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管舞
假期過後的第一場大獎賽就是法國大獎賽,車隊和車手們集體趕往法國,在這裡,流暢、現代化、競爭性極強的保羅里卡德賽道正在熱烈籌辦這一年一度的盛會。
法國大獎賽有十幾年的停辦期,直到2018年才正式恢復,正式複賽的兩年內冠軍都被梅奔和漢密爾頓收入囊中。法國方面對主場比賽高度重視,非常渴望能由法國車隊、法國車手在這裡取得好成績、增加曝光;同時,法國籍貫的車手們也將在這裡享有主場優勢,得到一年裡最強有力的支持與幫助。
Alpine(雷諾)車隊作為法國車輛名片級、擁有政|府百分之15左右入股的雷諾的直屬車隊,在這一戰里無疑是受到最多期許的一隻隊伍。車隊本賽季擁有剛剛重返賽道的超級巨星阿隆索,和拿著戶口本的埃斯特班?奧康(他個子高高的,長著兔子牙);而剩下兩位法國車手全在紅牛體系里,正好是大紅牛的蓋博斯和小紅牛的皮埃爾·加斯利(他長得像斯嘉麗·約翰遜性轉版打八折)。雖然是摩納哥人、但是在法語系國家裡都非常受歡迎的勒克萊爾也提前表達了感恩的心,於是他就很懵逼地被自由媒體給抓了壯丁。
自由媒體集團是現在F1的實際控股方,因為老本行就是干媒體宣傳的,所以這幾年F1的復興熱度和自由媒體的花式營銷與商業活動脫不開關係。無論是邀請好萊塢知名作曲家給創作的F1主題曲,還是聯合網飛一起拍攝紀錄片式劇集,又或者是在賽前賽后休假期密集的曝光、採訪和各種活動宣發,自由媒體都在通過各種方式不遺餘力地擴大F1的商業價值和影響力。在法國大獎賽前,自由媒體照例搞了個法國車手的團建活動,好吸引主場觀眾的興趣,本來這事和勒克萊爾一毛錢關係都沒有的,但是由於他人氣高、又會說法語、還自己在社媒上送了個台階,於是官方就像夾娃娃一樣把他給夾了過來。
勒克萊爾苦兮兮地哀嘆自己莫名少了一天假期、被搞到錄播室的時候,就發現那裡的空氣正尷尬著——光是看著坐在蓋博斯一左一右、互相不看彼此的奧康和加斯利,勒克萊爾就開始頭皮發麻了。
奧康在和蓋博斯說話,而加斯利在扯過蓋博斯的一隻手翻來覆去地看他的手錶和衣袖,低著頭沉默不語。
相信有過任何三角形友情經歷的人都會很恐懼這種場面。
奧康和加斯利都是1996年生的,而勒克萊爾雖然比他們小一歲,但是也經常在各種卡丁車比賽里碰面,一起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合影——其實和他們一起出現在合影里的還有一個現在已經離世的好朋友胡貝爾。他是在賽場上由於意外丟失生命的,成為了所有人心底的傷疤,也是F1這項運動時不時向人們刺出的帶血一擊,讓他們想起在速度之上本該還有更多對生命的保障。
這樣的傷痕,勒克萊爾心裡有兩個。不過那個人和法語幫現在尷尬的關係倒是沒什麼關係。在奧康、加斯利、于貝爾和勒克萊爾的竹馬友誼里,加斯利是整個社交小團體的中心。自從7歲起,他就開始和安東尼奧·胡貝爾一起參加卡丁車比賽、讀書、住宿舍;同年齡段他也在比賽里認識了奧康和勒克萊爾,去陪朋友們一起玩、或者邀請他們來自己家做客。對於另外三個人來說,如果沒有加斯利的話,他們一定不會坐在一輛賽車上開心地沖著鏡頭裂開嘴笑……
而關係的破裂則開始於青春期。對於勒克萊爾而言,矛盾嗎,的細節他完全不知道,只知道好得能穿一條褲子的奧康和加斯利忽然就莫名其妙地互相不往來了。對於他來說,在兩人里選擇誰並不是個有懸念的問題,所以他在短暫的遺憾、困擾和勸說無效、反而被奧康也疏遠了后,就自然而然地繼續和加斯利處著,彷彿徹底遺忘曾經他們還有另一個朋友。然而世事如此無常,幾年青訓兜兜轉轉,又在F3、F2相遇,並最終一起都到達了F1,成為20個頂級車手裡醒目的只有三個人、卻關係非常微妙的「法語小團體」——
哦不對,還有一個人來著。
不過當然不可能是已經離開的胡貝爾了,而是沒什麼聲響就空降到了梅奔的蓋博斯。要說蓋博斯也不能算是生面孔,但是比起年齡差不多的天才車手們,也確實讓人感覺「有印象,是那個美人,但是不太熟」,所以大概他就是這麼一個半生不熟的美男子形象。大部分人都覺得他是很常見的那種富二代玩票玩玩的,三天打魚兩天晒網,這周比賽下周不見,名次往往也不高……誰知道他媽的一會兒功夫就悶不吭聲嫁入豪門了(?)
