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亞蒂與費奧多爾
雷德爾是一名新上任的警署職員。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巡防橫濱的中央大街或者輪班到郊區巡邏,不過今天到是很特殊。
「你拿著這個公告,放在各個布告欄上。」上級警官坐在椅子,嚴肅的下達這個命令。
雷德爾疑惑的接過,他看著上級有些話要問,但終究還是閉上嘴巴。
老老實實做任務,不要多問。他想起來前輩的忠告,然後拿著紙去往布告欄。
今天來中央大街的人很多,雷德爾挺意外的,因為今天既不是節假日也不是休息日,中央大街一般都為有錢人服務,在這販賣的水果都比別的地方貴一倍,而且還有行政區的公務員經過,在這裡開店的商家都留個心眼。
不過他並沒把這件小事放在心上,把公告掛好后,就有一些熱心市民圍了上來。
「緊急通知:附近的居民做好防護措施,最近蘇格蘭場在抓捕犯人。請減少這幾日的外出活動,感謝各位的配合。」
有人把這些內容讀出來,其他人議論紛紛,指著公告竊竊私語。
「那是什麼?怎麼中央大街也要封了?」
「正常,我聽說北區的所有街道都封了,是抓一個逃犯吧。」
「哦?看來你們都知道嗎?」
這次出聲的是個看起來儀錶堂堂的貴族青年,他戴著一頂棕色的禮帽,漆黑的手杖放在背後,深紅色的眼瞳充滿笑意。
但更吸引眼球的還是他金色的頭髮,像極了外國那種以發色論等級的貴族。
正在討論的兩個路人沒想到他會好奇,不過本著八卦的性格還是跟眼前的貴族青年交談出來。
「你是外地人第一次來不知道很正常。知道橫濱北區吧,那裡的一個街道發生命案,一家三口都死了。」其中一個路人說到這滿臉可惜,不過旁聽的另一個人卻皺著眉頭,反駁道:「錯了吧,那一家三口中只有父母死了,女兒是失蹤,不過前幾天的報紙和布告欄發布了通緝令,看來還是那個女孩殺的。」
「喪心病狂,這都不是人能幹的事!」路人忿忿不平,貴族青年靜靜聽著,沒有吭聲。
「逃犯是叫莉奇.鮑頓,對嗎?」他輕笑一聲,另兩人突然想起來,恍然大悟。
「啊對對對,就是她,不過有人說她根本無罪,蘇格蘭場也沒有證據指向她。」
「誰知道呢?」
聽完那兩個人的對話,貴族青年悄然離開,拿著手杖走向街道的另一邊。
橫濱跟倫敦很像,貴族青年心想。道路兩旁的樓房鱗次櫛比,商鋪門口的吆喝聲不絕於耳,在這裡同樣也看不見流浪漢或者乞丐。
「莉奇.鮑頓拿起了斧頭,她砍了父親四十下,當她意識到的時候,砍了母親四十一下。」哼著這樣的黑暗童謠,貴族青年推開了其中一家商鋪的門。
店鋪里的人不多不少,基本都是三三兩兩坐在一起。店內的裝潢也是朝著優雅的格調裝飾,看見一個桌上的花瓶放上晒乾的薰衣草乾花,他快步走去,拉開椅子坐下。
對面的男性似乎等候多時。
就像所有人都不會理解的,這位青年也是一個來自遠東的外國人,他一身類似大學校園的制服看著扎眼,畢竟能在中央大街的要麼富商要麼貴族。深藍色的披肩搭在椅子上,侍者端上兩杯咖啡。
「怎麼樣?有收穫嗎?」東道主說道,他紫紅色的眼睛平靜的看向窗外的人群。
「親愛的費奧多爾,我大老遠從倫敦跑到橫濱可不是要參與你的[遊戲]。」
「先別急啊,莫里亞蒂。你要辦的事情固然重要,但是我相信你肯定不會拒絕眼下的機會。」費奧多爾端起來咖啡,沒有喝。
他從另一個渠道了解了情況,同倫敦的犯罪卿和認識,好好利用一下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莫里亞蒂自然也是高深莫測的用微笑掛在臉上,他來橫濱的時間比福爾摩斯早,不過說服他從倫敦跑到橫濱當然也是因為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早在一個月之前,他埋在倫敦的棋子愛德華.威廉姆斯斷開了聯繫,無論怎麼找都沒有見到他。然而就在這兩周前,這位身在莫斯科的犯罪卿,費奧多爾突然寄給他一封信,讓他來橫濱一趟。
至此,那位怎麼也找不到的愛德華醫生出現在橫濱的停屍房,而且還是費奧多爾花了錢給對方買了塊墓地。
不過莫里亞蒂心知肚明,他手下的這位皇室私人醫生有很多資產,繼承人都沒的話,錢自然是回歸於社會,但這樣一來,暗中觀察一切的費奧多爾當即就會出手拿走了。
兩個人都屬於同一類,玩什麼花樣都瞞不過對方。只是在橫濱,費奧多爾可以仗著自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姓氏更加方便而已。
莫里亞蒂好奇那個醫生的死因,所以他過來一趟,但是很顯眼面前的野心家似乎還有更多想法。
