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誰都會變的
我冷臉扒拉開閆沉的手,「二哥侮辱我沒問題,但是別拉上無辜的人。」
那邊,聞老師和孟陽已經看到我了。
閆沉對我做的舉動,讓他兩臉色都綳起來。
孟陽更是完全沒了之前嘻嘻哈哈的樣子,眼神冷肅就要往我這邊來,我看見聞老師伸手把他拉住。
閆沉也一直看聞老師他們。
他被我扒拉下去的手,再次摟上來,這次更加過分,直接摟了我的腰。
「怎麼認識孟陽的?他知道你是誰嗎。」閆沉的嘴唇幾乎就貼在我耳珠上,沉著聲音問。
聽他叫出孟陽名字,我恍然想起來,過去在臨城他們應該早就彼此認識。
我不想回答他的問題,用勁把他的手再次從我腰上拽開,跟著就跑起來往聞老師他們那邊去。
孟陽也迎了上來,一邊朝我走,眼神一邊極冷盯著我身後。
終於到了眼前,孟陽抬手就把我扯到他身後,我剛站穩,就聽見他在和跟上來的閆沉說話。
「我沒看錯吧,閆沉?你出來了!」
閆沉眼神淡淡的打量著孟陽,「小陽哥,是我。在裡面表現良好減了刑,出來有些日子了。」
「哈哈,恭喜恭喜!」孟陽依舊大聲爽朗的笑起來。
我看著閆沉眼底蘊起來的笑意,不知道他和孟陽究竟是怎樣的關係,他們過去是對立還是有交情,不清楚。
閆沉揚起嘴角,笑得比較克制,他問孟陽,「小陽哥這是來視察自家生意嗎,你家老爺子還住在
壹號院?」
聽不出什麼的閑聊。
「我爸還在那兒,我也搬回去住了,可惜你們家沒人在那兒了,要不咱們遇上也該在壹號院里,你來我們酒店是幹嘛……執行公務?」
孟陽問完,一臉疑問瞪著閆沉,不過兩秒他就抬手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腦門,語氣懊悔的又說,「哎呀!看我這記性這臭嘴,你早就脫了警服,還執行什麼公務啊!」
氣氛微妙的緊張起來。
我站在孟陽身後看著閆沉,他聽了孟陽明顯故意說錯的話,臉上沒什麼情緒反應,依舊淡淡笑著。
「我來見我妹妹的,小陽哥應該聽說過我家收養的那個女孩吧。」閆沉說完,目光轉移到我的臉上看著。
幾乎同時,聞老師也走了過來,他站在孟陽身邊,目光打量著閆沉。
孟陽看了眼聞老師,又回身看著我,「項歡,我還以為你早就跟閆家沒關係了,你們……還來往呢?」
被點了名,我沒辦法裝傻不出聲了,只好從孟陽身後走出來,「沒來往了,就是偶然遇上過。」
孟陽又哈哈笑起來,這節骨眼的笑聲,倒是多少緩解了我們幾個人古怪的氣氛。
我心裡不是不意外,沒想到聞老師這位發小,居然對我的過去還挺了解。
聞老師既然和他是發小,雖然早早就離開了錦城,那是不是也知道閆家和閆沉的事情。
忽然之間,似乎身邊的人,都不再是遠離我過去經歷的存在,這感覺實在是挺
糟糕的,讓我原本就不多的安全感,幾乎到了清零狀態。
「項歡,這位是……」聞老師突然開口,問起我和閆沉的關係。
閆沉沒等我開口,他朝聞老師伸出手,「你好,我是項歡的哥哥,我們家很多年前收養了她。你是……」
閆沉也反問回去。
聞老師伸出手和閆沉握了握,「我是項歡的大學老師,你好。」
我尷尬的想,本來聞老師問起過我的家庭狀況,我告訴他我已經沒了任何親人,可現在卻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哥哥。
而且這位哥哥還在他眼前,明顯對我這個妹妹,做了些不大符合兄妹關係的舉動。
老師該怎麼想我。
「既然大家拐著彎都認識,就別站在這兒了,不介意就跟我們一起吃頓飯吧,閆沉。」孟陽走到閆沉身邊,挺親熱的在他肩頭上一拍。
閆沉看了我一眼,目光又冷淡的看了下聞老師,點點頭,「那就謝謝小陽哥,不過得問問我妹,介不介意我跟她一起吃飯。」
孟陽的目光,立馬轉到我臉上,「不介意吧。」
聞老師也看了我一眼,「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要是還不舒服,就回房間休息,點些吃的在房間吃。」
我不好意思又感激的看著聞老師,明白他這是在替我解圍,給我找了合理拒絕一次吃飯的理由。
閆沉嘴角扯著笑不說話。
倒是孟陽還是咋呼著,「不舒服就更得吃頓好的,項歡不會不給我機會吧,你們明天
就走了,下次見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可千萬別說不去啊!」