雖然蓋博斯很快就用自己穩定的實力和工具人精神點滿的表現讓大夥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才和梅奔好上的啊。一開始受到了非常多質疑和瞧不起的蓋博斯現在反而成為了圍場里大部分車手的夢中情隊友,畢竟幻想不了自己成為漢密爾頓,也還是可以幻想哪天能開上火星車,和擁有給自己打下手的美麗好脾氣隊友嘛。每一場賽后,蓋博斯和車隊的tr錄音都是最受歡迎的,里卡多就是很出名的一個愛好者,曾經創下單天循環播放十八次的記錄。
記者問他:「你聽那麼多遍蓋博斯的tr做什麼?」
「yy啊,yy我也有這麼好的隊友,實現一些心理上的慰藉……」里卡多頂著一張純良的笑臉說著虎狼之詞,從此以後江湖上就流傳出了「里卡多聽蓋博斯的聲音打手*」這種源於蒸煮的離譜黃|瑤。
不管怎麼說,得到大家喜歡的蓋博斯實在沒有道理不和奧康、加斯利和勒克萊爾玩得近,小時候不認識沒關係,現在大家不是成同事了嗎?可是尷尬的地方就在這裡,蓋博斯和奧康相處得還挺好,最起碼沒出現過什麼矛盾,但是奧康卻與另外兩人關係微妙……
淦,青春期女生的小團體都沒這麼讓人頭暈。勒克萊爾連步伐都放慢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坐——幸好蓋博斯抬起頭來看到了他,自然地往奧康那邊挪了挪位置,給他在自己和加斯利之間騰出了一個空位、並拍了拍,明示他往這裡坐。
蓋博斯,你是我的神!勒克萊爾鬆了一大口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加斯利則是不滿地抿了抿嘴角,被迫鬆開手裡蓋博斯的袖子。不過他還是很喜歡勒克萊爾的,所以又在下一秒綻放出了笑容,伸出手來熱情地擁抱了他。
感覺到奧康在盯著自己看的勒克萊爾尷尬地笑著轉過身來也和他問好,在心裡大罵s**t,他發誓十對分手情侶里十一對都沒有奧康和加斯利的關係扭曲。所以一坐下后他就緊緊地貼住了蓋博斯,和他交換了一個貼面吻,生怕他離開了扔下自己夾在這兩個人之間受苦(……)
「是不是有點冷?」蓋博斯卻誤會了,自然地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裹住了勒克萊爾,輕柔地安慰他:「空調開得是低了一點,不過等會兒就會關掉了,沒事的啊。」
感覺自己快要被同時來自奧康和加斯利兩道激光射線盯穿的勒克萊爾:……
「你們也冷嗎?」他理直氣壯地瞪著眼睛發問,又往蓋博斯的旁邊湊了湊,一歪頭都可以直接靠進他懷裡了。其實勒克萊爾和蓋博斯差不多高,但是誰讓他長著一張柔弱不能自理的無辜可愛小美女臉,做這種事情就完全沒有違和感,和每每往蓋博斯旁邊一貼就像是要綁架隊友的維斯塔潘形成鮮明對比。
說到維斯塔潘,不得不提一句他今天還在為蓋博斯要單獨出門去採訪而生氣呢,大肆批評自由媒體為什麼要這麼累人,就不能在明天統一活動的時候稍微加塞搞一下嗎?還生氣了為什麼蓋博斯的法國爹媽生不出荷蘭小孩(…)不過蓋博斯拿櫻桃堵他的嘴,因為有哥哥給喂水果哎,所以他被很簡單地哄好了。
