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霖的預感沒有錯。
他們的神，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安輕夏同學，又足足待了兩天之後，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好像穿越了。
不對，不是好像，是確實。
因為那個神出鬼沒的系統，在這天午後突然又冒出來了。
一開始，安輕夏沒指望能召喚出它，但他又很需要地圖，用來獲知從這兒回到自己家的路線。
自言自語好半天，就快要放棄的時候，那個機械女聲回應了。
【此時代不存在杭城，請重新查詢地點。】
安輕夏納悶，又搜了幾個耳熟能詳的地點，結果都回復未知。
再後來，系統慢半拍地顯示出地圖，投影式地呈現在安輕夏眼前，安輕夏試著伸手過去，這玩意兒還是觸屏的。
手指在上面滑動半天，河流，山脈，森林，還有……
「部落？」
安輕夏懵了。
這裡是非洲或南美洲嗎？
難怪他怎麼覺得那些人的穿著打扮還有住所都那麼奇怪，還有他們的語言，明顯就不像是中文。
【是古華夏，主人。】
安輕夏：！！！
「你再說一遍，是什麼？」
【古華夏，主人。】
「有多古？」
問題剛問完，腦袋裡跳出一大行字，密密麻麻的，看得安輕夏眼暈。
「就不能簡單概括一下嘛？人家小說都還會寫個一句話簡介。」
【洪荒時代，主人。】
「？？？」
「多荒？楊戩劈山救母了嗎？還是說哪吒出生了？」
【盤古開天地，女媧造人，鴻鈞還未徹底得道，主人。】
雖然安輕夏歷史算不上太好，但洪荒小說還是看過幾本，既然鴻鈞還沒得道的話……
「等等，這，這也太古了吧？」
【事出有因，主人。】
「什麼？」
安輕夏伸長耳朵，這種上古的八卦他可不能放過。
【天機不可泄露，主人。】
「……」
「我總覺得你的聲音很像一個人。」
系統沒有搭話。
安輕夏認真想了想，而後打出個響指，「我知道了，siri！」
【我在。】
「？！！」
呔！
安輕夏猶豫一會兒，問道，「所以，我還能回家嗎？」
【這取決於你，主人。】
「別叫我主人，好奇怪。」
【好的，主人。】
「……叫我夏夏就行。」
【好的，夏夏。】
【當前為新手指引模式，如需開啟更多功能，請提供密鑰。】
不是，這東西不會還要充錢吧？
正這麼想著，眼前跳出個對話框，樣式有點像他以前玩過的角色扮演遊戲里的任務界面。
事實上，它確實就是個任務界面。
【新手指引：找到神諭中隱藏的密鑰。】
【獎勵：解鎖全功能系統】
【註：該任務不可放棄或跳過。】
看到獎勵兩個字，安輕夏忽然想起自己還沒有打開那個新手禮包。
【很抱歉，系統全面升級後方可使用背包功能。】
「真坑。」
神諭……
安輕夏仔細回憶，他之前無意中好像聽過竹西阿媽跟她的族人（？）提過這個東西，既然提到過，那就說明這東西是存在的。
然而，在聽過安輕夏的問話，竹西阿媽卻是一個勁兒地搖頭。
「確實有神諭的存在，但我不知道在哪裡。」
「你不是知道上頭寫了什麼嗎？」
她又是搖頭，「神諭只有祭司才能看到，而我們只能聽從神使的轉達。」
安輕夏皺了下臉，合著這地方有祭司，卻沒有巫醫？
真夠神奇的。
他又問祭司是誰。
「霖。」
「哈？」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霖似乎正在給他做木頭推車。而且按照竹西阿媽的說法，霖一旦開始製作東西，在完成之前，他們根本見不到他的人。
「所以，我還要等八天？」
竹西阿媽又道，「神不是無所不知嗎？動動手指，你應該就會知道一切吧？」