其實就算他不這麼說,我也並沒想躲掉這場飯局,儘管不想和閆沉吃飯,但如果我不去,讓他和聞老師還有孟陽一起的話,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以他目前對我的所作所為,有可以讓我丟臉受到侮辱的機會……他豈能輕易放過。
所以我必須一起去。
孟陽就在酒店裡安排了這頓飯局。
中式風格裝修的包房裡,只坐了我們四個人,顯得空落落的冷清。
我被孟陽硬按著坐在了聞老師和他中間,閆沉隔了幾個座位,坐在我的斜對面,聞老師的正對面上。
三個男人坐下后,都同時閉了嘴巴不說話,屋子裡更顯得莫名尷尬,孟陽好像特別渴,坐下來就不停的喝水。
聞老師除了剛進來時問了服務生都有什麼茶之外,也沒了別的話,此時坐著一直在低頭看手機。
閆沉坐的腰桿挺直,目光毫不避忌的始終盯著我看。
我起初迴避,後來乾脆也回看過去,也盯著閆沉一直看。
我覺得只要不是眼瞎,誰都能看得出,閆沉看我的目光里含著什麼,那絕對不是哥哥看妹妹會有的視線。
服務生進來和孟陽確認菜單時,我起身說要去洗手間,走出了包間。
其實我是想去衛生間里靜一下,想想接下來吃飯的時候,會發生什麼,免得到時候被弄得措手不及更加難看。
可是,我又怎麼猜得出閆沉會做
出什麼,加上那個神經質的孟陽,還有他們兩個並不明朗的關係,我看著洗手台前鏡子里反射出來自己的臉。
臉色雖然白凈,但是罩著一層黯淡毫無的晦氣色,眼神里也滿滿都是焦慮。
這時候能搶救自己以下的,只有包里簡菲菲送我的一支口紅,我拿出來在嘴唇上擦了擦。
感覺氣色好了點,多少能幫我掩蓋一些內心的不安和恐懼。
我回到包間時,推門進去就聽見閆沉正在和孟陽說話,桌上已經擺上來好幾瓶紅酒。
見我回來,聞老師微微仰頭看著我,「過來嘗嘗這裡的茶。」
閆沉和孟陽的話,絲毫未受我回來的影響,我也只是點點頭沒說話,坐回到了聞老師身邊,聞老師端著茶壺,給我倒茶水。
我有些心不在焉,端起茶水就要喝,聞老師輕聲提醒我,「等下再喝,很燙。」
我趕緊把茶盞從嘴邊移開,茶水的熱氣撲著臉,我半眯起眼睛,目光一掃之間,和斜對面懶散坐姿的閆沉,正好撞在了半空。
他長眉舒展著,神色也很放鬆的感覺,正一邊看著我,一邊聽著孟陽說的話。
「……要不就把曉光也喊過來吧,他現在跟我可鐵著呢,就他現在那個對象,還是我給牽的線……你給他打,還是我來?」孟陽之前說了什麼我沒聽到,聽他現在話的意思,是和閆沉說起了那個叫曉光的人。
臨城分局現任的刑警隊長。
閆沉把目光從我臉上
一轉,看回孟陽,「小陽哥打吧,曉光還不知道我在這邊,我昨晚臨時回來的,今晚就要走,原來也沒打算找他。」
孟陽抄起手機,直接給那個曉光打了過去。
對方很快接了,孟陽大聲說著這邊的情況,跟那頭的人說給他半個小時趕緊到,不然就拉黑。
閆沉起初笑眯眯看著孟陽講電話,後來聽到那邊點頭說馬上到,就撩了眼皮重新又看著我。
「你什麼時候開始喝茶了,你不是喝橙汁的嗎?」他突然開口問我。
我正喝了一口茶水要放下茶盞,聽閆沉問我,就低著頭不冷不熱的回答他,「喝茶有些年頭了。」
「哦,看來是我進去的日子有點長,你變化挺大的。」閆沉說話的語氣,讓人猜不出他的本意到底是什麼。
總覺得話裡有話。
他絲毫不避諱在聞老師這樣的陌生人面前,提起自己坐過牢這種不光彩的事情,語氣淡然的像是在說生活里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他這樣,更讓我內心惴惴不安。
他坐牢的事跟我做過什麼緊緊牽扯在一起。他把話頭往坐牢上面扯,是不是準備在這上面做文章。
我知道自己想躲開是萬萬不可能的,索性大方的回答他,「那肯定,都快十年了,誰都會變的。」
「嗯,說得對。我在裡面就變了不少,過去你知道我每天都得換新床單,你還替我換過呢,可在裡面怎麼可能。我開始每天晚上都睡不著覺得到處都
是臭味兒,可後來不也都習慣了。」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把話接下去,抿嘴唇沒說話。
聞老師卻突然間開了口,他問閆沉,「閆先生小時候,是不是也在臨城學過畫畫,學的是國畫和毛筆字。」
閆沉聽了,眼神意味不明的看向聞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