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鏡大會
老實說,江子漁從來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上一刻還要殺他,下一秒就坐在這裡稱兄道弟,甚至還提出了想要留宿這樣的請求。
江子漁嘆為觀止,然後拒絕了對方的請求。
「我這裡廟小,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雪老闆貴人多忙事,還是早些離去吧。」
傾城之色的美人雙眸微彎,神色間看不出被冷待的端倪來,只得遺憾的起身,裊裊拜別。
這位不速之客,只不過是個小插曲,似乎並沒有給江子漁的生活帶來過多的影響。
然而,第二日,破爛的雲舟搖曳著從天邊降落時,江子漁看著灰頭土臉的林星河,只覺得腦仁嗡嗡作響。
「星河,你這是…」
一身鵝黃長衫的少年人,蔥白的手指虛握著一條繩索,這條繩索蔓延著捆著一串神情灰敗的凡人,他們腳步踉蹌,面容枯黃,佝僂著身軀宛如待宰的羔羊般,連掙扎都已經放棄。
杏眼的少年人眸光流轉,清麗的面容上宛如邀功般,笑意融融。
「江兄不是打算建立一座凡人生存的城市嗎,來的路上我特意給你抓了些凡人。」
看著青衫修士不贊同的目光,少年人縮了縮脖子,聲音也逐漸開始發虛。
「雖然被我抓捕時,他們受了些驚懼,但是與其任由他們在鄉野間自生自滅,不若跟著江兄來的更好,至少…可以活下去不是嗎?我也都是為了他們好。」
江子漁抿著唇,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最後疲倦的道了句:「既然人是由你帶來的,這段時間就由你來負責吧。」
話音落下,那俊秀的少年人驚愕的瞪大雙眼:「什麼?我來負責?我不會啊…」
林星河在來的路上,正是為了抓捕這些凡人,才耽擱了行程,在他的意識中,江子漁是位友善的朋友,是位靠譜的前輩,他帶這些凡人來必然是存了邀功的心思,但是他卻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星河,我雖然打算建立一座凡人的城市,但是在我的計劃中,從來沒有將凡人綁過來這麼一說。」青衫修士笑意盈盈,林星河卻莫名覺得背脊發涼。
「那我把他們再放回去吧…」
話音落下,山二丫攥著江子漁的手一緊,察覺到異常,青衫修士低頭對上那雙黑黝黝的眼眸,細碎的期盼與懇切,鋪滿小丫頭的眼底。
她希望老師能夠留下這些人,或許林星河罔顧他們的意志將人綁來,這事做的很不地道,但也正如同林星河所說,將這些人放回山野,任其自生自滅,怕是過不了幾日就會進入妖獸的肚子里往生。
山二丫希望他們能夠留下,儘管留在這裡的只是一具具行屍走肉,山二丫仍舊期盼著她的老師能夠拯救大家,就像當初對她伸出援手一般。
溫暖的手掌落在肩頭,山二丫一怔,便聽青衫修士道:「人既是你帶過來的,就請你對他們負起責任了,這些時日他們的衣食住行,都交給你了,星河。」
話音落下,便聽那少年嗷嗷叫了起來:「江兄,我真的不行啊!我會給他們養死的!」
青衫修士對他的哀嚎充耳不聞,挾著身旁黑瘦的女童施施離去,留下林星河一人,對著一眾麻木的行屍走肉面面相覷。
人串末尾,清瘦單薄的凡人青年低咳了幾聲,旋即星點血色從唇角溢出,林星河神情一滯,當即哀嚎道:「江兄!不好了!你快回來,這人要死了!」
那凡人青年呼吸一滯,帶著滿唇的血色看過來,緊接著踉蹌了兩步,隨即直挺挺的跌入了塵土中。
*
那位暈倒的凡人青年名為衍明,他醒來時正值斜陽微醺,鼻翼間充斥著一股藥草的苦澀清香,衍明艱難的坐起身來,發覺自己身上已經被細細擦拭過,換上了乾淨柔軟的衣物。
拂過柔順親膚的綢緞,略帶薄繭的指尖微顫,卻聞耳畔傳來輕柔的詢問聲:「醒了?」
匆忙起身想要下床行禮,眼前的修士卻是看穿了衍明的想法,牢牢的將人按回床上。
「你身子骨弱,經不起折騰,是星河莽撞,讓你遭受了這般無妄之災。」
面上不顯,衍明心中劃過無數道思緒,在暈倒前他就打量過這裡的一切,綁他們來此處的少年修士名為林星河,但真正當家做主的是面前這位,被稱為「江兄」的青年修士。
但無論哪一個,都不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所得罪的起的。
「不怪林仙長,他只是…少年心性。」聲音柔和,衍明低咳幾聲,不卑不亢的從容之態,讓江子魚莫名對這位凡人青年另眼相待。
「既來之則安之,你先養好身體,剩下的隨後再說。」青衫修士柔聲安撫,言語之間卻是不容抗拒的命令之意,衍明呼吸微滯,除了連連點頭,別的心思半點不敢有。
生殺予奪皆在他人之手,別說只是讓他們換個地方生活,就算是殺了他們,他們也沒有半點反抗的力量,衍明曉得什麼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可是…
目送那青衫修士離開房間,衍明落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攥死成拳。
*
微風輕拂,樹葉沙沙作響,林星河滿頭大汗的坐在木樁上,面前是堆積如山的木料和石材,想他堂堂雪融城少主,究竟是為何要想不開,跑到這荒山野林的地方挖石砍樹?