謝謝你，竹西阿媽，我要是真有這本事，直接就瞬移回家了，還問這些嗎？
這話安輕夏是沒有說出口的，只是朝竹西阿媽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這天晚上，安輕夏在勉強稱之為床的木板結合體上翻來覆去，板子不住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等等，他不是有地圖嗎？地圖應該能指示神諭所在吧？
想到這裡，他當即點開地圖，開始尋找疑似存放神諭的地點。
「不是，這都什麼啊。」
有山，有水，有樹，甚至還標註有哪些動物和花草，但就是沒有山洞或者禁地之類的標記。
安輕夏不信邪，琢磨著要不找個適當時間，自己實地考察一番？
做完決定，睡意很快升騰，他調整幾下姿勢，閉眼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趁著大家還在睡夢中，安輕夏偷偷溜出門。周遭的刺豬被霖他們出手驅趕，這一路倒還算是安全。
這個系統雖然坑，但還是給了提示，地圖上那幾個人們經常出入的地點被畫上大大的紅叉，顯示神諭不在此地。
這兒雖說是個荒野之地，但生活範圍還沒擴張得那麼大，疑似存有神諭的地點就那麼幾個，就是分散在多個方位。如果一個個找，起碼得花上兩三天。
換作安輕夏的某個朋友，對方一定會選擇每個地點都走上一遍。但安輕夏不是這個朋友，他只會選擇相信直覺。
因為他認路的直覺，不說百發百中，但十次起碼有七次正確。
對著地圖研究半天，他調轉身子，往東南方向前進。
地圖上的坐標不住變幻，且逐漸開始顯示他路過的花草名稱，有些似乎還能入葯，還有的可以用來做菜。
不過安輕夏目前對這些東西沒什麼太大興趣，只是在地圖上做好註釋，繼續朝前走。
天漸漸從蒙蒙亮變得亮堂堂，再接著，正午日當頭。安輕夏抬手擋了下陽光，徑直走向陰涼處。
走走停停不知道多久，地圖上突然顯出個紅圈，安輕夏憑空劃了幾下，就見某個地方出現一個大大的感嘆號。
【神諭石】
真是皇天不負早起人。
安輕夏歡呼一聲，順著地圖上的位置找過去。走過一座獨木橋，又繞過兩個小林子，終於抵達地圖上標記的地點。
神諭石正如其名，是一塊很大的石頭，安輕夏趕忙走過去，剛想細看上頭的字，一把石斧陡然抵在他脖子上。
「你是誰？怎麼發現這裡的？」
這聲音……
安輕夏努力瞥了一眼，「霖？」
霖皺眉，「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不是，你放下斧子，繞到我前面看看我是誰。」
斧子沒有放下，人倒是轉到安輕夏面前，對方來回打量安輕夏一番，搖了搖頭。
「我不認識你。」
「不是，你這個設定也太奇怪了。先前還抓著我喊神，現在倒開始問我是誰？怎麼？這個世界難道還有重啟功能嘛？」
「神？」霖迷茫。
霖的臉色忽然大變，整個人陷入異常奇怪的狀態，安輕夏怕斧子會傷到自己，偏了下頭，把脖子從斧子上挪開了。
還想跟霖說上幾句，就見對方的臉色愈發蒼白。
「霖，你沒事吧？」
霖臉上滿是痛苦，手中的石斧落地，旋即，高大的身軀跪倒在地，雙手緊緊按著自己的頭。
「大哥，你別嚇我啊！喂！」
話音未落，霖砰地倒地，安輕夏來不及扶，眼看著他的臉砸到地上，幸好這兒是沙地，還算軟。
安輕夏使了吃奶的勁兒，掰了大半天，才把人翻了個面，讓他臉朝天躺著。隨後，坐在一邊等人醒來。
過去好些時候，霖的手指動了動，幽幽轉醒。
「神？你怎麼在這兒？」
「哦？想起來我是誰了？」
霖怪異地看著他，「你是我們的神，我怎麼會不記得？」