他們今天的活動雜得很,日常的採訪當然是不可能少了的,不過採訪內容更偏娛樂化、而且有了個觀眾百看不厭的主題:回憶童年。
勒克萊爾嘆了口氣,他已經在擔心到底能尷尬到什麼地步了……加斯利依然是興緻不高不低的樣子,而奧康則是還蠻無所謂地靠坐在沙發上,長手長腳地伸開,嘴角甚至還若有若無地帶著笑意。
蓋博斯卻是從最淡定的一個變成了感覺最糟糕的一個——他的心裡升起了不妙的預感。
要知道,他小時候搞舞蹈又不是在密閉空間搞,雖然找相關的資料不太容易,但是又不是完全找不到……
果然,等到他們面前的屏幕一亮,什麼「塑料兄弟情」「竹馬反目」的事情都得往後稍稍,今天正兒八經的主題是:揭秘蓋博斯的神秘童年。
一個扎著兩個小揪揪、坐在地上的超級漂亮但表情莫名嚴肅的小孩子對著鏡頭拍了拍、奶聲奶氣地用寶寶法語認真問:「開始了沒有,開始了沒有?——papa!papa!它不理我!」
明明他的表情沒有變,但是所有人都感覺到他超級超級委屈了地抱住了自己裹著舞鞋的胖jio。不過在場的人感受到最強烈的情緒主要還是震驚,畢竟這小孩的眼睛和頭髮,怎麼看怎麼都是——
蓋博斯崩潰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主持人發出快樂的笑:「啊,看我們的小蓋比,多可愛啊!」
「等等,這真的是你嗎?不是什麼妹妹一類的嗎?!」勒克萊爾大震驚。而加斯利和奧康已經笑倒在了旁邊。
蓋博斯好想逃,但是卻逃不掉。他宛如被綁在火上烤一樣,眼睜睜地看著視頻繼續放,胖乎乎的小蓋比從地上站在起來,一個沒站穩又趴了下去,然後像條蟲子一樣在地上扭了兩下,哭了起來。
鏡頭外傳來一個男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哦,寶寶為什麼在啃地板啊?」
「寶寶,寶寶沒有……嗚哇……」
小蓋比試圖翻身、因為太滑了依然沒有成功,宛如一隻小烏龜。
奧康、勒克萊爾和加斯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們三個已經短暫忘記尷尬的空氣了,開始覺得世界都在變得香甜,被神秘優雅蓋博斯的童年黑歷史這種勁爆的東西搞得瞬間聚精會神了。而影片主角蓋博斯生氣到想立刻打電話給爸爸罵他了——他還以為媒體最多能找到一點他小時候的比賽錄像,怎麼連這種家裡拍的都給了啊!而且還沒有徵求他的同意!太過分了!
但是再怎麼和他爸議論也改變不了「蓋博斯系列劇」被完整播放的可怕事實。其實另外三個人也被放了很多小時候的視頻,但是在扎著小揪揪跳舞的蓋博斯對比下,立刻顯得一點都不惹人注意了,他們幾乎是隨便回答一個問題就會迫不及待地要求繼續,於是蓋博斯就這樣從一歲出頭到十四五歲,被人看了個底朝天。什麼想吃中餐不會用筷子、跳芭蕾轉得頭昏了一下子撞到鏡子上、彈鋼琴彈到一半趴在上面睡著了,全是沒見過的可愛記錄!
