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癢(「快好了,你乖一點」)
薛梨狂奔回了操場,閃電似的竄入隊伍中,但還是被眼尖的教官瞅見了,兇巴巴叫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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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梨硬著頭皮道:「報告教官…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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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星插嘴道:「報告教官!她肚子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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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放過你。」林教官擰著眉,無可奈何道,「下次上廁所,必須打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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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梨歸了隊,鬆了一口氣,對身邊的沈南星小聲道了謝。
沈南星斜眼掃著她,眼底有幾分驚艷:「唷,難怪怎麼久,原來是補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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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啊,瞧瞧這小口紅畫的…顏值翻了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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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很明顯嘛,畫得超好,濃淡適中,輕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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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男看得出來個屁。」
「呃…」
這口紅,還是直男給她畫的呢。
陳西澤的手藝真的不錯,薛梨悶悶地想著,難道他平時看直播,都看美妝網紅嗎?
哼,男人...
不過,他怎麼會以為她喜歡他啊?
以倆人這種老鐵關係,薛梨怎麼都想不通,自己有什麼行為給他造成了這種錯覺?
難道是因為她太容易臉紅了?
但…這也不受控制啊,尷尬的時候就會臉紅嘛。
而且他剛剛給她塗口紅!這誰頂得住,最守清規戒律的修女都要臉紅的呀。
薛梨一直胡思亂想、直到軍訓結束。
林教官早就不滿她了,這小姑娘,遲到就算了,還總是走神——
「薛梨出列,其他人解散!」
同學們一鬨而散,前仆後繼地跑去食堂搶飯吃。
薛梨被教官留了下來,還想叫沈南星她們等她,結果幾個姑娘早就跑沒了影。
「教、教官。」
「你看看你!正步踢得亂七八糟,軍姿站得垂頭喪氣,再這樣下去,軍訓彙報演出,你要影響我們班的總得分!也影響我拿光榮啊!太氣人了。」
「教官我錯了。」
「就你這樣,你怎麼考上大學的?」
「運氣好,選擇題全蒙對了。」薛梨哭喪著臉,「早知道就選個差點的大學了,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
林教官擰著眉頭,看著小姑娘平時這喪氣的樣子,就知道她沒什麼自信。
他嫌棄地說:「你以為高考這麼容易,光靠運氣就能考上名牌大學?」
「那不然呢。」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唔,我沒有實力。」
「你要是一直這樣否定自己,只會一事無成,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還能指望誰看得起你。」
薛梨低著頭,細想著教官的話,雖然有點毒雞湯的意思,但…
道理是這個道理。
教官又問她:「你有什麼特長嗎?跳舞?唱歌?」
「沒有。」
「那興趣愛好呢?」
薛梨想了想,似欲言又止,幾秒后,她搖搖頭,堅定地說:「沒有。」
林教官看出了她有所隱瞞,於是板著臉,嚴肅道:「對教官撒謊,要罰跑圈!」
「啊!有的有的。」薛梨連忙道,「我文化成績一般,但體育成績還挺行…我哥玩什麼嘻哈街舞,一個動作練半天都不行,我練了一會兒就會了。」
「體育成績好,還不會站軍姿、踢正步!」
「要是表現得太好,就會被你揪出來做示範。」她偷偷地說。
「敢情你在演我了?」
薛梨淺淺地笑了起來,嘴角旋起可愛的小酒窩:「就是不想被你單獨揪出來」
她就是不喜歡成為人群注目的焦點,只想把自己隱藏起來,做一個毫無存在感的小透明。
「體育不錯,那跳舞應該還行,為什麼不學呢?」
薛梨皺著眉頭:「我媽媽不讓唄,說沒出息,要我將來成為高級白領之類的,反正必須很優秀。」
「真是的,扼殺孩子的興趣!」
「我平時綉十字綉她都不讓。」薛梨趕緊吐槽道,「把我以前繡的小荷包和手絹,還有一些小布偶都剪掉了,叫我好好學習,考大學和研究生,還要考博士。」
「你媽太過分了。」林教官感嘆道,「比我媽還過分,我媽頂多揍我一頓。」
薛梨嘆了口氣:「我也經常挨揍。」
「好了,不扯這些有的沒的,軍訓你必須給我好好練起來,我能不能拿到獎金,就看你了。」
「原來有獎金啊。」
薛梨立刻立正敬禮——
「教官,我會好好努力的,肯定讓您拿光榮。」
「這就對了,我找個人來幫你。」林教官環顧四周,綠地操場上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幾個男生正在玩球——
「哎,那個…何思禮,你過來。」
不要!!!