「要不要跟我合作?莫里亞蒂先生,反正那位愛德華醫生我替你安置好,你也無需擔心。」費奧多爾伸出手,釋放友好信號。
莫里亞蒂掃了一眼對方的手,輕輕摘下手套,緩緩靠近,兩個人都只是虛握著,可在別人看來好像握在一起,但也只有他們倆清楚,這叫適當的友好距離。
「費奧多爾,當你把信交給我的時候,不就已經上了你的賊船了嗎?」莫里亞蒂再次輕笑,魔鬼跟魔鬼做交易,當然也是遇到一個實力相當的對手。
倫敦的夏洛克.福爾摩斯,橫濱的江戶川亂步。
…………
太宰治終於再一次出場。
他將近把所有橫濱的地區都走了一遍,這份地圖才算真正意義上的刻進腦子裡。
對於最近橫濱的情況他不是沒有看見,但也跟他沒多大關係。只是他借著伯爵宰高級軍官的身份套到了不少這個橫濱的情報。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在上次跟已故的愛德華對話中,他知曉了自己同位體的住所(詳見十九章),現在那裡才是解開謎團的重要條件。
這次,太宰治去往瑪麗皇後區國王路15號。
雖然這個地名很想吐槽,但是不得不說,到了這個橫濱最頂尖的貴族區后,基本都是皇家軍隊進行巡邏,進進出出的也都只有政客,將軍之類的高級官員,連一些貴族女性都很少見了。
維多利亞時代特有的建築風格,繁華到無以復加,對於細節的追求也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這些盛放的叢林玫瑰,都無妨掩蓋盛世之下即將頹靡的衰敗。
太宰治依舊靠著這張辨識度很高的臉進去了。他來到同位體的別墅門口,先是穿過一個花園。
這裡環境靜悄悄,除了修剪花園的園丁,管家他也沒有看見。
同樣也沒有看見傳聞中伯爵宰招募的女僕。
太宰治斂住心神,毫無違和感的觀光旅遊別墅的內部。
「吱呀————」
沉重的大門再次開啟,好久不見天日的大廳照射來陽光,也能看清陽光下飛舞的細小塵埃。
這真的會有人住嗎?太宰治不禁想到,這種程度,看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主人家不再了。
他沒在一樓停留多久,而是輾轉到二樓,寬敞明亮的走廊,腳底下踩著上萬英鎊的羊絨編製地毯,還有一串串水晶燈吊在天花板,像在豪華的大酒店裡。
太宰治隨心走,他隨便拉開二樓一間房,想著能發現什麼。
二樓整體上要比一樓乾淨多,看起來是有打掃或者精心養護的。這也跟他的猜測差不多,重要內容也都隱藏在二樓房間。
他很幸運,進入的這個房間應該是個人書房。
從房間的擺設其實很能看出房間主人的狀態。
書房不是很大,書桌旁邊就是兩個書櫃,但是書櫃並沒有放滿書並且很明顯的每兩層就會放上一類性質的書籍。
太宰治大概掃一眼,一個書櫃大致就放四類書,獵奇故事,遊記還有關於種植花草和飼養動物的。前兩者都是專門放個兩層書,后兩者直接歸為一類,同時放在一起。
這像是專門給幾位特別的客人看的,太宰治能夠看出來,這應該是個針對性很強的書房,也許只有伯爵宰認定的幾個人才能進來。
與此同時,另一個書櫃面向房間里的小沙發和圓桌,這應當是方便客人隨時翻閱才放的,而且太宰治細心的發現,這個書櫃實際上擺放的很講究。
書櫃的最上面和最下面都沒有書,恰好正在中間,一個成年人大概稍微抬起手就能夠到,非常方便,另外中間層放的書籍類型也無一例外是那四種。
太宰治的心底突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其實按照他的了解,這位同位體應該有不少知心好友,至少他能看出來,在這個房間里,起碼有兩位都是關係不錯的。畢竟,太宰治可不是精緻過日子的人。他渴望死亡,唯有死亡是唯一能夠解脫的,所以太宰治活的方式就是得過且過,無論過去在港|黑還是現在跳槽到偵探社,他的房間不會有什麼很精心的布置。
更何況太宰治也不覺得自己哪怕有什麼知心好友就會突然在自己的私人空間里存放別人的東西。但現在,這個同位體打破了他的認知,好像……太宰治也是能好好生活的?
咦~算了算了,這種想法就好比他想開了要長命百歲,跟詛咒一樣的東西還是不要來噁心他了。
外面的天氣也還不錯,微風也在鼓動著窗帘,飛進書房的角落裡。
太宰治隱約感覺到了什麼,他能想到這是伯爵宰計劃的手筆,這裡擺放的一切都是對方精心策劃的,想讓他了解的真相就在其中。
但就書房的整體而言,他又不能說人家是明擺著算計你,只讓你知道對方想讓你知道的。書房的布置很個性化,所有的事物都看起來渾然天成,習慣如此。
這時,他的目光放在了書桌的一本書上。
書名直接忽略,作者正是他了解的——芥川龍之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