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安輕夏看著眼前漸漸聚攏的野人們,傻了眼。
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倏然,目光落在身側不遠處的幾個大桶裝的飲用水上。
對,他是出來買水做飯的,現在該回去了。
想到這裡,他支撐起身子,試圖站起身來,剛走出兩步,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堪比虎嘯獅吼的叫喚。
安輕夏不用轉頭也知道,這聲響肯定來自領頭的那個黑皮大高個,當時所有人里,只有他最是凶神惡煞地盯著自己。
快跑!快跑!
心裡有個聲音不斷催促著,安輕夏腳步不敢停,甚至還加快了些。
但因著實在緊張和著急,不留神被一顆石子絆著,面朝地啪唧摔了個大馬墩。意識逐漸模糊不清時,他依稀看到那些野人又群聚上來。
拜託拜託,如果自己真的逃不了被吃的命運,那麼他希望他們能用燒烤而不是清蒸。
對了,烤之前多放點香料,畢竟他快兩天沒洗澡了。
**
不知多久前。
安輕夏拖著小推車,從小區附近的自提站點走出,車上是幾大桶飲用水、蔬菜瓜果、一大袋零食以及幾個到貨兩三天的快遞。
「早知道就選那個送貨上門的平台了,貴也就貴十幾塊。」他邊走邊懊悔。
自提點雖說離小區算不上遠,但他住的那棟樓在小區最裡頭,作為一個站著坐著都嫌累,唯有躺著最開心的大懶宅男,要不是早上刷牙的時候突然發現沒水,也不至於要在這大熱天跑這麼一趟。
入夏的杭城平均溫度40,燙得人下不了腳,偏偏他還挑了大中午出來,真是傻子中的大傻子。
安輕夏走走停停,滿打滿算,也就剛出站點一臂距離,他用後腦勺都能感知身後站點老闆的無語。不過老闆無語歸無語,在這大熱天進行這麼大的運動,的確很消耗體力。
沿著原路走了快兩分鐘,安輕夏忽然想起那兒因為要修水管,在路邊停了輛工程車。行人和自行車能通行,可再大些的就是愛莫能助。
安輕夏半蹲身子,認真比劃推車的寬度,最後失落垂頭,就這寬度,要是硬闖過去,分分鐘就要被維修工人提著衣領丟出去。
他琢磨半天,嘖了一聲,往另條路走去。
這條路也通小區,就是更遠些,與他住的那棟樓是南北之差。路兩旁是工地,這個時間,工人們都去吃飯,只留著兩個看守的保安。
近期總在鑽地,這條路崎嶇不平,人走著都覺得困難,更不提推車。
安輕夏一步兩回頭,嘴裡嘟嘟囔囔,心裡愈發後悔為了省那十來塊錢選擇這個平台,愈發後悔在這個最熱的時間出門。
邊嘟囔邊顛簸著過了路上一個小坎,天邊忽然震雷。他火速摸出手機點開天氣預報,上頭顯示三分鐘后將有雷陣雨。
「不是吧?老天你這麼玩我?」
仰天大喊完畢,安輕夏加快步伐,爭取三分鐘內找到一個避雨點。至於為什麼不是進小區?要在三分鐘時間內從這兒進小區,除非他會飛。
無頭蒼蠅般找了一圈,總算找到個臨時搭建的棚子。棚子地上丟了好些煙頭,還有幾張零零散散擺放的小桌子,桌子上是散亂的撲克牌,看樣子似乎是工人們平時休息用的地方。
天邊又是一聲雷,嚇得安輕夏一個激靈。沒等他回過神,大雨傾盆。
估計得跟站點老闆聯繫一下,晚些時候才能把推車還給他。
思至此,他拿出手機,找出老闆的微/信開始打字,消息剛發出去,就聽不遠處傳來呼呼喝喝的聲音。
起初他還以為是哪個吃飯回來的工人趁著休息時間看電視,轉念一想,他進來的時候就觀察過,這兒別說人,連只老鼠都見不著。而且這兒只有一個進出口,就是他站著的地方,所以,這聲音是從哪裡來的?
嘶……
他趕忙打消腦海里突如其來的恐怖念頭,這大白天的能見什麼鬼?又不是在拍片。
算命先生說過,他八字可不輕,以後還能遇貴人,結奇緣,雖然活了這二十來年依舊是個廢柴。
應當……不會的吧?