就連他第一次開卡丁車都被記下了,和身邊這些幼兒園就開始開車的小司機們顯然不能比,蓋博斯是九歲、十歲左右的時候才收到了人生中第一輛卡丁車的。這也是他不再穿著舞鞋的開始。
在記者好奇地提問里,蓋博斯無奈地揉了揉眉頭:「是比賽的時候,吊燈砸了下來……後來我就一直有一點點心理陰影。」
坐在溫暖的聚光燈和周圍人的注目里,蓋博斯的腦海里記憶飛速翻滾,一時間心裡也是五味雜陳。這一會兒說起來已經是輕描淡寫了,但是對當時的小孩子來說,那種驚恐和一抬頭眼睜睜看著一個大東西向自己俯衝而來的恐懼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排解的。原本他不該被砸到,但是在慌亂的孩子堆里不知道誰推了或者是撞了他一把。
幸運的是蓋博斯雖然被玻璃碴滑傷了臉,但沒毀容;胳膊雖然斷了一根,但是後來也長好了。不幸運的是有玻璃片插進了他的腦子裡,讓他一直落下了動不動就會頭疼的毛病。到現在為止撥開他的黑髮還能找到那條傷口。他看了最起碼大半年的心理醫生,也能恢復正常的訓練了,但是只要一站到台上就開始反胃、每一個優雅的仰頭時,看到燦爛的、明晃晃的燈掛在頭頂,他就會在天旋地轉中摔倒在地上。
這種事情發生了兩次后,他就從表現最優秀、最受期許的小舞者,變成了一個被舞蹈學校開除的孩子。蓋博斯依然會在夢裡回到那天,回到坐在辦公室外面坐著等待爸媽出來的時刻。陽光穿過一格一格的窗戶落在他的腳面前,它們在慢慢移動,門內傳來老師激動的聲音:「可是他就是克服不了恐懼!跳舞也是需要勇氣的——」
蓋博斯從自己的單人宿舍里收拾東西離開時,聽到了有人在他身後咯咯咯笑著大喊了一聲「膽小鬼!」。
蓋博斯從來都不是一個愛哭的孩子,他還不滿三歲的時候,別的小朋友去讀幼兒園,他就開始跟著舞蹈老師跳舞;別的小朋友進小學,他卻進了寄宿制舞蹈學校,周末自己在家裡請私教學文化課,就是為了多努力一點。但是現在他卻從一個勇敢的孩子變成了一個永遠摘不掉帽子的「懦夫」和膽小鬼,只能哭著趴在媽媽的懷裡回家。
在沉悶的家庭氛圍里,只有弟弟加迪爾什麼都不懂,開心得要命,每天就知道掛在哥哥的身上親他、玩他的頭髮、糊他滿臉口水,碎碎叨叨地叫他不要出去上班了。是的,在小加迪爾的腦子裡實在是沒有學習的概念,但凡是出門的家人那就都是出去上班的,他很討厭大家出去上班。
大概半年後的一天,爸爸媽媽就把兄弟倆帶到了一片巴黎和里昂之間的某片家裡的地裡頭去,莊園後面的景觀湖被填了起來,改成了一個空曠無人的卡丁車賽場。賽道完備得驚人。媽咪高興地向蓋博斯介紹了這片才修好的賽道,才買來的十幾倆樣樣都不同的車,和一個正蹲在那裡饒有興趣地撫摸卡丁車、試圖坐進駕駛艙的德國男人。
「嘿,小傢伙們。」舒馬赫沒能成功把自己塞進去,於是舒舒服服地半靠在車上,伸著大長腿,瀟洒地打了個招呼。
「來試試勇敢者的遊戲嗎?」
加迪爾興奮地尖叫了起來,邁著小短腿向他撲過去,他和舒馬赫的親兒子米克差不多大、又長得太過可愛,逗得舒馬赫哈哈大笑著把他給舉了起來放進車裡。
不過很快加迪爾就勇猛地把車開上了牆(…)在被拯救下來換了一倆車后,沒過幾秒就又撞了。
加迪爾頂著小頭盔從座艙里伸出腦袋自信地問:「我又撞到這些輪胎啦!我得分了嗎?」
饒是世界冠軍舒馬赫,也沒怎麼見過這麼自信、看起來很聰明、膽子也大,但實際上腦子完全空空如也,車感也差得一塌糊塗的小孩子:……
「呃,這個可能有點膽大過頭了——」他於是把目光轉向剛剛一直安安靜靜牽著媽媽手的蓋博斯,蹲下來溫柔地問他,綠眼睛笑盈盈的:「姐姐呢?想試試看嗎?」