薛梨正要阻止他,然而何思禮聽到林教官的聲音,小跑著奔了過來:「教官好。」
「何思禮,你負責幫助薛梨同學好好踢正步,願意幫忙嗎?」
何思禮望了望薛梨,小姑娘紅著臉,低著頭,腳尖碾著青草地。
「沒問題教官。」
「行,那就交給你了,你們自己抽空閑時間練習,軍訓之後,薛梨同學說可以請你吃飯。」
「哎!喂!我沒...我...」
何思禮笑了起來:「教官,我肯定好好訓練她。」
林教官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轉身離開了操場。
薛梨的手絞著皺巴巴的迷綵衣角:「那個…」
「你最近好像一直躲著我。」何思禮也是個打直球的boy,「是我有什麼地方讓你困擾了嗎?或者你討厭我。」
「啊不是的!沒有!」薛梨連聲辯解,「你這麼好!我是說…你對人很好的。」
「我也不是對所有人都好。」何思禮走近了她,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只對我感覺不錯的女孩好。」
「……」
薛梨連連後退,手又開始搓衣角了。
這些男生一個個怎麼回事,上了大學,都這麼不含蓄嗎!
難怪身邊的同學脫單如此迅速!
可能薛梨是個慢熱的性子,她只能假裝聽不懂,不回應。
看著漸晚的天色,何思禮提議道:「我們晚些時候再練習吧,教官不是說你要請我吃飯嗎,一起去食堂?」
「如果我說我沒錢,你會不會覺得這是我的借口?」
何思禮笑了笑:「不會,我覺得你是很真誠的女孩。」
「謝謝。」薛梨哭喪著說,「我有錢了一定請你。」
何思禮立刻道:「那我請你吧。」
薛梨頭皮一陣陣地發緊,何思禮這樣頻頻出招,她真的招架不住啊!
「何思禮,你真的很好,但...」
「冰糖雪梨同學,你還不了解我,所以不要輕易拒絕我。也許我們可以再接觸接觸,你覺得呢?」
薛梨太陽穴突突直跳,腦海里只有一個聲音——
「……」
「好!」
「你有錢?」
「……」
他身體緊繃似鐵,皮膚熾熱滾燙。
她起身走向櫃門,陳西澤叫住了她——
「薛梨。」
她探頭探腦地往裡面張望著,陳西澤低沉的嗓音傳來——
「那邊。」
「那我不請你吃飯了!走了。」
薛梨被他懟得紅了臉,解釋道,「好奇而已!」
「才不是,她們是因為喜歡你才光顧你這小店,你以為真找你修手機呢。」
不過陳西澤摳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而仔細看去,屏幕上似乎還貼了一層鋼化膜。
她的屏保是一隻黑眼圈的白貓貓,可可愛愛的字體寫著——
儘管如此窮成這樣了,幾天不見她,他都會給她帶一些小零食。
「好。」
「陳西澤,我可以請你吃晚飯嘛,就當感謝。」
「我們這關係,談錢傷感情。」
老舊的電風扇吱呀吱呀的叫著,房間里氣溫仍舊很高。
陳西澤甩給她一個「要你說」的眼神——
於是薛梨端著椅子走過去,準備踩著椅子,把掛扇的腦袋挪到他那邊去。
「別人的。」
他擰開半瓶礦泉水,一飲而盡了。
「我當然知道。」薛梨不爽地說,「你干這個,肯定賺了不少錢。」
陳西澤回身將她兜了回來,攬住了腰,皺眉道:「別爬那麼高,摔了我不賠醫療費。」
他戳進了微信里,看到這條好友添加的驗證消息。
「坐回來。」
他挽著袖子,露出了一截肌肉感飽滿的小臂,冷白的皮膚下有微凸的青色血管,一直延伸到手背上,手指根根頎長有力。
「等我修完這一單。」
劃開屏幕,看到熟悉的屏保,才確定這真是她的手機。
「爺一直靠臉吃飯。」
薛梨逃離了綠地操場,一口氣不停地跑到了維修店。
「幾塊錢還是有的。」
陳西澤抬了抬單薄的眼皮,將邊上的二維碼遞給她:「過意不去,歡迎轉賬。」
「陳西澤,這珠子哪來的?」
「偏不滿足你的好奇心。」
見店門掩著,掛的是「未營業」的牌子。
差點沒認出來!
