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改第五步
「你名為小青,是青城山下一條修鍊五百年的青蛇妖,你有位姐姐是一條修鍊千年的白蛇…」
待聽到蛇妖二字時,連細奴的眉峰下意識擰了起來。
「白蛇修鍊千年卻無法得道成仙,原是欠了人間一段因果,白蛇帶著你來到人間,想要尋找五百年救過她一命的牧童報恩,了卻這樁因果,而那牧童這次輪迴轉世為一男子,名為許仙…」
「等等,先生,我有兩處不明白,何為因果,何為轉世?」
連細奴眉峰微隆,眸光困惑卻又帶著自己都沒發覺得期盼,這兩個辭彙玄而又玄,帶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不明白卻想要去探究。
但她更加困惑的是,一隻蛇妖為何不修妖法,偏生想入她們修真界。
此方世界沒有神仙的概念,修真者行走人世,人人都能被普通人稱一句「仙人」,連細奴與江子漁的認知不一樣,自然搞混了兩者的概念。
…
清風徐來,空氣中夾雜著泥土與花草的氣息,江子漁身姿挺拔,面若冠玉,神色淡然自若,眸光無喜無悲。
「因是能生,果是所生。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由因生果,因果歷然。善因善果、惡因惡果,善的業因必有善的果報,惡的業因必有惡的果報。因果之理儼然不亂,即稱因果報應。」
「簡單來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便是因果。」
眸光暗沉,連細奴櫻唇微啟,低聲喃喃:「由因生果,因果厲然…」
心中有所動,卻是一閃而過快到她自己都抓不住,而江子漁並未停下,又繼續講道。
「人有前生前世、來生來世,並且,生生世世、生生死死輪迴不斷。輪迴有六道,天神道、人間道、修羅道,地獄道、餓鬼道、畜生道。輪迴是不斷在天道至地獄道之間的六道進行,純看生前善惡。」
「人有輪迴轉世,我還是頭一回聽到這等理念,我輩修真者自小習的是身死道滅無後來。」
連細奴眉眼斂和,又笑道:「若真有六道輪迴就好了。」
【系統:子漁,此界天道不全,沒有六道輪迴,也沒有神仙,所以這些人不知因果,重殺伐。】
沒有理會識海中的系統,江子漁繼續徐徐道來:「白蛇為報五百年前的救命之恩,帶著你來到人間,最終她決定嫁與許仙為妻,以身報恩,你來我往之中卻生出一段情愛來。」
「白蛇與許仙婚後恩愛,很快便孕有一子在腹中,可城中妖氣瀰漫,惹來了金山寺的和尚法海,法海和白蛇鬥法幾回,帶走許仙讓他在金山寺削髮為僧,白素貞為要回許仙以水漫金山寺為要挾,最終失敗被鎮壓在了雷峰塔下。」
「而你要試的這幕戲,是最後一幕,白蛇水漫金山寺失敗重傷,又因為許仙的懦弱而心灰意冷,許仙來求得原諒,而你性格剛烈,嫉惡如仇,恩怨分明,對許仙又怨又氣。」
「你怨他心智不堅被法海所誘,拋妻棄子削髮為僧,惹的白蛇傷心落淚,又惹的白蛇為了情愛水漫金山寺造的生靈塗炭,千年修為毀於一旦。」
「千年修為毀於一旦?緣何這般嚴重?!」連細奴其實不太明白,削髮為僧是什麼意思,但聽前文法海前來收妖,便思量這僧、和尚便是如同他們林府弟子這般存在的修真者,只是換了個稱謂。
又聽白蛇不過是造了殺孽,千年修為便毀於一旦,更是無法理解。
「白蛇來人間走一趟是為了卻因果得道成仙,卻為了一段情愛使生靈塗炭,業力纏身,又多了無數條枉死性命的因果。」
連細奴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心中思量了半晌,又問道:「那這許仙先生來演?」
「那我便暫時扮做許仙,同你試一試這齣戲吧。」
江子漁笑道,尋了個方位站定,倏忽間神色一變,身軀半佝著朝連細奴而來:「小青…」
他目光哀戚,神色頹喪,伸出手朝小青而來,在半空中蜷縮了一下,又落回原位。
「小青,你讓我見一見娘子吧。」
被江子漁氣質大變的模樣一驚,連細奴有些許的手足無措,但很快便回過神來。
「許仙,你還有何臉面來見姐姐!」
她怒視許仙,眸中有怒有怨,盛怒之中,連細奴右手緩慢落在腰間的軟鞭上。
「小青,我自知錯有萬般,求你讓我見一見娘子,求得她原諒吧!」
許仙又愧又哀,走上前去糾纏小青,卻被忽如其來的一道鞭風掀翻在地。
「許仙,你若再敢上前半步,我定叫你有來無回!」
連細奴怒目而視,握著鞭子的手因盛怒,而輕微的顫抖著。
「我姐姐有何過錯?難道她待你不好?你這薄情寡義之徒,竟負她,累她至此!」
…