「……我是男孩子。」蓋博斯小聲說。他有點不安,害怕賽車冠軍這種聽起來就特別粗獷的人,會不會比舞蹈老師還覺得他不夠勇敢呢?因為蓋博斯確實有點害怕撞牆,受傷過後他的頭一直時不時會疼。
「哦,對不起,我的錯。」舒馬赫立刻舉起了手。蓋博斯有點開始喜歡他了,於是也難得微微笑了一下,伸出手來牽住了對方的大手。讓他沒想到的是,看起來很嚇人的賽車實際上卻讓他莫名有種安全感。蓋博斯坐在小小的駕駛艙里,全神貫注地看著前方的道路,大腦里第一次不再回放和芭蕾有關的事情,而是在轟鳴的引擎聲里徹底安靜了下來。
天地如此寬闊,風從臉龐呼嘯而過,再也不是頭頂打著燈光的舞台。
「哇——」舒馬赫很吃驚地看著蓋博斯第一次上車,就幾乎沒有失誤地在場地上一口氣饒了接近二十圈才停下來,而且從車裡爬出來后,他再也不是剛剛那副憂鬱的樣子了,而是眼睛亮晶晶的,臉也被熱紅了。
他開得還不夠快,可能是因為一快就害怕(其實是頭疼),但是誰也不能說他沒天賦。不過畢竟入門遲,舒馬赫謹慎起見,沒有說太誇張的話增添壓力,而是很務實地評論了一下:「如果喜歡的話,他可以一直嘗試下去,最起碼開到F3總沒問題,F2也有希望。再往上走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就蓋博斯這家庭條件,舒馬赫真心覺得說他以後能做個付費車手都保守了,他爸媽給他砸一支車隊下來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不過這種話當然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了。
「邁克爾會變成我的新老師嗎?」蓋博斯終於願意說話了。
「哦,不太能。他很忙的呀,蓋比。不過以後冬天和夏天的假期里,你可以邀請他和他的家人一起來做客,或者去日內瓦去看望邁克爾一家。他們家有個弟弟叫米克……」
正在吃奶的加迪爾捕捉到關鍵詞,立刻把奶噴了爸爸一身,急壞了地在座位上甩腿:「不行!哥哥不準去找別的弟弟玩!加迪爾不允許!」
蓋博斯有點糊塗:「日內瓦也有賽車場嗎?」
「哦,這是什麼傻話呀寶貝。」媽咪慈愛地親了親他的額頭:「沒有就買一個,再沒有就建一個——放心,你想去哪裡開車都會有地的。不過南北極不行,那邊可能會撞到北極熊和企鵝。」
爸爸在後面發出激烈的咳嗽,蓋博斯被媽媽逗笑了。
在他走神回憶往事的時候,關於他的小視頻也基本放完了,最後一個就已經是大家都比較熟悉的模樣了,漂亮的冷淡臉、長身玉立地換上賽車服坐在那裡戴頭盔,安靜地垂著眼睛等待法國卡丁車大獎賽的開始。這比賽他們全參加過,只是和蓋博斯不是一年。蓋博斯心裡鬆了口氣,舉起旁邊的礦泉水抿了兩口。幸好大部分還是正常的,好歹沒有什麼太私密的內容。小時候的好笑事情被看到就被看到吧,全當是娛樂一下小弟弟們了。
然而他放鬆得太早了。
「啊,蓋博斯,你爸爸還說,你扮過小女孩、超級可愛,還會跳鋼管舞,這裡有兩張照片——」
蓋博斯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水噴了出去。
在這一刻,儘管知道自己的爹媽都對此很得意、全心全意想要炫耀,但蓋博斯還是感覺自己的精神崩潰了。
被他噴濕了衣袖和褲子的勒克萊爾都呆了,完全被感覺到。他大大的眼睛里倒映出圖片,一張是不知道幾歲的蓋博斯正穿著小裙子在梳自己烏黑的長捲髮、完全就是一個漂亮到讓人傻眼的美少女;另一張是大概十幾歲的他優雅地閉著眼睛掛在鋼管上神奇地靠著離心力旋轉在半空、只留一點小腿掛著,黑白照片,肢體極致優美,光影無暇,意境強烈……但是這攝影作品再完美,他也是在跳鋼管舞啊!