唰。
一道紫光自眼前閃過,沒等他緩過神,眼前幾欲遮天的雨簾里現出兩個激烈打鬥身影。
光看個頭,起碼一米八,再看身手,起碼能當武術教練的水平。
「嚯,還有兵器。」
安輕夏習慣性地發出評論,話音剛落,對面的打鬥停下。隱隱約約的,安輕夏發覺有一雙紅得出奇的眼眸正從蒙蒙雨霧中盯住自己,他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羅睺,勿動無辜凡人。」那紅眸對面的青年發聲。
「我連這天地都敢動,何況這區區凡人。鴻鈞,你如今已是強弩之末,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護盾快,還是我的攻擊快。」
說完,他雙指一揮,一道紅色弧線直朝安輕夏這兒襲來。
「躲開!」被稱為鴻鈞的青年大喊,順勢揚手施法。
安輕夏整個人還在狀態外,皺了下臉,不解道,「這是在演電影嘛?」
聽覺極其靈敏的羅睺與鴻鈞:……
紫光打偏紅光去向,擦著安輕夏臉邊而去,勁風使他打了個寒戰。
正偏頭查看棚子是否損傷,就見支撐用的柱子攔腰而斷,安輕夏回神,拔步想跑路,就見遠處飛來個人,將他撞倒在地。
轟隆。
雷鳴,棚塌,激起塵灰與水花。
羅睺停留原地好一陣子,確認坍塌處再無聲息,這才滿意離開。
廢墟內。
安輕夏感動又不敢動,感動的是這陌生男人在棚子塌下的瞬間保護住自己,不敢動的是,這人好重。
在心裡數了幾十個數,身上趴著的男人忽然動了動。安輕夏連忙問他的身體狀況,那人身子一頓,回了句無妨。
就這半死不活的聲音,能無妨就有鬼了。安輕夏腹誹。
能聽心聲的鴻鈞:……
又沉默片刻,男人道,「他走了,我送你回去。」
安輕夏心裡還在琢磨著自己搬走邊上那些坍塌物需要多少力氣,身下倏忽亮起數道光芒,而後,這些光竟形成一個複雜的陣圖。
震驚之餘,他因為力氣消耗過大,很沒出息地昏了過去,再次醒來,就是見到那群虎視眈眈近身的野人們。
淦!好不靠譜一男的!
罵完這麼一句,安輕夏猛然睜開眼,正見一張蒼老的臉湊過來,頓時尖叫出聲。
「烏拉波拉肚褲都西?&#?%」
「您在說什麼?」
「庫多撒耶呼啦#@!@#」
救命!
安輕夏本就疼得要死的頭更痛了,躺了好一會兒,研究半天全身上下,發現除了手肘和膝蓋擦了點皮之外,一切完好。
那奇怪打扮的老太太還在邊上嘰里呱啦地說話,安輕夏跟她比劃半天,勉強猜出一點,這老太太似乎是想讓他喝放在橫木上的水。
安輕夏捧著用椰子殼裝著的水,心中一笑,正宗椰子水。
水一入口,他當即吐了出來,水裡有重重的土腥味,壓根兒就不是他熟悉的飲用水滋味。老太太見狀,面色急切,又開始嘰里咕嚕地說話。
「所以說,我根本聽不懂您在說什麼啊!」
如果他有罪,應該讓法律來制裁他,而不是在這兒聽陌生老太太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嘩。
門上的獸皮帘子被用力掀開,一個極其高大的身影走進來。
安輕夏看清他的臉,即刻吸了口冷氣,是先前那個帶頭的凶了吧唧的野人頭子!
野人頭子看看老太太,又看了眼安輕夏手裡的空殼和地上的水,雙眼一眯,大聲吼叫。
至於吼的什麼,安輕夏一個字都聽不懂,但他以自己掉下來的幾根眼睫毛髮誓,這個人絕對在罵他!
雖說做客的不應該嫌棄主人家飯難吃,但這水是真的難喝啊!
想到這裡,安輕夏大起膽子回瞪過去,哪怕他現在已經被對方的眼神嚇得快要站不住了。
男人一驚,口中又開始嘰嘰咕咕地重複剛才的話,連這邊上的老太太面色都有些改變。
他到底在說什麼啦?安輕夏都要抓狂了。
儘管知道不是什麼好話,但起碼讓他知道對方在罵自己什麼吧?這樣子就算語言不通,他也能罵回去。
打蛇要打三寸,罵人要罵重點,這點道理他還是懂的。
要是有個翻譯在身邊就好了。他忍不住想。
【系統正在綁定。】
???
【綁定成功,是否領取新手禮包?】
不要的是傻子。
【已領取新手禮包X1,自動開啟多語言功能,如需取消,請指示。】
安輕夏選擇沉默。
【多語言功能已開啟】
就在這瞬間,安輕夏聽到那老太太誠惶誠恐地問大高個確不確定。
「確定什麼?」
他冷不丁出聲,把兩人都驚了一跳。那大高個驚嚇之餘,眼裡又添上幾分欣喜,「你會說我們的話?」
明明是你們在說中文啊。
他這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見那大高個揚高右手,掀起的掌風激得安輕夏不自主退了半步。
他不會要打我吧?難道他以為我是姦細之類嗎?
「等等等!!!」
不等安輕夏組織語言,就見這大高個收回手,拍上心口,發出頗大的聲音,旋即,他單膝跪地,仰頭看向安輕夏,用對面人再熟悉不過的大嗓門喊道——
「你!就是我們的神!」
「我們的神!」
「們的神!」
「的神!」
「神!」
因為條件反射雙手還抱著頭的安輕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