連細奴第一次試戲,還是即興發揮,效果好到令江子漁都有些驚嘆,當即便定了合同付了一半的定金給對方。
連細奴平日里接的任務大多是刺探情報一類,虛以委蛇探虛實這一套她做多了,演戲自是無師自通。
「這枚仙網令送你,咱們日後聯絡就通過仙網令,等到演員招募齊了,我就通知你。」
連細奴也不客套,收起仙網令塞入懷中,對著江子漁拱手一禮,在對方目送的視線中緩步離開,卻在即將離開店門時,忽得轉身問到:「先生,何為得道成仙?」
江子漁唇角微勾,清淺的笑自唇角氤氳開來。
「超脫塵世,跳出輪迴,與天同壽者謂之神仙。」
心中震動,瞳孔猛的緊縮,連細奴怔愣在原地,細微的顫抖自指尖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她腦海中宛如一道驚雷落下,劈開了什麼,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一片空白混沌。
——但似乎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最終她什麼都沒說,失魂落魄的轉身,消失在了江子漁的目光中。
…
【系統:子漁…我感覺你在下一盤大棋!】
小系統聲音興奮,搞事的心態躍躍欲試,卻被江子漁輕飄飄的按了回去。
「不要多想,我只是為了方便完成任務而已。」
江子漁坐回櫃檯前,翻出本子和筆來,繼續去寫白蛇傳的劇本,那些耳熟能詳的神話故事,是他血脈傳承里的東西,本就有故事大綱,無非是在支架上填充內容,寫起來自是靈思泉涌如有神助。
…
第二日,江子漁的店鋪又陸續來了一些雪融城弟子,這些弟子俱是來購買仙網令的,雖然他竭力推薦木倉這種武器,但是沒了昨日那位林府女弟子助攻,這些人一聽價格就慌忙拒絕,看他的眼神彷彿在看奸商。
中午時林星河踩著飯點過來了,但這次他是被自己的坐騎馱著來的。
通體潔白的老虎乖巧的蹲坐在店鋪里,林星河兩腿都被布帶包裹著,無力的垂落在坐騎兩側,他有氣無力的叫了聲:「江兄…」
「林少主…我記得你上回傷的只有左腿。」
「啊…這,還是意外,意外,我這才來是想問問江兄此處可還有仙網令售賣,我想買兩枚,一枚送給我阿娘,另一枚我自己用。」
江子漁略一挑眉,聽他口中意外二字,便明白林星河恐怕又惹怒了他老爹…
江子漁沒問太多,取出兩枚仙網令,一枚雪晶白的,一枚玫瑰金的,一同給了林星河。
林星河收起那枚雪晶白的仙網令,把玩著那枚玫瑰金的,愛不釋手的說道:「江兄這仙網令做的越發好看了,這顏色真好看我喜歡。」
江子漁:…那是給你媽用的,白色那個才是給你的。
掩唇輕咳一聲,江子漁坐回原位,目光淡然的看著林星河,等他說明來意。
林星河尷尬的撓了撓頭,眸光猶疑片刻,他無奈嘆了口氣。
「我那枚仙網令叫我爹給搶走了…我師兄他們都啟程去玄階秘境了,我也想去,我爹卻說我瘸了一條腿還有力氣鬧,就把我右腿也打折了,順手還搶走了我的仙網令。」
說罷這些,那少年郎咬牙切齒的又道:「我有時候真的懷疑,我到底是不是我爹親生的…江兄,你說,如果我要是孤兒,會不會就不這麼痛苦了,可以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
江子漁淡淡道:「你想殺了你爹?」
林星河雙眸瞪大,滿面不可思議,一張俊臉漲的通紅:「江兄何出此言,那可是我爹!」
江子漁:…先說出要是孤兒就好了這種虎狼之言的人可是你自己。
「江兄,這話你可不能叫我爹聽見,要是讓他知道,可是會把我打個半死的!」
他哀嘆一聲,生無可戀的爬在白虎背上,厭厭的神態好不可憐。
「林少主若無事,不若幫我找幾個演員,和精通音律的大家。」
支愣起身子來,林星河呆愣愣的眨眨眼:「精通音律的大家我明白,可這演員又是何物?」
【江子漁:系統,這個世界有話本嗎?】
【系統:有,但是看的人少…】
江子漁雙眸微眯,臉上又漾起笑:「少主平日無事可看過話本?」
話音落下,便見林星河眸光一亮,下一刻他警惕的朝門外看了看,發覺無人後才壓著嗓子低聲道:「江兄你居然也好這口,我爹說那東西玩物喪志不讓我瞧,但我私下有些熟識的小販,平日里會帶些給我瞧!」
「所謂演員,便是將話本里的故事完美演繹出來的人,要符合角色人設,還要擅長演戲。」
乍聽此言,林星河先是困惑的一愣,細細思量后眸光越發燦爛。
「江兄大才!如此好玩之事我怎麼沒想到!這事包在我身上了,不過是什麼話本子?好看嗎?」
江子漁取出自己剛寫了一半的劇本,翻開外皮,扉頁上赫然三個大字,清晰入目。
——白蛇傳