「那是表演要戴的假髮……跳舞只是想鍛煉核心……」蓋博斯真誠的解釋沒能保護住他的清白。
而最多半個小時后,圍場內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蓋博斯的手機震動到沒電了,他都不敢看哪怕一眼,因為鎖屏上跳出的消息里全是密密麻麻的「鋼管舞」。而在當晚剪輯被放上F1和法國大獎賽官推后,直接衝上了區域第一熱搜……
「鋼管舞,baby,什麼時候給我們表演鋼管舞?」第二天的圍場里,幾乎所有人抓住他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蓋博斯完全要裂開了;而加斯利則是見人就描述蓋博斯小時候的小揪揪,那個視頻被剪掉了沒有放進正片。搞得一時間他成為了一個大夥想集體解剖大腦看看記憶的對象(…)
星期五是採訪日,晚上練習賽,周六排位,周日正賽。蓋博斯在周五還有很多和車隊有關的採訪要面對,本來就夠辛苦了,還要面對無窮無盡的鋼管舞問題,他真的悲傷到都快產生面部表情。比媒體難纏一百倍的永遠是車手們,蓋博斯在結束單人採訪出來時震驚地發現漢密爾頓和維斯塔潘正在抱著胳膊互相陰陽怪氣:
「我可是看過的,而且還一起跳了,還是在游泳池裡。」
「哦,那有什麼的,我們蓋比就是這麼大方。」漢密爾頓靠在牆上微笑道:「這才哪到哪呢。」
蓋博斯一把子抓住維斯塔潘的胳膊把他往裡面送:「Max,到你了——」
「泳池裡一起跳舞……你們怎麼不一起睡覺?」漢密爾頓是真的被氣笑了。
蓋博斯:……
嗯,怎麼不睡呢……
他不幸地在和漢密爾頓和好僅十來天後就又一次陷入了冷戰。可能是有地方變冷就有地方要變熱,晚上在酒店房間維斯塔潘里整個亢奮過頭、又不能做,於是發瘋一樣的纏著他用各種地方,最後一起躺在地毯上喘氣。
「你都跳鋼管舞給誰看了?怎麼可以這樣呢?」他折騰完年上哥哥脾氣才下來了,不再是冷著臉硬著肌肉的樣子,委屈巴巴地在這裡親嘴吃醋。
蓋博斯好無奈,他學的又不是夜店那種,真要說的話比較接近一些花式瑜伽罷了,又累又不漂亮,不算是跳舞,正兒八經是在鍛煉,最多是比舉鐵看起來美觀點。但是這種解釋說給醋精維斯塔潘聽一點意義都沒有,他又不相信。
所以蓋博斯只是閑散地一翻身騎到他身上,摸了摸他通紅的臉,淡定地說:「等你明天贏了桿位,我再告訴你。」
維斯塔潘的眼睛都要紅了:「所以真給人看過嗎?然後我都不知道?」
「噓——這是明天才能問的。」蓋博斯輕聲說,接著俯下身來親了親他的耳朵:「後天贏了冠軍就跳給你一個人看,好不好?」
維斯塔潘被親得七葷八素的,哪裡還有不說好的,完全忘記自己剛剛還在發瘋呢,又變成乖乖大狗環著蓋博斯一起高興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