂甫定的少女在原地戒備,確認沒有腳步聲也沒有窺視的視線,他真的走遠后略微顫抖著蹲下身。
厭惡本該讓她轉身就走,異常者眼裡的疲憊,拖著雨夜的情緒,與最後宮野明美的名字卻讓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
金色的小東西被謹慎的拎起,和男人氣質不符的東西乖巧的窩在正應該喜歡甜食年齡的女孩掌心裡。
金箔紙包裝,剝開后露出甘甜的可可脂香氣,不知在男人口袋裡裝了多久,有些變形,但還不至融化。
紙條藏在包裝秘密中露出一角,設計師的便利,營銷師的手段,在此時此地尚獨一無二的話語。
是幸運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