「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
「剛才？」
安輕夏沒好氣地把先前的經歷給他說了，霖聽完，神色凝重。
「今天是第幾天？」
「啊？」
「神降臨這兒，是第幾天了？」
「如果我的算數沒問題，第七天。」
「那就對了，」霖喃喃自語，「原來真是第七天了。」
他想到什麼，問道，「神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剛不是說了嘛，我來找神諭石。」
霖頓時轉憂為喜，「你果然是我們的神，神諭石所在地只有神和祭司才知道。」
那是因為這兒真的很遠啊，完全超出那群人的活動範圍了，而且還這麼偏僻！
「既然神要查看神諭石，我就迴避了。」
安輕夏擺擺手，目送他遠去，而後加快腳步走到那顆大石頭面前。
神諭石刻著好幾行，安輕夏認真讀了幾遍，每一個字都不認識。
因為根本不是他熟知的華夏文字，這些文字長得跟咒語一樣，破譯難度堪比解讀醫生的狂草。
「siri，我找到神諭石了，但我看不懂，能不能掃描解題？」
【關鍵詞錯誤。】
「？？？」
「這不是神諭石？」
【檢測成功，此物體為神諭石。】
「能不能掃描解題？」
【請點擊任務提示。】
安輕夏照做，上面提示需要破譯器。
「……」
「我不知道要用破譯器？」他現在真想罵人，「所以破譯器是要我自己做還是怎麼的？」
【請說破譯器，夏夏。】
「破譯器。」
說完，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白光之後，安輕夏眼前出現一塊拍立得大小的硬紙片，他來回翻看，這不就是他小時候玩過的解謎卡嗎？
就是那种放在紙張上面就能顯示隱藏文字的透卡，小時候他經常跟小夥伴一起拿來看特定的謎語書。
安輕夏將信將疑地把卡片放到石頭上，出乎意料的是，在透卡之下，果真顯示出了他熟悉的華夏文字，雖然是繁體的。
他逐字逐句用透卡看了一遍，最後做了個總結。
這個部落受到了詛咒，每隔七天就會進行一次循環，也就是他認知中的重啟。正因為有詛咒的存在，這兒的重建進程根本無法推進，因為七天之後，修補好的建築會回歸到七天前的狀態，人們的記憶也是。
但將來會有位天降的神明來為他們打破詛咒，帶領他們重建家園，恢復昔日的繁華。
「所以，密鑰是什麼？」
安輕夏又從頭到尾讀了一遍，是神明嗎？還是別的什麼？
【請點擊任務提示。】
他又點了一下。
【血。】
誰的血？他的嗎？
安輕夏糾結半天，大喊一聲霖。過了好一會兒，霖的身影漸漸顯露。
「你的小刀在身邊嗎？」
點頭。
「給我。」
霖不疑有他，解下小刀遞過去，安輕夏又問有沒有消毒的東西。
他不理解。
「打火機。不對，你沒事隨身帶那個東西，啊，你真帶著？」
「這是神的恩賜，當然要貼身收藏。」
安輕夏呵呵笑了下，用打火機仔仔細細燙著小刀，連細枝末節處都沒有放過。然後在霖茫然不解的時候，劃了自己食指一道。
「神！」
「好疼！所以，是抹在哪裡？」
系統沒有回應。
安輕夏忍著疼，抬手往石頭上一抹，這血液剛覆上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更詭異的是，這石頭像是活了一樣，不住吸收著安輕夏的血。
要不是霖眼疾手快把他的手撤回來，恐怕安輕夏都要被吸成人幹了。
天上日頭毒，再加上放血放得有點多，安輕夏腦袋昏昏沉沉的，止不住向前倒去，後來雙肩被人按住，靠進溫熱的胸膛。
他的意識逐漸模糊不清，但耳邊的聲音卻是更加清晰起來。
【任務完成，開始解鎖系統剩餘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