越想越後悔的年輕人,氣呼呼的瞪著一旁神情惶恐的凡人,他們如受驚的鳥獸般圍做一團,警惕至極,卻是頭也不敢抬。
「你們那麼怕我做什麼!我這一路來好吃好喝的供著你們,可曾傷害你們分毫?」
人群騷動,很快又安靜下來,眾人訥訥的抬起頭,目光虛無,卻仍是一言不發。
心中氣悶,可瞧著他們這副模樣,林星河卻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倒地是他自己做的孽,罷了。
就在這時,人群又是一群騷動,林星河聞聲望去,卻見瘦弱的小丫頭,正廢力的拎著一桶干餅子,每到這個時間,山二丫總會來「放飯」。
凡人們已被掠到此地七八日,白日里他們跟著林星河砍樹挖石,夜間就宿在雲舟上,每日里山二丫會送來三餐果腹,有時候是剛打下來的獵物,有時候是乾巴巴的餅子,渴了就去河邊找水喝。
面對林星河他們恐懼警惕,可面對這個和他們一樣的凡人丫頭,大家倒是輕鬆了不少。
「二丫,今日還是吃餅子嗎?白麵餅子!」
「白麵餅子好吃,我長這麼大頭一回吃到白面,就是在二丫這裡,如果可以真想吃一輩子。」
眼看著山二丫已經被人群圍住,林星河也不甘示弱,站起身來就要往裡擠,眾人一看到他的動作,先前其樂融融的氛圍一滯,頓時驚慌的如鳥獸般散開。
林星河目不斜視,徑直走過去:「二丫,江兄是不是還在生我氣,這都七日了…再大的氣也該消了吧。」
山二丫仰起頭,呆愣愣的回道:「老師最近在忙,顧不上你,老師說你只需要把大家照顧好就行。」
「江兄還在忙?」話音落下,便見林星河驚慌道:「該不會是那個凡人快死了吧!」
修真界有許多靈丹妙藥,哪怕是只剩一口氣在,上品回春丹都能將人留住,可是再好的靈丹妙藥對於凡人而言都如同見血封喉的□□。
靈藥自然充滿靈氣,而未曾引起入體的凡人,若服下這些靈藥,在身體承受不住靈氣的滋潤的情況下,輕則丟掉半條命,重則…會被靈氣引爆,成為一堆血沫。
這也正是林星河為此敢到心焦的原因,他一時莽撞做了錯事,但真的沒有將人害死的念頭。
山二丫聞言,面上神色不變,只緩緩搖了搖頭:「衍明哥哥沒事,老師打算拍新劇,在忙招募演員的事情?」
新劇?…
少年人心中一驚,拿出仙網令打開論壇,果不其然,論壇中對於此事的談論早已炸翻了天。
【醒目】劇組新作品籌備,演員招募大會。
發帖人:江子漁。
1樓:我看到了什麼!江導要拍新電影了!
樓主回復:不是電影,是漫改電視劇,篇幅更長,會一集一集播放,劇情也更加細緻,內容更豐富。
1樓回復:江導回復我了,居然真的是江導!
2樓:什麼時候上映,想看!
3樓:這次拍什麼?還是妖族的故事嗎?
…
86樓:道友們,我已經收拾好行李,準備去試鏡了,這一次,我一定要入選,讓全天下的道友都看到我的盛世美顏!
……
167樓:道友們,我現在報名還來得及嗎!
樓主回復:試鏡日期在這個月二十六,來得及。
…
樓內一片火熱,諸位修士的熱情空前高漲,紛紛留言報名,然而也有些另類的發言,但很快就被淹沒在群眾力挺的浪潮中。
林星河花了些時間翻看論壇,隨後驚恐的抬起頭,這個月的二十六,那不就是…今天?!
*
江子漁選擇的第一部漫改作品,是一本部少年漫,在開試鏡大會的之前,他就已經想好了播映方式。
周播,拍一集播一集。
畢竟…動漫的精髓,就在於追番,在於苦苦等待到抓耳撓腮的熱切。
試鏡大會進展的十分順利,這個世界先前並沒有電影這個概念,所以初次選拔演員時需要費心的進行□□。
比起之前,這一次的試鏡大會倒是進展的更為順利,只是…
「子漁啊…可是伯母的演技不夠好?」眸如春水的美婦人剛表演結束,看著江子漁時,神情略帶不安,江子漁匆忙回道:「不、不是。」
「我知曉我試鏡的這個角色是少女,伯母年紀有些大了,但是外貌上一個法術就可以改變,不妨事的對不對?」
江子漁無奈笑道:「伯母很有天分,我剛剛只是在想,您的到來,對於星河恐怕是個很大的驚喜。」
驚喜不可能,驚嚇才是真。
…
林母李雪融的到來只是第一個意外,可是看著接下來接二連三的「意外」,將子漁頓時有些坐不住了。
「之前雖有幸觀摩過前輩的拍攝過程,覺得很是有趣,所以便想來試一試。」一襲白衣的碎星城少主笑意融融。
「啊…確實挺有意思的,這個角色是反派吧。」這是正低著頭研究劇本,準備試演的音殺宗首席風挽月。
「在演技上,妾身敢稱第二,可沒有敢稱第二呢~」這是美色傾城,去而復返的無間城商人雪雲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