屏幕煥然一新,光滑如初,連側身的摔痕都消失不見了,機身背後的碎裂也都不見了,像換了新手機似的。
「你挺會做白日夢。」
陳西澤戴著專用的單隻鏡,正在修理一塊黑色運動電子錶,電子錶零件細微,他修長的指尖拎著電壓筆,測試著電子錶的壓力,時不時望望儀錶盤。
陳西澤微微側頭,感受著女孩靠在他背上的重量,喉嚨里一陣陣發癢。
「因為像你這樣拿不穩手機的女生,很多。」
面無表情地做完這一切,陳西澤也沒看她手機的其他內容,退了出來,繼續修理著手機。
薛梨無賴地趴在他的櫃檯邊,笑嘻嘻地看著他修東西。
臭不要臉!
薛梨有些不忍心,悶聲問:「你熱不熱啊?」
她看著他後背已經汗濕一大片,顏色都更深了些。
薛梨推門,來到了他所在的修理台。
「這是原裝屏嗎?」
「哦。」
「幹嘛!」
「你平時靠修這個,兼職賺錢啊?」
「……」
陳西澤睨她一眼:「你又不喜歡我,八卦這些做什麼?」
薛梨被他攔腰兜著,後背都貼他身上了。
……
「這這這…這怎麼好意思呢。」
「誒,你的電風扇,不可以轉頭嗎?」
陳西澤漫不經心道:「我又不是什麼好東西,賺的錢全打賞漂亮女主播了。」
陳西澤抬手將老舊的電風扇轉過來,角度正好對著她吹。
「陳西澤,手機修好了嗎?」
陳西澤起身挪了挪風扇腦袋,漫不經心道:「靠近些,一起吹。」
「嗯。」
薛梨掀開了櫃門,走進櫃檯裡面,端著小椅子坐在他身邊,饒有趣味看他修理電子錶。
「剛剛的唐突告白,是不是嚇到你了。我們先當朋友吧,好嗎?」
陳西澤頭也沒抬,用的是命令式口吻,語氣強硬。
「陳西澤,差點以為你給我買新手機了!」
怪凶的,還叫她大名…
「這玩意兒很舊了,轉不了,能勉強打開都是它給我面子。」
「你說呢。」
何思禮見她發獃,於是溫柔地笑了笑:「好了,開個玩笑,別這麼緊張,下次再一起吃飯吧。」
「誰的呀,女生吧?」
「唔…好!」
陳西澤偏了偏頭,薛梨在柜子上看到了自己的手機。
陳西澤的螺絲筆觸到晶元,屏幕亮起來,這條消息直接飛進了屏幕里。
薛梨彆扭地轉身,靠著他的背,低頭玩起了手機,
薛梨拿不准他什麼心思,有點不太敢違抗,只能氣鼓鼓地坐了回來。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的存在有什麼意義,我的未來又在何方?
「看什麼,進來。」
陳西澤淡淡道:「快好了,你乖一點。」
少年身上有一股子很乾凈的木質香,她輕輕嗅了嗅,偏頭髮現他右手戴著一串深紅色的木珠串,香味應該是從珠串上來的。
薛梨撇撇嘴,心說他真是摳門,電扇壞成這樣都不捨得換。
「你還知道榜一大佬。」
「都是世界冠軍了,難道還會缺錢嗎?」
薛梨重重地「哼」了一聲:「我看你生意好得很咧!你肯定是人家的榜一大佬。」
拒絕,拉黑,一氣呵成。
薛梨耐心地等了他一會兒,望見他額頭上都是汗,抬頭才發現電風扇直對著自己吹,陳西澤根本吹不著。
薛梨臉頰滾燙,掙開了他的手,從他懷裡鑽出來:「又不是小孩,才不會摔著。」
「嗯。」
小時候他都是一分錢掰成兩分錢用,從來捨不得給自己買好吃的,薛梨買了雪糕給他吃,他一口能啃掉一大半。
【今天一定不熬夜!】
何思禮離開操場,摸出手機,添加了薛梨的微信好友,並且給她發了一段話——
薛梨端著凳子坐在了他身邊,倆人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她似乎還有些吹不著,於是又跟他靠得更近了些。
薛梨知道換原裝屏超級貴,一兩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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